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分地
分田地的方案早已草拟好,并让各里长传达到了南宁县每个人,之前登记的流民,只要参与了开荒的,也在分地的行列。根据统计,参与开荒的乡民每人可分得一亩到两亩的田地不等,具体分得亩数根据个人的登记工分。当然,去年开荒的荒地也在分配之列,一半熟田一半新田,分到哪里完全看自己的手气:抓阄。如果有一家人想要合在一起,也可以向衙门提前申请。这活自然是陈临渊来干,这么大的工作量,累得他差点口吐白沫。带着丈量小组连续熬了半个月终于将田产搭配整理好,看到江玄戈自己竞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他浑身直冒寒气,一脸幽怨,看向江玄戈眼神都阴恻恻的。江玄戈识相地躲着陈临渊走。
这天南宁县衙门前的空地人头攒动,以村子为单位,按顺序去衙门抓阄。而这次开荒分田,不仅限于各村子,哪怕在县城内墙的居民也可以参与,大部分家中已经揭不开锅的居民都参与了开荒。在县城里居住的耿文,原本家里经营着一个包子铺,勉强糊口。自从去年南宁县大面积干旱,庄稼歉收后,耿文家里的包子铺就没法再开了。小麦和肉价格高涨,想要赚钱,包子价格自然也要跟着水涨船高。他们主要做城里人的生意,粮价一直居高不下,城里人连花钱买粮食都不够,哪里还舍得买包子吃。要不是因为家里做包子,囤了好几袋面粉杂粮和肉,加上家里之前的一点积蓄,日日喝稀粥挖野菜活命,一家几口早就饿死了。父母早逝,耿文是老大,还有个弟弟耿武,从小兄弟俩就相依为命,后来耿文娶妻生子。之前家里还能支应开的时候,耿文的妻子对耿武态度还行。现在一家子都在挨饿,耿文妻子就对耿武有了意见。
耿文虽然居中调和,但只要一日家里情况不好转,他妻子和弟弟之间的矛盾就不会消失。
也许是家里的现状和嫂子的逼迫,去年耿武告诉耿文,准备去府城找大商队跟着走西口。走西口,指经由悦江府往西,穿过连绵的大行山之后,进入扎西草原。听说那些扎西人有成群的牛羊,用一点盐巴布匹就能换得一头牛羊,只要能把这些牛羊带回来,一趟就能发大财。
走西口是十死一生的买卖,听人讲,草原上的那些异族个个都长得青面獠牙,那些马背上的汉子都像铜墙一样高大,能把他们这些中原人一手撕碎。更提连绵不绝的大行山里面有多少危险。
耿文哪里会让弟弟去走西口,去了和找死无异,他们县里也有人跟着商队走西口,却一个都没回来。
但耿文知道自己弟弟是个犟种,打定了主意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就在耿文担心他弟弟悄无声息跑掉去送死的时候,县里的开荒告示下来了。耿文绝处逢生,连忙给一家都报了名去开荒。能不能分到田地先不说,他们没有那么多奢望,只盼着衙门能说话算话,至少给他们提供饭食。没想到不但饭食提供了,还比想象中好得多。一个冬天开荒下来,全家人不仅没有像之前服役一样变得瘦骨嶙峋,反而都长了肉。县衙如此守承诺,一家人都对之后分田地有了几分信心。耿武长得高壮,力气又大,开荒的时候报名干的多是重活,他的工分比家里其他人都高,分到的田地也比其他人都多。分田地这天,只要参与开荒的县城居民都由各街道的里长领着排队。由于人过多,江玄戈将团练队的所有人都调来维持秩序。耿武看着团练队这些人,个个着薄甲,持铁枪,威风凛凛。他眼里露出渴望:“哥,我要去考团练队。”
耿文看的和弟弟不同,这些团练队的成员个个都健壮有劲,目光有神,面色红润,可见他们的伙食一定非常好。
开荒修水利的这些日子,全县所有人通过互相交流,都知道了江玄戈这位县丞大人的事迹一他是大别乡江地主的孙子,是他第一个提议大别乡的地主免乡亲们的地租,也是他拉起团练打退了来犯匪寇,还剿灭了大别山和羊山的匪寇。最重要的是,这位县丞大人去年小小年纪就得了秀才头名。这是有大本事的人啊,难怪能有这么大魄力给全县的人一条活路!每每说起江玄戈,就有团练的家属忍不住出来炫耀:家里有人进了团练队,每个月都能领固定的月饷,队里的伙食好得不得了,他们需要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块肉,团练队里却天天有肉吃。
听到这些消息,其他人都纷纷打听团练队是否还招人。团练的家属就道:“进了团练队,自然是千好万好,不过能进团练队的要求可高,我们家老二天生力气大,一把能举起一百来斤的石墩,这才被招了进去。”
想进团练队的人失望不已,看来自己是不符合要求了。耿武闻言,暗暗记在了心里。他别的没有,就是力气大。要是真进了团练队,就不用冒险去走西口找活路了,能活着,谁愿意把过把脑袋别在腰带的日子呢。
耿文道:“就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再招人呢?",弟弟要进团练队,他自然举双手双脚赞成。
这位县丞大人,一言九鼎,心善又大方,耿文相信在这位县丞大人手底下做事,定不会吃亏。
通过开荒提供饭食,江玄戈已经在南宁县初步打出名声,让全县的百姓都对他信服了起来,这就显现了出来。
分田不慢,田产搭配早就由陈临渊和丈量小组分配好,现在只由这些人按照顺序抽签就行。
为了耕种方便,吴二狗一家一早就选了全家抽在一起。焦急的等到上个村子的人抽完之后,终于轮到了吴二狗的村子。他们村里人在里长的带领下到得跟前站定,就有衙役重重地敲一下铜锣,将分配政策再高声宣扬三遍。
这些地属于县衙,只是交给他们耕种,所有人都不能私下买卖,私下买卖的地,哪怕交割完也无效。一旦发现私自卖田的行为,已经分配的土地便由官府无偿收回。每年官府都会进行土地登记,如果发现被分配到的土地荒废,官府也会立刻收回土地,再分配给其他耕种精心收成好的人家。分配给乡亲们的土地,头一年开荒的新地不用交税,熟地交一成的税。次年新地收一成,熟地收两成的,第三年不管新地还是熟地都交两成的赋税,以止成定例,后续不再涨。
一家几口口了田税之后,官府不再收任何关于田地的杂税。如果官府需要用到土地,要回收这些土地,必须要以正常的价格足价购买。听到这些消息,吴二狗不敢置信。
竞然只收两成的田税之后就不再收任何杂税,而且开荒的新地第一年还不收税。
土地不能买卖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关系,这样更加杜绝了以前大户地主们趁他们危难之际就低价收土地。
另外,衙役还高声宣扬,以后多余五百亩土地的人家不能再增加田地。这条消息一出来,大户人家的脸都绿了。
不过鉴于之前的′匪寇洗劫’,这些大户哪怕有再多的怨气,也只能忍着。吴二狗听到此这里,心里痛快不已,这下好了,大户人家再也没办法肆意妄为的并购土地。
吴二狗尊敬地看向坐在县衙门口藤椅上的江玄戈,县丞大人正在与去他们村的登记的江一小大人说话,明明江玄戈脸胖乎乎的,一股稚气。吴二狗却觉得再也没有比他更威风的大人。
吴二狗悄悄看够了江玄戈,心满意足收回视线,拍了拍吴大娃的肩膀:“大娃,你看到县城大人身边的江一大人没有?你看看,他跟着县丞大人做事,多威风!要是以后你也能跟着县丞大人,爹这辈子哪怕现在就闭上眼睛也值了。吴大娃也面露渴望,很快他就撇了撇嘴:“我倒是想呢,可我又不识字,县丞大人咋会要我这种人。”
吴二狗喃喃:..要是你也能识字就好了。”父子俩这时候也不过是心里的奢念,并不觉得会实现。他们一辈子能靠着几亩田地养活全家,就已经是顶顶好的日子,旁的不敢多想。最终吴二狗一家分到了六亩地,三亩荒地,三亩熟地,衙门已经尽可能的方便他们,将这些地划在一起。
有了自己的地,一家四口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下来。春耕在即,大家分了土地后都纷纷扛起锄头开始了一年一度的耕种。去年冬天,全县的水利都经过了疏通,江玄戈还让大家把冰块搬到地里。起初大家不理解。
现在开春,天气暖和,眼见着冰块融成水缓缓蔓延进地里,再加上阡陌沟通在一起的水利,溪水缓缓从水沟流出,再随着水车的相送流进地里,所有人心下都安定了。有了这样的水利,就算今年再干旱,大家的基本收成也能保证。南宁县的百姓们无不称赞县丞大人高瞻远瞩。“那是,听县丞大人的祖父说,县丞大人可是文曲星下凡呢,县丞大人都是文曲星了,自然无比聪明。”
江老爷子现在每天最爱干的事,就是溜达着出门,听大家真心实意夸赞江玄戈,每次听到大家发自内心夸江玄戈,江老爷子整个人就乐得容光焕发。春耕时,江玄戈组建的以徐寿禄为首的农务官也下乡指导各个村子的百姓种地。
而土豆红薯的秧苗也分批送到各个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