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3)(1 / 1)

第57章杀人(3)

声音尚被拉长,她显露出一抹此前从未露出的狡诈魅笑,…不是。”斩首之日就在明天,花无凝此前一直都是为了救她爹而做事,怎么此时却不救了?

丹青猝然凝肃面容,她将此番神态的花无凝看在眼里,"你不救你爹?”“不救。"花无凝悠然自得地将证据放了下去,给自己倒杯茶水。“那你此前所作所为,为了什么?"丹青蓦地眼中出现抹警惕。“当然是救镇国公府啊。"花无凝欣然抬眸对上丹青的眼,将她的眼神看入。“什么意思?"丹青问出口。

“我要救的,从始至终就只有镇国公府,而不是他镇国公花申鸣。“花无凝慢言说道,咬字很轻,却透露出一抹无端的恨意。丹青不出一言,只盯着花无凝,似是想看出点别的。不在意对面之人打量的神态,花无凝拿起茶杯似作自顾自而言:“你知道我堂堂镇国公府的嫡女,为什么不练武吗?分明是武学世家,我这个嫡女却只能看着养子在武场上叱咤风云。”

“因为他从来没把我当做女儿看待。"花无凝素白指尖轻滑过刚喝过的杯沿,语调平缓像是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他只是将我当做一件称心如意的工具。”

“只能听他的话,为他行事,他就乐意。”紧收玉瓷白杯,冰冷的恨意在眸中成型,她轻轻地放下杯子,“可我不乐忌。

“他喂我媚药,让我学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自始自终没问过我乐不乐意,只为了他一己私欲,不把我当人看待。"花无凝说着低低笑出声,“但是他错了,我不是一件称心如意的工具,而是一把藏了锋的利剑,会杀人的。”丹青放在桌下的手,寸寸收紧。

“失态了,吓到你了。"花无凝那猩血的眼眸在看见丹青之时,渐渐收敛起来,状似歉意地说道:“我只是忍了太久,有些克制不住。”“你做这些只为了让镇国公府恢复清白。"丹青沉沉地看着花无凝,声音也多了几分肃重。

“自然,他死了,镇国公府便是我的。我还是高高在上的镇国公府千金,身正名清,如此而已。"反之花无凝却闲散悠哉,自溶自恰。…为心所想,谋划至此。”

下移视线,落在她给自己递的茶水,杯中倒影出自己的冷霜之面,她扯动唇角,看回她,“花无凝,我又小瞧你了。”“多谢丹青夸奖。"花无凝巧笑嫣然,双目真诚地看着丹青,“不过丹青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逼迫你,你没想过暗地解决我?"丹青反问,似有疑虑。“第一我打不过你,第二你又没做伤害我的事,还帮了我许多,第三我们没有利益纠葛。"花无凝伸出纤指,条条罗列。随后又将手放下,“于情于理,我不该伤害你。”“呵。"丹青端起茶水,缓缓喝着,不知是何用意。花无凝也不急躁,兴致盎然地望着窗外明媚的日光,隐隐藏了份期待,“不知道明天我那位好爹爹会是什么模样。”转而盛情的朝她开口,似是想让她陪同自己一道,“丹青,你想看接下来的戏吗?”

“壁上观客,有趣则看,无趣则退。"丹青放下茶杯,眸光缓动。“会满你意。"花无凝弯起眼眸。

眼眸中杂糅着喜悦与兴奋之色,悄无声息潜入眼底。囚车缓缓从眸中映出,她轻眨双眸,瞧着车中的人。衣衫破烂不堪,头发凌乱,早就没了之前威风凌凌的模样。“没想到花将军居然真的通敌叛国,真是叫人大跌眼球。”“我们之前那么尊敬他!他却不顾我们的死活!太丧良心了!”“扔!圣旨都下了,死刑还提前了,肯定是证据确凿,叛国贼,去死!'铺天盖地的谩骂声与烂菜叶子臭鸡蛋齐齐砸在了那位年过半百的老人身上。他的头上被臭蛋液呼满,却挺直了背脊,傲骨依旧。人群之中花无凝扮作百姓的装扮,跟在车队一路往刑场走。她知道花申鸣为何这般淡定,因为他笃定花无凝会来救他。只不过他的笃定有一半是对的,花无凝确实来了,就是…不是来救他的。而是来…看他如何死的。

囚车的行进速度不快,花申鸣早已经恶臭不堪,全身上下不知沾了多少东西。

日头上转,午热的气息撒在人们的脸上,花申鸣总算是有了反应,转动头,四处查看,似是在找寻什么。

距离刑场越来越近了,他越发的不安起来。“朝太师来了。”

不知谁人高呼一声,人们转头看着对向而来的朝辞啼,玄色官服加深,气宇轩昂。

“送进刑场。"他语不重却有千钧之感。

“朝大人这是亲自行刑,大义灭亲,不愧是陛下亲点的太师!”“年少有为,有他在,我们也当安心。”

“太师大人,快杀了这个叛国贼!”

吵吵闹闹的喧哗声似要掀翻刑场,花无凝深藏人群中,默然看过百姓,唇角勾起笑意。

抬眸不动声色地瞧着高台上那人,倒也不害怕被人发现,毕竞她脸上用了丹青给了易容膏。

“朝辞啼,我从未通敌叛国,你敢杀我,苍天定会降下处罚!"花申鸣恨语相望,不平之态令人瞠目结舌。

“花将军,陛下已经查明你的罪行,罪无可恕,不要再辩解开脱。"朝辞啼背负双手,居高临下看着花申鸣,手一挥,“押上断头台。”侩子手们闻声而动,粗暴地将花申鸣从囚车中拉了出来。饱受摧残的花申鸣竞是毫不费力地就被扯了下去。“你会遭报应的!"花申鸣怒吼道:“我没有通敌叛国!我是冤枉的!”人群中有看不惯者放声怒骂,说他死到临头了还在狡辩,真是死不足惜,死有余辜。

朝辞啼坐在位置上,看着花申鸣肆无忌惮的高喊,申冤,面上毫无变化。骨指一伸,从一旁的竹筒里面拿出刻有死字的木牌,轻飘飘的抛在花申鸣身前,声冷如寒冰,“行刑。”

音刚落,花申鸣就被摁在了断头台上,木闸一关,他就锁在了上面,不能云动弹。

“不对,你们不能杀我!!"花申鸣挣扎着,想从断头台上下来,“老实点!“侩子手狠踢了花申鸣一脚,站在闸刀旁,只要一挥手,他就没了。

“阿凝…阿凝…

花申鸣慌了,他看着人群,大声喊着花无凝的名字。可惜,无人应答他。

花无凝听见了,但是她也如同一个看客一样,处于事外,欣赏着花申鸣惊慌的模样。

忽而那双眼看向了她这边,花无凝笑得坦荡,她拿出了银叶与金花,轻轻地对着他晃了晃。

乱动之人停了下来,嘴里不再唤阿凝,头也不摇晃了。她知道,花申鸣看见自己了。

于是笑得更加开心,收起银叶与金花,她启唇,未发一点声音:谢谢爹,一路保重。

“呵哈哈哈哈哈哈。"花申鸣大笑起来,笑得失魂落魄又疯癫至极,“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噗吡!”

闸刀落下,如注鲜血四散一地,那颗圆滚滚的头颅在地上翻滚几圈后,停了下来。偌大的眼睛睁圆,死不瞑目。

“好!!!”

翻天倒海的欢呼声乍然腾起,人们喜悦极了,拍手叫好,那气势似乎要将这片天给掀了。

耳中灌入他们的庆贺之声,花无凝微微眯眼,不置可否,她很享受。断落的头颅,四流的鲜血,还有腾跃的笑贺声,无一不让她心生愉悦。多少个日夜,她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中遭受折磨与鞭策,惨痛嘶哑的叫喊,无人听见,无人知晓。

在人前她必须得是端方雅正,高贵得体的镇国公府千金,一举一动皆令人称赞。

在人后,她也不过是她父亲手里一颗用来当做筹码的棋子,有用则惜,无用则弃!

她好恨,若是她会武功,第一个要杀的,便是她的伪好人父亲。隐忍至今,他终于死在了她的面前。

温热刺目的阳光照撒在身上,花无凝高昂着头,不屑地瞥了断头台上的尸体,无所留念地转过身,从人群中离去。

爹爹,感谢你多年来的培育,这是我为你选择的必死之路,我很满意。长吁胸中气,她眼中翻涌之情逐渐捋平,望见眼前的少师府。她从后门走入,来到了柳衡的院子。

不同于以往柳衡会在院中待着,今日倒是不见人影。一会儿后,门外传来步牒音,紧接着便是一道熟悉的唤声,“阿凝。”“阿。"花无凝转身看着风骨清傲的他浅浅笑之。“他死了。"柳菊盯着花无凝,露出温和而祝贺的暖意。“我看见了。"花无凝说道:“我亲眼看着他上路的。”“阿凝开心便好。“柳麓靠近她一分。

“接下来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阿衡。"花无凝无心与他寒暄。“我知道,裴将军想见我们。"柳衡拿出一张纸笺,“许是朝辞啼将死刑提前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让他措手不及。”

接过纸笺,见上面确实是约见她们,“正巧,我也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