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屋(4)(1 / 1)

第64章上屋(4)

墨色浓重的夜空,打更声于寂静的巷中格外的清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郎悠哉地走着,忽而一道白影从他面前闪过,吓得他一个激灵停下了脚步。

揉揉眼,左右前后看遍,也没看见什么,“莫不是看错了?”虚惊一场他又扬起木棍准备打更,下一瞬白影自上而下,倒挂在了他的面刖。

“阿!!!!”

惨叫声从打更郎的口中遍布数家,不乏有平头百姓,高权贵者。鸡鸣奏响,人心惶惶。

花无凝点灯,房中陡然亮起,她坐起身,自顾自地将朝服换好,门外传来婢女的声音“小姐,奴婢来送水。”

“嗯,进来。"花无凝应道。

婢女端着水进来,见花无凝穿好朝服也不多问,只是多了分忧愁,“小姐,昨夜京城似乎闹鬼了。”

“闹鬼?"花无凝纤指在热水中抚动。

“昨夜王阿果,也就是打更人,暴毙在京道上,脸上写着′偿命′两个血字。而且我听很多官员家中的婢女说,昨夜看见了白影,很是吓人。“婢女说着,身形不由得一颤,她提溜着眼看花无凝,“小姐,你不害怕吗?”“不用害怕。"花无凝拿起帕子擦拭着脸颊,“鬼该怕我才是。”“是。“婢女也安下心,“早膳备好了,小姐吃了再走吧。”“嗯。”

朦胧天景,微亮而不亮,花无凝坐在马车上,前去上朝。等到宫门,她下了马车,步行走到圣銮殿。“花小姐。“柳麓持笏板恭敬地走到花无凝面前。“柳少师,此时唤我花小姐可是不妥的。"花无凝不轻不重地说道。“倒是我疏忽了。“柳衡看花无凝的装扮,蓦然而笑,握着笏板微微行礼,“镇国公勿怪。”

“无妨,一同上朝。"花无凝说道,柳衡也就应下了。圣銮殿前有一道很长的阶梯,爬上去需要一刻钟的时间。“花小姐怎么来了?”一深绯色官员走上前。“朱大人。“花无凝看着这位眼角有颗黑痣,年有四十的官员,有礼地唤了声,“我来上朝。”

“上朝?“朱大人眉头紧锁,摸着下巴出残余的些许胡须,“你怎么能够上朝?”

“我为何不可上朝?"花无凝噙着疏远的笑意,“我继承我爹镇国公的名号,应承担他之所任,上朝也是理所应当之事。”“从未听过女代父上朝听政。"朱大人面露鄙夷之色。“现在见到也不算晚,朱大人。"花无凝不将他的鄙夷目光放在眼中。朱大人脸色骤然一变,挥着衣袖朝上走去,“无知小儿,等会闹了笑话可别怪老夫没提醒你!”

“不劳朱大人费心。“花无凝说完,看着身旁笑意温和的柳衡,“走吧。”入了朝堂,花无凝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朝中站位由官位绝对,镇国公是先帝亲封,虽说官拜一品,却胜于一品,与亲王地位相当,因此站得很是靠刖。

“她怎么来这里了?”

“不知道。”

这样的交谈声此起彼伏,虽不大,却也有。“若是心心有不爽,阿凝说出来,我替你辩驳。“柳衡就站在花无凝身后,他压着声音,也有些许不喜。

“不用。"花无凝却是平平淡淡,丝毫未受到影响。“朝太师到!"齐公公尖锐的嗓音将朝堂嘲杂的声音压了下去。朝辞啼身着蟒服从容淡定地走到了龙椅旁的位置,端坐下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官员对着空龙椅行礼跪拜。“平身。"朝辞啼淡然的声音响起,他代理朝政,倒也说得过去。“谢主隆恩。”

花无凝跟着众人应道,抬起头盯着空下的龙椅看了几瞬,才与朝辞啼的眼对上。

哪曾想朝辞啼默然地看了花无凝一瞬,移开了眼眸,脸上还是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齐公公在一旁高喊着,“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一个官员握着笏板出列而语,“微臣有事启奏。”“嗯。"朝辞啼盯着官员,“何事。”

“昨夜城中突发闹鬼事件,打更人无端死于城中,脸上写有血字。“官员徐徐道来:“且不少官员,甚至百姓都称自己看见了一位白衣女子口中喊着救陛下,偿命等言论。现如今城中人心惶惶,若是不给予调查,怕是要出乱子。”“居然有此等事。"朝辞啼说道。

“臣也有事启奏。“另外一个官员出列,“昨日春雪巷出现了一名被追杀的女子,也是身着白衣,嘴里喊着救救陛下等话,官兵到时人已经咽气了。臣斗胆以为,这两件事有关联。”

“这么说是有人假借此事想引起恐慌。"朝辞啼眼眸一转落在花无凝身上,却又极速地移开,“诅咒陛下可是大罪,可不能轻易放过。”“臣也觉事情过于蹊跷,有关陛下,还望朝太师能够出谋划策。“官员说道。“臣附议,断不能让背后之人胡作非为。“裴升端着一股正气,高声附和。“臣也附议…

朝堂上附议之声骤起,朝辞啼等大臣们说停后,“大理寺少卿赵闲何在?”“微臣在。“赵闲走出应声。

“此事交由你处理,七日之内我要看到幕后黑手。"朝辞啼语调平缓。“臣遵旨。“赵闲领了命令,又入列。

其他官员也纷纷站了回去。

“还有其他事宜吗?"朝辞啼扫视下面群臣。“微臣有一事不明,还望朝太师解惑。"朱大人端着身,板着脸,一副难以容忍的模样。

“你讲。”

“自古以来,臣从未见过那位大臣逝去,其女儿代为上朝,这于礼不合。对吧花小姐。"朱大人神色不善地睨着花无凝。朝辞啼忽而齐了兴致,他询问道:“依照朱大人之言,是做何想?”“花小姐不该出现在朝堂。"朱大人嘲弄着将笏板放置在腹部,不予花无凝正眼。

思索着转动眼珠,落在花无凝身上,略有戏谑之意,“镇国公做何想法?”“臣不认同朱大人之言。“花无凝站出列,不卑不亢地反驳,“朱大人请问历朝历代法律条文有写过不可让女子入朝为官吗?”“礼法不允。“朱大人正然不惧而言。

“那请朱大人告知本官,哪条礼,哪条法上明文规定了。“花无凝含着平易近人的浅笑,话语却字字逼人。

朱大人一时想不起,便皱着脸故作思虑。

“既然大人想不出,那便是没有。"花无凝笑着不见,“我替我父亲站在这里便是合情合理,朱大人以为呢?”

“本官以为不妥。“朱大人哼声道:“花申鸣战功显赫,而你不懂兵法不会武功,怎么能替他上朝,有失其威信。”

“朱大人这般说是认可家尊之壮举了?"花无凝不焦躁也不气恼。“花将军之为,举国上下莫不敬者。"朱大人直言不讳。“朱大人能说此言,想必大人也是敬佩家尊的。"花无凝说道:“可本官却并未察觉朱大人有敬佩之心。”

她猝尔眸色变得锐利,“你应下家尊战功却不允许其后人也就是本官承他之意,为国效力。本官不会武功不代表不会其他,你这番言论便是瞧不起花将军的教育之法,不认同他之能力?”

“本官并非瞧不起花将军,自古以来虎父犬子的也不在少数。“朱大人瞥过眼,语尽出不明之意。

“朱大人只凭借两面便觉得我能力不足,可是太过于浮于表面,重行重能是先帝在时推崇之法,莫不是朱大人忘了此律?“花无凝听出了朱大人的暗含意思,她轻轻扫过高坐于堂的朝辞啼,将问题扔了回去,“再者本官这官职封位是朝太师亲定,你是在质疑朝太师?”

“花小姐,本官可不曾质疑他人。“朱大人也毫不避讳出口,也看向了朝辞啼,“朝太师,此女家宅之思,难登大雅之堂。”朝辞啼看着两人,言语进入耳,他唇边的笑意凉了几分,蓦地与花无凝四目相接,他开口,“朱大人说的有理,自古以来确实不曾有女子登堂之举。此言一出朱大人如同斗胜了的公鸡般,高昂地挺起胸膛。花无凝倒也不急,似笑非笑地看着朝辞啼。果不其然,朝辞啼眸光转暗,话锋突转,“不过镇国公名声显赫,其官职封号由其女花无凝继承也确实出自我口。也正如镇国公所言,历朝历代没有明文规定女子不能入朝,所以于情于理,她该承此位,行此事。”他边说,语调放缓,花无凝眉色多出一抹挑衅之意。“朝太师…"朱大人不满地皱着眉。

“朱大人,镇国公一事,未有定论。"朝辞啼从花无凝的面容上收回视线,带冷冽胁迫警示对着朱大人道:“可还有异议?”朱大人眼神一慌乱,额头冒出一颗冷汗。

镇国公府冤情一事关乎皇族,百姓议论尚未解决,朝辞啼用这种方式暂且压制了舆论,他这番是想让皇族难过,还是在于高位的朝辞啼难堪?想明这一点的朱大人立马回道:“微臣未有异议。”“还有事吗?"朝辞啼询问道。

在场之人无人应答,朝辞啼看了身旁的齐公公一眼,齐公公立马会意,“退朝!”

临走之时花无凝遥看朝辞啼一眼,唇角荡出愉悦的笑意,跟着柳衡一同出去。

朝辞啼见此不知所含之意的笑容陡然阴寒起来。她知道此时她上朝就算有人不喜,也不可能将她从朝中踢出去,谁让他爹花申鸣是被皇族冤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