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飞光回到别院时,天已经大亮了。
微凉的空气随着风涌入鼻腔,院门口已积了一地落叶。
踩着红黄两色的落叶进到院子里,正好和一个准备出门的中年男人打了个照面。
越飞光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
那男子没想到这么早还会碰见人,顿时就是一愣,下意识抬手想要打招呼。
然而还没等他动作,越飞光的模样就映入眼帘,吓得他当场后退一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你没死?!”
越飞光虽然初来乍到,但因为得罪了陈孟伯,在小院里名气可不小。
大家都知道她去守夜了。却没想到,她还能活着回来。
越飞光蹲下身,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这位叔叔,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嘛,什么死不死的。你这么早起床,要干什么去?”
“还能干什么去。”李悬仙走过来,“抢着给陈孟伯当狗去呗。”
越飞光站起身,转头看她:“陈孟伯连这种人也要?”
“他现在已经不满足陇山郡那一亩三分地了,现在想把势力覆盖到同阳郡,当然需要一些狗腿子了。”
说到这里,李悬仙笑了一声:“反正,他那些弟子里,也没几个是有真本事的。”
听两人就这么光明正大、旁若无人地说陈孟伯的怀抱,那个中年男神棍忍不住了。
“你们怎么敢在背后编排仙师?!”
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袖子上的灰,气焰嚣张道:“别以为你们活过守夜就是个人物了,看我不把你们的话告诉仙师!”
说罢,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看着他气势汹汹的背影,越飞光耸耸肩:“要告我们状啊。”
“他也只能告告状了。”李悬仙搂住她肩膀,“别理他,我们回去一起吃饭。”
越飞光的确没把这个神棍放在心上。
三人回到院子,就聚在李悬仙的房间吃饭,权当是庆功宴了。
吃过饭,越飞光将小楼的那把钥匙拿出来,放在桌上。
“他们很快就会发现钥匙不见,说不定会换锁。”
如果那个丫鬟敏锐点,恐怕已经发现钥匙不见了。
“大少爷。”越飞光看向庞星二,“你能自由出府吧?”
庞星二点头:“能。”
他和越飞光他们这些被请来当“祭品”的神棍可不同,是正经的客人。
“你出去,看能不能弄一把相同的钥匙。”
越飞光把桌上的钥匙推到庞星二身边:“尽量快一些,免得他们发现不对换锁。”
庞星二拿过钥匙:“我等下就去。”
越飞光敲了敲桌子,思索道:“小楼钥匙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肯定要被责罚。那丫鬟发现钥匙丢了,未必会第一时间上报。”
她可能还怀着侥幸心理,在路边一遍一遍寻找丢失的钥匙。
只要配出一把新的钥匙,就可以想办法把旧的钥匙还回去。
那丫鬟重新找到钥匙,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肯定不会上报给自己找麻烦。
这样,越飞光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拥有了一把能打开小楼的钥匙。
李悬仙有些意外:“你怎么突然对这件事这么上心?”
她拿起一边的壶,给越飞光倒了杯茶。
“你不是只想活下来吗?现在目标已经达成了,再找个机会离开就行了。”李悬仙看了看庞星二,“我觉得,庞少爷很乐意帮你离开的。”
刘寿不愿意得罪庞星二家里,看在他面子上放一两个人走也没什么。
庞星二闻言,也点点头:“我可以帮你。”
越飞光垂下眼帘,没有回答。
最开始,她确实想离开。
不过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步,她反倒不着急了。
更何况她心中总有某种预感——那栋小楼中藏着的,一定是个不得了的秘密。
若不能把这件事解决,她就算离开郡府,恐怕也会遇到不测。
“就是想调查清楚。”越飞光信口胡诌道,“而且你们不觉得刘小姐很可怜吗,生了怪病还被关起来。”
庞星二道:“是很可怜。”
李悬仙翻了个白眼:“我看你可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
越飞光道:“我怎么不是?我很善良的。”
李悬仙不为所动。
倒是庞星二兴致勃勃:“你说三楼的钥匙?唔,说起来,我觉得我可能见过那把钥匙。”
此言一出,两人都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你见过?”
越飞光又问:“在哪里?”
“在他的书房。”
庞星二也不废话,简单把事情说了。
他前几日来到同阳郡后就见到了刘寿,本来刘寿想给他单独安排个别院,却被他拒绝了。
那时候庞星二满心以为自己能大展拳脚,谁知道刘寿根本不敢让他冒险,只推说过几天让他守夜。
等了两天,他等得不耐烦了,就主动去找刘寿,然后在书房见到了他。
“那时候,我看见有一本书摊在桌子上。书的内页被挖开,里面放了个钥匙。”
庞星二一边回忆,一边慢慢道:“我没想到还有这种藏东西的手段,多看了两眼,但很快就被他叫到内室去了。”
越飞光:“……说真的,这手段一点也不新奇。”
庞星二疑惑:“是吗?你见过有人用过?”
越飞光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个。对了,你有没有看到那是什么书?”
既然是书房,书一定很多。如果不知道具体是哪本书,恐怕也很难找到钥匙。
“这个嘛……”
庞星二绞尽脑汁地回忆:“我也没注意,只记得书里好像有图画来着。封皮没看见。”
没看见书名,所以还是要一本一本找。不过现在至少有个大致的范围了。
李悬仙道:“你想去偷钥匙?不过刘寿的书房应该有人看守,想要悄无声息地进去,很难。”
这确实是个问题。
而且三人对刘寿的作息都不太了解,也不清楚刘寿一般什么时候待在书房。
“我可以帮忙。”庞星二迟疑几秒,“我把他引开,你进去偷?但……偷东西是不是不太好。”
虽然出身名门望族,但他可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平时遵纪又守法,道德感远高于在场两位骗子。
“大少爷,我们是要去救刘小姐。”越飞光赶紧道,“她被关起来,那么可怜,我们当然要救她。”
庞星二想了想:“可万一是误会呢?”
“那我们再偷偷把钥匙还回去不就行了。”
越飞光巧舌如簧,一通乱说,庞星二迷迷糊糊就答应协助她偷钥匙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
“还不着急,先看看情况。”越飞光摸着下巴,“看看小楼那边的事,刘寿怎么处理。”
有早上遇到的那名男神棍大肆宣扬,三人无伤从小楼中脱身的消息算是在郡守府里传开了。
庞星二去配钥匙。越飞光则是留在房间里,和李悬仙玩纸牌。
这种纸牌是此世界一种特色游戏,越飞光刚开始玩的时候有点手生,但很快就熟练起来。
没过多久,她喜赢六百两白银。李悬仙在她上手之后一把都没赢过。
李悬仙不干了。她扔下手里纸牌,对越飞光怒目而视:“你是不是耍赖了?!”
越飞光仍是笑意盈盈的:“好姐姐,你这么说多伤我们姐妹感情呀。你有我耍赖的证据吗?”
李悬仙深吸一口气。她还真没抓到越飞光耍赖。
但是,真的有人牌运这么好吗?!
越飞光见她不玩了,而放下纸牌,对她伸了伸手:“好姐姐,钱呢。”
李悬仙道:“没有。”
越飞光道:“不应该啊,大少爷不是被你骗了很多钱吗?”
李悬仙抱着手臂,靠在椅子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那些钱不能给你。”
见她打定主意赖账,越飞光收起纸牌,也不生气:“那就拿东西抵账吧。”
李悬仙道:“我可以把我的水晶吊坠给你。”说着,就要解下她那价值一百两的水晶吊坠。
越飞光赶紧拒绝:“我才不要那东西。我只要……”
她的视线一转,落到李悬仙腰间。
“就拿你腰间那个袋子抵,怎么样?”
被她盯上的袋子是浅蓝色的,看上去有些灰扑扑,很不起眼的样子。
但越飞光可是记得,当初李悬仙就是从这个不到半个巴掌大的袋子里掏出油灯的。
李悬仙警惕地捂住袋子:“我说你怎么这么好说话,原来是盯上了我的百宝袋。”
越飞光道:“原来是叫百宝袋吗?好姐姐,借我看看你的袋子吧。”
“少来,这个百宝袋可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李悬仙警惕地一躲,“这个不能给你。”
越飞光理直气壮:“那你输给我的六百两,就拿我欠你的人情抵吧。”
李悬仙笑了一声,又直起身子:“好妹妹,你别这么着急,我还没说完呢。”
她看了越飞光一眼,又从怀里掏出另一个小一些的袋子,递给越飞光。
越飞光袋子,打量了两眼。比起李悬仙那个,她手里这个百宝袋要精致不少。
“我的那个不行。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新的百宝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