第69章chapter 69
为了避开记者们的镜头,林翘先一步从墓园离开,坐上车,赵蒂面色阴沉地递来她的手机,说道:"“江总打电话给你。”林翘下意识以为“江总”二字指的是江嘉劲,接过手机,才发现是江荣先。江荣先这通电话,于一个小时之前打过来,她没接,他便没有再打第二个。这是一种高傲。
因为太过熟悉江嘉劲,所以林翘能察觉出江荣先的高傲,父子俩再互相仇恨,某些特质到底是一脉相承。
林翘对此心平气和,江荣先地位摆在那里,有傲的资本。她想了想,先给江嘉劲发了条消息,告诉她江荣先找她的事情,他回复得很快,只有两个字:【收到。】
真是班味十足,她不由得吐吐舌头。
可紧接着,另一个消息框又进来信息:【先答应他,其他的事情,我们稍后再议。】
这是夏泽义的微信,他们坐另一辆车过来,对于江荣先来说,查几页聊天记录比查账容易得多,江嘉劲不得不谨慎行事。林翘只觉得眼皮突突直跳,回道:【可是,我的态度未免转换太快。】江嘉劲这一次回得稍慢,很长一段字:【我早该想到老头子的为人,他说给你24小时,就是24小时,你瞧,哪怕你母亲去世,他也毫不在乎,势必要你一个答复。既然如此,先答应他,否则你可真就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了,你最近承受太多,再坚强的人,也经不住这么多打击,先答应下来。】林翘盯着这几句聊天记录,沉默了很久很久。他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波动,等了一会儿见她没动静,又发来一句:【摸着石头过河吧,好戏还在后头,不急。】
林翘终于回复:【好。】
【不说了,我把聊天记录删掉,勿回。】他最后又道。很快回到家里。
林翘的助理和保镖,以及赵蒂的助理,都守在楼下,只有赵蒂一个人随林翘进家。
团队这样紧急赶来,赵蒂是最操心的人,连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一进门就去找玻璃杯,去厨房涮洗,倒水喝。
林翘在沙发上坐下,思忖片刻,鼓起勇气找出江荣先的号码,回拨过去。接听之后,林翘率先喊了声:“江总。”
语气毕恭毕敬,但态度却是怎么看怎么不恭不敬。江荣先开门见山,问道:“之前说的事情,你考虑好了没有?”林翘先是沉默着没有说话,数秒后才笑道:“江总,我不过一个小演员,还不是任您揉扁搓圆?您大可不必这么急色,我头上刚刚簪上白花,我的母亲,还尸骨未寒呢。”
“林翘,我只是要一个答案,你回复我之后,大可以继续去哭你的母亲,两件事,有何相悖?”
江荣先这样讲,简直是对人类最基本的感情一丝共情也没有,冷漠得令人胆战。
林翘听得遍体生寒,她沉默已久,冷笑了一声:“江总,如果还有退路,我绝对不会答应与江嘉劲分开。”
江荣先轻轻笑了,似乎在听一个他早就知道的答案。林翘刻意屏蔽掉江荣先的所有回应,不让自己受到干扰。她的神色如此凛然:“可是江总,你刚才那句话,真如当头一棒,一下子敲醒了我。我的失母之痛,在你眼里好像无事发生,你冷漠得让我恐怖,我难以想象,如果忤逆了你,会有怎样的下场。”江荣先对于林翘的这番剖白,并无任何波动,只道:“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林翘点了点头:“好,那就开诚布公,我可以离开江嘉劲。”她慢条斯理继续说道:“只是你不能再插手我的工作,我不求你助我平步青云,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拉我下水,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如果我不答应呢。“江荣先静了数秒,才问。“那我大不了不要这星光璀璨,把精力全都放在你儿子身上。“林翘不吝啬把自己塑造成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要不要我提醒你?我是女人,我是能生儿子的,到时候就算你江家不承认我,总得承认你江家的血脉吧。”她故意强调“儿子”血脉",这些都是江荣先心中在意的事情,打蛇自然要打七寸。
如料想那般,江荣先在沉默许久后忽然哈哈大笑:“好,好,你既然不惜把话说绝,那我答应你。”
林翘亦唇畔生花:“那好,那我也认输。”如今恰逢母亲去世,林翘再也没有任何近亲存活于世,是真正的孤儿了。外人看来,这无疑是一个人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那么也是她答应江荣先的最好时机。
命运的推波助澜,让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完美,如果不顺势而为,都难为老天爷给他们的这一通安排。
她这般果断坦然:“儿子就是儿子,比不过老子,怪只怪我当初押错了宝,我认输。”
“输?“江荣先闲闲地摇头反对,“离开一个男人,换取下半生事业顺遂,你哪里是输,分明是赢得彻底,这一点,你比阿劲争气。”“哈。"林翘笑出了声,“那就多谢江总给我这个赢的机会。”林翘讲到这,目光收紧,淬了毒般狠绝:“但我还是要提醒江总一句,我愿意答应你离开江嘉劲这个靠山,但江总千万千万不要对我一个小女子食言。否则,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算你权势滔天,我也要鱼死网破。”江荣先蔑然一笑:“这你大可放心,我从没有对女人食言的爱好。”“那就一言为定。”
挂断电话,林翘凝眸看向窗外。
枯枝被风吹响。
赵蒂把一杯热水递到林翘面前,出声问道:“江总希望你离开小江总?”有些事,只有林翘和江嘉劲两个人知道,其他人无论是谁都不能告诉。林翘看了赵蒂一眼,淡淡说了声:“嗯。”赵蒂问道:“那你怎么办?”
林翘说:“我爬到现在不容易,他们父子相争,要拿我当炮灰,我当然不愿意。″
赵蒂深深看着她,目露担忧。
林翘笑着搂住她:“好啦蒂妈,抱一抱我吧,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考虑。”赵蒂无奈地叹了声气,搂紧了她,说道:“拿你没办法啊。”林翘到家半个小时之后,江嘉劲和夏泽义也回家来。“他大爷的,我真服了这帮私生,比狗仔都能钻!门口花坛藏了两个,我停车的时候,从车尾冷不丁冒过来,吓得老子差点上西天。"夏泽义骂骂咧咧到沙发上坐下。
赵蒂白他一眼,把桌上的苹果塞他嘴巴里:“你赶快找个东西堵住自己的嘴,起来,跟我出去。”
夏泽义把嘴巴里的苹果拿下来,先是嘟囔一句“洗过没有啊",才问:“去哪。”
“去哪去哪,你没瞧江总还站着呢,你说去哪?!“赵蒂哭笑不得,只差提夏泽义的耳朵,把他提溜走。
夏泽义这才注意到,江嘉劲就站在林翘身后的沙发之后。房子小,沙发也很小,但再坐江嘉劲一个人是绰绰有余,赵蒂的提醒不是让夏泽义让座,而是给林翘和江嘉劲腾出二人空间。谁知夏泽义这边刚要站起来,江嘉劲就抬手示意他坐下,对林翘说:“我只能待到中午,威海有什么好看的海?你带我去看看。”林翘深深看了江嘉劲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起身往外走。他了然,默默跟上去。
威海三面环海,但每一处的海都不太一样,林翘考虑一圈还是决定带江嘉劲去看布鲁维斯号沉船。
江荣先的警告言犹在耳,桑萍的死状历历在目。最近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有一件明确的事情,也即将在这里发生一一她和江嘉劲就要分道扬镳。锈蚀船体,废墟美学,北方隆冬,凛冽寒风,海浪咆哮,多么有告别的味道。
她这个做惯了演员的人,此刻就像是一个导演,这是她给他们两个人找的分手圣地。
这座城市总是风很大。
加上今天并不晴朗,天气预报说即将下雪,因为天气不好,加之并非旅游旺季,海边人不多,海滩上到处是旋转的发电风车,海天一色都灰蒙蒙的,海水寂寞地重复翻滚着白色浪花,天上开满了很低很低的大片浊云。世界末日一般。
林翘穿了件黑色大衣,脖子上围着Burberry的红格围巾,江嘉劲亦是一身黑衣,因缺少那一条色彩鲜明的围巾装饰,看上去比林翘更为清冷萧索。江嘉劲其实是一个很娇惯的人,怕冷也怕热,冬天在室外从不会多待五分钟,这会儿明明冷的直呵气,却还是不断把林翘的手放在手里揉搓。除了这个牵手的动作之外,二人没有任何交流。江嘉劲在等林翘开口。
林翘先是静静看了会儿海,才转身问:“怎么样,还喜欢吗?”他知道她问的是海,可他答的却不是海:“喜欢。”她笑,似乎明白他的意思。
目光闪烁间,她看到他冻红的耳朵,抬手把围巾取下,围在他的脖子上,又稍微用力,勒令他低下头来,这条不算长的围巾,就这样把二人缠在一起。他的额头抵上她的额头,她闭上了眼睛,对他说:“我和老爷子说完了。”他静了几秒,才道:嗯。”
“我直接与你分开,还是怎么样?“她的声音尽量平稳。他十分冷静地回道:“回北京之后,你就搬走吧。”一片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林翘才轻描淡写地说“好”,又问:“和我分开之后,你会娶那个女人吗?”
“雷舒然吗?”
“嗯。”
“会先订婚。"他十分诚实。
再一次,彼此又沉默下来。
海风呼啸着,海浪的气味盈满鼻腔,如此寒冷萧索,人的心仿佛被瞬间冰冻。
林翘点点头笑了:“本来我们就没有在一起过,你要娶谁都和我没关系,我也过了禁爱期,以后恋爱,你也不要过问,正好。”江嘉劲把额头拿开一点,目光黑墨一样,亦像这沉浮的海,深不见底的冰凉:“我会在娶她之前坐稳江家主事人之位,在此之前,你等我吧。”“我为什么要等你?"林翘抬眸,轻笑着看向他。这一刻说不清谁更狠心。
江嘉劲睫羽轻轻颤了一下,他怔怔看她许久,想看透她的心事,却无论如何也看不透。
事实上,就算她不等他,不爱他,他也是不介意的。他之前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底线居然会这么低,低到哪怕这个女人有一天打他一巴掌,他都只会心疼她的手指痛不痛。可在这一刻,说不清为了什么,他在心里想,他还是要问一次,最后一次这样问出来吧,结果如何他都承担。
他没有征兆,脱口而出:“喜欢也好,爱也好,甚至仅仅是好感都好。你有那么一丝一毫,对我动心吗?”
林翘没有回答。
她很快反问:“你说让我等你,怎么就认定,你一定可以在娶妻之前就得到一切?江嘉劲,我不是十七八岁捧着言情小说幻想爱情的小女孩了,你还拿这种话搪塞我?换个傻一点的女孩,就被你骗了,你的良心哪里去了。”江嘉劲微怔,哑口无言。
林翘说得没错,这是他自私的地方,没有十全的把握,就敢索要一个女人的青春。
可他从来不曾欺骗过她。
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心的。
在这只剩海浪滔滔的沉默之中,林翘深深地,深深地凝睇着江嘉劲的脸庞。她似乎很少这样认认真真注视他的面容,他生得极好,高眉骨,挺拔又有几分秀丽的鼻子,唇不薄不厚,有几分温润,偏偏一双眼睛锋利冷漠,凌厉俊美,不容冒犯。
可这样一双眼,也曾为她动情痴狂,也曾含情脉脉温柔凝视,不止一次为了她流露出不应出现在这双眼上的感情。
不知道是怎样的感情驱使,她抬起手,给他把围巾系好。他像一个没有意识的布娃娃般,任她摆弄,目光轻敛,盯着她的动作一言不发。
她系好围巾,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说:“这是我第一次给男人系围巾。”
江嘉劲凝眸不语。
她盯着那条围巾,忽地嘴角上扬,他看着她笑,却又觉得这笑容不太像笑容,这念头没闪过,她忽然扯紧了刚刚系好的围巾,用力地哭出来。她很少哭,更别提为了他哭。
可这泪水,初落时她来不及反应,待她察觉到脸上的湿润感,已如泄洪一般收不住闸。
江嘉劲更是来不得反应,便觉得目光一刺,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情绪崩溃。他下意识想拥她入怀,她却闪躲开来,发狠地捶他的胸口,泪水如海浪冲刷着眼眶,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口中鸣咽道:“江嘉劲,我真的恨你,我好恨你!”
江嘉劲终于不再试图揽她入怀,只静静站在那,任她一拳一拳捶下来。她察觉到他的静默,却没有收敛的意思,拳头更密,泪水亦比刚才更凶:“我恨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你明明说你不会爱上我,你说你是个只有爱没有恨的人,可为什么还要爱上我!”
江嘉劲浑身的力气好似被抽走一般,变得僵硬瘫软。这双手曾经在百亿元的合同上签下过自己的名字,未曾有过半分迟疑和软弱,可面对她来势汹汹的泪水,他一时之间,竞慌乱得手足无措。她还在绝望地抽泣,低吼道:“你要爱就爱,为什么要把你的爱传染给我!为什么像一条蛇一样往我的身体里钻,还要往我心里钻?”江嘉劲浑身一震,有些惊慌地看着她。
他不知道为何他的第一反应是惊慌,慌到心都在颤抖,眼睛都不敢眨。“我还是最恨我自己。“她不再打他,而是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庞,任泪水从指缝流出,“我恨我自找麻烦!为什么在要分开的时候,才发现,我居然也爱上了你。”
江嘉劲的眼泪也几乎冒了出来。
原来幸福和痛苦的滋味是那么接近,就像泪水代表快乐也代表悲伤一样。他的双手抬起,他分明不是一个犹豫的人,可这瞬间,他忽然不知道该如何把手放在她的身上。
他无措地僵硬着,看她哭得昏天黑地。
她从来不会轻易流泪,可他现在把她弄哭了。他耍赖似的窃喜,又觉得心脏被撕扯着,一时之间又高兴又难受,万千滋味堆积在心头。
林翘哭了很久很久,才堪堪平复下来。
她把眼泪鼻涕毫不吝啬地擦到他的袖口上,眼睛红红的,肿肿的,瞪着他。他像个呆子,只知道望着她,竟变成哑巴。林翘是一个敞亮的女人。
爱就爱了,她没什么不敢承认的,无论二人处于何种地步,她都敢认。他没有问她,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
可在来海边的这一路上,她却无数次问自己这个问题。当他把心剖开给她看,用自嘲的语气告诉她“什么喜欢,那是属于青春斯的东西,太纯情,也太干净了,我对你是爱"时,或许,她的心已为他泛起涟漪。当他抱她入怀,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却失意地问她“林翘,我的爱很贱吗”时,她已不能平静。
当她除夕夜彻夜未眠赶回北京,打开卧室的门,却看到他蜷缩着在自己床上睡着了的时候,当初的那一丝涟漪早已翻江倒海。后来他从孙丞手中解救她,不过是逼她更快正视自己的心而已。实际上,她早在心里一遍遍问自己,这么多年同床共枕,真的没有爱上这个男人吗?
当初的答案是不知道。
可当江荣先一通电话,勒令她离开他,答案就已经清晰地印在她的心心中。这个确定答案的过程,她一遍遍摒弃类似正确答案的错误答案一-她对他不是感恩,不是感动,不是假性的身体贪恋,也不是习惯了身边有他。爱只是爱。
可林翘不是一个轻易爱上谁的女人,也不是一个在爱里晕头转向的女人。哪怕把心事告诉江嘉劲,她仍然保留着自己的理性,她哭够了,又恢复正色,问道:“江嘉劲,现在我们相爱,却要分开,你告诉我,那我们相爱还有必要吗?”
从爱上林翘的那一刻起,江嘉劲就知道他在做一件伤害自己的事情,他从始至终都把这件事看成死局,原本连一丝一毫的明朗念头都不敢有。可如今,他得到她的心了。
他用很长时间平复自己,确认她不是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才渐渐接受这一切。
他来不及狂喜,因为面前的她正波动不安。他微微俯身,看向她的眼眸,非常笃定地告诉她:“分开只是暂时的。”他本身就没有输的打算,而终于得到了她的爱,他更没有输掉的理由。可这样苍白的保证,她是不信的。
因为她只是爱他。
并不代表,她要把一颗心捧给他。
她扬唇,残忍地威胁:“江嘉劲,如果有一天,你举办盛大豪华的世纪婚礼,我也会在你结婚的那一天把自己嫁出去,抢占全国媒体的新闻头条,让你婚礼的奏乐掩盖于我婚礼的喜悦之下。”
这话和拿刀子捅他的心有何两样?江嘉劲急切吼道:“你敢!”“我怎么不敢?"林翘笑得熠熠动人,“我还会在你老婆生出小孩之前,就让自己的肚子大起来,我会常常出现在镜头下,让你亲眼看着我肚子里不属于你的种一点点成长,一点点撑大我的肚皮。”
“林翘。”江嘉劲沉沉地叫停。
他真的快要发狂,他该怎么样做,她才能停止这样折磨他?她所说的一切,他想都没有勇气想,脑子里画面一闪,就觉得痛不欲生。林翘冷酷地注视着江嘉劲的痛苦,不发一言。这样的话,当然是故意淬炼的毒,又刻意撒在他的心上,让他来不及体会终于得到她的喜悦,就感受到要失去她的痛苦。任谁看,都会觉得林翘实在过分。
可江嘉劲只为她的狠话而痛苦,却不因她的刻意伤害而气恼。这么多年的相处,他不只是一个爱她的人,也是一个懂她的人。他知道,她之所以能把这么伤人的话脱口而出,只是因为她心里的痛苦,远比这几句话强烈百倍。
江嘉劲揽过林翘的腰,紧紧地,一丝缝隙也没有地抱住她:“如果我能成功,那么你口中的世纪婚礼,会是为你举办的。如果我失败,我用我的一切向你保证,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家产前途仇恨,我都放下,我只要你。”只是这一句话,就让林翘的眼眶再次红了。但最终,她的眼泪没有落下,她紧紧地搂住他的腰不肯放手,或许她用尽伤人的话,只是为了得到他最后这一句保证而已。原来在爱情里,她也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小女孩,狠话说绝,她牙咧嘴,装出无畏模样,内心深处却柔软如泡沫,轻轻可以戳破。江嘉劲的话让林翘的心很快平静下来。
她不再扰乱他,也不再伤害他。
她希望他可以轻松一点,只笑了笑,嘴上仍是不饶人:“不行,你不许失败,我爱你,也爱你的钱。”
这句话,悄然扭转氛围。
他们都不习惯煽情,因此这是她给他的情绪开关,他都知道。他怔了怔,而后无奈地笑了:“好。“他这样应答,又忍不住连连点头,“好,你等着,我一定要让你嫁入豪门。”
林翘的唇畔绽放灿烂的笑容,把脑袋缩进他的胸膛,整个人埋入他的怀里,小声嘟囔着一句他没听清楚的话:“傻瓜,你一无所有我也嫁”雪落下来,风吹更猛。
天气仍然是严寒的,可他们的心却滚烫灼热。从海边离开之后,他们找了家酒店,进门后,抵死缠绵。有了爱当催化剂,一切都比从前更加美妙绝伦,他们深深沦陷,一同飞向天空,又一起跌入海底。
他们虽然相爱,但他们的爱却是完全不同的。她的爱是一把赤裸的剑,他既是她的剑鞘,亦是她的锋芒。他的爱则是一个庇护所,而她是屋檐下熟睡的人。如果她没有走进他的心里,他就只是一间空空荡荡,毫无用处的草屋而已,千万年来,他抵挡着风吹雨打,孤寂绝望地矗立在那个地方,只为她走到面前,打开那扇门,走进他的人生中来。
这么多年同床共枕,至此,他们才终于要一起生活。所谓生活,意思是:去爱,去创造,并最终一起燃烧。爱情的火种既已存在,便永不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