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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渡 槐故 6147 字 17天前

第46章chapter46

时岁猜想,估计晏听礼的字典里,这辈子都没有"听话”这两个字。因为在她将″听话”两字说出口后。

他凝向她的眼神,尤其冷淡,像是蒙受了多大的冒犯。晏听礼久久不说话,一副随时能反咬的表情,让时岁心中七上八下。长久被他支配压迫造成的心理阴影,时岁几乎快要退却。尤其,背后就是这张大床,她还处在他精心打造隐藏的金丝笼里。绳子太紧了,就得松一点。

时岁脑中突然晃过这句话。

于是她试探着往前,在晏听礼冷冰冰的打量中,用细白手臂环住他脖颈。整个人小心贴上去,唇瓣在他耳廓轻轻碰一下,斟酌着说:“听礼哥哥,我只是有点怕你。”

时岁脑中飞速转动,小声加了句:“又不是不爱你。”话音落,她感觉晏听礼的气息放缓。

余光悄悄去瞥,他垂着的眼睫,长长的,像是小扇子一样上下轻动。时岁感觉心里有些痒,同时血液里,也燃起一丝丝奇怪的兴奋。…她是不是终于摸清一点驯服晏听礼的法则了。眼看他情绪稳定了些,时岁便悄悄将话题拉回来:“要是你能听我话,我就不怕你了。”

“不怕你之后,我们也就能一-"时岁刻意停顿,没将后面的话说满,让他自己脑补。

然后她凑近,不偏不倚和他对视。

时岁隐隐猜测,晏听礼非常喜欢她的眼睛。尤其是这种直直将他盛满的时候。

看得晏听礼薄唇抿紧,眼睛漆黑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望穿。表情压抑着几分不甘,冷漠,甚至是恼火。果然,在短暂的烟雾弹后,晏听礼又立刻把她的小把戏看穿了。时岁的手心沁出一层汗,脊背都略微僵硬起来。救命。

时岁表面强装镇定,心中却在尖叫。

晏听礼这种无懈可击的变态,没有人能将他驯服,没有人一一诶?!下一秒。

时岁的后脖被他泄愤般咬了一口,不算重,但一定留了浅浅的牙印一-是一种不高兴的抱怨。

又没法用言语去表明,只能无可奈何地,妥协地,用肢体动作表达。“你的小动作很拙劣。"晏听礼平复了会,嗓音是刻意做出的冷漠。时岁无声缓了缓一一很拙劣吗?

奇怪,得到他这样刻薄的指出和评价,时岁却不觉尴尬,反而,心尖像被摇晃过的汽水淋过。

酥酥麻麻泛起小小的气泡。

她直觉当前的他一点也不危险。

便重新鼓起勇气,追问一遍:“那你听不听我话。”晏听礼不作声。

又咬了她一口,作为回答。

时岁心;中略微失望地叹口气。

要他在这种问题确切地点头,估计比登天还难。拉锯来去,她感到心累,赌气:“那我就当你同意了。”晏听礼掀眼看她,面无表情:“如果你一定要自说自话的话。”冥顽不灵。

时岁恼得胸腔起伏一下,抬手揪他头发。

以为是要扇他脸,晏听礼眯一下眼,惯性抬手就握住她手腕。时岁当即一蹙眉:…肩膀好疼,放开。”

他立刻松开手。

脸色也变了,空白的视线凝在她肩膀。

这不是挺会听人话吗?

时岁验证之后,手指顺势,胆大包天地在他发丝嬉一把。在得到晏听礼危险且冰冷的注视后,时岁又放软神情,小声说:“听礼哥哥,这样才是听话的男朋友。”

她边说边靠近,唇瓣试探着在他脸颊碰一下:“你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晏听礼唇角星点冷嘲的弧度。

轻慢的表情,明晃晃地将看穿她的“区区小把戏"写在脸上。但对她的靠近,他不闪不避,视线黏腻,喉结缓慢动作,体温也在上升。身体比大脑的反应真实太多。

一一他明显在享受。

时岁悬着的心彻底放下,继而得出一个结论:晏听礼比她更心口不一。这晚的聊天,中止于此。

虽然,最后晏听礼也没给她一个确切的回答,但第二天,时岁看见自己腿上的脚链,不知何时被下掉后。

她怔怔看了会。

像是有一阵温和的穿堂风拂过心尖厚厚的堡垒。使得时岁弯起唇角,不自觉笑了下。

大概国内积压的事实在太多。

后天,回国的事便由晏听礼安排上日程。

坐上飞机,时岁凝眸看着窗外,脑中思绪纷繁复杂。她一个月前还那么硬气地提交了辞职申请,现在又回去,是不是太神经了?可好不容易清净的人际关系,如果再换个公司,又要重新融合,说不定还会遇到更极品的同事。

时岁在二者间纠结。

最终决定豁出脸面,厚着脸皮找赵笙,让她批准自己回去。除此之外,时岁想到家里无处不在的3.0。顿时又心浮气躁起来,忍不住偏头,毫不客气地扯晏听礼衣袖:“你怎么保证不再用3.0监视我?”

晏听礼手指从键盘上移开。

“没法保证,"大概有没从工作中回神的因素,他的语气也带有上位者的指令性,“除非你天天和我见面。”

时岁蹙一下眉,淡道:“你忘记我们现在没有关系吗?没有关系的人会天天见面吗?”

又是让他非常不高兴的话。

晏听礼放在电脑上的指骨收紧。

那种威压的气息,瞬间就朝她扑来,像有细小的刺,戳她的皮肤。时岁稳住心跳,缓和语气:“但你可以来我家吃饭。”“一周来一次。“她比出一个手指。

晏听礼眼皮都没抬:“七次。”

时岁无语凝噎:“三次。”

“五次。”

时岁无奈:"哪有这么频繁的。”

“三次。”

晏听礼的表情已经不耐烦,这大概是他的极限了。时岁沉默了会,见好就收:“成交。”

晏听礼抬起眼,点点头:“我说的是,一周做三次。”时岁反应了会,立刻恼了,将腿上的毯子扔过去:“有病吧!我说的一周见三次。”

“岁岁,我要见你,你拦不住。“晏听礼将毯子重新给她盖上,在说明一个无法否认的事实,“我必须要在想看见你时,见到你。”又聊翻了。

针对晏听礼的驯服手段,基本是时灵时不灵,好像全凭他的心情。而他有着绝对不可能让步的界限。

时岁感到无力:“你就不能走正常流程追一追我,然后恋爱吗?”晏听礼思索了下,漫不经心:“那是正常人,我是吗?”时岁彻底无语。

她在胸腔深吸口气。

不气,别生气。

晏听礼要立刻就能改,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的问题根深蒂固,需要慢慢改造。

她多点耐心,多点耐心。

多点耐心一一个头!

时岁忍无可忍地伸拳头去捶他,不停骂:“混蛋,混蛋东西。”“晏听礼你这个冥顽不灵的狗!”

虽然是头等舱,人不多。

但也相对应的安静。

她这么一骂,晏听礼也下不来台。

空姐和旁边的座位,或多或少有余光投过来。但他不以为耻。

反而愉悦地对着她弯一下眼睛,凑近在她耳边用气音说:“你的狗。”时岁彻底没辙。

深吸口气,用手给脸扇风,眼不见心为净地转头看窗外。经过十几个小时航班,她终于再次回到故土。十月初,杭市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阳光明媚,气温适宜。他们在傍晚时落地,黎茵便礼貌发出晚饭邀请。晏听礼便立刻“恕难违命”,亦步亦趋跟着她回到家里。3.0:[欢迎晏先生和岁岁回国。」

时岁瞪过去一眼。

对于她进家门,时跃还煞有介事地搞了个去晦仪式。用艾草在她身上扫了好几圈,口中念念有词。时岁看得发笑,晏听礼则靠在门,若有所思。他绝对理性,大概率不信这些东西,或许还觉得很弱智,时岁边想着,边用余光瞥他。

却见他眼中浸润温和的暖意,似乎不觉时跃做这件事,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

“这次你爸回来,还专门去镇里,爬山给你祈福还愿。"黎茵将最后一道汤端上桌。

时岁感到心中一阵暖流。

突然,晏听礼坐下问:“那个庙在小镇哪个方向?”他话一出,黎茵和时跃都愣了下,朝他看看。“那是你时叔叔老家,小礼你…也知道吗?”眼看陈年旧事就要被翻出来,时岁脸颊红了红,伸腿去踩晏听礼的脚。被他不留痕迹避开。

晏听礼立刻承认:“几年前的暑假,岁岁带我去过。”这种提起来就很羞耻的事,被他无波无澜地说出来。时岁简直在一旁抓狂。

黎茵惊讶:“原来几年前岁岁带的同学是,是你啊?”时跃接话:“怪不得我这次回去,老宅多了那么多电器。”两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震撼。

那么破的房子,晏听礼…也住的下去啊。

“那镇里有条河你记得吧?"时跃轻咳一声,缓和尴尬,“沿着那条河一直往上,尽头那个最高的山就是了。”

“很难爬,我现在的腿脚,上山下山得半天。"时跃说。一点老底全都被父母掀翻,时岁埋着脑袋吃菜,感到头皮发麻。晏听礼垂着眼眸许久。

才道:“知道了。”

察觉到微妙的安静,黎茵给晏听礼舀一勺排骨汤:“来,多吃点。”晚上,时岁终于躺回这个松软的大床。

她对着熟悉的房顶,手中举着的,是当年给晏听礼求的香包。在病房将香包还给她后,晏听礼便再没拿回去。时岁看了许久,才缓缓将香包收起来,放进了卡包的最里层。也在这时,手机跳出来消息。

时岁看着晏听礼发来的一串链接,确定他不可能被人盗号后,才慢吞吞点进去。

手机屏幕跳转。

眼前出现一对大大的眼睛,小猫脸闪现,对着镜头嗅嗅闻闻。看清楚是什么后,时岁心头一跳。

眼眸瞬间变得微微酸涩。

手指不自觉对着屏幕轻轻抚摸。

下一秒,平安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抱起来,不满地“嗷”了声。那人置若罔闻,岔开腿,抱着平安,对着镜头坐下。时岁不解:“这是视频通话吗?”

那为什么不给他打视频。

冷白指骨,顺着猫脊背抚摸,平安嗷嗷骂他,他当做听不见。对猫,晏听礼照样采用强制手段。

时岁无奈地看着。

好几秒,那头传来晏听礼平淡的嗓音:“这是3.0的控制器,你可以对我这边发出简单的指令。”

“换句话说,你可以监视我。”

时岁…”

她唇角抽一下:“我没有这种小众的爱好。”晏听礼:“但我想你监视我。”

时岁默了默。

便用手指在屏幕上摸索。

她的确想知道,以往通过3.0,晏听礼到底能监视她到什么程度。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画面里,对面所有摆设就和3D模型一样,细致入微,甚至还能放大,全是实时的。

视角转换,有客厅,卧室。

甚至,还有厕所。

时岁瞪圆了眼睛,恼道:“你还能看见我家厕所?”那头也有几秒沉默,猜到她在想什么,晏听礼淡淡道:“我没有看人上所的爱好。”

“可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看我,还有我爸妈…可能是她的设想过于离谱,晏听礼表情很难看:“你家我只能看到客厅和你卧室。”

他顿了会,似乎觉得太跌份,又嘲讽地补一句:“我需要偷看你洗澡吗?”时岁没吭声,她从来不会高估他的道德底线。她不应,晏听礼气得笑一声,轻描淡写说:“我要看只会光明正大看。”时岁只恨拳头打不进屏幕,突然,晏听礼又说:“你想过我吗?”时岁没听懂他为什么莫名其妙说这个。

也就谨慎地没有作声。

“你回来的一个月,"晏听礼吐字清晰,毫不觉羞耻地说出后面几个字,“从来没有自.慰过。”

“为什么?"他不解。

他的无耻,总能刷新时岁的下限。

她提溜圆了眼,骂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晏听礼突然笑了下:“你也猜到我会想着你自.慰?”他做这种下.流事还需要她猜吗?时岁气到失语。看着对面仰起后脑,露出冷白修长的脖颈。闭着眼睛,喉结缓缓滑动,用着无辜的语气:“我看不见你,听不见你的声音,我就.射.不出来。”

“所以,我必须天天看见你。”

他又开始就见面的事进行辩论,污言秽语,强词夺理。时岁胡言乱语刺他:“那你就别射.了。”晏听礼颤着胸腔笑出声:“好,那就全留给你。”说着,他睁眼,朝她眨一下眼。

像是在说"我很听话吧?”

时岁快要被气厥过去。

她不想再和他说这种低俗话题,忍不住道:“再把平安给我看几眼。”“不。"晏听礼语气突然变冷。

时岁不满:“为什么?”

晏听礼垂着眼,甚至还非常记仇且孩子气地将平安的脑袋按在腿上,不让时岁看到一点。

“你丢了它三年,凭什么现在想看就能看到。”时岁噎住。

“不让看拉倒,"她手指立刻就关链接,然后以牙还牙,“小蜗,放一首恐怖童谣给他听。”

也不管晏听礼什么反应,时岁立刻就关手机,掀被陷进了柔软的大床。脑中还因为他的话嗡嗡震动。

看到平安和香包。

从前的记忆涌现,让她略觉酸楚。

但转眼,又想到他那些无耻的话。

时岁有些燥热,一时没法入睡。

都是成年人,尤其她早早就和他滚在一起,尝遍各种滋味。离开的三年,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欲.望。

所幸没有被他发现。

时岁松口气,心中吐槽。

这个人,真是兼顾纯爱和下流。

目前来看,显然下流更胜一筹。

时岁在家里休息了一周,伤势基本好全,便琢磨着重新回光媒工作室上班。在线上悄悄问赵笙。

结果,她一点也不意外:[你随时可以回来,工位还给你留着的。」时岁懵了:啊?]

赵笙:[晏总打过招呼,说你很快会回来]时岁面无表情,随便回了句,就把手机丢远。已近黄昏,父母回来。

不多时,晏听礼也会过来吃饭。

他每天都会以各种理由过来,哪怕忙到起飞,这个晚饭他也是非吃不可。之前飞机说的一周见几次,自然是被他忽略不计。时岁看着外面的天幕。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使一些无意义的小性子,和晏听礼浪费时间。是不是,要晏听礼事事听她的,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没多久,时跃两人回来的动静,打断了时岁的遐思。她慢吞吞出卧室打招呼。

因为不会做饭,时岁空闲在家,便处理食材,让黎茵回来直接下锅炒。看着黎女士做饭,时岁便靠在一边,闲聊般说起下周回去上班的事。黎茵笑着应答,自是什么都支持她。

母女俩聊着天,黎茵时不时从锅里夹菜让她品尝。直到菜做完,黎茵摘下围裙,看了眼时间:“奇怪,怎么今天小礼还没回来?”

时岁也眨眨眼,略微纳闷地看门边。

晏听礼虽然恶劣脾性一大堆,但教养好,答应的事基本会守时。时岁:“说不定他今天不来。”

黎茵摇头:“没啊,我今天还专门问了。你发个消息问问小礼。”时岁只能摸手机,慢吞吞发了个问号过去。幽暗的地下车库,手机屏幕亮起,闪烁明亮的光。也成了唯一的光源,映照男人半截冷白的下颌。也到这时,他才慢悠悠迈步,从阴影中走出。来到前面一辆撞在墙上黑色豪车前。

车窗被他遥控打开。

晏听礼俯身,看起来格外忧心地看着驾驶座的人,轻声吐字:“爸,你还好吗。”

从坐上车,就被来回操控着往墙上撞起码数十次的晏则呈满脸煞白,胃中也翻江倒海。

晏听礼这一声,于他而言,无异于恶鬼敲门。晏则呈浑身无力,头晕眼花。

腿也卡在驾驶位出不来,按经验绝对多处骨折。他颤着手指向他:“你这个,这个畜生。”晏听礼轻轻笑着说:“都是和您学的。”

晏则呈几乎要气晕过去,还想指着他骂,晏听礼突然轻蔑地说一句:“您不杀了我,是不是因为自己功能不太行,指着我借种,延续您这卑劣的基因啊。目的被这么赤裸裸说出来,晏则呈脸色变化,红白相间。“真可惜啊,"晏听礼嗤嗤笑道,“差一点点就成功了。”说完,他慢条斯理地摆摆手:“给您叫了救护车,一路走好。”说完,他长笑着,愉悦地转身离开。

晏听礼半天不回,时岁蹙眉,耐心告罄,刚要打电话。那头已经拨过来。

时岁接通:“喂?你还过不过来一一”

被打断,晏听礼的嗓音呈现诡异的开心:“来,我当然来,马上到。”时岁直觉不太对:“你干什么去了?”

“加班。“他沉默了几秒,轻飘飘说。

电话里也问不出什么,时岁虽然不太信,还是道:“那你快点,就等你了。”

不知哪个字戳到他,他又笑出声:“来了。”“挂吧。”

“岁岁。“晏听礼喊住她,还是没有挂电话。“见面再说。”

他却非要继续下去:“我改了。”

时岁无语:……你改什么了?”

“唔,"他沉默了会。

想着合适的表述:“比如,我现在很想送你一束花。”而从前,我一定会和你分享所有动荡,负面,恐慌。现在却更想隐藏起来。

时岁完全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什么花?为什么要送花?”“追你啊。"他慢悠悠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