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风又起(1 / 1)

夜风解意 闻乐喜 4543 字 5天前

第40章第40 章风又起

晚意执意要问出个缘由,刘婶看不下去,终于对晚意道:“想瞒你也瞒不.………

“直说吧刘婶”

刘婶叹了口气道:“说白了就是欺负外来人,今儿个中午来了人,说咱们铺子不合规,不让开了。”

晚意皱眉,“怎么个不合规?来的又是什么人?”“来的人我打听了,是那一片的霸王,横行霸道好几年……晚意一听基本已经明白了,此人背后有靠山,想收铺子的保护费。“沿街的那些铺子都交吗?"晚意又问。

陈阿武哼了一声道:“我一家家都去问了,大部分都交,有苦直接肚里咽,还有几家,应该也是有些关系的,交不交就不知道了。”“那人什么来头知道吗?”

陈阿武与刘婶都摇了摇头。

“只知道上头有人,连知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刘婶道。晚意听了想要下床,连忙被紫檀几人拦住,“你病还没完全好呢”“无妨”

“他们现在还在铺中吗?”

陈阿武摇摇头,“走了,给了三日期限。”“要多少保护费?”

陈阿武举起手比划了一下。

“五两?”

“十两?”

紫檀看不下去了,急道:“哎呀陈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陈阿武气愤道:“五十两!”

“五十两?!他们怎么不去抢钱阿!还有没有王法了!“紫檀惊呼出声,气中满是气愤。

晚意听到这里也不由冷哼一声,“五十两,几乎是一年的租金。”“我原本想着,若是钱不多,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我问了那酒铺的老板,他一听这个就开始愁眉苦脸,直说要不是铺子生意还行,开着比不开能赚点,但也是给那霸王打工了。”“没想到临安城还有这种恶霸。”"陈阿武道,“真想给他套个麻袋,闷头给他来几下子,他还能收敛些。”

“此地不比东京,天子脚下,这儿离国都山高路远,地痞流氓也是有的。”晚意宽慰道,“等他三日之后来了再说吧,我想办法套套话,看看此人背后到底是谁。”

过了两日,晚意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便也去铺中做事。说好三日,没想到那恶霸,今日便又上了门。晚意正坐在后头算账,刘婶急匆匆跑了进来,面露难色,“又来了!”晚意一听便皱了眉,“走,去看看。”

只见铺中客人都因此人直接走了,晚意看了一眼站在铺子正中间的人,中等身材,肥头大耳,面相凶恶,一看就是难缠的酒色之徒。那人转身,见晚意从屏风后面缓缓走出,起初还面露不善,看到晚意后直接睁大了眼,一双眼睛先是将晚意上下打量了一遍,随后便死死盯着晚意,仿佛一头饿狼看到了食物一般。

晚意太了解这种眼神了,一时后悔自己没有戴一块面纱出来。她在离那恶霸而丈之远站着,冷冷看着,也不作声。那恶霸一见晚意便惊为天人,哪还提收保护费的事,转头斥骂了收下几句,让他们收起手上的刀,回身对着晚意道:“小娘子哪里人.…可成亲了?“说完又觉不对,“不不不,成亲了也不要紧,哈哈哈,都不要紧。”这是明晃晃的调戏,晚意对此人行径只觉厌恶,皱着眉根本不想说话。只想着今日陈阿武幸好不在,要是在此处,只怕这会子已经打了起来。那人见晚意不说话,径直走到晚意身边,晚意避之不及,只见他肥腻的脑袋上一双邪淫的眼睛一直盯着晚意,让人心中极度不适。晚意退开几步,冷冷道:“请你自重。”

“怎么声音都这么动听,像黄鹂鸟似的……”晚意实在忍无可忍,转身欲走,却被那恶霸抓住了手。晚意只觉内心一阵恶心,忙甩了开去。

那恶霸却不恼,拿起自己手享受地闻了闻道:“好香,真香,比舒月楼的花魁还香!”

紫檀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骂到:“不要脸的混蛋!”那人一听先是面露凶色,一瞬间却又变了脸色,依旧满脸淫邪地看向晚意,好像马上就要将她生吞了一般。

晚意心中浮现不安,直说道:

“本店打烊了。”

“我叫廖长金,小娘子要记得我。”

“哦对了,保护费要交,得交……一百两。“说完笑着看了晚意一眼,“交不起的话,可以求我,哈哈哈”

此话一出,晚意便知道他是要用保护费来逼迫。“公子好大的口气,即便是州府都不敢平白收人一百两。”廖长金听得晚意称自己为公子,只觉如仙乐入耳,浑身舒坦,于是便道:“州府算个什么"说着嘿嘿一笑,“我也就直说了,只要你跟了爷,保你一世无忧,只管享乐。”

“公子请吧,打烊了。”

“我们来日方长小娘子。"说完色眯眯地又看了晚意几眼,便带着属下离开了。

待人走了,紫檀不安地走到晚意身边,看着晚意道:“他摆明了就是要仗势欺人,拿着保护费逼你。”

“昨日还凶神恶煞地要叫人交钱,而且说的五十两,今日就涨了价,就是觉得我们付不出来,他可..…他可.…”连刘婶都觉得难以启齿,心中愤恨。

“此事先别让我师兄知道。”

“瞒得住一时,还能一直瞒着吗,早晚得知道的呀。"刘婶不由叹气。“能瞒多久瞒多久吧,如果让他知晓了,也都劝一劝,别让他做出冲动的事来。”

刘婶与紫檀都苦着脸应了。

廖长金隔三差五地便来晚意的铺中,人人都向着避开这个瘟神,于是点心铺子生意一落千丈。

晚意两次拿了银子,保护费已经从五十两,一百两涨到了如今的两百两。“久小娘子,两百两你还能拿出来吗?"廖长金满面笑意地看着晚意,“实话与你说了吧,你即便能拿出一千两,我这也不需要了,我要什么,你应该明白。“这铺子也已经被你搅得没有了生意,索性我便关门了。”“关门好啊,你没了银钱还要生活吧?那不是正好跟了我。”晚意知道与此人已经全然没有道理可讲,心生一计,于是道:“我这般样貌,又从东京城来,你该不会觉得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吧。”此话一出,廖长金没有了方才势在必得的悠然神情,低头眨眼,脑中思量,显然觉得晚意的话可信度很高。

“你可真嫁了人?”

晚意冷哼一声,“嫁了人。”

廖长金眼睛咕噜一转,“何许人也?”

紫檀见状忙道:“你是什么人,能随便与你说吗?”一听这话,廖长金反倒松快下来,满脸横肉地笑道:“莫不是证我的吧?”晚意知道廖长金甚是难缠,要是不说出个寅卯,此人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于是道:"崔家”

廖长金听罢皱眉问道:“崔家?哪个崔家?“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是那个被圣人全府禁了足的崔家?"说到禁足的崔家,廖长金却没有一丝一毫小瞧或者松懈的意思,竞然真的紧张了起来。

“正是”

“你嫁于崔家何人?为何又一人到了这里?”“我夫君远征李朝,当初怕我受到崔家家事牵连,便将我送到此处暂时安置罢了。”

“远征李朝?你夫君是崔家大公子崔括?!“说着停了停又道:“不对,不对,崔家大公子崔括与沈家娘子有婚约,你又怎会是他的妻,你果然证我。”晚意没想到这廖长金居然对东京人事如此熟悉,又想到他将州府也并没有看在眼里,便愈发肯定他的靠山必然是京城中之人,或许是哪个在朝官员也未可知。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是崔大公子身边的贴身婢女,与他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及笄后便将我收了房纳为妾室,要说那沈小姐,怎敌我在夫君心中的分量。”

大家族娶妻之前收丫环做通房是常有的事,若抬了妾,那分量又不一样,必然是看重之人。

廖长金心中想着,尽快写一份信向东京城那位问问,以判断此事真假。但是回信之前,廖长金确实不敢再轻举妄动,要是真是那位崔大公子的妾室,自己却是无福消受此等绝色了。

廖长金看着晚意,像近在眼前却入不了口的美餐,心中难耐,只肖再等一月,这一月便暂且放过她,一旦证实此事有假,那便直接抢走,也不需在与她厝旋。

毕竞生米做成熟饭,此女子便只能跟定了她。想到这里,廖长金便道:“空口无凭,待我证实,倘若你所说有假,呵"廖长金豆大的眼睛精光凸显地看着晚意,“我便不会如此好性子地陪你玩了。廖长金走出铺子的时候,正巧被陈阿武撞见,两人目光交汇,廖长金面露凶狠地离开了。

“此人怎么又来了?小意你将保护费交了?"陈阿武问道。进了门缺见紫檀的脸色很是不对劲,心中只觉奇怪,“你们都是什么神情?保护费到底交没交,还是说他又加了什么条件?”“没交”刘婶道,想了想却又改口,“阿不对,交了交了。”陈阿武眉头紧锁,“到底交了没有,怎么一会说没交,一会又说交了的?!刘婶垂头勉强笑了笑,“交了交了,我一时口误,哎呀,以后没事了,你别惦记了。”

陈阿武半信半疑地看向晚意,“小意,这事真解决了?”晚意点点头,“师兄你放心吧,已经解决了,他最近缺银子,我只给了三十两,便能保咱们一年了。”

“真是如此?”

“真的真的”紫檀道,“小姐的话你还不信吗?”陈阿武笑了一下,“是,那就成,那咱们又能好好做生意了。”几人为了不让陈阿武疑心,都配合着笑起来。连着好几日,廖长金都没有再上过门,陈阿武这才真的相信,他们又能好好开门做生意了,随着客流渐渐多起来,一切好似又回到了之前。只有晚意知道,廖长金能忍住这些日子不来,很有可能是去调查或者询问晚意所说之事的真伪。

她几乎可以断定,这廖长金必然在东京城中有靠山,而且极有可能为此人爪牙,为他敛收钱财。

晚意已经想好,如果廖长金再来,她又要用什么话术来拖住他,如果她没有办法彻底解决此事,那便只能拖,能拖一日便拖一日,拖到他对她失去兴趣。立秋这日下了好的一场雨,即使常年住在临安府的刘婶也感叹,极少见到如此大又急的雨,仿若天宫乍漏,直下得人措手不及。晚意与紫檀两个女子居住,前段时间便养了一条狗,一方面可以壮壮胆,一方面也可以防着廖长金做点什么,至少能提前知道点动静。今日不知是雨大还是风大,那黄狗却一直对着门外犬吠个不停。晚意已经于榻上休息,听到黄狗不停叫唤,心中没来由地一阵烦乱,怎么也睡不踏实。于是起身点灯。

紫檀也被这黄狗叫的没睡好,见晚意起身,便道:“小姐起来做什么?”“今日不知怎么,这小黄一直叫个不听,我想去看看。”紫檀听晚意这样说,便也起身,“外面雨还很大,不如别去了,或许再叫一会便停了。”

晚意心心中却一阵阵不安,“我还是去看看吧,应该不会是廖长金,你实在不放心,便拿着扁担在屋内等我,要实在有什么,你便出手。我只透过门缝看看便罢。”

晚意披了外衣,左手拿了一盏灯,右手撑了一把油纸伞,便打开了房门向院子走去。

雨下了一天仍旧又大又急,院子里到处都是坑洼,晚意挑着路走,还是被雨水溅起来的泥沾到了裙边。

黄狗仍冲着门外乱叫,晚意安抚了两句却不见效。于是透过门缝往外看去,外面黑漆漆地,再加上雨夜,看不清什么。直到晚意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玉色。

晚意只觉得四周忽然安静下来,雨声风声黄狗的叫声都变得虚无缥缈,她看到的那个玉冠,如此地熟悉,仿佛已经刻在了她的骨血之中,那一瞬间的揪心之感,让她窒息。

烛火掉落在地,雨水打在上边,很快就熄灭了。也让晚意的视线看得更加清晰。

崔括就这样站在那里,仿若绝世独立。暴雨拍打着他的油伞,从两边落下水来,他静静地看着门扉,好似能从门缝之中看到晚意的眼睛。暴雨声嘈杂,而晚意的世界,从未如此静过。知道是主人来了,黄狗不再拼命吼叫,早已耷拉着脑袋去木屋中避雨。晚意手足无措,呆立在那,脑中空白,直到传来紫檀的询问之声。开门是万万不能的。

她在这世上已经是一个死人,现在的她是久悦之,一个与晚意毫不相干的人才对。

对于崔家,对于崔括,她早就已经死了。

随之另一个念头又浮现在晚意脑海之中,他为何而………又如何找到这里.……

伴随着紫檀的声音,晚意正要逼着自己离开,刚转身,便听到门外传来那道熟悉的清冷之声,

“你在,是不是”

晚意怔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