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顺利了，也太……太重大了！”林晚组织着语言，“我感觉像做梦一样。王总他，那么大的领导，竟然对我们的MP3这么看重，还要全面合作……”

“不是顺利，是我们准备充分，也是时机正好。”苏九脚步不停，朝着路边走去，“MP3本身的产品力足够强，切中了市场的潜在需求，也契合了长城这样的企业，寻求技术突破和出口创汇的战略方向。”

“我们提出的USB标准和U盘，又恰好解决了他们眼前的一些小麻烦，建立了初步的信任。这一切加起来，才有了今天的结果。”

他顿了顿：“当然，王总的魄力和眼光也是关键。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拍板这么大的合作，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林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心里对苏九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那我们现在……”

“现在去订票，今天就回青山镇。”苏九干脆利落地说，“趁热打铁，后续的事情要尽快安排下去。你联系一下赵韧，让他做好准备，这两天就来京城，负责跟进长城这边的商务谈判。”

“好的，苏总。”林晚立刻应下，拿出随身的小记事本开始记录。

“另外，通知公司那边，尤其是技术部和生产线，做好迎接长城技术团队考察的准备。赵建国这个人，我看得出来，是个技术狂人，对细节肯定抠得很细，我们不能露怯。”

苏九继续吩咐道：“重点是MP3的技术资料、原型机演示、闪存芯片和解码芯片的相关信息，都要整理好。”

“明白！”

两人拦下一辆出租车，前往火车站。

路上，苏九闭目养神，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

与长城的合作框架已经搭好，但这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赵韧的商务谈判需要敲定利润分成、供货协议、长城的具体支持方式。

资金？

生产线？

技术人员？

市场推广的权责划分、尤其是出口业务的操作模式等等。

每一个细节都至关重要，关乎九天科技未来的实际利益。

同时，赵建国的技术考察也必须认真对待。

这不仅是展示实力、建立互信的机会，更是未来双方进行技术合作甚至联合研发的基础。

长城在硬件制造、供应链管理、质量控制等方面的经验，正是目前九天科技所欠缺的。

如果能借此机会学习、吸收，对九天科技的长远发展大有裨益。

更深层次的，苏九还在考虑核心部件的国产化问题。

虽然他对王卫东说得充满信心，但他深知其中的难度。

闪存和解码芯片，在此时的国内几乎是空白。

是寻求与国外厂商的技术授权？

还是联合国内科研机构自主研发？

这是一个需要长期投入、巨大耐心和承担极高风险的战略抉择。

与长城合作，或许能借助他们的资源和影响力，在这条艰难的道路上走得更稳一些。

还有，MP3的“内容生态”。

现在主要靠从CD翻录后上传网络下载，但这远远不够。

如何建立合法、便捷的数字音乐获取渠道？

这是MP3能否真正普及，并形成持续盈利模式的关键。

这个问题，现在提还为时尚早，但必须提前布局。

一个个问题在苏九脑海中盘旋、碰撞，如同精密的齿轮开始啮合、转动。

重生带来的先知先觉，让他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未来。

出租车在略显陈旧但依旧人流熙攘的京城火车站前停下。

苏九付了车费，和林晚一起走进售票大厅。

这个年代的火车站售票大厅，总是充满了各种声音和气味。

排队的长龙、南腔北调的吆喝、行李的摩擦声、方便面的味道……林晚显然有些不太适应，微微蹙着眉。

苏九却显得很平静，径直走向标着“软卧/软座”售票的窗口。

时间就是金钱，尤其是在这个关键节点，他需要尽快赶回青山镇，也需要一个相对舒适的环境在路上思考问题。

幸运的是，当天下午就有一趟返回江南省方向的特快列车，还有软卧票。

林晚麻利地买好票，两人在候车室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

“苏总，赵韧哥那边，我用车站的公用电话打过了。”林晚汇报，“他听了消息也很激动，说明天一早就动身来京城，会先去我们之前住的那个招待所落脚，然后再联系长城那边。”

“嗯，让他注意安全，也提醒他，这次谈判事关重大，既要争取利益，也要注意方式方法，我们和长城是战略伙伴，不是零和博弈。”苏九叮嘱道。

“我转达了。”林晚点点头，“苏总，您……好像一点都不激动？”

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这么大的成功，苏总却始终平静得像是在谈一笔普通的生意。

苏九闻言，微微一笑：“激动解决不了问题。达成合作只是开始，把蓝图变成现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们现在就像是刚刚把卫星送上了发射架，能不能成功发射，并且进入预定轨道稳定运行，还需要后面无数环节的精确操作。”

他顿了顿：“而且，林晚，你要记住，越是关键的时候，越要保持冷静。”

“情绪是决策的大敌。我们做的是开创性的事业，未来会遇到更多的机遇，也会面临更大的挑战。只有保持一颗平常心，才能看得更远，走得更稳。”

林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苏九的话默默记在心里。

她感觉自己跟着苏总，不仅仅是在工作，更是在学习一种她从未接触过的思维方式和处事哲学。

火车鸣笛，开始检票。

两人随着人流登上列车，找到了自己的软卧包厢。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包厢里显得格外安静。

苏九将外套脱下挂好，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京城景象。

列车缓缓驶出站台，朝着南方奔驰而去。

……

第二天下午，当苏九和林晚回到熟悉的青山镇。

办公室里的人不多，技术部的几个骨干正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U盘生产线那边的负责人正拿着报表跟财务低声讨论着什么。

“苏总，林助理，回来啦！顺利吗？”一个技术员笑着打招呼。

苏九点点头，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非常顺利。具体的，等会儿开个短会说。”

他没有立即召集所有人，而是先回了自己的小办公室。

林晚给他泡了杯热茶，然后便去处理积压的一些文件和电话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