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涅槃

清晨，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咖啡渍与烟草混合的味道，秦羽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飘起来。

今天有些奇怪，窗帘缝隙里没有刺眼的光线射进来，秦羽飘到阳台上看了一眼，原来外面正在下暴雨。

风很大，远处高楼在雨幕中化作模糊的剪影，树叶在狂风中疯狂摇摆,看这样子，暴雨天气要持续很久了。

划开手机，有弹窗新闻说，今日F市可能会有八到十级台风，台风带来的降雨会持续一到两天。

秦羽虽为魂魄，没有实体，但还是会受风雨雷电的自然因素影响，魂魄怕水，暴雨会让她本就稀薄的能量更加涣散，就像被泡发的棉纸般难以凝聚,看来今天是没办法出门做任务了。

也好，这些天她一直在忙，逮个空闲歇歇也不错。今天是周六，蓝哲没去上班，这会儿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秦羽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实在没什么意思，最后无聊到拿蓝哲找乐子。她从灵体里抽出了根白色的羽毛，在他的额头上轻轻扫了几下，他没反应，她又在他冒出胡茬的下巴上扫了几下，这家伙才终于有反应了，他揉了揉眼睛，又挠了挠脸，最后将头埋进被子里没动静了。看来他确实挺困的，需要好好休息，秦羽收回羽毛，飘在床边发呆。“喵～″

“喵呜～”

微弱的猫叫混在雨声中几乎难以辨认，秦羽竖起耳朵起身，灵体如烟雾般穿过墙壁，开始找寻声音的来源。

走廊里有一只流浪猫，可能是外面的风雨太大了，它没地方躲，便从楼下的门跑进来，一路爬到了这里，此刻正瑟瑟发抖地蹲在消防栓旁。它浑身是灰白色的，雨水打湿了它身上大半的毛，更显得单薄和可怜，它的眼睛圆圆的很像弹珠，正对着秦羽的方向喵喵的叫。秦羽蹲下来，伸出一只手，它小跑着凑过来，冰凉的小鼻子在她透明的指尖轻蹭，发出细弱的呼噜声。

好可爱。

它很瘦，皮毛上还沾着几片被雨水打落的槐树花瓣。秦羽前世很喜欢小猫，但都是在网络上云吸猫，现实中还从来没有拥有过。“咪咪，你饿了吗？”

“喵～喵～喵～”

看它的肚子瘪瘪的，一定很久没吃饱过了，秦羽想到楼下有个便利店，可以去买点烤肠给它吃。

不过将它放在这里，秦羽不太放心，万一回来时找不到它了该怎么办。犹豫间，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蓝哲顶着一头乱发出现在门口，睡眼惺忪的朝这边看过来。

他本来睡得正香，还做了一个美梦，睁开眼睛时他看到秦羽拿了根羽毛，在他眼前坏坏的笑，奇怪，她从来不吵他睡觉的，今天是怎么了。没一会儿，他也听到了外面喵星人的声音，其实他不大喜欢猫啊，狗啊这些宠物，他没养过，甚至有些怕，小时候他被一只野猫抓伤了手臂，那道疤痕现在还依稀可见，可秦羽不见了，他还是忍不住想开门看看。有只落汤猫在女人的脚边蹭来蹭去，她笑得特别开心，小鹿般的眼睛因为兴奋显得更亮了，看到他出现时，女人和小猫看过来的眼神很相似，好像都是在求他收留。

如果家里有只猫，可能到处都会是猫毛，衣服上，被子上，沙发上，收拾起来可相当麻烦，除此之外还要照顾它的吃喝拉撒，蓝哲一个糙老爷们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更何况他工作很忙，不在家的时候，它可能会上蹿下跳，乱拉乱尿，留下一堆烂摊子等着他回家收拾。

蓝哲越想越觉得麻烦，但女人祈求的眼神看得他实在是心虚，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心心软了。

“咪咪，过来，这有吃的。”

蓝哲蹲下来，和小野猫招了招手。

它瞄了秦羽一眼，秦羽激动道：“太好了，有人收留你了，快去呀！”小野猫竖起尾巴，连跑带颠的跟在蓝哲身后进了房间。关上房门，蓝哲开始在冰箱里找东西，厨房里很快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秦羽回到沙发上坐着，并示意小野猫跳上来，它似乎很通人性，知道自己现在湿乎乎的，很脏，拒绝了秦羽的好意，只是在沙发旁边的角落里乖乖蜷缩着家里没有火腿肠，蓝哲近一周很忙，也没备什么现成的东西在冰箱里，翻了半天，终于在冷冻柜里找到了一个鸡腿。他开火，打算给小野猫煮点鸡腿肉吃。

“喵呜～”

十多分钟后，小野猫闻到厨房里飘来的香味，忍不住跑到厨房门口偷看。秦羽也和它一起，趴在餐桌上等待，秦羽第一次见他自己开火做饭，感觉有些手忙脚乱的，但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努力在做，不过，那几勺咸盐是不是有点多了？几分钟后，秦羽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蓝哲匆匆忙忙的关火，将鸡腿捞出来，用菜刀切了几块下来，放在了一个小碟子里。“咪咪，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蓝哲将小碟子放在餐桌上，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小猫弄脏了它的桌子。他点了根烟，仔细观察它狼吞虎咽得吃鸡腿肉。秦羽的表情比小野猫还满意，看来她真的很喜欢小猫，从刚刚的场景推测，小猫和他一样，也是可以看到魂魄的。小野猫应该太久没吃过这么香的肉了，它大口大口的吃，没嚼几口就想咽下去，结果噎到了，使劲儿咳嗽了几声。

秦羽急道“笨蛋，快给它拿点水喝啊！”

蓝哲起身在橱柜里拿出了一只黄色的瓷碗，倒了些干净的水进去，拿到小野猫面前。

果然，它又开始狼吞虎咽的喝水。

蓝哲:“别着急，慢慢吃，慢慢喝，没人跟你抢。”小野猫像听懂了似的，抬起头盯着蓝哲的眼睛，瞄了一声。“嗯，叫你什么好.……

秦羽一拍脑门，抢答道“叫它小灰灰怎么样！你看它的毛是灰色的啊…或者叫它小毛球？你看它毛茸茸的多可爱……”“……“蓝哲思考片刻，勾了勾唇角，伸出手在小野猫的脑壳上摸了摸，“就叫你阿羽吧。”

阿羽？？？

这不是秦羽的小名吗，前世家里人和朋友都喜欢这么叫她。“阿羽不行，叫阿羽太奇怪了，我会不习惯…蓝哲无视秦羽在旁边张牙舞爪的抗议，继续说:“阿羽，多好听的名字啊，你觉得怎么样？”

小野猫吃得差不多了，舔了舔爪子，仰起头喵了一声。“你也觉得你的新名字很好听吧？”

蓝哲心情不错，边哼歌边帮小野猫收拾饭碟，见它身上还是湿乎乎的，他转身从浴室取了条干净的毛巾，替它擦了擦身子。这猫和想象中不一样，和它互动的时候它非常配合，似乎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它舒服。

“阿羽，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啊？”

“你的爸爸妈妈呢？你有朋友吗，怎么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看你的样子不像只田园猫，是不是被主人遗弃了？”……阿羽，我承认我有点喜欢你了，如果可以，你能不能不要走……“咱们一言为定啊，我给你提供吃的住的，但是你可不能始乱终弃啊，如果哪天我下班回来，发现你偷偷跑掉了，我会很难过…”小野猫看着蓝哲的眼睛，舔了舔他的手指作为回应。蓝哲的目光装作不经意的瞟了瞟旁边的女人，也不知道她听懂了没有，如果她也有小野猫这么乖就好了。

大

中心医院心内科病房区。

柳江躺在可移动的小床上，柳絮陪在他身边，紧张得咬着嘴唇。前两天，弟弟已经做好了全部的术前检查，医生说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良好，这种起搏器植入的手术原则上不会有什么风险。说没有风险，但毕竟也要麻醉的，是个跟心脏有关系的手术，柳絮还是担心的不行。

弟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也是她一直以来坚持活下去的动力之一，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柳絮真的无法面对。弟弟的主治医生原本是苏瑾医生，可前几天医院里出了持刀歹徒伤人的事情，她当时没看到具体情况，但听护士们一直议论纷纷，说是苏医生被歹徒抓住，脖子上受了伤，当时情况危机，如果不是有便衣警察及时赶来，恐怕苏医生的性命难保……

因此，弟弟的主治医生换了人，换了个年纪大一些的男医生，听说这位医生临床手术经验非常丰富，弟弟交给他也放心些。时间已到，病房的门被两位护工推开，为首的护工检查了下柳江手腕上的信息，随后开启小床的滚轮，推着他出了病房。“姐，一个小手术而已，别担心，就在这等我吧，我一会儿就回来了。”柳江看起来气色不错，他穿着医院的紫色病号服，刚刚等待时玩了两把手游，一点将入手术室的紧张也没有。

柳絮坚持一路跟在他的床边，直到他被推进三楼的手术室内。“小江，加油！"进去前柳絮这样鼓励他。他微笑的弧度很完美，进手术室前比了个OK的手势。手术过程中，柳絮在走廊坐立难安，手机却一直响个不停。这几天她和经纪人推了所有的通告，和剧组也请好了假，看得出经纪人不大高兴，但柳絮懒得理她，那些工作怎么可以和小江相提并论呢，真是可笑。烦躁中，她掏出手机瞥了一眼，那串手机号码让她既熟悉又害怕，想了想，她还是接通了电话。

“你在哪儿？”

对方的声音阴沉有力，他很少本人打电话来，看来今天是个例外。柳絮如实回道“在医院，陪我弟做手术。”“一会儿有个宴席，需要你陪同，能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