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伤(3)(1 / 1)

第92章俱伤(3)

“什么事这么慌里慌张?"花无凝目光锁在朝她奔来的士兵身上。士兵跑到花无凝身前,连忙跪下,“禀报将军,粮仓失火了!”“什么?"花无凝错愕拧眉,她抬头望向粮仓的位置,那里果真冒起了浓烟。“来人,救火!”

一刻不敢多留,花无凝带着一众士兵就往粮仓跑去。越是靠近,浓烟越重,冲天的火光刺的人几欲闭眼。“救火救火!”

早已来到粮仓的士兵已经提着水开始扑火了,只不过这火实在是太大,不见有熄灭趋向,反倒是烧得越发灼烈。

忧思于面,花无凝提衣往前走去,刚迈出一步胳膊就被朝辞啼抓住,止住了她前行的步伐,“别去。”

心有不悦的花无凝,回头看着严肃的朝辞啼,素手一扬拍开朝辞啼抓住自己的手,“那你倒是去啊!”

“好。“不作辩驳,朝辞啼揉了揉被拍红的手背,乘风带雪拿起一个木桶就去扑火了。

那一抹红从身旁疾速掠进人群,却又在声势浩大的人群中格外夺目。“嗷呜!”

花无凝默然不语一瞬,忽而她听见了一阵狼嚎,苍凉深邃直贯肺腑。灰棕毛发在荒原白景中显眼,花无凝望过去的那一刻,它嚎叫着隐藏身形。“阿!”

头顶上空掠过一只乌鸦,朝着狼消失的方向跟了过去。花无凝指节收紧,她想明白了。

原先出现在营前的乌鸦群只是胡旋吸引她以及士兵们注意力的手段,乌鸦身上也根本不存在毒。

他们真正要动的,是唐国的粮草!

狼兵才是隐藏在乌鸦群下真正的利器,直接烧了粮仓。只要没了粮草,天寒地冻下,唐国根本支撑不了多久,胡国自然就能不战而胜。

毁了他的狼兵,他就更狠,直接断了唐国的粮,往死路上逼。思及此,花无凝不免暗了眸光。

“水不够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士兵们行动的手也顿住。“倒雪!"花无凝听后,思绪收回,扫了眼四周的白雪说道。过了三刻钟,这场大火才灭了下来,可惜的是粮仓里面的粮草被烧得所剩无几,余下的这些粮最多让他们撑小半月。“把剩下的粮草换个地方。"花无凝看着支离破碎的粮仓,声平无波,“都下去吧。”

“是。”

为数不多的粮草被换了个更为隐蔽的地方存放着,花无凝这才安下心走回帐篷。

行至半路她突觉身侧少了一个人,回首而望时,那人正在整顿士兵。抬步继续往前走,花无凝并未觉得有何不爽,毕竟朝辞啼不跟着她,她还自由惬意。

回到帐篷中,花无凝边走边思索,这次虽然没有真刀实枪的打仗,但唐军与胡军都没有占到好处。

胡军狼兵损失惨重,相当于去了一小半的助力,战力削弱不少。反观之唐军,所面临的问题更要严重一分,若不能尽早将粮草补上…坐下身,花无凝撑着额头揉了揉眉心,再睁眼时偶然瞥见桌上多了一封信。素手一动,将信封拿在手中,上面并没有写明是谁给的,只有角边有一个深深地牙印,看起来像是狼牙。

心存几缕疑虑,她不慌不忙地拆开信,展开而视。豪放不羁的字迹印入眼中,寥寥几语却是邀花无凝十日后与他见一面。而在这邀言之下,还画了一只讨巧乖笑着的狐狸,生怕花无凝会拒绝一样,满眼含着水色。

不用多想了,是胡旋。

看完信花无凝冷嗤一笑,折叠好信纸,连带着信封一同扔进火炉中,看着信纸被火舌吞噬,消失殆尽后她才坐回位置。敲打着桌面,花无凝轻声唤道:“暗一。”“主子。”

话音刚落,暗一就掀开了帐帘走了进来,“有何吩咐?”“你快马加鞭回一趟京城。"花无凝并没有详细说要做什么。“是。"暗一也不多问,只要花无凝所下的命令,他一并接下就是。“去吧。“花无凝抬手轻挥,暗一立刻退了出去。十日…

花无凝回想着刚刚信上所约定的时间,眉眼一松,浅浅呼气。十日之内,暗一回得来。

放下敲着桌面的手,往后一伸却触碰到了丝滑之物,她转头一看,是藕色的香囊。

盈盈笑意的狐狸眼栩栩如生,花无凝拿起香囊,抚摸在狐狸眼上。他邀我去,总归不过是要过问投毒一事与香囊而已。捏起绣针,花无凝眸中闪着微光,唇畔勾起一抹寒凉之笑,红丝绕在针上,穿行与丝绸之中。

指尖映银针却陡然停下,拉开案台下的抽屉,花无凝将东西放了进去。在抽屉合上的刹那,帐帘也掀了起来,朝辞啼大阔步走进。随意从案边抽了一本书,翻开作思,而后闻声桃眸抬起,“你不是在训兵?又来烦我?”

“大小姐让他们修整,我只不过多吩咐两句,怎么能违背您的命令。"朝辞啼轻车熟路坐在花无凝身侧,眼眸下侧瞄了眼花无凝所看的书。书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上面的字都是倒着写的,真是奇怪的书!不着痕迹挪开视线,朝辞啼也没多言一语,“士兵身上的抓伤都不严重,随意擦点药就无事了。”

“最紧要的是粮草。”

“我自然是知晓的,朝大人不必专门跑来跟我三申五令。“花无凝玉白之手搭在书页上,不正眼看朝辞啼,反倒看着面前的书。帐中沉静安宁半响,炉中的炭火烧得噼里啪啦,酝出灼热之感。安然无恙,仿若无事的花无凝轻巧地合上书页,将书往旁边一推,端声一本正经地说道:“粮草一事我有办法解决,朝大人还是不要挂在心。”“嗯?大小姐想的什么法子?"朝辞啼不明所以问道,似真不知道般迫切地询问。

转眸看向朝辞啼,见他神色未动,还是那副似笑非笑,难辨真情的模样,花无凝讳莫如深,“这就不劳朝大人费心了。”眼底深处更添一抹笑色,朝辞啼也煞有其事地应声赞同,“有大小姐在,我肯定不用多虑,不过营中士兵稍有心焦,大小姐要出个面才是。”“我以为朝大人已经做好了。"花无凝萦纡狐疑于眼。朝辞啼却是摇了摇头,“越俎代庖的事,属下可不敢为。”不知其心思几许,花无凝也不愿深究,欣然而起,“走吧。”脱口而出之语也令花无凝怔忪一瞬,双眸半眯起,似有利刃藏于眼中,她狠睨了朝辞啼一眼,遂快步走出去。

身居其后的朝辞啼失笑浅吟,却也不敢放肆,缓缓跟在花无凝的身后。尚以为朝辞啼早遣散了士兵,却在到时发现他们都整齐站在原地。“各位不必忧心粮草被烧一事,行军作战怎能不有所防备,本将军早已有安排,故敌军此番作为不过是让他们心安片刻。"花无凝一览众士兵,气势轩昂,沉稳淡定,“假伤以诱敌轻心,他们自以为对我们造成了损失,其实是不足一提的,而我们自然敲破敌方心防一线,居于上位,自是不拘于微末!”“受伤的疗伤,练武的练武,不用为此事担心竭虑。”“是,将军!”

瞧着众士兵并没有所想的那样低头丧气,花无凝也是满意点头,“都去休息会儿吧。”

语罢而众人散开,花无凝欣愉之余,分了抹眼神给朝辞啼,“朝大人还想说什么?”

“大小姐想听我说些什么?"朝辞啼稍作细想,犹豫而言。“既然无事,还望朝大人多深思己身。"花无凝话放于明面。“多谢大小姐提醒。"朝辞啼应道:“正巧我也想到了一件该做的事,先失陪了。”

深深凝望着朝辞啼的俊容,花无凝似想将其看个明白,却在对上朝辞啼那双笑意浅浅的丹凤眼时,愕然没了兴趣。

拉了拉身上的斗篷,利落转身就走。

只剩下寒风徐徐,吹来几片未凝结的雪花,飘荡于空转而落下。落于地面的雪花渐渐融入雪层,却被一强有力的铁蹄踩得七零八碎。“胡军又来了!”

击鼓之音与铁蹄乍然合在一起,凝冽之气回荡在四周。花无凝掀开帐帘,眺望远处灰蒙蒙的天景,又在下一瞬关上帘。这几日胡军频繁来袭,但都没有真正的打起来,而只是无关痛痒的小摩擦。虽是小摩擦,但次数一多,士兵们也会觉得心身俱疲。明日就是与胡旋约定的时日,胡旋到底想做些什么?花无凝心中压下一块大石头,频繁出军是想试探士兵的情况,还是想提醒她别忘了跟他的约定?

轻啧一声,花无凝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撑在桌面上,半阖眼,愁绪凝于眉头没有消下。

“主子。”

暗一在帐篷外低喊出声,花无凝一听,睁开双眸,“进。”闻言而进,暗一上前两步抱拳跪在地上,“主子,暗三所备的粮草已经全部带回。”

“很好!"花无凝桃眸渗出喜愉之色。

这粮草终于来了。

嫣然自得现于娇容,她撑着额头,身上那一股忧虑烦闷之气陡然不见。早在离京之时,她给暗三所写的信中便交代了他,在花无凝离京三五天后,准备一批粮草一同运往边关之地。

本意是想提防朝辞啼,怕他会下黑手,以备不时之需,没曾想还真用上了。这下她忧虑之事可以少一件了。

“主子,还有一个人想见你。"暗一冰冷而言。“谁?”

暗一还没回复,帐帘便被一只玉白之手掀开,柔如细柳新枝,和如春风拂面之音唤道:“阿凝。”

“阿衡?“花无凝惊诧于眼前清风拂柳之人,“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