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难以启齿

别墅内灯火通明，岑栀从楼上换好衣服下来后，脸上涨红还未完全消褪。三人面面相觑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心思各异。梁曼莹悄悄打量着岑栀，又看向徐司衍,不咸不淡问,“不介绍下？”徐司衍这会儿面色阴郁,还是回答道：“这是岑栀。”闻言，岑栀抬起眼眸，恰好与梁曼莹好奇的目光对上，态度谨慎喊道：“阿姨您好。”

“你好你好。"梁曼莹忙回答。

或许是方才那场面太让人尴尬，即便梁曼莹给人的感觉没有严肃，岑栀依然浑身不自在，更坚定想走的决心。

她思来想去，编了个借口：“刚才我妹妹给我打电话，说是找我有事。所以我现在得先走了”

徐司衍察觉到她不自然的神情，没有戳穿，顺着她的话点头：“好。我让人送你。”

“不用，我自己叫车。"岑栀一刻也不想待在这。走之前，她看向梁曼莹,礼貌朝她告辞。

梁曼莹自然不会多问,冲她笑着点头。

徐司衍起身送岑栀出门时，她并没有跟上。两人站在门口玄关处说话。

岑栀弯腰穿鞋，耳根上绯红未褪，神色难堪。见状，徐司衍伸手拽住她的手腕, 安抚道：“不用在意。”岑栀却感觉很社死，连带着对他也有了一点埋怨，但没特别表露，只说，“我走了。”

毕竟面对的是长辈。她贸然以这种样子被他妈妈看见，任谁都会觉得唐突。何况她也算不上他的正经女友。

岑栀没再看徐司衍，挣脱开他的手匆匆往外走。徐司衍见她慌成这样，便追了上去。

外面又开始下雨，他折返回去拿了把伞。

“岑栀，我们聊聊。"他说。

岑栀闻言顿住脚步，抬眸看向他，却没什么心思，“聊什么？”“我希望你不用放在心上。”

她听了，意识到他在说刚才的事情，道：“行。还有别的事吗？”徐司衍想了想，继续问，“你是不是觉得很丢脸？”岑栀沉默片刻，这回并没有否认，“不然呢？我们这种炮/友关系，难道是什么值得吹嘘炫耀的事吗？”

徐司衍不会想到前一晚的话被她听了去，加上这会儿被长辈撞见，也无法好好解释，情绪也就瞬间上来。

“何况你妈妈知道后会怎么想？又或者她问起来，你也会如实说？”她胸口起伏，有点激动，但发现徐司衍眼里波澜无惊，像是丝毫没觉得这是件值得上心的事。

“就这么在意别人怎么看？”

“是，我就是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岑栀承认道。“那按你这么说，我们其实不合适。”

他如此自然平静道出，岑栀听完，心里瞬间堵得慌，手指发麻，“或许吧。”

“所以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徐司衍嗓音沉沉，俊脸面无表情，“我记得是你亲口答应，想继续和我维持这种关系的，这前后时间才过多久？”“现在又觉得丢脸，借口未免有些烂。”

“那你要怎样？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这些。"岑栀下意识想回避这个问题。徐司衍耐心渐失，也就作罢，将手里的伞塞到她手里，语气淡淡道，“那你回去吧。”

即便他什么也没说，可岑栀从他脸上看出了一种失望。她不明白，她这会儿感觉丢脸有什么错。

但她不想在他面前暴露更多情绪，一声不吭离开。徐司衍进屋时，梁曼莹正站在落地窗那边张望。见他回来，她立即恢复平日里端庄沉稳的模样，端着水杯状似无意巡视家里。

徐司衍心情此刻有些差，没顾及梁曼莹的好奇心，一心扎进楼上卧室。梁曼莹见了顿时坐不住，立即喊住他，“等等。你还没跟我交代，刚才那个人，就是你女朋友吧？看着挺舒服漂亮的，怎么还藏着掖着？”正上楼梯的徐司衍听了，脚步顿住，回眸居高临下地看着梁女士，凉凉道：“您过来为什么不提前打声招呼？”

回想方才，岑栀的确是脸色都吓白了。

他甚至怀疑这次可能会成为两人暂时的阴影。梁曼莹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就为了搞突然袭击，好见到徐司衍在别墅藏了什么样的人。

她来之前，家里的阿姨就悄悄联系了她。

梁曼莹原本是来南城参加一个朋友的活动展。计划另外找时间和儿子见面。但家里阿姨打去的电话，让她临时改变主意，提前过来找他。眼下她其实开始后悔晚上来的，毕竞扰乱到小年轻们的兴致。这并不是她愿意见到的场面，于是岔开话题，直接问：“她叫岑栀？要不这几天找机会一起吃个饭，重新好好认识下？”“没必要。"徐司衍说着，轻哼道，“她现在吓得半死，觉得丢脸至极。”“这有什么好丢脸的？我也年轻过啊，又不是不理解…"梁曼莹立刻道，瞥见儿子手臂上的牙印，她心里突突的跳，愈发觉得自己坏了事。“总之你别去打扰她。”

“你把她联系方式给我？"梁曼莹又问，“我跟她聊聊？”但徐司衍不回答，径直上了楼。

他也为岑栀的别扭感到心烦。

大

岑栀回到家时，已经接近零点。直接回卧室躺下，灯都没开，脑子里不停闪过徐司衍冰冷的目光。

虽然她及时阻绝两人继续探讨这段关系的结果。但她还是感觉到有裂痕在悄悄滋生。

这一晚上心情，前后落差起伏太大，以至于岑栀足足失眠整夜，等睡着时又被晨起的闹钟惊醒。

她感觉胸口很闷，总之特别不畅快。

纠结许久，她还是起床正常去上班。

今天周五，很多需要收尾进入新阶段的工作内容要处理。岑栀忙起来也就想不起来前一晚不愉快的事。临近下班前半个小时，她听身旁的同事讨论周末去哪里放松。苏薇瞧见岑栀精神不济地靠在桌板上休息，凑近问：“你怎么了？不开心啊？”

岑栀撑起脸，神色恹恹："昨晚没休息好。”“你最近也是累着了，今天下班回去好好休息吧。对了，周末去看展吗？我朋友策划的画展，给了我几张票。你和男朋友一起去捧个场？”苏薇至今都以为她是有男朋友的，便顺嘴给了建议。岑栀接过票看了眼，只说：“我应该可以，至于他可能不会去…“没事，不行你来也可以，反正我也在。晚上还能一起吃饭。”“好。”

岑栀应下来，心想出去走走总比闷在家里好。郑嫣然这周出差不在南城。岑茜则要陪男朋友，同时也在寻找新的工作机会。

所以周末就岑栀一人去看展。

到了看展的地方，岑栀先和苏薇及她的朋友打了招呼，便独自逛起展厅。展厅规模办得挺大，前来观看的人也不少。不知不觉，岑栀逛到二楼外的看台，这里有天桥通往另一边的建筑，刚好连接另外的展厅。

见其他人也往那边走，岑栀随着人流逛过去。期间她路过两三个衣着精致的中年女性，不由多看了几眼。未料，她恰好和其中一个戴着贝雷帽的女士目光相视。待认出这是徐司衍的妈妈，岑栀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冲她微笑。正准备离开，就见梁曼莹朝她走来，并笑道：“你也来这边看展？”岑栀没想到梁曼莹这么热情，很快调整好情绪，点点头：“是的，刚好同事有票。本来在看油画展，见这边也能参观，就顺便来瞧瞧。”“那挺巧的。对了，这是这个展厅的艺术家……“梁曼莹指着一位极有气质的老太太对岑栀介绍。

“曼莹，这位是？"其他两位友人都很好奇。岑栀身体僵了僵，思考该怎么说。

梁曼莹却自然回答：“这是岑栀，我的新朋友。”“行，那待会儿喝咖啡，可以叫上你的新朋友。“友人调侃道。“你们先去吧，我和岑栀说会儿话。“梁曼莹说着，挽着岑栀走去另一边。而岑栀本人处于一种惊奇的状态。

梁曼莹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好相处，是让她感受不到有年龄代沟及阶层差别的，有种令人舒服的亲和力。

她不禁想，徐司衍那种浑身上下都硬邦邦的人，怎么会是梁曼莹的儿子？两人边逛边聊，梁曼莹一开始并没有提及徐司衍，只围绕岑栀自己的兴趣爱好，或者工作生活聊天，但又不会让人觉得是在打探情况。不知不觉，她们逛到楼下咖啡厅，梁曼莹提议坐一会儿。岑栀帮着点了咖啡，随即找到独自坐在窗边的梁曼莹。“谢谢阿岑。“梁曼莹熟络地叫她，接过咖啡后，拿起手机拍照，顺手发两条消息。

逛展时没觉得，这会儿坐下来，气氛又变得沉闷。岑栀搅动咖啡，想了想便开口：“阿姨，其实……“别叫我阿姨，叫我梁女士吧。随言言一起。”话落，岑栀怔住，第一反应是好奇：“言言是？”梁曼莹解释道：“徐司衍的小名。只有我和他外公偶尔这么喊。他可不喜欢别人这么喊他了。”

“哦。”

“你和他相处顺利吗?"梁曼莹倏地问。

“还好。”

岑栀回想了下，从初次见面到现在，最和谐的居然是在床上。其他时候，都仿佛隔着点什么，所以只能回答还好，但不够好。“那天的事你别多想，我也是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不至于这都不理解。所以千万别因为这个事情，有阴影啊……梁曼莹安慰道。提起这个，岑栀脸色不自然地喝了口咖啡，点点头，“好的。”“所以你们是吵架了？因为……

“和您没关系。"岑栀并不想她误会。

“好，那我明白了。看来你和他相处的也不顺利。“梁曼莹叹了口气，“总之不管如何，希望阿岑你给他点时间和机会，难得见他有点像个正常男人的样-…岑栀感到有些不解，同时又没办法回应她这句话。毕竟他们只是床.伴。

而梁曼莹显然是把她视作徐司衍的恋人。

见她没接茬，梁曼莹也没进一步细说，自然而然换了个话题。咖啡喝完后，苏薇正好给岑栀打电话找她。岑栀便跟梁曼莹道别。

“咱俩加下联系方式吧，没事常聊聊。”

“好的。“她扫了梁曼莹的联系名片后，同她招手离开。待岑栀走远，梁曼莹面色逐渐凝重，旋即给徐司衍发了条语音质问：“你不会是在糊弄我吧？岑栀和你到底什么关系？”徐司衍收到梁曼莹的消息时，正在和一个委托客户打网球。协助韩萧云公司的并购案还未得到解决，这半周暂停协商，好双方整理给到更充分的资料。于是他就抽出周末时间来处理其他工作，其中应酬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中途休息时，他坐在椅子上，才注意到梁曼莹的语音，同时也看到她发来的照片里，有岑栀的影子。

待瞥见她，徐司衍喝了一大口水，眉头紧锁，总之不是很高兴。想了想，他给梁曼莹编辑回复道：「应该是没关…」编辑一半后，他又全部删除，什么也没回。这时，客户走来道：“徐律，还打吗？要不先找地方坐会儿？”“不打了。"他从座位起身，却又接到梁曼莹的电话。原本以为她还要说岑栀的事情，而他考虑是否直接道出实情。但梁曼莹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晚上我和蒋璇她妈妈约了晚饭，你也过来。”

“有必要么？”

“怎么，面子不要维护了？另外我怎么听说，你和蒋璇两人之前是在唱双簧骗我们？你是不是早知道蒋璇和别人在国外偷偷领证的事？"梁曼莹开始阴阳怪气，话语里压着怒火。

徐司衍心知已经瞒不住，平静道，“我晚上会来。”晚上和苏薇他们一块吃饭，餐厅是他们选的，岑栀没参与讨论。进餐厅后，在等位置的时候，岑栀接到岑茜的电话。餐厅里信号不太好，她便起身去外面接。

正听岑茜说话，岑栀不经意注意到隔壁的酒店门口，停着辆熟悉的车。只见徐司衍从驾驶座下来，将钥匙交给泊车的人。与此同时，副驾驶座上的蒋璇跟着下车，两人并肩走进了酒店。岑栀盯着那道远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电话里的岑茜将她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