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山洞中愈发的响亮。
一个人影缓缓走来,慕鹤眠叫道:“水小姐?!”
时妤绷直了身子,死死地盯着来人——来的是纪云若,他还穿着水小姐的衣服,因此慕鹤眠以为他是水小姐也不足为怪。
纪云若没理会慕鹤眠,而是一步一步走到时妤身前,他伸手捏住了时妤的下巴,强迫她仰头看着他。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时妤,想看见时妤脸上出现惊慌与恐惧。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时妤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琉璃般的双眸中尽是淡薄,哪有半分畏惧?
纪云若手下微微用力,时妤下巴立即泛出了一层淡淡的红来。
纪云若笑道:“时姑娘,别来无恙啊,没想到你还是落入我的手中了。”
慕鹤眠瞪大双眼,她和谢怀砚果然不是兄妹!
时妤轻声问道:“抓我们来的是你?”
可她分明看见谢怀砚只在瞬间便可以杀了他,难道他隐藏了实力?
纪云若看出了她的疑惑,他如今心情很好,就颇有耐心地给她解释道:“时姑娘果然聪慧,但你所见均是我,我实力忽强忽弱——你是否很好奇我偷了谢怀砚什么东西?”
时妤心绪一闪,她自然好奇,但是直觉告诉她不知道才是最好的。她只要看见他给她看见的这一面就好。
“不,我不想知道。”
时妤的声音仿佛雪花落地般轻柔无比。
纪云若脸上浮现一抹赞许之色,“怪不得谢怀砚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保护你,会一直带着你——我与他认识十余年,从未见过他这样对过一个女孩子......”
时妤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地什么药,没有接话,下一刻他果然语气一转,“你这般聪明、知分寸的姑娘,别说谢怀砚了,我也喜欢的紧呢。”
说着,他的手竟开始往上滑去,轻抚着时妤的脸,时妤微微别开了脸,强忍下心中翻涌而来的恶心感,装作平静的模样道:“纪公子真是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罢了,谢公子见我可怜,发好心把我带在身旁,我自是感恩戴德,纪公子此言倒是抹黑了谢公子的品行呢。”
纪云若闻言笑得更肆无忌惮了,他仿佛听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一般,笑得双肩抖动,半晌才停下:“你说什么?谢怀砚发了善心?”
“你知道谢怀砚是谁么?”
时妤见周围还有慕家兄妹在,怕泄露了谢怀砚的身份,便立马答道:“我自然知道。”
纪云若脸色阴沉了下来,“你既然知道他是谁便该知道他怎会生了善心——”
他眸色一转,“好,姑且算他发了善心,你能叫他发善心,你也自然不凡......东西我可以偷得,女人为何不可?”
说着,他再次抬起手抚上了时妤的脸蛋,时妤脸上虽然一片镇定,心中却又惧又恨。
“喂!我算是明白了,原来你是假冒的水小姐啊!一个臭男人为何有这种癖好,就喜欢伪装成女孩子!”
纪云若闻言抽回了手,回头死死地盯着慕鹤眠,而后竟朝她走去了。
时妤惊讶地瞪大双眼,从她与慕鹤眠见面开始,她就喜欢对时妤挑三拣四的,话里带着刺,时妤还以为她一直不喜欢自己,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刻,也是她站出来保护她。
“你说什么?”
纪云若声音阴冷,带着一丝杀意。
慕鹤眠不屑地盯着纪云若,眼里是藏不住的厌恶,“再说一遍又何妨!本宫骂的就是你,长得人模狗样的,却整日穿着女子衣服,不知道这是什么毛病——本宫以为慕逸鸣这个废物整天苍白着脸有气无力的已经很令人作呕了......”
莫名被骂的慕逸鸣:“......”
“没想到本宫今日竟还见到了一个神经病——”
“啪——”
慕鹤眠的声音被硬生生打断了——她脸上刹那间便印着一个巴掌印,嘴边也溢出了些许血渍。
“殿下——”
时妤惊呼出声,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知道你是在帮我,但你别说了......”
慕鹤眠舔了舔唇角的血,讥讽道:“谁说我是在帮你了,我就是单纯的看不惯他这个样子罢了。”
时妤知道她就是嘴硬心软,她在身后用袖箭磨着绳索,她本来以为这绳索极有可能是仙家宝物,她的袖箭必定磨不动,却不想竟能磨动,且速度还挺快的。
加之,纪云若此时被慕鹤眠吸引住了注意力,她更可以无所顾忌地想办法解了绳索。
慕鹤眠眼神凌厉,不愧是皇室之人,她发怒起来时多了几分威严,“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打本宫呢,你果真是活腻了!”
纪云若冷笑道:“殿下还是太自以为是了,也罢,今日我便教你何为刀俎,何为鱼肉。”
说着,他手上凝聚灵力,眼看着要往慕鹤眠的天灵盖上打去了——
时妤情急之下,叫道,“谢怀砚,你来了!”
她声音喜悦,纪云若被谢怀砚追杀七八年,本就畏惧他,在此精神高度紧张下一听见时妤的喊声便像耗子见了猫般,转瞬朝后移去。
纪云若往外看去,半晌却不见任何人影,他这时才发现时妤方才分明是诈他的,谢怀砚根本就没有来。
回头却见慕鹤眠嘴角带笑:“怎么?这么怕他?”
纪云若冷哼一声,却没有继续找慕鹤眠麻烦,而是只朝时妤而来。
“时姑娘真是好大的胆子啊,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对于纪云若抓她来的意图,时妤心中猜测到了一二,她当下挑了挑眉:“纪公子自然不敢,毕竟没了我,你拿什么跟谢怀砚谈判?”
话虽这么说,但时妤心里也没有底。
谢怀砚阴晴不定,行事诡异,纪云若能从他手上偷了东西,那自然不会差他多少。
万一,纪云若一不开心直接把她给杀了那也说不定。
纪云若沉沉的目光宛若一座大山似的压在时妤身上,叫时妤后背冷汗层层沁出。
纪云若却陡然笑了,“时姑娘说的是啊......”
他手腕一转,手中凭空出现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时妤眼神微滞,心中转过万千念头,拿不准纪云若的心思。
缓缓贴近时妤,他的嘴唇几乎是擦着时妤的脸颊而过,最后落在她的耳朵处,他声音寒凉,“我是不敢杀你,但我自有一百种方法折磨你。”
时妤盯着自己身前闪着冷光的匕首,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恐惧。
然而不过一瞬,那抹恐惧就被她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她不能怕,她若是一流露出畏惧的神色,他就会放弃她而去折磨慕鹤眠。
时妤自问不是个什么良善圣母之人,但慕鹤眠方才是为了帮她才去激怒纪云若的。
无论如何,纪云若总归是不会杀她的......
纪云若一把把她推到墙壁边,时妤的后背紧紧地贴在那坚硬冰冷的墙上,冻得她猛地打了个寒颤。
纪云若掐住了她,冷若寒冰的匕首正贴着她的脸颊不断游走,纪云若眼里尽是笑意:“倒是可惜了这般姣好的一副相貌啊,咱们来赌一下,若是你的脸毁了,谢怀砚还会待你如初么?”
他的脸上浮现着一抹残忍的笑意,时妤惊恐不已,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一寸一寸朝自己移来,却又忽然停住了。
纪云若遗憾道:“我始终舍不得对这么美的脸下手——你的这双眼睛好生漂亮,仿佛琉璃似的。这样吧,还是挖了你的眼睛算了......”
纪云若又皱着眉头,仿佛在自言自语:“毕竟,这双眼睛里总是一片平静,我喜欢有生气的女孩,眼里有笑意、有惊恐、有怒意——那样才好,这般死气沉沉的,还不如挖了算了。”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慕鹤眠听到纪云若的话,不禁怒道。
纪云若头也不回,淡淡道:“殿下别急嘛,待我挖了她的眼睛,自然不会放过你的。”
时妤看着离自己的眼睛越来越近的匕首,心跳如鼓,她恐惧地闭上了眼。
身后传来慕鹤眠激动的声音:“谢怀砚来了!”
纪云若动作一顿,手中匕首差点掉落在地。
他转身看去,却见洞口空无一人,不远处传来慕鹤眠嘲讽的笑声。
纪云若心中一怒,抬起手中匕首朝时妤眼睛扎去——
“谢怀砚!”
慕鹤眠再次唤道。
纪云若被他们接二连三的欺骗,哪还再去相信?
一道剑气猛地削来,时妤只觉脸上一热,纪云若杀猪般的嚎叫声顿时响起。
与此同时,一个重物“哐当一声”落地。
时妤睁开眼,眼前只有无尽的血色,她心下一凉,以为自己的眼睛还是被挖去了。
但想象中的剧痛却没有传来,她摸了一下眼睛,视线顿时清明过来——
只见纪云若跌倒在地,痛得满地打滚,而离她不远处,掉着一只手掌和匕首——他竟被削去了手掌!
一个白衣身影自洞口朝她而来,时妤再也忍不下去,猛地站起身,却在巨大的压力下双腿酸软,眼看着她要跌倒在地,一股冷淡的梅花香扑鼻而来。
谢怀砚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
时妤猛地扑进谢怀砚的怀中,她紧紧地抱着他,全身颤抖不止,声音哽咽不已:“谢怀砚,你怎么才来啊!我、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