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也睡够了

许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甩开手的力道有些重，徐司衍原本向前的脚步不由顿住。

岑栀的手指蜷缩起来，尽量语气平静道：“既然你都无所谓，那就算了。”徐司衍闻言，因刚好背对着她,瞧不见他脸上此刻什么表情。他终究什么也没说,率先去等电梯。

徐司衍明明可以赶上这一趟电梯，却没着急进去。岑栀心堵得慌，见他站在电梯前，这会儿也不想和他同行，最终直接拐进安全通道,打算走楼梯。

不远处，徐司衍余光察觉到岑栀没跟过来，下意识偏眸去寻她。但一眨眼的功夫，她便不知去了哪里。

最后还是有人询问他是否上电梯,徐司衍才心事重重地走了进去。岑栀原本打算上二楼等电梯,又想透透气，硬生生走楼梯回了公司。见她一副很累的样子，苏薇不由疑惑：“你这是干什么去了？”“电梯人多，走楼梯上来的。"岑栀说着，拿过杯子去了茶水间，避开苏薇投寻的视线。

下午工作照旧，岑栀浏览完最近的听众反馈，将意见记录好，又准备新的音频内容录制。

只是她今天有点不在状态,以致于开场白都重复了几次。一旁的同事见了，便提议道：“是不是不舒服？”岑栀感觉自己耽误到别人进度，立即回道：“没有，这次肯定能行，我再试试……

同事点点头，调整相关设备后重新开始。

最后终于是顺利录好了，岑栀后面打开回放听了遍，总觉得有广告录入那几句说得有些僵硬，许是心中过意不去，独自留下重录了遍。这会儿外面天色已晚，同事们早就陆续下班。岑栀回到工位上休息，才感觉有点饿。

想起来中午打包的午餐还放在公司冰箱里，她就拿出来加热，先填饱肚子。吃完后，岑栀才离开公司。

这个时间虽然已经过了正常下班点，但因为这一带都是办公楼，不少人甚至这会儿才下班，所以打车排队是常态。

岑栀站在路边等车来接，思考着要不用卖那套房子的钱买辆小代步车。之前没选择买车，一来是拿了驾照后基本没什么机会碰车，她渐渐也有些害怕上路。二来她总是想再留点钱，等哥哥出来后，她也有多的存款能帮他。正凝神盯着马路，一辆车从她面前驶过去。岑栀认出那是徐司衍的车，没几秒便收回目光，她想，她和徐司衍应该算是翻篇了。

几日后，岑栀请了一上午的假，和祁泽约着去房产部门先办理相关手续。期间填资料的时候，祁泽一直有电话。

岑栀填好她这边的表后，出去催他。

待听见他似乎在和谁争执，便又退了回来，没再上前。半响，祁泽脸色沉沉走回，在她的催促下拿起桌上的合同表格。他看了会儿，旋即问：“确定不要了？”

岑栀闻言直接道：“如果你改变主意，我会继续找别人。”总之她是不会留下与他有关的房子了。

见她执意如此，祁泽没再说话，一言不发地拿起笔。转卖房子走下来的流程也需要一些时日。

走到这一步，岑栀也不急了，同祁泽道别：“有问题再说。”“我一会儿经过你公司楼下，送你吧。”

还没等岑栀拒绝，祁泽又开口：“已经这样了，也不会对你怎样。”岑栀想着房子的事还没弄完，彻底了结前，表面功夫还是得装一装。不然他又反悔的话，也是浪费她的时间。

于是岑栀搭了下祁泽的顺风车，依旧固执地坐后面。期间岑栀接了通电话，是汽车销售打来的，询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去4S店。她前两天心血来潮在某汽车网站上注册了个账号，想着可以提前看看车子。前面的祁泽似乎留意到她的话，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你要买车了？”“嗯，有考虑。”

祁泽听了，几秒后忽然说：“要不我给你买吧？”“你凭什么给我买？"岑栀淡淡道。

“行。不过你要是有需要人做参谋，可以联系我。”听到这里，岑栀就没再接话了。

感受到岑栀的疏远，祁泽跟着沉默下来。

到了公司附近，原本可以就近停车，但祁泽把车直接开进办公楼下的停车场内。

等车停稳后，岑栀同他道谢后下了车。

本以为祁泽会直接开走，未料，他又跟下车。像是酝酿好，他道出那句盘旋已久的话：“如果我当初如约跟你求婚，我们现在是不是早就结婚了…”

岑栀眉头轻蹙，头也不回，语气坚定道：“不会，你不会这么做的。”他总自以为是觉得很爱她，实际上也不耽误做让她失望的事情。包括此时，岑栀也不认为祁泽真得想回头，他无非是觉得自己有资格做选择后，一时兴起想要自我弥补和满足罢了，根本不会想到自己的一些举动多么服应人。

等电梯的时候，祁泽并没有再跟过来。

这让岑栀放心了些。

没过一会儿，身后却传来脚步声。

岑栀起初并没注意。

直到她嗅到一阵若有似无，有些熟悉的气息。她用余光轻轻一扫，根本不需要转头去确认，只从那笔直修长的腿就认出来是谁。

岑栀收回目光，等电梯门打开后，先行进去。徐司衍跟着进来，视线不经意扫过岑栀。

而她光顾着低头回消息，像是并没有发现他。他按了关门键，不自觉清了清嗓音。

电梯缓慢上行，在到五楼的时候，应该有人按过电梯，所以门开了。原本没一会儿门就可以自动关上，未料却卡着一直合不上，电梯也忽然静止了。

岑栀有所察觉，立即从手机屏幕前抬起眼眸，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虽说上次遇到电梯停电她也安然无恙，后面虽然能正常坐电梯，但总归还是有一点后怕。

她下意识抬手去按警报器。

未料，一旁沉默已久的徐司衍忽然说：“等会儿应该能好，之前出现过这种情况。”

岑栀听了动作顿住，缓缓收回手。

徐司衍走上前，身体同她靠近了些，重新按关门键。如他所说，电梯没一会儿恢复正常。

岑栀没吭声，只觉得身边这人笼罩在她呼吸的气息更浓郁了，仿佛与她只有一步之遥。

徐司衍看向岑栀惊魂未定的样子，克制住自己想轻抚她肩膀的手，冷不丁地问：“害怕了？”

之所以问这句话，也是因为他忽然想起前几天岑栀跟他说，她被困在电梯里半个多小时。

但那会儿他满脑子都是和她做点其他的事，以至于没想着多和她说几句话。刚才他察觉到岑栀有点紧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那天应该是想得到他的安慰？

所以即便他们前几天才闹得有点僵，这会儿仍是没忍住问了出来。话音落下，岑栀已经整理好情绪，头也不回道：“不至于。”徐司衍又说：“那你刚才抖什么？”

“你管得太多了。”

恰好电梯到了岑栀所在的这一层。说完这句话，等门打开后，岑栀就迫不及待走出去。

徐司衍抿紧唇，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却有些堵。到达律所后，他打电话联系了办公楼的物业，又反馈了下电梯的问题。许是带着有点个人情绪，他说话更夹枪带炮，物业工作人员没敢再怠慢这件事，说是今天之内就找人看看。

说完电话，徐司衍抬手解开衬衣领口的扣子，又扯开领带扔到一旁，像是想散着心里的火气。

这时，陈景明刚好推门而入，将手里的平板放到桌上递给他，注意到徐司衍脸色阴沉，不由问：“又怎么了？”

徐司衍不解地看向他：“什么叫又？”

“昨天我还在茶水间听到别人都在猜测，你最近是不是被甩了，否则怎么天天臭着张脸？”

话落，徐司衍喝水的动作一顿，睨他一眼：“确定是别人不是你？”陈景明耸耸肩，在他对面的沙发椅上坐下，“说说吧，你到底在不高兴什么？再这样下去，他们估计都要以为咱们律所要完蛋了，搞得大家都没心思工作。”

虽上次看到徐司衍忽然抱着一堆装着生活物品的纸箱回律所，他就有所察觉。

但陈景明还是好奇徐司衍自己的说法。

徐司衍却仿佛被问住，思绪微微飘远。

前几天或许是因为被岑栀毫不犹豫删微信，他所有东西被她全部清掉，有些不爽。

但此刻，则是他意外得知一件事。

徐司衍没有偷听别人的癖好。

只是刚才恰好在停车场，看到岑栀又和她那个前男友在一起，他的脚步不自觉就停下来，没有选择惊扰他们。

他格外在意，岑栀和祁泽纠缠不清，哪怕她可能没做过什么。尤其又听到，她和那个男人差点要结婚，他更加不受控制恼火。不是因为岑栀过去和谁在一起过，纯粹只是在意……他们有过很深的羁绊，即便分手，有的印记却会永远留下。

而岑栀和他在一起，又很轻易地提出结束，没有任何留恋。除了那些短暂快乐过的肉.欲交缠，他们还剩下什么？他隐约察觉到自己对岑栀可能有些想法，不止是生理上的，还有一些别的渴望。

在还没来得及确认，岑栀已经不愿意了。

陈景明看出徐司衍脸上的迟疑，便道：“其实你和岑栀要是处的还行，不如在一起算了。或者你好好想想，除了她，你还能接受跟别的女人维持这种关系吗？”

徐司衍眸光微闪，半响都没接话。

大

得知岑栀有买车的想法，郑嫣然说有时间陪她去4s店看看。考虑到岑栀很久没摸车，她建议岑栀先用她的车练一段时间，回头有了新车不至于太手生。

郑嫣然除了父母送的车子，自己去年又买了辆，有多余的车借给她开。岑栀起初担心把她的车弄坏，并立即答应。“没事，你开着吧，我之前蹭花的地方都还没来得及补呢，放着也是放着…“那回头我给你补上吧。"岑栀不再和郑嫣然客气，很快答应了她的提议。周末这天，郑嫣然开着那辆，要借给岑栀的车来到她家楼下。郑嫣然带着岑栀熟悉了下车子，又找了个空旷的地方，让岑栀自己开车试试，她坐在副驾上盯着。

好在岑栀还有印象，前后复习了一周左右，可算是能顺利上路。这天没有郑嫣然的陪伴，岑栀独自开车去上班。为了错开通勤高峰期，岑栀特意提前一个小时起床，想着尽量避开车流。未想她低估了南城的车流量。

好在前几天也尝试开过这种车流多的道路，只要她稳住速度，遵守规则，倒也不会出想什么太大问题。

快驶入公司楼下，准备进入停车场时，岑栀接到郑嫣然的电话。“怎么样，一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嗯，还行。"岑栀声音里夹杂着雀跃。

“那我就放心了。到公司没？”

“要准备去停车场，我先不说了，回头聊。”岑栀挂了电话，随后开入辅路，慢吞吞往停车场方向过去。前面有点堵，都是这栋楼上班的车辆。

排队时，岑栀看了眼时间，心想着之后可以再稍微快一点，不然她极有可能因为堵车而迟到。

身后传来一阵喇叭声，像是提醒她。

岑栀忙抬起头，见前面空出一大截路，忙往前去。未料右前方路口突然插进来一辆车子，她没能及时发现，惊慌之下忙踩住刹车停下来，紧接着就感觉车屁股后被冲撞了下。她扫了眼后视镜，注意到身后那辆车的车主已经下车。岑栀开了警示灯，随后开门下去，听到周围此起彼伏的车子鸣笛声。他们正好堵在停车场入口，所以有人催促。她叹了口气，拿着手机快步走向车尾，检查一番，先拍照录视频保留证据。没一会儿停车场的保安快步走来协调，给两人先商量把车靠边停。徐司衍此刻也被堵在车队后。

他听到了窗外聒噪刺耳的鸣笛声，没忍住皱了皱眉。没一会儿，这条路又恢复通畅。

路边停靠着两辆车，徐司衍留意到有辆车屁股后有点轻微摩擦，心中了然。只是没等他收回目光，紧接着就看见岑栀站在那辆车前打电话。他愣了愣，想也没想地将车开到一旁，没着急去停车场。岑栀这会儿刚和追尾的司机协商完，同时和郑嫣然简单提了下这件事。刚打完电话，就见徐司衍大步流星朝她走来。再看到那张英俊的脸，岑栀的目光没有多作停留，而是强迫自己挪开。徐司衍则光顾着上下打量她，待确认她人没什么事，悬着的心落下来，面上淡淡问：“什么情况？”

“已经解决了。”

岑栀不想和他多说什么，跟司机互留联系方式后，很快上了车。徐司衍站在原地，目送岑栀的车子驶入停车场。没过一会儿，两人又在停车场里相遇。

徐司衍坐在车里，看了岑栀很久。等她勉强停好车后，才开门下去。原本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直到徐司衍忽然加快步伐，靠近她身旁。

“岑栀。”

听到徐司衍喊自己，岑栀脚步不受控制慢下来。她不知道他们还能说什么，身体却下意识有所迟疑。“之前没讲清楚……你到底是真心想结束，还是气话？"徐司衍盯着她问。岑栀望着前方，就是不看他的眼睛。

“当然想结束。"她语气顿了顿，紧接着冷嘲，“不然真以为我在瞎折腾？”她把他那天在公司楼下刺向她的话间接还回去。徐司衍心中了然，这会儿冷静下来后，就想把那天的情况跟她解释清楚。岑栀却迅速道：“反正这几个月，也睡够了。”本以为说完，徐司衍会像之前那样冷硬地讽刺回来，她也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

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像是毫无意外。岑栀不知道的是，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她这么想。所以可信度反而变高。

气氛陷入寂静，岑栀内心煎熬，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格外没劲。她宁愿大吵一顿，也不想在这种情况还要琢磨对方心思。岑栀渐渐有些失望，打算先走。

随后就见徐司衍平静点头：

“好，了解。”

没等她有所反应，徐司衍率先背过身去，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他手背、脖子的青筋已经悄悄突起，仿佛用力隐忍着什么。那张冷峻的脸上看似若无其事，实则内心刚建立起来的想法，已经有些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