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1 / 1)

狂惹 糖心兔子 7529 字 23天前

第19章卧室

台上的男人,单手插兜,气场逼人,跟随投影仪PPT画面变动,他抬手指在相应的点上配合介绍。

摄影和闪光从他出场开始就没断过,所有人都不自觉地被他的讲演吸引。半个小时的讲演,他没卡过一次壳,带着淡淡的微笑,谦虚有礼地的介绍,却意外得压住了场子。

整个过程游刃有余,信手拈来。

直到讲演完毕,鼓掌环节,安姒还是不能把台上衬衣西裤的男人与曲街那个满眼凶戾的小霸王联系在一起。

掌声雷鸣,持续不断。

本来昏昏欲睡的报告,被厉远一个人推向高潮。男人耀眼夺目地站在台上,目光穿透人群落在安姒身上。唇角微微一勾,恣意又张扬。

林梦边鼓着掌边用胳膊肘猛顶安姒:“姒姒,他在对你笑耶!”安姒双手轻轻拍合鼓掌,脸颊早就绯红,连耳尖和脖子都红透了一截。她不好意思地垂下长睫,错开厉远炽烈的眼神:“哪有,他看向大家的。”再一抬眸,目光却与厉远在空中猝然交汇。隔着几百人,他目光噙着笑意,紧盯着她剔透清澈的眼睛,轻眨了下眼。安姒的表情有一瞬呆滞。

那转瞬即逝,所有人都没来及察觉到的Wink。是给她的。

出了报告厅,林梦要去校外买雪糕,安姒一手抱着笔记,一手柱着手杖,脸上的血色绯红还没有褪去。

她低头飞快地走,生怕厉远会追上来。

疾步走了好远,才发现他被记者围着采访,人根本还没出来。视线虚虚一低,安姒这才轻吐了口气出来会想起自己刚才的想法,竞觉可笑。

他怎么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追着她出来。“刚才不是挺厉害的吗?现在装得跟林黛玉一样。”一道犀利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安姒呼吸一紧,抬眸看见了宁颖。

她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忍了整整两个小时,现在终于逮到人了。安姒无奈:“宁老师,我哪里得罪你了?”不问还好,一问宁颖更是一肚子火:“怎么得罪我了你自己不知道吗?你要是跟厉总有什么关系的话,你早说就好了,何必故意推辞?”宁颖胸口一起一伏地,声量调得很大。

报告厅的位置虽然离教学楼有一截,但是这里也有学生偶尔路过。宁颖的声音已经引起了一些学生好奇的目光。

“宁老师,这里是学校。"安姒不得不提醒她。宁颖火气早上头了,现在她看安姒每一眼都不顺,顾不得别的,只想撒气:“我说真的,现在这个年头,借机上位,攀附高枝什么的我也能理解!“但是请你们谈恋爱之前,把工作和生活分开,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涉进来!"宁颖拿腔拿调,发泄着情绪。

安姒越听越听不下去:“宁老师,我尊重你是前辈,所以有些话一直没说。但是您今天也需要对你说的话负责。”“第一,我跟厉总没有任何关系!”

安姒性子淡,不争不抢,但是不代表她没有脾气,可以任人欺负。刚才是碍于在报告厅,闹大了谁都不好看,连整个C大都跟着丢脸,而且她不想林梦因为帮她出头牵涉进来。

但是现在,宁颖实在太无理取闹了。

宁颖冷哼一声:“把自己说得倒干净。′投资嘉′这么大的肥差喂到你嘴里,你矫情兮兮的说不干了,干不了。”

“转头递了一份什么万字辞呈。”

“不干就不干呗。”

“干嘛学校里选中我以后,你又回来了?”“耍我呢!”

安姒就猜到是因为这茬,她吸了吸气,语气冷淡:“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无论我再怎么说,你认为的这些事情都是巧合导致的。我并没有故意像你说的那样,故意装作不要。”

“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会说我现在说的是假话。“安姒叹了口气,语气冰冷却平静,“但并不是你信口开河造谣我的理由。”说完,安姒垂眸,手杖挪了方向,脚步一移,就要离开。“你不许走!"宁颖抬手,想抓安姒的手杖。没了手杖,我看你还怎么跑,就要看你寸步难行的样子。宁颖一抓之下,手腕却被人从后面截住,猛地吃了一痛,紧接着还没看清楚什么呢,她人被身后那人的力气给转了过来,巴掌已经劈头而下,结结实实落在她右脸上。

“臭婆娘,敢欺负我家姒姒,找死啊!"黄莉从宁颖身后绕出来,掐腰指着她鼻子继续骂。

安姒也愣住了,黄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从哪冒出来的?没等她开口问呢,黄莉双手搭在她肩上,把她左转转右转转:“姒姒你有没有被老巫婆伤到?”

安姒赶紧摇头:“没有,我好好的。”

不过安姒还是一阵后怕,幸亏黄莉来得及时,否则不知道宁颖要干什么。一番动静不小,不少学生在看。

宁颖怎么都没想到当众挨了一巴掌,气得狠狠一跺脚先走了,看安姒的眼神更加恨恨的。

现在挨打的是她,再留下丢人的也是她。

“这人是谁啊,为什么欺负你,要不要我帮你揍她!"黄莉说着就要冲上去。安姒急忙拦住她:“她也是C大的老师,对我有点误会,我会处理好的。刚才谢谢你。”

“什么啊,这老巫婆也是老师?人品这鬼样,能教什么学生啊!"黄莉当场呸呸呸呸呸了一阵,气得不行。

黄莉这个人跟林梦性格很像,洒脱讲义气,嘴比林梦毒了些,人也更飒些。越相处越能发现她心眼很好,人也单纯,高兴不高兴都挂在脸上,很纯粹。安姒有点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

黄莉嗤了一声,眼神示意她看手机。

安姒翻开手机一看,这才发现黄莉两个多小时之前就问她是不是要参加报告会,要来找她玩。

短短一行文字信息上面就是热辣的照片。

安姒看完信息赶紧把手机藏起来,脸已经又烫红了一片。“那个…“黄莉摸了摸鼻子,不太好意思,“抱歉啊,光.脘照片是那个不长脑子的发给我的。我当时手一滑就转给你了。”安姒:"…….“姐你刚才说了一个什么词黄莉:“………“为什么觉得越解释越黄

“哦,那个…“两个人同时发声,彼此眼中看到了掩饰尴尬的求生欲。还是黄莉先说:“其实也没什么事吧,又不是正面。”安姒:….“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啊啊啊!"黄莉跳了跳脚,“你还有课吗?我找你来…黄莉比了个桌球的手势,安姒秒懂。

自从上次跟安姒交手以后,黄莉现在跟谁打都不得劲了。安姒犹豫着:“我”

“不许拒绝!不许找理由糊弄我。"黄莉嘟嘟唇,忽然摇着安姒手臂磨她:“陪我打嘛,就打一局都行。”

“我知道你今天没课了。”

安姒眨了眨眼:“你知道?”

黄莉菱唇一弯,俏皮道:“孙直照是我三表叔。”安姒呵呵。

都是关系户啊。

厉远被那帮记者缠得烦。

刚开始安姒还在呢,他还能正儿八经的站在那回答几个问题。厉远看得出来,今天他在台上讲话的时候,安姒认真听了,大眼睛亮晶晶地始终盯着他看。她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看过他。她还给他鼓掌了呢。

可没等问题答完呢,厉远视线一瞥,安姒跟个女老师,两人一道说着话,已经出报告厅大门了。

都没来跟他说个再见!

等厉远再想跑就跑不掉了,问题一个接一个,他被围得水泄不通。厉远再混,也是有脑子的,知道什么时候能发疯放肆,什么时候不能。好不容易应付完这帮人,他再追出去的时候,满校园哪还有安姒的影子。厉远下意识地想拿手机打她电话,界面一划拉开,又想起了还在小黑屋关着呢,气都不打一处来。

打从他从娘胎里出来24年,敢把他关黑名单,还一关就关这么久的。安姒是头一个。

厉远对着手机黑屏,低声自嘲一笑。

真当他耐心大呢?

厉远去安姒办公室转了一圈,没人。

今天开报告会,“投资嘉"的项目组工作暂停一天。问过老孙了,说安姒今天没课了。

人没课,八成回教师宿舍了。

再问老孙,人住哪?

孙直照死活不说了,一副烈士模样。

厉远没功夫跟他磨,不说就不说。他知道安姒教师宿舍的小区,他看她进去过。

千里姻缘还一线牵呢。

几步路的破小区,远爷还翻不出一个人来吗?打定了主意,厉远提脚就往教师宿舍方向走。等过交通灯,踏着斑马线,穿过人行横道,厉远走得可守规矩了。他想,安姒肯定也是这样过马路的。

安安静静看着红绿灯跳闪,哪怕只剩下最后几秒,也绝不抢灯。等到绿灯稳定了,她也一定是这样,踏着斑马线一点一点走到马路对面。想到这些,厉远觉得脚下的斑马线都变漂亮了。他双手插进兜里,步子轻快,吹着口哨,很快就到了教师宿舍小区门口,黑体老旧牌匾被爬墙虎遮去了大半,依稀可见“C大教职工生活小区"几个字。踏进小区里,绿树成荫,花鸟啼鸣。这是偏老式的多层旧小区,没有那么多现代化设施,却也多了更浓厚的生活气息。一层的某些户主。扎了篱笆,自己砌了围墙,做成了院子。落地的蔷薇花大片地开着,一只三花猫在屋顶警戒地盯着他看。厉远冲它吹了声口哨,三花头也不回地吓跑了。进了小区他才发现这里楼层挺多的。

他不知道她祝哪一栋楼,但他猜她腿脚不方便,一定住在一楼,于是他顺着边往一楼的庭院里看,猜哪个会是属于她的小院子。他发现有的小院门前种满大片绿植,她生活本就不便,应该没有那么多时间照看植物,看了一会儿他摇摇头走开。

有的小院种得花多,他伸头看了一会儿,没想到里面出来一个扎小辫的小屁孩儿,看到他就哭了。

她妈妈听到哭声赶紧冲出来抱她,然后警惕地看着厉远。还有的小院陈设简单,他心里有种超级无敌大爆炸的第六感,就是这个!结果里面出来个没牙的瘪嘴老太太。

老太太看他还好,和气地笑笑。

“大娘,你知道安姒家住哪吗?”

老太太举起手指头:“是四家一起住。我儿子闺女都在。”得嘞。

厉远就这么顺着小区转了一圈,又一圈,转到靠大门口的时候,保安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盯着他。等到他折回去往小区里面走好远,保安的目光仍然在后面追逐。

厉远抬起头来,天上已经拉起了墨蓝色的夜幕,三五颗星星布置着夜空,风里夹着青草香。

他想,也许她已经在某一间屋子里安睡。

也许他此刻站着的地方已经离她最近。

这种感觉很奇妙。

厉远终于走累了,靠着颗老槐树,点燃一根烟。吐出一口烟圈,抬眼一看一一

满眼都是她生活的地方。

厉远就这么抽烟了一根烟。

原来他是抱着一定要找到安姒的念头来的,他从小性子就狂,想要的一定会拼命得到。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今天晚上见不见安姒已经没那么重要。她甚至都不需要知道他来过这里。

站在她住的地方,呼吸同一块地的空气,闻同一处花香,也许他脚下踏过的某块士地刚好跟她踩过的重合。

这就已经够了。

等烟燃完,厉远准备走了。

转身,定住。

安姒站在两步远的地方,手里提着热腾腾的晚饭,漂亮的杏核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她恰好站在路灯的光晕里,昏暗的光打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气质冷艳脱俗,素银色的手杖折射出光泽,她像个拿着权杖的仙女。厉远突然觉得他当初看走了眼,居然会觉得安姒相貌普通。就这样,她站着不动,就已经把他的魂都快勾走了。要是再漂亮一些,他该怎么办。

“你怎么在这?"安姒率先开口,嗓音甜软,带着浅浅的鼻音。她说话也好听。

她似乎刚刚运动过,双颊泛着难得的红润起色,没以前看到的显得那么苍白虚弱。

“我问你呢。"叫厉远不说话,安姒走近了一些又问他。厉远恍一回神,摸了下后脑勺:“我、我那个,我…”巧舌如簧的厉远,头一次支支吾吾。

他眼神茫然了半天,最后抬了抬双臂,肩胛骨收紧又开合:“我晚练。”“练臂肌。”

安姒张了张嘴,她这老小区连块公众健身器材都没有。大晚上来这里练臂肌?

靠什么练?

安姒视线朝厉远身后的老槐树上扫了扫,爬树练吗?“买的什么吃的?"厉远指了指安姒手里热气腾腾的东西。安姒道:“哦,就普通肉包还有鸡蛋汤。”说完以后,她发现厉远目光居然没从她的肉包和鸡蛋汤上挪开。迟疑了一下,安姒试探着问了一句:"“你…饿了?”“非常饿!“厉远突然之间一手扶着老槐树,一手按着腹部,“好饿啊,我能到你家吃个肉包吗?”

你还真不客气啊。

“阿……“安姒拼命地搜刮脑汁,“这不太方便吧。”“你家几楼?”

“啊?!"安姒一愣,“一楼啊。”

她腿脚不方便,学校特意给她分了一间带院子的单人间,比住在家里还方便,所以她才平时不回家,都是住宿舍,隔几个礼拜回去一次。“一楼方便啊,我都不用上楼梯了。”

“带我走吧。”

厉远举起一根手指:“我吃得少,一个肉包就能饱。”安姒…”

安姒在前面带路,厉远提着热腾腾的汤跟在后面。肉包已经咬在嘴里了。

他是真饿了。

尤其是包子香噗噗往鼻缝里钻的时候,真忍不住。厉远好奇,安姒到底住哪个院子。

直到安姒在他最开始停在那的,满院子绿色植物的门前开锁,厉远都吃惊不已。

指着一地的绿色盆栽问她:“都是你种的?”安姒“嗯”了一声,目光朝院落中一瞥,似乎没觉得有什么惊奇的。她一个人住难免无聊冷清,养动物的话,回去时候没人照顾她又不放心,种花她养不活,于是只种绿色叶子的植物,生命力强。安姒视线一移,看见厉远已经把最后一口包子嚼完咽下去了。所以不必进来了吧。

哎等等,我还没请你,你怎么就进去了呢。厉远推开门,一室一厅的格局尽显眼前。

小小的地方,五脏俱全。

餐桌上铺了碎花桌布,书桌上摆了一大排厉远看了脑子就疼的砖头书。没有沙发,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按摩椅,地上放着一个足疗桶,应该是安姒平时用来按摩泡脚治腿用的。

床是单人床,铺着整洁的小兔床单,床头还摆了两只跟被罩床单上一模一样的玩偶兔子,一看就是女孩子的卧室。

枕边放着一本精装版圣经。

简单又温馨的宿舍。

安姒跟着进来,恼他:“你都没经过别人同意,就在别人卧室乱看什么。”厉远唇角上翘,颇为得意:“我是不是第一个看过你卧室的男人。”他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安姒咬了咬唇,垂眸:“才不是。"第一个是安夏如。“不是?"厉远的眼神暗淡下去,有点生气,开口就哪:“还有哪个混蛋敢进你卧室!老子……

安姒无语了:“是我爸!”

“把他腿打断”几个字硬生生被厉远吞了回去。他扬了扬眉:“那你不早说。”

“你快出来。“安姒催他。

“我再看看。“厉远哪舍得走,站着不动。安姒急了,提脚上前,把厉远往客厅推。

细长的手指落在他精瘦的腰上,指腹是跟他自己身体完全不同的柔软。她站在他身后,身上很香,像落了几片栀子花的淡牛奶,淡雅甜香。腰腹间的柔软感转瞬即逝,安姒收回手指,莫名感到有些羞耻,指腹还带着烫手的触感,平日里缺少血气的指尖难得染上浅浅的樱粉色。呼吸微乱。

厉远压不住心里头那股烦躁的劲,抬手抓着安姒的一双小手,重新搭在他的腰间。

不出意料的反抗。

不出意料的反抗无效。

挣扎的那只手轻轻微颤,向后缩着,却被他用力按在坚硬的韧腰上。厉远勾唇笑,不敢回头去看女人现在的表情,他猜她一定轻垂着眉,咬着唇,恼恼的瞪着他看,脸颊绯红,可爱死了。他怕他回头看一眼,会就地犯错误。

天知道他现在视野里看到是,可是女孩子粉嫩的床铺啊。腰腹上传来的触感酥麻,过了电一样,她轻柔的指尖冰凉,隔着薄薄的一层衣物,贴在他的身体上,怪痒。

厉远笑出声:“要么你把我推出去,要么就跟老子一直这样站着。”他是无赖吧。

安姒哪敢再看厉远,她垂着眸,拼命地想从钳制中抽出手来,心怦怦跳。挣扎的动作带来指腹在他腰间的摩擦,轻柔的,温软的,一下又一下。厉远被气笑了。

考验他呢?

再这样下去,得走火。

再开口,他嗓音变得有些干涩,低沉暗哑,蛮不讲理:“不听话,信不信老子今晚留你这。”

他赖别人卧室赖得理直气壮。

安姒快被气哭了,憋了一口劲,硬把厉远这个大个子推了出去。带紧门,还加了一把锁。

人挡在门前,洪水猛兽似的看着他。

厉远却突然笑了,大咧咧在她客厅餐桌前找了把椅子坐下,打开了热腾腾的鸡蛋汤。

冒着热气的汤,散着淡淡的蛋香,依稀可见碎肉沫和海带丝,金黄色的蛋丝铺洒均匀,上面飘了一撮绿葱葱的香菜。厉远扬了扬眉:“一人一半?”

安姒仍然把在门口,像在警防着他随时趁机破门而入。她怎么那么傻。

他要想进去,门口挂的那把小锁都拦不住他。厉远倒挺自便的,见安姒不理,他就自己去厨房里面找。打开碗厨,挑出两双碗勺出来。

厨间不大,空间都容不下两个人一块站进去,却收拾得整洁干净,一滴油污都看不到。

厉远把碗勺往餐桌上一放,就要端汤去分。安姒急得摇了摇手:“你自己喝吧。”

厉远挑眉:“你不喝?”

安姒吓得点头:“我不饿。”

厉远勾唇:“不饿那你买?”

安姒急了,过去端过他手里那碗打包好的鸡蛋汤,往厉远面前一放。“说了你自己喝。”

“我真不饿。”

谁要跟他分一碗汤一起喝啊。

客厅开了展顶灯,用的是普通的灯泡,钨丝烧红,染出橙色的光。厉远以前一直觉得这种光色晕暗沉闷,没有白炽灯来得明媚。可此刻侧眸望去,暖黄色的光线下,安姒的脸颊那么柔和,大眼睛在光下黑亮亮的。

刚才她过来夺碗的时候,指尖擦过他的虎口,那一瞬间他大脑几乎空白了一下,险些洒了那碗汤。

拿出来的碗勺放在边上没用,他怕再强下去,她得哭。厉远用打包的一次性餐具喝着汤,头一次发现这种路边的小汤点,入口居然这样香。

肉包子安姒总共就买了两个,被厉远三两口干掉一个,现在只剩下一个了。给他几口就能吞下去的小包子,放在安姒的小手上显得包面都发了一圈,在她软润的唇下,小口小口地咬着。

厉远一碗汤都见底了,安姒的小包子才吃掉不到一半。见他起身,漂亮的大眼局促不安地望向他。他读得懂她眼睛里的期盼:在想他是不是吃完了,要走了。厉远忍不住弯了弯唇:“我是瘟神啊,那么盼着我走。”他说话怎么那么不吉利啊。

安姒皱眉,唇抿了抿。

然后他听见她小声地埋怨:“不要这样说自己,主不喜欢我们这样说话。厉远简直服了,她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时候跟他谈主和信仰。他现在发疯了似的想做畜生,下地狱都行。他用尽全力在做个人,她却什么都不懂。

厉远扫了下屋内,找到安姒平时用的大托特,挽在自己手里,勾了勾唇:“别吃那玩意了,走。”

他真的喜欢不经过别人同意就去拿别人东西啊!安姒知道抢不过他,任他拿着她的包,里面除了一本便携版圣经,也没有要紧的东西。

他要想那去看,那更好。

厉远心里揣着一股让他下地狱的火,他是一秒钟不能再在这个诱惑他犯罪的地方待下去了。

偏偏她还用那双浅茶色的透明瞳仁,听不懂话的似的看着他。要死吗?

厉远掏出一根烟,打火机呕唯叩响打门:“换鞋,老子等你呢。”没变。

还是那个土匪。

安姒吸了吸气,换鞋,出门。

在外面总比跟他单独在那个空间里带着要好。且安全。

外面凉风习习,空气中夹在青草的香味,没有那么闷热。道口有不少老人搬出板凳,扇着芭蕉扇纳凉。走到大门处,保安认出了厉远,心猿意马的眼神一瞬收紧,紧跟着又看到了垂眸跟在厉远后面慢吞吞的安姒。

彼时夜晚九点,夜黑风高,孤男寡女,野兽和兔。保安清了清嗓子,满眼警色,逼近他们。

他认识安姒,小姑娘自打住进来,没见往宿舍带过人。从来都是准点回来,安分乖巧。

安姒正埋着头走路呢,心思飘忽,视线蓦地一黑,一道魁梧的身材结结实实把她遮住。

保安挡在安姒前面,像胖老鹰护着小鸡一样,还把她往后拉了拉,表情严防看着厉远:“你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