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出征(2)
枯草遍地的道路上,阵阵兵甲声入耳,行军队前,两匹红鬃烈马上,朝辞啼微勾眼尾,偏眸看她“大小姐,不甚愉悦?”花无凝不置可否斜睨他一眼,亦是没有应答。“不说话可不是一个好习惯。"朝辞啼满含深意,“大小姐要如何才能跟我讲话?”
“你去死。“花无凝烦不胜烦,她拉着缰绳,“朝辞啼你不守着京城跑去边疆做甚?″
“这话该是我问您。"朝辞啼不免多出些许乖戾,他说道:“好好的京城不呆着,偏要去送死。”
“我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我爹的生平之愿就是保家卫国,作为女儿,替他出征有何不可。“花无凝趾高气昂,“至于送死,这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照您这么说,我是花将军的养子,寄养在镇国公府十余年,听其教诲,心系国家,此次出征也合情合理。"朝辞啼漫不经心,三言两语反斥着。“我爹可不会认你这个将他亲手送走的养子。"花无凝轻蔑一看,拉着缰绳往旁边走了些。
“不认亲手送走他的养子。"朝辞啼满不在乎地轻笑,“他自己杀了自己,关我何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蓦得听到这话,花无凝却是不甚明了。“自作自受,罪有应得。“朝辞啼往她身旁靠近些,压低声音,“他该死。”“那也由不得你做主。“花无凝微微攥紧缰绳,“不顾全大局之人。”“我亲上战场,还是不顾全大局?"朝辞啼说道。“你走了,京城朝政谁管?"花无凝拧眉忧思而语,“外患内忧,何其可怖。“原是担心这个。"朝辞啼沉吟片刻,“朝政已交由李太傅处理,李太傅出手,大小姐还忧虑吗?”
李太傅常伴先帝,是唐允维等一众皇子的教学老师,朝政由他接管确实无所错处。
眼珠轻转,花无凝暗自思忖,朝辞啼若是在京城中,暗二暗三肯定是举步维艰,但是此时朝辞啼跟随她出城,京城中由李太傅掌管,她的势力会更轻易得手,这算是一件好事。
“大小姐做何不回我?"朝辞啼再靠近花无凝一分,凝视着她面上神情。“朝太师已然做好打算,我的忧心便是多余的。"花无凝不疾不徐。“不算多余。"朝辞啼悠然而语。
侧眸看朝辞啼,却看他丹凤眼眯起,根本琢磨不透话中之意。“赶路。"花无凝品出他不言意味下的戏笑,往向前方,提速前行。天色渐晚,叫停军队就近安营扎寨,稍作修整。花无凝坐在搭好的帐篷中,搓动着自己的手指。越是往边关赶,越是寒冷,素白之手俨然被冻红,缓缓捏动指节,她在手上吹出热气。
这要是再往前行一两日,估计就能见到白雪了。花无凝拉动斗篷,身上的戎甲也是寒意逼人,她看向婢女给自己收拾好的行礼,迈着步子走上前,从中取出一件貂衣。“刷啦”帐篷被掀开,一身戎装的朝辞啼提着一个小火炉走了进来。“你来做什么?"花无凝警惕如虎而看朝辞啼。“看看大小姐你。"目光落在花无凝拿着的貂衣上,他走动几步,状似无意将小火炉放在一边再走上来,“大小姐是要更衣吗?”“出去。"花无凝站直身子,冷声呵斥。
“戎甲可不好脱,我可以帮您。“朝辞啼非但不退,更得寸进尺往花无凝身前走。
“朝辞啼!"花无凝面色不爽,“非得对你动手你才肯听吗。”“你动手我也不见得听。“朝辞啼充耳不闻花无凝言中斥责之意,“你不是知道的吗?”
忍无可忍花无凝抬手朝着朝辞啼打去,还未碰到就被朝辞啼抓住,他双眼笑弯,似有些戏谑,“还真动手啊。”
冰冷的素手被他捏在手里,他用掌心包裹着,将人往怀里带。趣趄撞进朝辞啼的怀中,花无凝咬牙,不服气地抬头,扔下貂衣,举起另外一只手。
可依旧无济于事,还是被朝辞啼抓住,捏在手心,“怎么乱扔衣裳。”貂衣没落在地上,朝辞啼伸腿将其高高抛起,不偏不倚正好掉在被抓住的花无凝的双手上。
“朝辞啼,这是行军途中,你…“花无凝扭动着手,严肃地看着他。“我知道。"朝辞啼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拉着花无凝往榻上去。桃眸倏尔睁大,一口提起,花无凝像个木头杨钉在原地,“朝辞啼!”“大小姐唤我做什么?"朝辞啼眼中充斥着不解,“这般急切,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你明知故问。"花无凝气急,“天色已晚,你赶紧出去,若是…“”“若是怎么?"见花无凝欲言又止,朝辞啼噙住她的双眸,想探个究竞。花无凝对着朝辞啼的眼,暗自较劲后抬脚踩在朝辞啼的脚趾上,使劲儿碾磨。
“被他们发现,我入了你的帐篷,你的清誉毁于一旦?“朝辞啼微低垂眸,随之望回,花无凝却在此时话语一噎,抿唇扭过头。“可…好像也没有错。"朝辞啼低下头在花无凝耳旁吐息。深知朝辞啼语中深意的花无凝猛得转回,双眸淬上寒光,但朝辞啼却灵光一闪,后撤被花无凝踩中脚。
花无凝脚下松动,身形被带动往前倾,朝辞啼抓住人一转坐到了榻上。“不许。"花无凝毫无征兆踹上朝辞啼的小腿。“嘶。"朝辞啼瞧着裤腿上的鞋印,“劲儿挺大。”掀开貂衣,让其铺在一旁,他深深地看向花无凝,在她挣扎的眼神下,慢慢地将她的手拉近自己。
“你不怕闹笑话吗!"花无凝有些着急。
虽然士兵都进入帐篷,但这里总归是在外面,荒郊野外,声音可是能传得很远。
“这有什么可笑的。"朝辞啼笑意不减,手指无意地勾一下花无凝的手腕。花无凝面色一沉,冷冷地哼道:“既如此,你动试试,看谁笑到最后。”“大小姐之命,我这就听从。"朝辞啼说道:“我可动了。”抓着花无凝的手,在她眼里,缓慢地递到唇边,张开嘴…本还冷眼相待的花无凝,下一瞬眼眸一动,一丝惊疑与难解交织在眸。手掌传来温热之感,冻红的纤指也逐渐变回。“你…干嘛?"花无凝瞧着给她搓动手的朝辞啼,一时间难以捉摸。“暖手。"朝辞啼内力聚在掌心,捂热她的手,“大小姐都看在眼里,还要询问。”
“我不需要。"花无凝说道,蜷起手指。
“我需要,我手冷。"朝辞啼伸出一根骨指,慢慢往花无凝蜷起的玉指中钻去。
“烦人!"花无凝掐他的手掌心,继而缓下心。朝辞啼淡笑不语,只是低头哈气让暖流送至花无凝手中。室内蓦得安静,花无凝看着朝辞啼,他们从小一同长大,即便有时候暂时分离,却又会很快再见。
那时候,朝辞啼总是被自己压着,让着自己的,一来二去都习惯了。可是她不喜欢被他让着…
心不在焉神游片刻,回神时发现朝辞啼脖颈上有几处很明显的黑点,像是被很粗的针扎过一般。
“呵,没想到还能看见你生病。"花无凝语调平平。“我可没生病。"朝辞啼回答。
“你这脖子上都是针孔。”
花无凝心知肚明的模样让朝辞啼摸上了脖颈,“这是前段时日与一位夺命毒师交手,她留下的,淬了毒难消。”
“没被毒死,算你命大。"花无凝说道。
“借你的光,我没死。"朝辞啼说着手放了下来,继续揉搓花无凝的手。又是莫名其妙的话,花无凝白了他一眼,趁他松懈,将手抽了回来,“行了,我手暖了,你走吧。”
手中陡然一空,朝辞啼施施然,“只是手暖了,其他地方呢?”“朝辞啼!"花无凝微眯起双眼,警告之意不言自明。“天色很晚了。"朝辞啼见好就收,站起身慢悠悠往外走,“行军路长,大小姐早些休息。”
语罢朝辞啼掀开帐篷走出去了。
欲言之语卡在喉间,花无凝默默思量,偶然侧眸看见了摆放安好的小火炉,疑虑之思更深了一分。
将小火炉拿在榻旁,花无凝合上双眸,烦忧之事过多,暂且让她歇会儿。翌日清晨,浩浩汤汤的行军大队又开始行动。一连半月,他们行走在寒冷的道上,鹅绒的雪花与苍凉的荒漠赫然相撞,冰渣也随风扑面而来。
好不容易到了边境的黎城,恰逢风雪一层赛过一层,不知何时才能停止。“先做休整,再做打算。"花无凝发号施令,让士兵们先下去。自己也进了一间小屋,屋内也冷得彻骨。
左右巡看,花无凝推开窗户望着外面的风雪低声唤道:"暗一。”“主子。”
“你跟我去一个地方。"花无凝接着一片雪花。“是。“暗一应道。
风雪之色尚浓,花无凝瞒过了朝辞啼,朝着边境之处而去。路上不知何因大雪居然变弱,她抬头看着近在眼前的宅院,走了进去。院中种有一棵青松,雪覆其上却依然姿态挺拔。室内灯火明媚,壁炉也烧着,花无凝让暗一守在外面,独自进屋,安然坐于软垫上,倒上一杯热茶。
“哈哈哈,你来了!"妖媚的笑声从房梁上传来。花无凝司空见惯了般,品着茶水,“嗯。”房梁上之人半靠而坐,摇动着手中的绒球,一双好看的狐狸眼半眯起,左眼眼尾点了一颗黑痣,妩媚动人。
一身粉色胡服,长靴上挂着几颗牙齿,面前还有一串狼牙项链。翻身而起,跳落在花无凝对面,拖着腮撑桌,手指勾起花无凝的一缕青丝,绕在指尖,眼中含情脉脉,明晃晃的引诱之色。“好久不见,我的小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