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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大别乡的灾民围着坝场搭起了窝棚,领到粮食的这一天,每户窝棚前面都架起了锅子,当然这些人家里很少有铁锅,大多都是用瓦罐或者石锅煮粥。不管这些粮食已经陈放了几年,这是自从逃亡后灾民们吃到的第一顿属于自己的热腾腾的饭。

大家在吃饭的时候,江家那位小少爷又带人来了。还在吃饭的灾民们在江玄戈经过的时候,都自觉的将双手伸出,让江玄戈看到他们打理的干干净净的指甲,窝棚的门也打开,能让江玄戈一眼就能看到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

大家都知道,这位金尊玉贵的不喜欢大家弄的脏兮兮的,凡事都喜欢定规矩,而且特别爱干净,见不得一点埋汰。他准许他们围绕着坝场搭窝棚,但必须得在他指定的位置,不能随意搭建,上厕所必须要到新挖出的指定的粪坑,每天都要保持身上和窝棚的干净,喝水必须要把水烧开了再喝,不能喝生水。

任何人只要坏了规矩,已经入了团练队的青壮年会被强制退出,一家人也不能再留在大别乡。

听说后面这位江少爷还要给他们找活计干,没有工费,但是能让他们一天吃两顿干饭。只要干活就能吃饱饭,这样的日子在灾年不敢想象,所有人都很珍惜留在大别乡的机会,再加上那些不听话违反规矩的人被杀鸡儆猴赶出大别乡后,剩下的灾民对江玄戈的话不敢有一丁点儿违背。

江玄戈带着几个大队长和所有的中队长绕着窝棚区走了一圈。谁家要是不干净,就会被江一一行人记录下来,在对应的团练队成员后面做个记号。这样的程度虽然不至于将一家人赶出大别乡,但会影响到自家在团练队的人考核,从而影响升迁和奖励等级。

谁家要是被记下了,进了团练队的人无颜面对队里其他人,他们一家人也会在灾民里抬不起头。

其实江玄戈并不是想要吹毛求疵,这些人的家乡不是大旱就是水患,长途跋涉而来,不知道身上染了多少病菌,如果再不搞好卫生,万一后面感染了疫病,传染到这个乡里,那做主留下这些灾民的江玄戈就成了罪魁祸首。

巡视完一圈,江玄戈这才回家吃饭。

看到江玄戈真的带人将山匪打败,还弄来了这么多粮食和钱财,家里人看到江玄戈免不了心虚。

江老爷子又一直觉得自家的宝贝孙儿被家里人欺负了,这会儿江玄戈成功了,老爷子很是扬眉吐气,在饭桌上把一家子都批评了一遍。特别是之前怕江玄戈拿自家粮食去养那些流民的江明义和江明辉:“你们一个两个都眼皮子浅,早就和你们说了,彘儿是文曲星下凡,他说的话不会有错,他要做的事也不可能做不成。偏你们,还惦记着家里的三瓜两枣,看看玄戈,这一趟出去,比我们家数十年挣起来的都多。”

江明义和江明辉讪笑:“彘儿打小就聪明,这我们哪儿能不知道。是我们错了,爹,您别骂了,当着这么多孩子的面,您别老扫我们面子...”

“你们整天游手好闲,靠着吃老子的老本,还有个屁的面子。还不如老大呢,老大之前虽然出去鬼混了几年,好歹还挣了点银钱。”

江明书这还是第一次受到江老爷子的表扬,顿时受宠若惊。他忙道:“爹,您放心,我是还长子,弟弟们不争气,这个家还有我呢!”

江老爷子立刻道:“指望你能干什么?这个家还是要指望我彘儿。”

这意思难道是要把家里的产业都交给江玄戈?

江家三兄弟顿时急了:“爹,你宠孙子就宠孙子吧,我们不好说什么。可是家里的产业也越过我们全给江彘,这就过分了吧。”

江老爷子瞪眼:“怎么过分了,江家的这些产业都是我一分一厘挣回来的,我想给谁就给谁,还容得下你们在这儿对我撒野?”

江玄戈拍了拍江老爷子的背,给老爷子剩了半碗汤:“祖父,现在说这些太早了。”他看向江家三兄弟:“祖父就是这么一说,这些东西我不会要的。”

江老爷子却觉得江玄戈受了天大的委屈,这么说,都是体谅他这个祖父呢。这家里,就只有玄戈和他最贴心。

江老爷子唤江玄戈和他同睡。现在天渐渐凉了,江老爷子怕江玄戈受寒,让仆人早早换了上好的棉被,晒的暖烘烘的,一股太阳的清香。

“彘儿,你别怕,以后祖父的东西一定都交给你。别看咱们江家面上只有这么点儿地,其实祖父还偷偷存了不少钱呢,这些以后也都给你。”

江玄戈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祖父,彘儿不要这些,彘儿只想要祖父一直陪在我身边,以后彘儿会给你挣更多的产业,让祖父您当大地主。”

“呵呵,好,我等着彘儿考状元。”说到考状元,江老爷子睁着眼睛无意识地念叨:“也不知道那主官什么时候到任,平白耽搁了我家彘儿的科考。”

江玄戈默了默,老爷子想让他考状元的决心太强烈了。

江老爷子再着急,院试的消息还是一直没来。江老爷子去了县衙一趟,从县令那儿得到消息说分派到府城的主官这会儿都还没上任呢。

悦江府本就是穷乡僻壤,现在府内又到处是流民还有起义,再加上前任被斩首的例子在,江玄戈猜那些可能会被调派到这儿的人选都在想方设法千方百计走关系推辞。

既然这样,江玄戈变彻底放下了科考的事,现在他眼前最要紧的事是将大别乡这些流民全都养活。

平白多了这么多人,大别乡的地肯定不够种,于是在等流民们适应了半个月后,江玄戈安排这些流民开启了轰轰烈烈的大开荒。

南宁县多山,以前山地的产出还不够成本,乡民们便只在山脚下的平地耕种,山地是没人要的。

现在江玄戈要养活这么多人 ,这些山地就要利用起来。

江玄戈一边让流民们开垦荒地,兴修水利,一边琢磨着下一场该抢哪里的山匪。

这么多人,粮食不够吃啊!

选来选去,选中了离大别山不远的羊山,这山因顶峰酷似一头山羊而得名。羊山的老大叫马得功,上次和刘老虎一起来攻打大别乡的主谋之一。

江玄戈划定了下一个山头,舌尖顶着牙齿转了一圈,兴奋地想:刘老虎好心给他提供了四千担粮食,马得功比刘老虎做山匪还要久,总不可能比刘老虎的粮食少吧?

团练队一直在按部就班的训练,有了粮食,江玄戈又召集了一些工匠铁匠,给他们每个月一两银子和一百斤粮食,让他们想法子升级团练队的武器。

团练队正式的队令也颁发了下去,这是团练队必须要遵守的铁律,另外还明确了团练队的月例、考核、升迁等一系列指标,极大的振奋了团练队全员,按照这些指标,只要他们训练刻苦,能力突出,就一定能获得应有的上升渠道,这让大家都浑身打满了鸡血。

月例丰厚,考核公平,这些都很好,唯一让大家觉得为难的是,他们都是一些大老粗,为啥还要跟着学习识字,而且识字的多少还纳入考核中。

这让活了半辈子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大老粗们学起来十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