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眼睛

结束和艺智的见面,沈芝玉选择第一时间转去厨房，胃里空落落的，基本没吃,也不能吃的餐食，只是摆在餐厅桌面上当做装饰。金属拉丝银灰的德系整体冰箱并不像其他女孩一样会有可爱的装饰，沈芝玉习惯规矩的简洁，崇尚少即是多,什么也没有。让冰箱直愣愣的树在那里，散发着无机质的冷感。存储空间至少对她来说足够，即使李曦承最近搬来过夜也没什么问题，两个纸片人。

切开紫甘蓝，只需要四分之一，转身在锅里放入冷水煮沸，将紫甘蓝剥开冲洗，基本不需要什么厨艺，沈芝玉只要将它过水煮熟而已。碗里煮熟的紫甘蓝,沙拉酱是不可能添加的，最多加点盐搅拌，就着半根洗干净的黄瓜结束晚餐。

还剩下一半…沈芝玉看着咬出的齿痕，给李曦承吃吧…浪费粮食不好。【哇，真的无语，你是完全不准备理我？】哦…好像那时候还和艺智在一起，沈芝玉看着短信的时间，应该是李灿嵘了，不然换个号码好了。

本来也挺多李曦承粉丝骂她，不过没事，习惯了，哪天不被骂才觉得奇怪。毕竟谁都有不理智的小女孩粉丝，她们会觉得欧巴除了自己谁也配不上，即使是沈芝玉也不行。

沈芝玉将手机屏幕反扣在桌面，不准备回复。【你再不理我，我就把我们接吻照片当物料发。】又响了一声的提醒，沈芝玉看了短信内容，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来。要是李灿嵘是素人，沈芝玉还考虑一下，但他可是爱豆，真发出来，大不了认了以前交往过，对她到什么影响吗？

那时候完蛋的到底是谁啊？

简直毫无威胁，这个脑子…沈芝玉很想问他是不是就靠家里的关系，非法进入藤校？

沈芝玉按着手机键盘回复：【抱歉，您哪位？】【呀！】

装不认识？又来这套？

李灿嵘像应激反应的猫一样，浑身的毛都炸开，气的一个电话打过去。“沈芝玉！”

“内？”

她吃着紫甘蓝，咀嚼的声音很轻，像是一口都要很久才能咽下。嘴里有食物的时候，一般情况，沈芝玉是不会说话，或者会用手挡住嘴巴，但是，他又看不见，所以无所谓。

“明明和我接吻，说想在演唱会看见我，现在我明明到韩国了，明明出道了，但是却一次都没有看我！一次都没有！”李灿嵘说到最后还有点委屈，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沈芝玉搅拌着碗里的紫甘蓝，这种颜色总是让人没什么食欲，况且她还特意选择了蓝色的餐盘。

蓝色总让大家想到变质腐烂，况且蓝色食物本来就稀少，不好吃，有一些还有毒，本来也是让人冷静的颜色。

基于以上理由，沈芝玉的大多数餐具都购买使用蓝色。本来是为了让自己少吃才选择的蓝色餐盘，但是和紫甘蓝在一起，就更没食欲了。

“你是为了我来韩国的吗？是为了我选择成为爱豆的吗？”即使是，那也是自我感动，沈芝玉可没让他来，之前没准备入行，即使李灿嵘来了，见面的可能性也少的可怜。

首尔简直是个平行世界，哪里都看起来非常割裂，贫穷富有泾渭分明，不可逾越。

李灿嵘沉默了一会儿，有点干巴巴的回答：“不是…被这么一问多少理智回笼，好像确实没有理由，也确实理亏。“而且旦.…“沈芝玉轻笑着。

“灿嵘你，不是特意飞回新西兰找女朋友吗？为什么又觉得委屈呢？我既不是你女朋友，也不是你妈妈，为什么要包容你的坏脾气？”“我没有，我和她分手了。”

李灿嵘解释道，声音闷闷的，像是弥漫着水汽的冻雨。“那么…你告诉我这个想要说什么？或者想要表达什么？灿嵘oppa？”那声oppa尾音上扬，勾的人遐想连篇，诱导人走向迷醉、感性，以及小失控，暧昧的像是蜂蜜粉与辣椒粉的混合。“我有男朋友哦～”

比起告知其他男人不要靠近，更像是一道禁忌的弧线，等待别人触碰。“那又怎么样？”

明明不是我主动的，靠近的和撤离都掌握在她手上，没有任何余地，只能被她选择，完全被玩弄在股掌之间。

李灿嵘觉得挫败，但又无可奈何，她本来也没掩饰，恶劣的，只是作为消遣在玩游戏。

因为太漂亮，所以非常骄纵，喜欢她的，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太多了，所以根本不在意。

“算了，我是想说，我想送你大提琴，之前不是教你了吗？有好好练习吗？”

当然…没有…

入行之前忙的要命，入行之后就更忘了，大提琴，好像碰的次数寥寥无几，大多数都是用来装点自己的外在形象。好像有给然峻拉过一次，李灿嵘教会的唯一速成的曲目，被用来取悦崔然峻，想起来都觉得有意思。

他当时问什么时候学的？

怎么回答来着？

哦…沈芝玉想起来了。

是和别的男人学的也说不定，她这么说了，崔然峻却根本没相信，明明说的是实话。

“算了。”

长时间的沉默让李灿嵘猜到了答案，他直接将两把大提琴取出，轮流为她试琴，听喜欢的音色。

“前者还是后者？你喜欢哪一个？”

完全…听不出来…所以沈芝玉的回答也变得简洁明了。“贵的那个。”

“你都听不出来就这样选了？”

李灿嵘还是有点小心思在里面的，前者是对他有特殊意义的大提琴，而后者价格更高昂，自然希望第一把大提琴被选择。命运，大家不都会喜欢这种浪漫的说话吗？或者缘分，他希望沈芝玉选第一把。

“是啊，灿嵘，我听不出来音色，但是看得懂数字。”“贵的就是好的吗？”

李灿嵘说出这种话一点也不意外，毕竟他生活富裕，自然不会在意价格数学，他从来没有困窘的时刻，所以总是把情感放在物质之上。“贵的就是好的。”

沈芝玉眨眼，想起被称为全勤乞丐的日子，只有一套的校服反复穿着，买不起品牌的平价衣物即使穿的干净得体，也在同时几乎昭告自己是异类。有什么理由呢？贫穷就是最大的理由。

她笃定的说：“对我来说，贵的就是好的。”“至少挂胡萝卜上可以把价格写高点。”

沈芝玉一向不表达的真心一样被沉默的吞咽，让人难以察觉，李灿嵘没感知到她的情绪，只是觉得自己甚至有种心意被辜负的失落。“那不然我给大提琴签名，这样也许更贵？”“你们团…最红的好像不是你吧…？靠签名？那不如去找元斌。”“哇！大发！非要这样说话吗？"李灿嵘没在意她的态度，“那我让我爸爸帮忙签名？”

“就那样送过来吧…别做多余的事。”

终于吃完的晚餐和李曦承回家的声音，让沈芝玉光速挂断和李灿嵘的通话。“和艺智出门了吗？”

李曦承习惯性的收拾好餐具，拿去清洗，不过由于她吃的清淡，也不会有令人讨厌的油腻触感。

落在桌面上的屏幕切换成再平常不过的主页面，但是…李曦承垂下眼眸清洗着餐盘，耳坠晃动间折射着金属冷光。

“嗯，是和艺智一起出门了。”

沈芝玉从身后抱着他的腰肢，脸埋在他后背，附着着薄肌的肩胛骨，语气放柔和，从鼻腔发出的语调，常被评价娇嗲甜媚，但是对待男朋友，却非要合适但是…绝对不是和艺智在通电话…李曦承想着，究竞是谁呢？男人？真的很苦恼，这个男人，那个男人，想到都觉得心烦。为什么人气这么高？只有他不行吗？不可以吗？

别给其他人释放信号了…明明我也一直在忍耐。却又清楚的知道不能过分深究，沈芝玉不想说的，即使问了，也只会被巧妙的转移话题，或是半真半假的谎言。

女人不是天生就是女人，而是后天塑造的产物，而沈芝玉是那种更倾向于男性的女人。

她不会头脑发昏到把所有寄托在男人身上。爱情对她来说，只占很小一部分，即使是然峻哥，也根本不用考虑就被放弃了。

好像在她心里时刻有个打分表，即使嘴上不说，触碰到红线就会出局。李曦承不想出局，但也不想一直被动的接受。“努那。”

李曦承擦干水，还稍微贴脸让手回温，才转身回抱沈芝玉，要拥抱才能拥有实感，现在才明白然峻哥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可以吗？”

他回避着看沈芝玉的眼睛。

沈芝玉回忆着邮件里的体检报告，点头同意。可是李曦承连回房的时间都没给她留下，就吻了上来，后腰抵在流理台桌面，格的很生疼，他做的真的很用力，气的沈芝玉差点忍不住发脾气。请问是世界末日吗？非要到这种程度。

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身体要散架了。不行还是分手吧？

也不是非得有男朋友才能有嫂子值，结束之后感觉已经是残血状态了。“很不舒服吗？抱歉…

李曦承把下巴搁在沈芝玉的锁骨，亲吻也是一点点的，触碰着她的颈间，那只手机的回拨是未标记的号码，并不存在于沈芝玉的电话联系人里。通话音量调到最低的屏幕黑黝黝的，却没被挂断。还挺能忍…虽然不知道是哪一位。

“努那先去洗澡吧？”

李曦承抱着累的快要睡着的沈芝玉到浴室，才折返挂断了这通电话，并且删除了通话记录。

“曦承。”

接受男朋友的洗漱服务，因为是爱豆所以不管是护肤还是卸妆，哦，她今天没化妆来着，就是为了晒一波素颜。

反正李曦承洗澡力度轻柔，还算舒服，但是刚才绝对让她想杀人。“嗯？”

李曦承抬头看过来，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很开心。“算了…”

沈芝玉勉强忍了一口气，这种理由分手也很离谱。“很疼吗？”

李曦承黏糊糊的贴在她脸上，已经被浴巾裹住，抱在他怀里，小腿垂落在手臂处，像是被折断的艺术品。

不疼，但是觉得很烦。

即使这样想，也绝对不可能说出口。

“恩…“沈芝玉摇头，“还可以接受。”

“那么…“他把沈芝玉放在床上，半跪着，“现在是努那的时间。”沾满睫毛的水渍，像是蜿蜒的泪，呛的他满面潮红，好可怜…沈芝玉用手指勾去他脸颊的水渍，爱怜的捧着他的脸吻上嘴唇。可即使这样，李曦承看着她，也依然不在意。黑亮的颜色，她的眼睛很美，但因为是那种漂亮的大眼睛。有时候看起来有点冷漠的空洞，瞳孔也是，像什么冷硬的珠宝钻石一样，华贵骄矜，即使清楚要如何表演喜欢，却始终不会有真正的触动。我没办法让首尔的雨停下来，也做不到让她的雨停下来。因为太喜欢，太在意，而对方却始终保持冷静，不能，也不会回馈同等级的爱，所以才觉得痛苦。

原来把男人放到女人的位置上，他也会成为女人。她好像不会坠入爱河，她只会在岸边看着别人为她沉沦。好可悲…很可悲吗？

李曦承将头埋在她胸前，至少现在，她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