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玉阶囚人骨(1 / 1)

枕南柯 炩岚 3755 字 1个月前

第100章金殿玉阶囚人骨

谢苓被吮得舌根发麻,几乎喘不上气,忍无可忍咬了他一口。腰间的手徒然加重了力道,灼人的热量透过微薄的春衫烙在她腰侧。他动作愈发鲁莽,像是被冲昏了头脑,自顾自深吻她。二人唇间交换着腥甜的铁锈味,她感觉有些头晕。良久,他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拉开了距离,浓卷的睫毛微垂。“不要同旁人亲密,也不要收别人的东西,好不好?”“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他顿了顿,补充道“包括后位。”

在皇家园林里,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听起来好像是他太过自负。但谢苓知道,他有这个能力,且最多三年就能实现。对于他而言,说出此等承诺,算是难得的真挚。

若是换作上辈子的她,恐怕早都感动的分不清南北。她仰头凝视着他真挚的眼睛,用手碰了碰他沾血的下唇,歪头询问。“为什么要在一起?为什么不让我和皇帝亲密?”“因为你爱我?”

“因为你会为此嫉妒到发狂?”

一连三问,句句冲击在他的心间。

谢珩喉结滚动,平静的眸光下仿佛藏着一头即将失控的野兽。他凝视着她,轻轻点头。

“是。”

定然是爱,不然他为何会想占有她,为何会在她和别的男人接触时,满心肮脏的嫉妒。

谢苓却轻笑一声,她捏住他的下颌,平淡而轻缓:“不,你不爱我,你只爱你自己。”

“甚至或许连喜欢都称不上。”

“你若真心爱我,就不会三番四次强迫于我,践踏我的自尊。”“你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可心的物件,而不是一个真真切切的人。”明明她娇柔易折,被他全然圈在怀中,可现下,她仿佛成了上位者,毫不留情的戳穿他的虚伪。

可他偏偏哑口无言,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甚至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如她所言。

他只好垂眸看着她,盯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绷紧了下颌。谢苓见他罕见的有些怔然,顿了顿后松开他的下颌,趁机远离他的禁锢,讽刺道:“你一如既往的虚伪。”

“独断专行,狂妄自大。”

说完,她抬手拉开屋门,踏入温暖的春光“谢大人,你好自为之吧。”“我想要的东西我会自己争取,用不着谁来施舍。”少女窈窕的背影沐在春日暖阳中,很快被掩映的竹林吞没。屋内的青年倚在门框边,明媚的春光透过半开的门扇,只映在他侧脸淡漠的神情上,另一边却隐在昏暗的屋内,难以分辨。明暗交错间,他跌丽的五官棱角陡然锋利,如同险峭的山峰,带着凌厉的弧度。

日光下他眸色浅淡,瞳孔缩成一个小点,宛若大型野兽,视线牢牢锁定在浅青罗裙少女的背影。

俄而,谢珩笑了。

他抬指轻触被咬破的下唇,唇齿间仿佛还残留着她特有的桃花香气。虚伪?

自私?

她说得没错。

既然求而不得,做不了她的入幕之宾,那便别怪他不择手段了。大

谢苓离开竹林不多时,司马佑身边的小太监崇明,和她殿里的宫女太监,一同寻了过来。

“哎呦,贵妃娘娘,奴才可算找着您了。”“陛下见你许久不回来,可着急坏了。”

崇明长得唇红齿白,模样讨喜,嗓音也不像其他太监一般尖细,倒像是变声前的少年人,听不出男女,却清脆好听。谢苓不讨厌他,上辈子这小太监死在孙良玉手里,倒也是个可怜人。她从凉亭的长凳上站起身,提起裙摆走到崇明跟前,温声道“我不慎迷了路,因此耽搁了些时辰,劳烦崇明公公带路,带我回天泉池寻陛下。”崇明暗中打量着这位“天女"。

潘鬓柳腰,明眸善睐,难得一见的娇艳美人。但明崇七岁入宫,在宫里浸淫了十年,从先帝时就伺候过各式各样的妃嫔,自然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

在宫里,容貌重要,却也不重要。

想要爬上高位,夺得帝宠,容颜、家世以及心思手腕,缺一不可。眼前这位贵妃,身负天女“兴佑"之命,听起来似乎是独一无二,但宫里的事向来说不准。

她今日能因天女的身份得宠,有朝一日或许也会因此丧命。爬得越高,摔得越狠,这种事在宫里屡见不鲜。

更何况如今的陛下,可比先帝要阴晴不定的多。他心中暗叹,希望这性子温和的贵妃,能在群狼环伺间多活几日吧。想着,他躬身抬起右臂,恭敬道:

“娘娘真是折煞奴才了。”

“陛下说兰汤宴马上要结束了,您可以先行回含章殿。”“等晚些陛下处理完政事,会去看您。”

听闻不用去见皇帝,谢苓暗中松了口气。她将手搭在崇明的小臂上,说道“那便听陛下的,先回含章殿吧。”

“是,娘娘。“崇明扶着谢苓,坐上一旁的软轿。大

回到含章殿后,雪柳恭恭敬敬把人送到殿门口,给了崇明一小袋碎银子。崇明推脱了一下,便客客气气收下了。

临走前,他犹豫了一下,想着既然收了钱,不如结个善缘。像他们这种没根的阉人,说不定哪天就横死宫中,多结善缘,多压宝,总是没错的。

他朝雪柳招了招手,声音轻柔:“听闻贵妃娘娘祖籍是阳夏的?”雪柳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于是点了点头。崇明仿佛没看到身后其他小太监和宫女探究的神色,笑眯眯道“这倒是巧了,奴才听说,不日进宫,负责封妃大典祭礼的天师,祖籍似乎也在阳夏。”雪柳一愣,意识到对方是在提醒,随即笑道“是挺巧,娘娘近日想家,正愁找不到同乡叙话呢。”

崇明颇为赞赏的看了眼面前这个鹅蛋脸的姑娘,心说反应倒是快。二人又扯了几句闲话,崇明便带着一众宫人离开了。雪柳看着他走远,沉静回到正殿,路过正在插花的二等宫女玲珑和珍宝时,她停顿了一瞬。

玲珑和珍宝是谢苓按照上辈子的记忆救下的小宫女,人品身家清白,现在对谢苓唯命是从。

看到雪柳的暗示,二人便不动声色,把殿内外其他人安插的三个眼线,找借口支了出去。

雪柳见只剩自己人,才低声把方才的事告知谢苓。谢苓正在镜台前取头上的簪子,闻言手顿了下,透过镜子看向雪柳担忧的脸,平静道“我正要说这事。”

“方才云台城传来了信,原本负责封妃大典的天师被人换了。”“原本的天师确实是阳夏人,那个冒牌货身份还不确定,不知是哪边安插进来的。”

雪柳上前替主子拆繁重的发髻,不免有些心惊。“娘娘,还有三天就是大典,不会出事吧?”谢苓摇了摇头。

“长公主不会让封妃大典出意外,她得知此事后,已经派死士去截人。”“届时就算换不成自己的人,也不会让他破坏大典的。”毕竟对于长公主而言,她天女的身份是一大助力,不到万不得已,对方绝对不会放弃。

雪柳闻言,也放下点心。

她重新给主子梳了个轻松不累人的发髻,拿起海棠珠花往发间点缀的时候,因心不在焉,扯到了对方的头发。

“嘶”

谢苓抬手捂住头皮,幽怨地看着雪柳。

“雪柳啊,你想谋杀亲主啊。”

雪柳干笑两声,神色有些犹疑。

“小姐……我只是………

这段时间雪柳时常走神,谢苓是看在眼里的,只不过她认为谁都有自己的心事,因此并未主动询问,想着等哪天雪柳愿意说了,自然会说。她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轻声道“但说无妨。”雪柳抿唇,问道“小姐,你为何非要进宫?”“谢大人样貌英俊,对小姐也十分体贴,虽然之前做了些错事,但也不是罪大恶极。”

“若…若嫁给他,或许小姐就不必再担惊受怕,能过上安稳的日子。”谢苓轻叹一声,抚摸着她的发髻,侧头望着黄铜镜中,那张影影绰绰的脸,目光悠远。

“你说得不错,若能嫁给他,说不定我就不用勾心斗角,整日将头悬在房梁上,而是能安心在后宅,做衣食无忧的官太太。”说着,她顿了顿,看向雪柳迷茫的眼。

“但你有没有想过,爱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予我金银珠宝,予我独一份的宠爱,甚至放下身段祈求原谅。”“但这些,是建立在他爱我的基础上。”

“若有天他移情别恋了呢?”

雪柳下意识回道“那所有的东西都会收回。”谢苓欣慰点头:“没错,我出身低微,没有母族支持,若真入了他的后宅,唯一的倚靠便是他的爱。”

“他高兴了,可以像对待猫狗一样顺毛捋捋,给点甜头;若他不高兴了,便可以随意践踏我的自尊,甚至抛弃。”

“旁人掌心讨来的糖,是含着苦涩的。”

“只有自己拥有,才吃着安心。”

谢苓望着雪柳懵懂的眼,心间一软。

曾几何时,她也想着嫁个如意郎君,再生几个孩子,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但自从做了那个梦,得知了上辈子的一切,她便明白靠人不如靠己这个道理她是谢氏旁支女,又拥有好容貌,若想摆脱梦里的结局,必须要自己手握权势。

但她一介弱质女流,手无寸铁,又无好的家世,若想得到权势,最快的办法便是入宫。

成为后妃只是第一步,做长公主的副手也只是虚与委蛇。前朝有太后吕雉,而她要做吕雉做不到的事,让牝鸡司晨这贬喻女子的话,彻底消失。

雪柳伏在谢苓膝头,细细琢磨着对方的话,不免有些震撼。她这下终于明白了,也理解主子为何非要入宫,但不可避免的更加担忧。主子要走的这条路,只会更危险,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她仰头看着主子清澈的眼眸,神色坚定道“小姐,你做什么我都支持。”“我会一直陪着你!”

谢苓揉了把她的头发,笑道“好雪柳。”

白檀站在窗沿前,有一搭没一搭掰着景泰蓝花盆中,水仙花白色的花瓣。没一会,就被嬉秃了一片。

她要不要,把这事禀报给谢珩呢?

若是以往肯定毫无犹豫报上去了,可方才谢苓的一番话,叫她茅塞顿开,心中不免犹豫起来。

就这么点事,不上报,没关系的吧?

谢苓抬眸,目光越过屋内雾气袅袅的香炉,落在白檀窈窕的背影,意味深长勾了勾唇角。

她早都猜到白檀是谢珩的人,也知道对方每隔三日会传信出去。今天这话一来安慰雪柳,二来也是故意说给白檀听。同为女子,她有信心让白檀倒戈。

更何况,有白檀和兄长那层特殊关系在,她更方便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