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温泉(1 / 1)

第23章泡温泉

两人站在纪瓷的房间门口,临别前,靳舟望说道:“我明天回北淮。”“知道了。"握着门把手的手顿了一下,纪瓷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你回不回北淮与我无关,不用特地告诉我。”

听到纪瓷这么说,靳舟望也不恼,继续道:“遇事就找我,微信、打电话都可以。”

“嗯。”

“在片场要多小心,不要受伤。”

“你今天哪来话那么多?"纪瓷觉得有些好笑,她打开房门,“还有事没?”“没了。”

“那就这样,再见。”

靳舟望站在门外,看着纪瓷将门关上:“好,再见。”“早点休息。”

纪瓷没有再回复靳舟望。

迎接他的是"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

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纪瓷一个人。林佳佳和其他几个人去郊区看极光了。纪瓷背靠在门上,迟迟没有去开灯,她用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处,感受着胸腔里面迅速的心跳。

黑暗中,一切都被不断放大,包括心底那一点悸动……纪瓷缓缓垂下眼,目光落在地面上,看上去若有所思……

另一边,在房门被关上后,靳舟望在原地站了许久,直至走廊深处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这才回过神,迈步离开。乘坐电梯前往顶楼的房间,电梯的地上还放着那束掉落的郁金香。靳舟望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束花看了几秒,在电梯即将抵达楼层时,他弯腰将花束捡起,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一下。

电梯门缓缓打开,靳舟望走出去,经过门口的垃圾桶时,他轻呵一声,毫不犹豫地将花束丢进垃圾桶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纪瓷都忙着进行电影拍摄。虽然靳舟望回了北淮,但每天他都会在微信上主动找纪瓷聊天,即使大多时候她对他爱搭不理。就这样不知不觉间,一个月过去了,全剧组在冰岛进行的录制部分即将结束。

就在回国的前几天,纪瓷半夜躯体化又复发了。毫无预兆。

她的病情还是不稳定。

全身疼痛难耐,只觉得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一点点挖着自己的心脏,直至鲜血淋漓。

即使吃过药了,身体上的疼痛依旧没有减轻。纪瓷无力地蜷缩在墙边,脑海里又是三年前最疼痛的画面。

被背刺后的无力,家族的破产,奄奄一息的父亲,出车祸的亲姐,以及叫嚣着要逃离这一切的母亲……

朝夕间,短短几日,所有事情都压在了纪瓷一人身上,重到令她喘息不过来。

原先的生活翻天覆地,就像是做了一场盛大华丽的梦,醒来后只剩下了虚幻的泡影。

最终击垮她的,是那场得知被背刺的电话……又开始了……

身体的疼痛一阵高过一阵……

眼前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一切变得虚幻不真实,恍惚间,纪瓷甚至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破旧的出租房,空气里散发着潮湿的气味。耳畔好像传来了母亲的声音,忽远忽近。

“我为什么会生下你呢?你这个扫把星?”为什么呢?纪瓷也无数次问过自己,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要生下她?纪瓷自诩自己不是脆弱的人,可她直到现在,都没能明白,自己为何会在三年前挺不过去,得了严重的心理疾病?

脑子里混乱不堪,这几年经历的一幕幕在眼前飞快闪过,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

纪瓷受不了了,她不想再承受这样的痛苦,迫切需要通过其他方式来转移注意力。

她扶着墙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眼前的世界在不断旋转着,她没站稳,险些摔倒在地。

来到桌子前,纪瓷慌乱地去包里寻找自己那把随身携带的刻刀。她已经很久没用过这把刀了……

又是一阵晕眩传来,呼吸愈发困难,纪瓷不再犹豫,果然将刻刀尖锐的部分对准自己的手腕。

房间内昏暗极了,窗帘没有彻底拉上,月光透过缝隙泠泠洒进室内。月光下,手腕上的疤痕格外明显。

就在纪瓷准备用刻刀刺进自己的皮肤时,放在一旁的手机铃声响起。手一顿,纪瓷还没仔细看来电人是谁,便挂掉了电话。没过几秒,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是靳舟望打来的……

潜意识里,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躯体化又复发了。纪瓷迟迟没有去接,任由铃声在房间里回响,这一刻,铃声显得有些刺耳。她不接,他就一遍遍地打电话。

最终,电话被他那边挂掉后,他没再打来。不知怎的,纪瓷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房间又恢复了一片安静,时间在这一刻停滞般,纪瓷只能感觉到心口处传来沉闷的钝痛,握在手里的刻刀迟迟没有放下。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外好像传来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林佳佳的声音响起:“纪导在房间里休息,怎么了吗?”“没事,我去看看她。”

纪瓷又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头晕目眩,她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其中一只手牢牢抓着一旁的椅子,指尖因为用力而隐隐泛白。她再次握紧手里的刻刀,准备用尖刀刺入皮肤所带来的尖锐痛感对抗躯体化造成的闷痛。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推开,客厅里刺眼的灯光如潮水般涌入黑暗的房间。纪瓷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抬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中看不清面容,但那道轮廓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靳舟望?

他怎么来了?他不是应该在北淮吗?

“纪瓷!”

靳舟望一推开门,看到的便是眼前这一幕,刻刀在月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淡淡的光。

有些晃人眼。

他顾不上思考那么多,大步流星来到了纪瓷面前,一把夺走她手中的刀。“眶当一一"是刀落在地上的声音。

这一刻,靳舟望清晰看见了纪瓷手腕上一道道细小的疤痕。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心疼,不断翻涌而上,直至那股酸涩感转移到了喉头。靳舟望微微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抚过纪瓷腕间的伤痕,他喉咙发紧,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纪瓷挣扎着想收回自己的手,不愿让靳舟望看到这些。“别看。”纪瓷的声音有些哽咽,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很丑。”靳舟望没有理会她的话,他抓住纪瓷试图藏起的手腕,动作强硬又不失温柔。

指尖抚过以前的伤口,温热的触感传来,有些痒。“疼吗?"靳舟望问,声音是纪瓷从未听过的柔软。纪瓷别过脸去,披散的长发垂下,遮住了她的表情。“与你无关。”

她的身体还处在极度的疼痛中,不想与他多言。靳舟望看着眼前纪瓷强忍疼痛的模样,当下反应过来,她这是躯体化又复发了。

心脏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过,靳舟望闭了闭眼睛,又缓缓睁开,他小心心翼翼地将纪瓷揽进怀里,力道渐渐收紧。

“对不起,我来晚了。“靳舟望嗓音低哑,他用手轻轻拍着纪瓷的背部,似安慰。

“不是明天才来吗?”纪瓷问。

靳舟望原本计划明天乘坐飞机前往冰岛。

“临时改了主意。”

“想早点见你。”

心口一颤,纪瓷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药吃了么?"靳舟望放心不下。

即使是第二次面对纪瓷躯体化,他依然没有任何经验,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怎样才能缓解纪瓷身上的疼痛。无力感涌上心头,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遇事向来冷静自持的靳舟望,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绝望、无奈,各种情绪翻涌交织在一起,不断拉扯着他的心绪。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陪伴她,陪她熬过这一段难耐的时刻。“吃过了。”纪瓷点了点头,疼痛感减轻了许多,药效起作用了。得到这个回答,靳舟望心里那颗高悬的心这才落下几分。这间套房还住着林佳佳,不太方便,思索再三后,靳舟望还是决定将纪瓷带回自己房间,他的手穿过她的膝弯,将她一把抱起。纪瓷下意识地揽住靳舟望的脖颈,脸埋进他的怀里,闷闷的声音传来:“去哪里?”

“去我房间。”

话音落下,靳舟望稳稳当当地抱着纪瓷,大步流星走向门口。过了几秒,纪瓷很轻地点了点头,她闭上眼睛,任由心脏钝痛发作,鼻息满是靳舟望身上的味道,令她莫名心安。

第二天,剧组没有拍摄任务,大家都在酒店休息或者去周边游玩。昨晚后半夜,纪瓷的躯体化才结束,伴着余悸昏沉地睡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被太阳照到的床头稍稍显露出暖和的温度。纪瓷今日没有任何安排,在靳舟望的提议下,两人自驾前往埃亚菲亚德拉冰盖火山附近,去看塞里雅兰瀑布的日落,那里被称作全冰岛最美的日落点。驱车六小时,抵达当地时恰好接近日落。今天游客稀少,从远处望去,只能看见零星的游客穿过巨大的岩缝,站在瀑布后面。纪瓷和靳舟望一同走向瀑布时,耳畔传来轰鸣的水声。远处,促然截断的山崖顶端倾斜下几段水帘,乍看之下,在宽广的路面上显得平淡无奇。黄昏落到那样的岩壁上,傍水而生的彩虹显得朴素。“地上湿滑,小心。"靳舟望侧头看了一眼纪瓷。“嗯。”

傍晚的风吹起悬崖边的苔味,悄然吹过耳边的发稍。水雾扑面而来,纪瓷停下脚步,她闭上眼睛,唇角微微上扬,感受着水汽带来的冰凉温度。过了几秒,纪瓷睁开眼睛,对靳舟望说道:“我们继续走吧。”他们就这样穿梭在瀑布与山崖之间。

眼看着位置差不多了,靳舟望率先停下脚步,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看,就是这里,落曰。”

纪瓷顺着靳舟望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眼前崖壁被太阳照得金黄,绿植大片地铺在黑色岩石的小路上。

太阳好像融化在远处茵蓝的云雾之中,橙黄色的光晕穿过水帘散落成恍惚的光雾将视线之处的风光染得绚烂。

纪瓷站在瀑帘之内,水雾袭来,好像站在静谧自然的仙境与热烈灿烂的落日之间,夕阳无限地靠近,傍近她的心。

“纪瓷,"靳舟望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他侧过头看着她的侧脸,眼底漾着笑,即使瀑布的水声很大,他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Stay in it."Stay In It.

沉浸在这一刻。

内心心深处骤然激起层叠涟漪,纪瓷也侧头看向靳舟望,四目相对,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中倒映着她此刻的模样。

时间仿佛静止了般,一切声音都被屏蔽在外,整个世界就这样被按下了静音键,只余下胸腔里渐快的心跳声。

旷野的风迎面而来,微微掀起纪瓷披肩的长发,也掀起了内心平静的心湖,水雾随风飘荡,卷起潮湿的空气,与此同时,耳畔好似传来五年前少年的声音。

“Stay in it.”

“With me.”

从过去的记忆中抽离,纪瓷回过神来,她继续望向不远处的落日夕阳,一时间,她和靳舟望都没有再开口。

此时无声胜有声。

靳舟望注视着纪瓷的侧脸,过了许久,他才缓缓移开视线,同她一起欣赏着眼前壮观的景象。他朝着纪瓷那边微微移动了一小步,在确定纪瓷没有排斥自己时,这才又向她靠近了一点。

直至一一

两人的肩膀相贴。

两人都看着夕阳,默契地保持着沉默,纪瓷察觉到靳舟望的靠近,她想拉开与他的距离,却发现步子怎么也迈不开。正当纪瓷胡思乱想时,垂在身侧的左手腕突然被一道温热的掌心轻轻握住。他的指尖微颤,抚过她腕间的伤痕,下一秒,他的手嵌入她的指缝,与她紧紧相握。

纪瓷微微抬起十指相扣的手,过了几秒,又渐渐放下,任由靳舟望牵着。“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新舟望低声道。不知纪瓷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眶开始一点点变红,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伴随着最后一抹残阳的落下,天色渐渐暗沉,心跳与瀑布的水声共振,都显得是那么的震耳欲聋。

两人沿着潮湿的小路原路返回,纪瓷很感谢靳舟望今天带自己来了这里,她内心很复杂,几度欲开口,到最后千言万语也只化作了一句:“今天谢谢你带我来这里,我很开心。”

说罢,纪瓷看着靳舟望,发自内心地笑出了声,这是重逢至今,她第一次在靳舟望露出这幅面孔。

见纪瓷这样,靳舟望心里舒了一口气,他看着她,唇角弧度渐深。“开心就好。”

看完塞里雅兰瀑布后,纪瓷收到了江知语发来的微信,原来江知语和祁序也来了冰岛,一同前来的还有贺云讽。难得在冰岛一聚,大家决定在蓝湖温泉汇合,一起去泡温泉。

自从看完瀑布回来后,纪瓷一直处于亢奋的状态,她心里很清楚这是双向情感障碍的另一种情况。昨晚那种不受控制的落泪悲伤,是抑郁相,现在的她贝是进入了躁狂期。

比起抑郁,纪瓷比较能接受躁狂期,更何况她现在是真的开心。瀑布带来的震撼在心里久久散不去,即使她看过很多次,依然很喜欢那种感觉。等他们抵达蓝湖温泉时,江知语他们已经到了,贺云讽带着余熹也来了。换上泳衣,几人来到温泉中,温泉今天被靳舟望包场了,因此没有其他陌生人。“你们怎么突然来冰岛了?“纪瓷见到好闺蜜,情绪更是高涨了几分。“Surprise,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江知语拉着纪瓷的手转了一圈。“惊喜,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听到这,江知语心里乐开了花:“我刚好没来冰岛玩过,想着你这几天工作结束了还没回国,我就向祁序提议,不如来冰岛找你玩两天。”“可不就是,你们还把贺云讽那个粘人精也带来了。"站在一旁的余熹搭腔道,话里话外都是无奈。

江知语和余熹以前就认识,关系也很好,不像纪瓷,是因为刚回国那会帮余熹拍MV才认识的。

听完余熹口是心非的话,江知语忍不住笑起来,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余熹:“得了,你心里偷着乐吧。”

余熹只是哼哼笑了一下,没有直面回答。

她们三个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天,手里捏着盛满蓝色饮料的玻璃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滑落,在指尖留下一片冰凉。纪瓷小啜了一口,酸甜中带着微醺的果香,在舌尖溢开。眼前雾气缭绕,模糊了视线,纪瓷感受着泉水的流动,放松身体,任由大脑放空。九月底的冰岛,寒意已经渗入骨髓。裸露在水面的肩膀被冷风掠过,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而藏在水下的身体却被泉水熨得发烫。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纪瓷靠在池子边缘处,向远方望去,只见几缕金红的火舌舔舐着裂口边缘,炽热的熔岩喷涌而出,转瞬间化作熔岩瀑布,倾泻而下纪瓷眨了眨眼,收回飘远的思绪,她缓缓转过身,视线穿过弥漫的白雾,落在不远处的靳舟望脸上。

靳舟望正笑着和贺云讽、祁序聊天,他姿态散漫地靠在温泉边,露出上半身精壮的身体,腰腹肌理分明。

额角薄汗微湿,一头略乱的头发平添几分不羁,发梢还在滴水,水珠顺着脖颈滑下。

似有感应般,靳舟望忽然侧过头,看向纪瓷。隔着朦胧的雾气,他的轮廓有些模糊,唯有那双眼睛格外清晰,像暗夜里突然亮起的星子,笔直地望过来。

纪瓷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入他那双幽深的眼中,心口处不可抑制地颤了颤。这一次纪瓷没有再率先移开视线,而是唇角微微上扬,对着靳舟望举起手里的高脚杯。

靳舟望会意,脸上也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笑意,他微微举起手中的杯子,用口型说了一句:“Cheers。”

两人不约而同地仰头喝下杯中的饮料。

“靳舟望,你刚才有没有听我说话?“贺云讽开口。靳舟望收回目光,再度转头看向自己好兄弟,他收敛起面上表情,淡淡道:“嗯?″

“真是服了你,你别以为我刚才没看到你和那个女人的互动。"贺云讽满写着对好兄弟的嫌弃,“你想通了?准备追回来?”靳舟望点了点头,他的目光穿过层层雾气,落在纪瓷脸上,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连带着神色也柔和了几分。

“我想通了。”

贺云讽哽了几秒,最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好,既然你自己想通了,有了自己的决定,那我就支持你。”

“不过吧,要是那个女人又和三年前一样,二话不说抛下你一走了之,我以后不会再给她好脸色的。”

“贺云讽,你怎么婆婆妈妈的?和嫁女儿一样?"站在一旁的祁序觉得好笑,忍不住调侃起来。

“你懂什么?"贺云讽摇了摇头,他想到了三年前靳舟望那边发生的一幕幕,“我这叫心思细腻。”

大家又聊了一会儿,祁序和江知语这对已婚人士去其他地方过二人世界了。剩下四人站在一起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靳舟望来到纪瓷面前,他微微俯身,压低声音对纪瓷说道:“贺云讽想和余熹独处,他不好意思直说,我们给他个机会?”纪瓷知道贺云讽一直在追余熹。

听完靳舟望的话,纪瓷虽然在心中怀疑靳舟望的动机,但她还是选择和靳舟望去其他地方,给贺云讽一个追人的机会。“行,走吧。”

温泉里水雾氤氲,蒸腾的热气在漆黑的夜色里织出一层朦胧的纱。纪瓷和靳舟望一同走向不远处没人的地方。

突然,纪瓷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

“小心。”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靳舟望眼疾手快地扣住纪瓷的手腕,猛地往回一拽。

纪瓷猝不及防,整个人踉跄着跌进他怀里,掌心紧贴着他的胸膛,肌肤相触的地方像是被烫了一下,灼热的温度沿着指尖一路蔓延,连带着全身都像电流过境。

脸颊蓦然一红,就连纪瓷自己都分不清这是被热气熏的,还是因为什么。纪瓷扶着靳舟望的肩膀,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不小心蹭到他脖颈处的水珠,她指尖一颤,连忙缩回手,却被他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宽大温热,指腹带着薄茧,轻轻摩挲着她的腕骨。纪瓷紧张到视线乱瞟,迟迟不敢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不经意间,她瞥到了眼前正前方男人锁骨处那颗浅淡的小痣。一些曾经发生的画面在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纪瓷的脸烧得更烫了。两人的距离太近了,近到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甚至能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耳膜。空气的温度不断攀升着,似有若无的暧昧气息散开,周围的一切都好似虚化了。

“你先松开我。”

“等一下。”

靳舟望的嗓音被水汽浸得微哑,他微微俯身,再度拉近与她的距离,薄唇不小心擦过她的耳廓,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雾气缭绕间,纪瓷微微仰头,正对上靳舟望深邃的目光。他的眼睫上凝着细小的水珠,在一旁昏黄的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衬得那双黑眸愈发幽深,像是藏了一池暗涌的潮水。纪瓷呼吸微滞,心跳彻底乱了节奏。

她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靳舟望却忽然低头,高挺的鼻梁几乎蹭过她的脸颊,温热的气息拂过。

靳舟望双手捧着她的脸,像是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他轻轻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

“你头发刚才乱了,我帮你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