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三十七章

“我没听错吧,你说的是……脚链？”

太乙重复了几次，哪吒有些无语，颇为无奈应答：“是，是，没听错，就是那种挂在脚踝上的,也打几件。”

“金子不够的话,我去寻，或者将我的一些金饰融了给她做脚链。”太乙真人的表情一言难尽，到底是自己宠着的孩子，亏了谁也不会亏了哪吒的份的。

太乙：“无碍，我那里还有一些，用不着你的。”就像哪吒愿意打扮奚莲言一样,太乙也喜欢打扮哪吒，哪吒身上的首饰都是他精心打造的，他也是人生第一次养孩子，有什么好的都想给哪吒整一份。哪吒行了个鞠躬礼：“多谢师父。”

太乙点头，默默摸着胡须，心里一阵无力，自己的弟子可真是……让他一言难尽啊。

奚莲言昨夜看了美丽的萤火虫，回来后还是没有一丝困意，但为了以后不和蝙蝠一个生物钟，她最终选择--没觉硬睡！闭上眼，硬躺了会儿，奚莲言还是叹口气，坐起身，无奈的扭头，语气中满是无可奈何：“哪吒，那…能不能不要再盯着我看了。”“你这样，我根本睡不着。”

哪吒的目光太强烈，她五感又敏锐，很难不察觉。哪吒皱眉反驳：“为什么睡不着？你睡你的，我看我的，不影响啊。”奚莲言额头冒出井字，脸上笑嘻嘻的，弯着眼，咬牙切齿道：“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再这样，我们就分床睡吧。”“不要！”

哪吒反应激烈，猛地从床榻上窜起身，飞快的挪动到奚莲言的身侧，双手摁住对方的肩膀：“我不要分开睡，明明之前也是一起睡的，现在为何不可以了？”

奚莲言被他突然凑近的脸吓一激灵：“本来就不应该的，以前你是小孩的模样，可现在不是了啊，你不是一直说男女授受不亲吗？”哪吒闷闷反驳道：“我们两个可以的。”

奚莲言懒得再和他争执，扭身甩开他握住她肩膀的手，重新躺下闭上眼：“出去睡或者别盯着我看了，二选一，你自己看着办。”哪吒闷闷不乐的躺到奚莲言身侧，紧紧地挨着对方，侧着身面对着平躺入眠的奚莲言，偷偷将头埋进对方的颈弯处，小声说道：“我要和你一起睡，不要分开。”

奚莲言知道他已经做出了选择，敷衍地伸手拍了对方几下，以示安慰。还好哪吒是灵体，没有体温，不然她肯定要把对方从她的身边撵走的。哪吒见对方没有反应，越发得寸进尺的紧贴着女孩，奚莲言发现他的小心思，没理也懒得管。

哪吒埋在对方颈间，偷偷深呼吸了一口，他其实是闻不到对方的味道的，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这样做，大脑还没反应，身体便现行一步了。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变态的举动，僵住了，动也不敢动。奚莲言浅笑了声，带着调笑意味的说道：“你是小狗狗吗？哪吒？″哪吒心底一软，声音也染上笑：“我是。”“我是独属于你的。”

未说完的话太过羞耻，他说不出口。

那句话太过小声，奚莲言模模糊糊的没听清，她又问了一遍：“你刚刚在说什么？”

哪吒羞红了脸，将脸更进一步埋进女孩的脖颈，几乎是脸贴肉，小声道：“没说什么，…你听错了。”

奚莲言有点儿困了，意识模模糊糊的，也没多想，胡乱的应答了声：“哦。”

很快便再次睡着了。

这次她没再感觉到有炽热的目光了，反而像是被蟒蛇缠身般，让人感到被禁锢，喘不过气。

醒来再次看到哪吒那张俊脸，先是欣赏了会儿，便发现这次叫醒她的罪魁祸首依旧是哪吒。

但看见对方的脸，自己的火气就消失了一大半，奚莲言叹气，扭身主动钻进对方的怀里，让自己睡得更舒服些。

察觉到怀中的人乖乖的躺近自己的怀中，哪吒紧闭双眼的脸上，嘴角不自觉的往上弯了弯。

得逞了～

再次睡醒，天光大亮，身边的哪吒已经不在了，这次睡的很安稳，奚莲言感到精神十分的舒畅，身体也充满了力量。哪吒是去找太乙真人了，他还没忘记自己想让师父打造饰品时打几副脚链，一早便起来去找太乙说这个事。

真是荒唐的十万火急。

幸亏奚莲言不知道他是去干什么的，不然定会恼羞成怒，大声呵斥他简直是……不成体统，她才不要什么脚链这种涩、情的东西呢！幸亏她不知道。

她会羞耻死的。

奚莲言出山洞，山洞旁有一潭溪水，溪水缓流，流入竹节桶内，每当竹内水续到一定的重量时，只听叮咚一声，水压枝头，缓缓流入石头围城的小池中。奚莲言在这里洗漱。

山泉水甘甜，经过一夜的寒露，水变得有些冷冽，奚莲言伸手捧起一汪清泉，洗了把脸，冷水洗脸，人瞬时清醒无比。山林一片空灵，时不时有鸟叫声啼鸣，流水声清脆悦耳，奚莲言静静地听了会儿，很美好很安宁的气息，让她的心灵受到了洗涤。女孩披散着长发，蹲着蜷缩成一团，脸贴着自己的手臂，闭上眼静静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的来临。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少年的声音穿破层层山林，直至她的耳中。“洗漱。”

“静思。”

“听水声和鸟鸣。”

少年蹲下，守到她身边，指尖不由自主的捻起她的一丝长发。“很无聊吗？”

说不无聊那是假的。

享受过二十一世纪的娱乐，自然是有些无法忍受现在枯燥无味的生活。而且还很危险，她稍有不慎就会死于意外。“有些，但是还能忍受。”

奚莲言抬头问哪吒：“你去找真人了吗？”哪吒脸不红心不跳说道：“嗯，找他维护一下我的灵体。”“哦。”

“要是甚至无聊的话，我们下去去之前的城池逛一逛？”哪吒看对方闷闷不乐，提议道。

奚莲言眨眼：“你是说，那个出了很多事，差点小命都交代进去的城池吗？”

哪吒：“呃一一”

奚莲言："算了吧，待在山上也挺好的。”“莲姑娘，既然如此，你便替我去西海采些莲子回来吧。”太乙真人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二人身后，微笑着抚摸自己的长须。“真人。”

“师父。”

二人站起身，对他的话皆感错愕。

“我去……采莲子？”

奚莲言有些不可置信，“真人，你是让我去西海采莲子吗？”太乙点头："正是，我不仅让你采，还要让你种。”“啊？”

太乙笑着摇摇头，意思是不可说。

奚莲言想到了什么，看了眼自己身侧不解的哪吒，答应了：“可以，就让我去吧。”

“那么你即刻便出发吧。”

太乙挥挥衣袖，奚莲言的祥云坐骑便显现在她面前。“这是信鸟，你拿着它，西海的人便知道你是来取莲子的。”一只青色的鸟从太乙手掌处飞出，朝着她的方向飞来。奚莲言伸出手，捧住这只小小的青鸟。

“到那里后，你不仅要取得莲子，更要学会如何种植莲子。”奚莲言问：“那我要取何样的莲呢？”

太乙真人神态莫测，抚长胡，“这，便是要看你自己了。”“好。”

奚莲言坐上一直等候她上云的坐骑，哪吒紧随其后，跟着对方想上云。“哪吒，你不去。”

哪吒上云的姿势一顿，面带疑惑的看着太乙真人：“嗯？”“你不能去，我只让莲姑娘去，青鸟也只有一只。”哪吒不乐意：“为什么？她一个人去岂不是很危险？不行，我要保护她。”“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一道道金光显现出耀眼的光芒，闪的奚莲言双眼痛。“这是…什么？”

太乙将数十件金饰交于奚莲言手中，她大致看看，有夹子，耳饰，手链手环，还有……这是什么？

比较长的手链吗？

“师父，你……”

太乙没等哪吒说完，便向奚莲言解释道：“这是哪吒向我求来的，一些给你的首饰，我这金可是法金，自然不能浪费了它，我便将它做成了能用的武器。“要是有不长眼的东西靠近你，便可知它的威力了。”“我还没做完，但这些足够保你性命了。”哪吒头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他叫师父给莲莲打造金饰可不是为了让它抢夺他在奚莲言身边的位置的啊喂！“师父，你……”

“哪吒，你真是有心了，我超喜欢的。”

奚莲言捧着一堆金闪闪，眼里也闪闪的，她喜欢这礼物，又漂亮又珍贵还能防身，真是没有比它更完美的了！

哪吒心里苦，但依然强笑着说道：…没关系，你喜欢就好。”“你喜欢就好。”

哪吒看着笑眯眯的太乙真人，幻视一只狡猾的狐狸，颇有些咬牙切齿，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好了好了，并不是不让你去，哪吒，你还有事没做完呢，恢复真身你不要了？”

太乙见弟子脸色不好，哄着对方，劝解道：“你现在最要紧的事便是恢复真身，一直以灵体始终不是个办法。”

奚莲言有些难以言喻的看了眼太乙真人，她想，真人大概已经预测到了某种可能，但依旧那样的哄骗哪吒，这对师徒啊……难说。不过太乙真人始终不是想她一样知道剧情之人，或许他只是料想到了某种可能，所以让她去执行plan b了吧。还真是。

哪吒虽然不愿，但太乙的这番话还是将他劝解下来，他阴沉着脸，死死的盯住奚莲言，眼神阴鸷，似乎想将自己刻到对方的身上，永远不分开。奚莲言看着对方黑漆漆的眸子，汗毛倒立，鸡皮疙瘩起一身。有些可怕啊，这个眼神。

她坐在云上，身体被看的有些僵硬。

太乙真人一拂尘抽到哪吒的身上，“臭小子，别看了，你都要吓着人姑娘了。”

哪吒摸了摸被抽到的地方，低着头，不说话。太乙对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奚莲言说道：“没事，他就是小孩子脾气，好了，莲姑娘，你快去吧，晚了就不好了。”奚莲言最后再看了眼被师父训斥后便一直低着头的哪吒，飞到上空，朝着对方喊：“哪吒，我走了哦？”

哪吒闷闷地嗯了声。

奚莲言叹气，骑着云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中。等她一走，哪吒便抬头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眼神说不出的痴和阴湿。太乙真人暗道：“真是……

奚莲言觉得哪吒和那幼稚园的小朋友没什么区别。跟她有分离焦虑症。

太乙真人给她的坐骑有自动导航的功能，她不担心会迷路，只要一直好好坐着，就不会出意外。

奚莲言开始翻看太乙真人给她的金饰。

她看了半天那个有些奇怪的手链，试戴了几次都感觉到别扭，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将链子取下系到脚踝处，果真，合适的不行。脚链吗……

奚莲言想到昨夜哪吒圈住她脚踝的事。

“呵啊啊～”

她忍不住将羞红的脸埋进双手掌心。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太乙真人肯定是不会想到这样的首饰的，一定是哪吒，一定是哪吒要求的！他到底如何长的开口，他就不会难为情吗？还骗她去维持灵体，是知道她会生气吧。

奚莲言的脸像被煮透的虾子，还冒着热气，尽管如此，她还是骂骂咧咧的将金饰戴在身上，特别是那条脚链。

在外出行，财不外露才是最好的保命方式，就算不想承认，但脚链是很隐蔽的，藏在衣裙之下，不翻开看的话，根本就察觉不出。白皙的脚踝系上了金色的链子，青色的血管隔着薄薄雪白的肌肤，有些粉红的关节衬得金色更加耀眼。

奚莲言的脚长的很好看，腿也是。

她看着脚上的金饰，忍不住捂脸，真的…太合适了吧。总感觉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啊啊啊，可恶的哪吒。”

随着她的尖叫，天空中一声惊雷打断了她的独自发疯。空气中传来潮湿的味道，奚莲言抬头仰望，不知何时，云层已从透白变的阴沉，她大概是飞到了要下雨的地方，云层变得很厚。奚莲言也不是特别的惊慌，下雨自然是要躲雨的，她指挥着身下的坐骑云朵往下飞，正好下方是个村落，她先去避避雨，等雨停了，再启程。等离地面还有些距离时，云朵便停下，等着主人从它身上下来，奚莲言从云朵上跳下，拍了拍绵柔洁白的小云，“谢谢啦。”听到主人的夸奖，绵云心满意足的消散了，等待奚莲言的下一次召唤。奚莲言打量四周的环境，乌云压顶，周围的一切都变的昏暗起来，没了阳光的照射，整个大地都陷入灰暗。

“是空城吗？”

周围一片死寂，奚莲言在上空只能看见一些建筑，距离太远，看不见是否有人烟，下来后才发现，这里应该是已经荒废的村落，看上去凄凉破败无比。“啊一要不还是换个地方躲雨吧。”

面对空城，奚莲言心里还是有些莫名的恐惧的，她本就不是什么胆大之人，以往有哪吒跟着，哪吒实力高强，安全感十足。但她就是个凡人，手无缚鸡之力的，身上空有太乙真人给的保命法器，弱小又可怜的。

还没等她反悔完，做出行动，黄豆大的雨点已经落下。落在她的身上，落在草地上，破败的房瓦间。这下连反悔的机会也没有了，奚莲言慌张的躲进身边一座看起来还没那么破败的屋檐下。

她不敢进屋，总觉得里面会有不可名状的东西。只能躲在屋檐下，默默等着雨停。

夏雨来的突然又仓促，雨滴很大，噼里啪啦的拍打在屋檐上，传出沉闷的撞击声，奚莲言蹲成一团，眼前是苍绿的一片。在失去人烟的地方植物总是生长的格外快，生命力旺盛的它们很快便要掩埋这里人们曾经生活过的痕迹，绿意盎然。夏是盎然的绿，是黏腻潮湿的空气和突如其来的雨滴。奚莲言百无聊赖的瞧着眼前的景色，等到眼前变得昏花后，又抬眼观察起屋檐上方。

大概是有燕子在这里筑过巢，房檐的一角还有燕子曾经驻足的痕迹。人已经不在了，也不知道燕子是否还会回来。雨没有停歇的迹象，一直一直的下，奚莲言忍不住想要是当时陈塘关能下这么大，这么久的雨，哪吒也不至于自刎了。真是地狱冷笑话。

天越来越黑，奚莲言没有能看时间的东西，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她心里越发的焦急，也不知道太乙真人让她去的西海会不会迟到？而且，最重要的是。

奚莲言往身后漆黑一片的屋子里探了一眼，立马缩回目光，内心泪流满面：她不想住里面啊！！

但是在野外，黑夜里，她要是在外面躲一夜，就算运气好没被妖魔鬼怪发现，没被野兽吃掉，她也绝对会染上风寒的。这时候的风寒可是真要人命啊，她一个人，现在孤苦伶仃的，又身处荒郊野外的，发烧烧死也没人发现。

奚莲言：笑着活下去。

奚莲言心里满是纠结，她一纠结视线就喜欢乱飘，思绪开始扩散。等等，奚莲言惊觉，如果一个破旧的房屋，长久没有人住的话，一定会有蜘蛛网和厚厚的灰尘的吧。

可是，这个房檐下很干净，特别的干净，一丝的蜘蛛网和粉尘都没有。还没等她感到恐惧。

啪的一声。

身后的屋内传来烛火燃烧的气味。

有明亮的光透过她身后的窗，照射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