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迷离(〇五)(1 / 1)

叛叔父 再枯荣 6352 字 17天前

第25章双迷离(〇五)

九鲤见叙白有些出神不说话,便把桌面叩响几下,振动了当中那盏银缸,上面的火苗几经颤抖,像是抖落几点星光在叙白眼睛里,使他看她的视线逐渐烨烨生辉。

他回神过后,含笑点头,“真是个要紧的发现,还亏得你心细。”这话显然有两分恭维意味,九鲤不免生出一股成就感,端直了腰,当即唤进门口一个衙役,以吃宵夜为名,命衙役到厨房传话,要了三碗汤面。三人说说笑笑小半个时辰,总算见那周嫂拧着提篮盒送来,想是这会夜深人静少人走动,她脸上没再蒙着布,细看生得白净,一捻细腰,颇有妇人成熟的风韵。

按关展曾评判林默的话,这样的姿色足令林默起歹心。九鲤起身来迎,歪眼盯着她笑,“你就是周嫂?”“正是。“这周嫂唯唯诺诺地睇她一眼,点点头,忙将提篮盒递上,“这是大人要的面,快趁热吃,走这一截路,再不吃只怕面坨住了。”九鲤接过提篮盒放进小饭厅内,出来那周嫂正告退往外走,她忙喊她:“周嫂,你先略站站!”

周嫂方立住脚,掉过头又福身,“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她一时不知该从何问起,只得扭头看一眼叙白杜仲。杜仲机灵,把手抬起来掂一掂,她领会到是给赏钱的意思,偏大晚上出来没带着钱,只好朝杜仲使眼色。

谁知杜仲也没带钱,叙白瞧见他二人打哑谜,便自从怀中摸出个荷包放在桌上。

她走去在里头拣了个碎镍子,走回来递给周嫂,略感遗憾的口气,“听说嫂子的雪菜肉丝面做得好,一直想尝尝,偏今日替我们煮的是素什锦面。”周嫂愣一下,没接钱,笑着摇手,“不敢,姑娘想是听误了,吃过的人都说我煮的素什锦面才是最可口的,别看都是素菜做的浇头,可那才叫鲜呢!”九鲤绕着她踱步,“可那晚上你怎么想着给林大官人做一碗雪菜肉丝面?”问得她又一怔,旋即嘴角抖动两下,将笑扯得更开些,“噢,那晚上是做素什锦的菜蔬不齐了,我就凑合做了雪菜肉丝面。”叙白马上接过话,“你知道说的是哪个晚上?”她敛了笑点头,“可是林大官人被杀的那晚?我因差官们问话没问到我,还在纳罕呢,想来我一向是值夜的缘故。我听吴嫂她们说了,正想着要找个空子来回明大人。”

九鲤立定在她身侧,“那晚你的确是给林默送过宵夜?”她扭头,皱着眉回想,“那天约莫刚二更的时候,是,不错的,我听见打二更的梆子来着,林大官人逛到厨院来要了碗面,我没一会押了面煮好就给他这去了,隔日听说他死了,我还吓了一跳。”“你去他房中没发现什么异样?”

她蹙紧了眉头,缓缓摇头,“好像没有,我把面送去就走了,也没在他屋里多留。”

“路上你可曾碰见过什么人?“叙白问了这一句,怕她不明白,索性直言,“倘或你是最后见过他的人,多少会有些嫌疑,若路上有人见过你,就能证明你的清白。”

她想了想,“那晚上下雨,园子里根本没人走动一-噢,对了,我回去厨房没一会,正巧我们家有位邻居来管我要件东西,不过她怕染上病,没敢进园子,厨房那院墙外头不就是条巷子噻,她就在那巷子里隔着墙和我说了几句,我把东西从墙外头抛出去给她的。"<1

“是什么东西?”

“她家的钥匙,她那天出门,把钥匙暂搁在我这里了。”叙白与九鲤相看一眼,九鲤笑着将那枚碎课子塞进周嫂手中,打发她去了,慢慢敛着额心掉回身走回椅前,想得出神。叙白望着她道:“要是她所说无假,就没嫌疑了,庾先生验明林默是死于那夜三更前后,她二更多就回了厨院。”

她发着怔点头,额心却仍未舒展,“该找她说的这位邻居问一问,只是平白叫人家到园子里来,有染上的病的危险。”“这个好办,明日问明住址,我们寻去周家。”“咱们?“九鲤作出一副为难的脸色,唆一眼杜仲道:“呀,可我们是给你们衙门拘押在这园子里,不好出去乱跑吧?”叙白睇着她眼睛里流钙着狡黠俏皮,有些想笑,看来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姐,还不知道例法虽是死的,可官场上一向讲究权益变通。想是模棱两可的态度在她还不能算数,一定要人口头上给个明明白白的准许。他只得笑着点头,“这两桩案子王大人已交由我全权查办,有什么事上头怪罪下来,自然也由我担责。”

九鲤把睫毛猛地眨巴两回,“不为难你吧?”“这有何为难?是我请你们帮忙查案,难道连这点权力也不给你们?”“你这人倒爽快。"她说着立起身。

看样子是预备要告辞,叙白忽有两分难舍,忙也站起身,“去吃面吧,既然叫那周嫂送了来,也尝尝她的手艺。”

她朝那小饭厅瞟一眼,想到那面上覆的素什锦浇头,还真有些饿了。走去门外看天色,反正已是晚了,庾祺想必已睡下了,要是没睡沉,赶着回去倒别批他惊醒。便扭头看杜仲一眼,点头留下。

三人誓进小饭厅,坐在那圆案前,九鲤坐在当中,胃口自来就小,吃了小半碗就饱了,朝左看杜仲照样吃什么都香,吸溜吸溜地吃了个底朝天,她直咂舌,一面把自己碗里的都挑去他碗里。

叙白睇着她一脸嫌弃的神色,忽然笑问:“那日我打发人给你们送的几样家常菜,你们可还吃得惯?”

杜仲吸着面囫囵点头,“吃得惯,几样菜都好吃,就只那壶酒过于清淡了止匕〃

“原是家母的意思,她说姑娘家都爱吃那种清甜的酒,太烈的大多不吃。那玫瑰酒还是她老人家去年闲时亲自酿的,不知鱼儿吃着如何?”怪不得吃着和外头买的不大一样,酒肆里酿的花酒,因知道是妇人与不常吃酒的人买得多,为讨他们好,便故意搁许多糖,反而过于甜腻。她搁下筷子称赞,“好吃。你娘该是位养尊处优的贵妇人,想不到还会酿酒?”

笑意挂在叙白面上,泠然悠长,“我娘不是正头太太,愈是闲来无事的人才愈会弄这些。她老人家说若你喜欢吃,等这里的事了了,她再打发人送一坛子去你府上。”

“送到我家去?“九鲤瞅他,倏地似被他眼底的温存灼了一下,屁股还是安稳地坐在凳上,心心却有点踢踏。她迟疑地笑起来,“你娘知道我?我又不是什么名门大户之家的小姐,初来乍到一一”

“我那日回家去,娘问起我在荔园的际遇,我就说到了你,“他似乎有意停顿了一下,才笑着看向杜仲,“噢,还有庾先生和杜仲。"1杜仲捧着碗,觉得自己整副骨架都像是多出来的,有种无处安放的尴尬,只得呵呵一笑,两口将面条唆尽了,起身叫九鲤,“咱们走吧?看样子快三更了。"<2

叙白适时住了口,起身叫门口衙役相送,话里隐含的意思,相信九鲤左思右想,总能揣测得出来。

可惜九鲤一向只在戏台子上看人家眉目传情,从未亲自经历过,紧琢磨了一路,还是有些不敢确定。

进院眼看要同杜仲各归各屋了,方在廊下拉住他悄声问:“嗳,你说,齐叙白为什么要同他家里人提咱们?"<1

杜仲乜斜着眼,“你猜呢?”

九鲤觉得脸上有点火辣辣地烧起来,“会不会是,他想一一"她用两只冷手捂住脸,又傻笑着摇头,“哎呀我看不会,我和他才认得几天啊。”杜仲凑来她耳边,贼兮兮地道:“这世上多的是还不认得就谈婚论嫁的男女,头回见面就是拜堂成亲那天。”

他鬼鬼祟祟地口气说得她一臊,扭头拧他一把,“少胡说!”“哼,我胡说?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少女怀春了。”“再说我撕你的嘴!快回房睡觉!"说着,她先推门进去,板着脸将门阖上。漆黑中惊想,糟了!杜仲那没上门的嘴,可别扭头就去告诉庾祺!待要开门叮嘱他一句,转身手把住门,却又停顿。早晚是有这一天的,在她自己心里,与婚姻这事躲躲藏藏的趣味,全来自庾祺的眼光。

那边厢,杜仲刚关上门,黑暗中就冒出阵冷声,“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渐渐适应了这黑,才看见是庾祺站在东内间那碧纱橱底下,脸色看不清,不过只听声音就知这情形不妙。

杜仲心虚地低笑两声,欲去寻火引子掌灯,“是我把师父吵醒了?”“不用点灯。"他又出声阻止,“不关你的事。”朝窗户上看一眼,外面东厢房也是漆黑一片,不过总觉那窗户里头也贴着双蠢蠢欲动的眼睛,朝着这屋里刺探着。他不知出于何种心情,并不想给她了解得太深,便只借着门窗上誓进来的一片斜月光蹒到外间椅上坐下。桌上有半壶冷茶,他正要自斟,杜仲忙近前来替他倒了一盏,“是为盘查厨房里那个值夜的周嫂,鱼儿怀疑她有作案嫌疑,可这周嫂专管上夜,白天不在园子里。”

“犯的着盘问这一夜?”

“那周嫂煮了三碗面去,我们就留在那头把面吃了才回来。”“好吃么?”

“好吃好吃!"<1

抬眼一看,越是黑暗中,越显得庾祺那双眼凛凛的,威严中带着讥讽的波光,使他整个人不至于太冷,仍有份为人的生机。正因这点,杜仲仍敢腆着脸笑,“同咱们家青婶比起来,不过寻常。”“少同我花马吊嘴,我说过几回,行医者要稳重。“庾祺训斥一句,见他脸上有了些怯色,又不忍,口气放软两分,“除了盘问疑犯,他们还说了什么?“也没说什么,就是闲说些家常。”

他呷了口茶,不经意地笑一笑,将茶盏慢悠悠搁下,“不过几天就熟那份上?还说起家常来了。”

杜仲揣测其意是事无巨细都要知道,便细细说来:“鱼儿倒没多说什么,齐叙白说得多些,上回那衙役送来的饭菜,是他娘亲自打点的,对了,原来他亲生的娘是并不是齐家的正头太太,是姨太太。”庾祺提着根手指抚着那茶盏的沿口打转,“噢?那他是不是请鱼儿到他府上做客?”

杜仲忙将脑袋拨浪鼓似的摇起来,“那倒没有,就算他邀,鱼儿也不会应他,哪有年轻男女不经长辈应允就私自相邀的?就算鱼儿要应,我也会拦着不许。不过他说一一”

“说什么?”

“他说他娘想送一坛亲自酿的酒给鱼儿。师父,他娘还没见过鱼儿就这般殷勤,是不是想打咱们鱼儿什么主意?”

这还用问?一定是那齐叙白回家说了九鲤不少好话。他有些后悔不该放任他们来往,可经不住细一想,就是亲生的爹娘也难阻挠孩儿的人生际遇。九鲤长大了,能跑能跳,终归是要碰见些什么人,就和当年碰见他一样,是剪也剪不断的缘分。

他过了近三十年的日子,尽管从未有过热烈的心情,却也从没有像这一刻,突然有种老了的心情,好似回到那年闹饥荒的时候,老太太拉过他的手,交到师父手中,换了活命的二两银子。他被师父牵着离家,依依不舍地扭头看,老太太却像躲避着他的目光,拉着他大哥钻进那黄泥土坯的屋舍中去了。他那时比九鲤当年略大些,已经体会了人生的悲凉与孤独,大概是这缘故,当年没忍心丢下九鲤,后来也留下了杜仲。他坐在黑暗中像个年迈的人,抚着茶盏的沿口,动作也似显得老态龙钟,迟缓得厉害,慢慢吁出口气,“这话日后再说。往后他们再说什么,你都来告诉我,要紧是看住他们,不要乱生什么出格的事,坏了庾家的名声。"<3庾家要名声?又不是什么名门之家。这话杜仲也是头回从他口中听见,觉得怪异得很。不过道理他明白,一律点头,“我知道。”其实那齐叙白真是不错,官虽做得不大,可到底还年轻,前途还无可限量。他忖度着,向前一步,“我看齐叙白是个好相与的,我瞧他还有两分长得像师父。”

“像我?“庾祺好笑,又鄙夷,“像在何处?”“乍看有点像,他眉毛底下也有颗痣,不过他的痣生在瞳仁上方。”庾祺暗中挑着眉毛轻蔑地一笑,他师父从前就对他这颗痣满是遗憾地评判过,这痣要生在瞳仁之上,倒是滔天富贵之相,生在眉尾之下眼尾之上却主凶,没想到竟有几分准。他的过去的确没少涉凶度厄,难道齐叙白的滔天富贵是在未来?官场上风云际变,还真是难讲。

“你觉得他堪配鱼儿?”

杜仲听他语气平淡,不敢妄断,心内焦躁,到底好或不好也不给个准信,只叫人猜,猜还猜不透!他只得傻笑,“还是写信回去问问老太太的意思吧,老太太在家就总说,就算是王孙子弟她老人家也要亲自瞧过再说。”庾祺点着头,不过还是旧话,“日后再写。”在他仿佛什么都不紧不慢,万事皆可容后,关展的案子也是一样,说是说由他来查,一日夜过去了,他却连问也不问一句。次日一早张达寻到这头来,见他仍是照旧,正会同了众大夫欲望各屋巡诊。张达在院中连喊他两声他不理,自领着众人离院。张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九鲤杜仲立在东厢门外,只得晃到那廊庑底下,“庾先生昨日答应了我们大人查关展的案子,怎么像是忘了?”

他答应的事从不会忘,九鲤知道,看他那不急不躁的样子,怕是已有了眉目。这还得了!她在这里忙到深更半夜还没查出个准确无误的线索,他那头云洛风轻的,倒有了结果了?

她正拿蓖子梳着长发,想到此节,便把长发向后一甩,甩出一阵玫瑰香,垮下脸进门,“忘是不会忘,放心好了张捕头,跟着叔父办差,你倒轻省了。张达朝门内望一眼,掉个身,用肩轻撞杜仲,“嗳,你姐姐这是怎么了?大早起的便不高兴,谁惹她?”

这回连杜仲也难猜,方才九鲤进北屋请安,庾祺并没有问她昨夜晚归之事,也没责骂她什么,她不知怎的却不高兴起来,偏疑心心是他泄露了昨夜之事。他一口咬定没有,她倒益发恼了,骂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杜仲此刻想来还有气,抱起双臂横了张达一眼,“她不是我姐姐,我是她哥哥还差不多!"说着把脑袋歪在门下,背着身,并不朝里看,“你快着点!到底出不出去了?”

张达因问:“你们要出去?”

“与齐大人一道去平安巷查问个证人。”

这头又有了新的证人,那头庾祺却连句吩咐也没有,按说做捕头的不该与大人竞功,可他听后不免心焦,忙低着脑袋追庾祺去了,心道如影随形跟在他身边,不怕他想不起案子的事!<2

未几九鲤挽好头换了衣裳出来,只管往门上去会叙白,到正门前一看,叙白想得周到,已命人套了辆马车,叫她同杜仲坐车,他自己骑马。正要升舆,看见前面有一顶软轿抬过来,轿旁跟着好些个穿素缟的男女仆从,个个神色悲痛肃穆,身上虽一概钗珰佩环俱无,却瞧麻衣里头那衣裳料子,非绫即绸,必是大户人家。

那轿停到跟前,自有轿夫压辇,里头弯腰钻出来个女人,说是太太奶奶,那头挽得不像,若说是位小姐,又似年长了些。她站直了身,看得九鲤一呆,一张清淡的脸,却淡得不薄不寡,相反,是福气里堆出的一种从容恬淡,眼角略微上扬却不显妩媚,显出的是一种高傲,有礼的那种,气度也是那么不同俗流,娴雅中透着股威势,表情却是平易近人的。她在轿前睇着叙白下马,笑是笑,却笑得力不从心,和叙白福身见礼也像憔悴无力,看那礼原来并不是齐家的人。他们说了几句后,叙白仍旧上马,那女人只领着一个家仆誓入荔园。

九鲤杜仲适才钻进车内坐定,她仍是垮着脸,杜仲捱不过,挨在她身边搭讪,“你猜方才那女子是谁?”

她冷冷淡淡地道:“还用猜么,那样的排场,又是位姑娘,总不会是病人,这时候跑到荔园来,还不就是死者的家眷。林家的人早来过了,还不就是关家的。”

因见她还没个好脸,杜仲不得不指天发誓,“昨晚的事我一个字也没和师父讲!昨晚咱们回去时他早睡下了,早上你又去得早,我就是想讲也没找着空子啊。”

九鲤反而又翻他一记白眼,他那张嘴生歪了,该讲时不讲,不该讲时瞎讲!可腔子里这颗心总是多变,自己也难预料,怎好怪杜仲?她不知和谁恼气,动作极大,一把撩开小窗帘子,朝车旁问叙白,“方才那姑娘是关展的什么人?”

叙白笑着伏下腰,略贴在马背上,“你知道她是关家人?”“谁会没事到荔园来呢?”

他直起腰来点头,“那是关家的大小姐,关展的同胞姐姐,在南京城可算是位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

“巾帼不让须眉,怎么讲?”

他神神秘秘地微笑,“她叫关幼君,听说今年是二十七的年纪,却还没出阁。论家世相貌,你看她像是嫁不出去么?”九鲤用力摇头,也觉奇怪,“怎么会这年纪还不出阁?难道和我叔父一样,无人主张?”

“那倒不是,她是自己不愿出阁,为了操持关家的生意。原该她议亲出阁的年纪,关老爷偏偏亡故了,那时候关展还小,太太又顶不了外头的事,族中叔伯纷纷来争生意夺家财,那时她也是十七岁,出面同叔伯们相争,叔伯说她是位小姐,日后终归是别人家的人,说了不算,她便在关老爷坟前立下誓言终身不嫁。”

“这还不算什么,想来做生意也讲天分,她就是个有天分的女人。那一年,她力挽狂澜,挽住了关家偌大的产业,后来也逐渐在生意场上立住了威望。如今南京的生意场,早忘了关老爷,只记得这位关大姑娘。”九鲤如石抛静湖,涟涟惊骇,渐渐张开了嘴,叹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