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修女手里的那封信,应该是要寄往圣都莱绥尔的,埃里克心里猜测。
莱绥尔虽然远在千里之外,但信件往来用不了多久,加急信件甚至一天多就能送到,她完全等得起。
啪嗒!
“……”
埃里克摇摇头,看着紧闭的房门,询问侍奉在外的女仆长温妮女士:“这是索菲小姐的房间?”
“修女长已经醒了吗?”
温妮女士看了眼房门,又摇摇头,无法给出确定的答复,“只有索菲小姐露面,要了纸笔。”
来都来了,他抬手敲响房门,“索菲小姐。”
他又敲了下门。
“索菲,去开门吧。”
埃里克走进客房,阿莱娜依靠在床头,看不出半点虚弱,看向他的目光同样十分平静。
“阿莱娜修女长,你终于醒了。”
“好一点了。”阿莱娜并不回避他的目光,“让埃里克先生和伯爵费心,我很抱歉。”
看起来能聊。埃里克笑了笑,再开口便直奔主题:“索菲小姐刚才似乎打算去寄信?”
这封信必须要寄出去,阿莱娜也没打算隐瞒,“信物交接中发生意外,事关重大,必须要让圣女殿下知晓。任何决定,也都只能出自圣女。”2
城主府的少爷却只是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阿莱娜不由皱眉。
而不太老实的城主府少爷,确实也很快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果然还是来了。
纸笔房间里就有,埃里克坐到桌前,拿起羽毛笔,沾上墨水,很快写了起来。
“……给我?”
“埃里克先生,我需要检查信的内容。”
埃里克表示理解,让她随意检查。
“这是什么暗语吗?”她看向埃里克。
后者一怔,很快摇头,“不是,只有字面上的意思。我想这几句话还不至于冒犯到圣女殿下。”
阿莱娜没说话,又看了几眼,将信纸递给索菲。
那也算诗吗?
他好歹也是开国骑士后裔,以荣誉著称的贵族,这俩修女对他也太过防备了。
只这几句问候,确实看不出冒犯亵渎之意……
如果真有什么她看不出来而圣女能读懂的恶意,那反而是埃里克或者基明诺家族狂妄不尊的直接证明,不是她的责任。
阿莱娜深吸一口气,压制住隐隐的头痛感,示意索菲将埃里克的信也捎带上,“一起寄出去吧。”
“是,少爷。”
房间里暂时只剩下两个人。
总算能够步入正题了。
“伪造神迹,在一百年前都还是要被送上火刑柱的死罪。”
“是吗?”
“……”
阿莱娜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道:“革除教籍。”
再严重还能比死了更严重吗?
“当然是神术了。”
阿莱娜盯着他:“可埃里克先生当众声称自己听见了神谕,而广场上的市民都对您的话深信不疑。”
仿佛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埃里克双手交握,作祈祷状。
修女长从床上起身,也摆出了同样的祈祷姿态:“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请埃里克先生再施展一次神明赐予的神术,耶拉的信徒有义务向世人传播她的福音。”
更何况圣女纱巾现在也不在他身上。
埃里克摇头又低头,祈祷的姿态变得更加虔诚。
见他回绝,阿莱娜也没说什么。
“埃里克先生。”
“您应该明白,我和索菲只是信使,实际的职责只是传递圣女的信物,我们本身没有权力作出任何决定。”
修女长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恳请:
“……嗯?”
误会大了,姐姐。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难怪这俩修女对他这么防备,感情是以为自己被卷入某个贵族精心策划的政治阴谋里了?
而那种超乎寻常的表演,落在这位圣都使者眼中,自然就成了某种阴谋开始释放的信号——假借神迹笼络人心,往极端了想,这是基明诺家族试图颠覆帝国统治的开端也不好说……
他确实该上火刑柱。
在整件事偏离到不可控制的方向之前,埃里克只能作出解释,安抚眼前过于敏感的修女。
“对于你的担忧,我以自身性命与基明诺家族的荣誉向神明起誓:这件事绝非任何政治阴谋。”
“……既然如此,我相信埃里克先生。”
事情已经上报给圣女,无论真相如何,她现在都是等待指令的那个人。
“按原定安排,艾琳应该什么时候出发去圣都?”埃里克忽然问道。
阿莱娜如实回答,这原本就是要告知圣女家族的信息,“圣女给了我们三个月时间,在期限到来之前返回圣都即可。”
“是。”
“……什么?”
原来是这种事情……
“圣女的回信,大概也就在这几天。”
“嗯?”
阿莱娜皱眉,“只是一些不死者,不需要这么麻烦……”
“——那边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不死者,也不止‘一些’而已,我不去的话,阿莱娜修女长和索菲小姐恐怕永远回不来了。”
“你会被咬掉脑袋,她则死于重伤不治。”
“没开玩笑,耶拉告诉我的。”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