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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渡 槐故 4794 字 8天前

第64章chapter64

不弄婚庆仪式的婚礼,就是这样轻松。

下午,时岁就在新房休闲地拍拍照,甚至还有空玩起桌游。新房很热闹,汇聚亲友。

哪怕晏听礼再不喜欢家里进人,今天也依旧没法避免。时岁可以预料,人一走,,他就会立刻找人来全方位大扫除,将屋内恢复到一如从前。正玩着狼人杀,时岁余光看见卧室外,黎茵在和晏听礼说话。晏听礼微微躬身,是认真聆听的姿态。

时岁不由想,若世界上能有一个人能让晏听礼乖乖收敛所有脾气,这个人似乎只有黎女士。

如果有人愿意教,他应该也会是个从小就很听话的小孩,她脑中蓦然跳出这个念头。

这头,黎吟四处探视线,小声问:“我之前有联系你母亲商量婚事,她说全交给我拿主意,她都会同意。”

晏听礼颔首:“嗯,您做事所有人都很放心。”黎茵被捧得高高,“哎呀"了一声,摆摆手:“哪里哪里。”晏听礼继续笑。

“后来我又联系了宋姐几次,她都说工作太忙抽不出空,问婚礼他们露不露面,他们说到时看情况。”

说到这里,黎茵都觉得有些过于魔幻了。哪有亲儿子婚礼,做父母空不出日子露面的?

“所以他们今天是不来了吗?”

晏听礼眉梢动一下:“对,抽不出空。”

黎茵神情十分复杂,嘴唇张了张,欲言又止:“但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是啊,"晏听礼颔首,“这么好的日子。”就更别来碍眼了。

黎茵又朝他看了几秒。

想到岁岁曾经语焉不详地带过几句,她心中的猜测也隐隐落实,泛出些酸涩来。

她拍了拍晏听礼的肩,扬唇道:“没关系,有我在,也会安排得好好的。”再看过去,晏听礼正望着她,眼睛盛满细碎的亮光。衬着这副极为漂亮的皮囊更为出色。

连黎茵都免不了晃眼,被震撼一下。

自己女儿自己知道。

从小就泡在动漫堆里,成天捧腮看那些花美男,就冲她那终极颜控的小花痴模样,怪不得岁岁和晏听礼分分合合这么多年,最终还是爱得不行。时岁再抬眼时,黎茵已经没和晏听礼再说话,忙着去招呼亲友。晏听礼抬步过来,神情松散,唇角也微微翘着。看起来心情不错,又被哄开心了。

可惜下一秒。

她表姐吵吵闹闹的儿子重重撞到他大腿,小孩手中还握着个杯子,摔碎在了地上。

好在,里面的鲜榨果汁没有溅在晏听礼身上。晏听礼皱了下眉,伸手就在他额头弹一下。小霸王第一次被人还手,立刻鼻涕眼泪一把流,哇哇大哭起来:“妈妈,他打我!”

晏听礼嗤一声。

时岁从他表情中看出嫌弃的意味。

时岁表姐忙跑过来。

这个从前总对自己翻白眼的表姐,对晏听礼却是客气不已,不停道歉。晏听礼理所应当地接受了道歉,淡淡道:“他手上拿的水晶杯八千一个。”“看好你的孩子。”

表姐脸色变白,连声说是。

晏听礼抬步进来,当着面把门关上。

坐在她身边,他冷不丁问了句:“你那个表姐,是她吗。”时岁想了好一阵,才记起,晏听礼也是知道这个表姐的。同样是那年在外婆家过年,他第n次给她打来视频。刚接通,表姐就进门,不太客气地让她把行李箱挪走,嫌挡位置。声音也传进了手机。

当时晏听礼语气淡淡地就问她是谁。

但时岁不想和他说太多,只含糊说亲戚。

他看她好几秒,表情也更冷淡:“我问你是哪个亲戚。”他执意要问,时岁也只能回答。

晏听礼冷冷道:“骂回去不会?”

时岁不喜欢矛盾冲突,反正也不怎么见面,只说:“没必要。”他扯唇:“那就回来。”

“我给你订机票。”

时岁心咯噔一跳,推脱道:“这才初三。”“那你想待到哪天。”

时岁犹豫着说:开学吧。”

晏听礼彻底没有了表情。

是隔着电子设备,都能让她感到的压迫感一-那时他们还刚保持这种关系一个学期,但她已经不自觉感到紧张和害怕。“你愿意和她住。"他没有情绪地问,“也不想回来见我,是吗。”时岁张了张唇,不知道怎么答。

但晏听礼已经没有耐心给她哪怕一秒钟的时间:“我给你订机票。”“初七,我要在公寓看见你。”

然后"啪",视频断了。

也在这时,时岁从记忆中回神,朝晏听礼看了看:“你竟然还记得。”“她欺负过你。”

时岁心心中被一种微妙的暖意包围,小声嘀咕:“这都叫欺负,那你欺负我最多。”

“那一定是你过分在先。"他立刻回嘴。

时岁:?

眼看着又要拌起嘴,对面周栩妍无语地拍拍桌子:“诶诶诶!我跳预言家了!请停止打情骂俏哈。”

时岁脸一烫,用手没好气地推了推他:“你安静,别耽误我玩游戏。”就这样,时岁轻松地吃吃喝喝玩玩一个白天,傍晚再去酒店吃席。酒席来的基本都是时家的亲友,不说酒店规格,就是席面上各种烟酒都是他们没见过的珍品。

被懂行的提点两句,一个个都面露不可思议。他们早听说时家这个女婿大有来头,权贵出身,还有个大公司,非常非常有钱。

但耳闻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

饭吃一半,时岁的舅舅黎翰正眯眼,举着酒瓶端详,然后撇了撇嘴。也在这时,旁边妻子嘀咕:“怎么都没看男方家人?”“是啊,听说也没仪式。”

“反正看着不像个婚礼,倒和…时岁舅妈欲言又止。“说不定男方家那边根本不承认,说得不好听点,这不就和古代的外室一样上不得一一”

后面的话还没出口,被一道轻柔的嗓音打断。有人弯腰,在她身后缓缓吐字,用只有她一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舌头不要,可以割掉的。”

“表、姐。”

女人浑身一激灵。

男声明明和缓,但鸡皮疙瘩还是生理性地从肌肤层层叠叠冒出。惊恐回头。

晏听礼正歪头,看着她,眼底薄凉像看垃圾。黎翰一家都预感不好地回头。

视线从脸色难看的时跃夫妻俩,到弯腰在椅背看着他们的晏听礼。晏听礼直起身。

居高临下的视线倾斜过来:“请各位过来,本意是将大家当亲友,给我和岁岁送上祝福。”

“但诸位言辞让我很不高兴。"停顿瞬息,他唇角最后一丝笑意也消失,像是可惜地说,“也就没法和大家继续做亲友了。”“既然如此,"晏听礼视线扫过黎瀚一家大包小包准备装走的昂贵烟酒,漫不经心说,“那这些,就原价支付给我吧。”一听这话,黎翰肉疼得不行,立刻就急了,瞪着女儿,起身道:“小礼呀,她平时说话就没个把门的,其实没坏心心思一一”“你是谁,准你喊我名字了吗?”

黎翰脸色青白交错。

晏听礼投去漠然的眼神:“我再说一遍,要么原价支付,要么现在,滚。”时岁去洗手间整理发型,回来时,刚好撞见这一幕。她舅舅一家脸色灰败,在晏听礼面前连个声都不敢吱,还不停朝黎茵递出求助的眼神,但一向好脾气,对舅舅家能忍则忍的母亲也板着脸,不说话。再看晏听礼,时岁感觉他目前的状态,已经是临近不爽值爆表的状态了。到底发生什么让他这么生气?

连身侧的周栩妍都说:“完了完了,小变态发疯现场!”嘴上喊着"完了”,语气里却是兴奋地在看热闹。时岁牵着裙摆,抬步过去:“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几乎是时岁一露面,她舅妈就立刻奔过来拉住她的手,抹着眼泪地说:“岁岁啊!大家都是亲戚,有话好好说啊,你看他…眼看晏听礼脸色越来越冷,她声音也愈发弱:“你这个老公,情绪不太稳定啊。”

晏听礼没说话也没辩解,就在旁边看她。

时岁和他对视着,淡淡拂开舅妈的手:“阿礼从不会无缘无故生气。”“是你们说了什么话吗?”

舅妈一噎:“不过是亲戚之间唠点家常,你姐多喝了几杯,说了胡话,他就这样,又让付钱又让我们滚.…"”

时岁发现,不知何时,晏听礼已经站在她身后,距离很近。突然,他指骨握住她的,勾了勾。

莫名有种在外受了冤屈,要让她主持公道的意味。时岁压下笑意,继续面无表情地接话:“那就是你们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有些话说了就是说了,不是借酒后胡言就能掩盖的。成年人,不是小孩,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这话直接让黎翰一家面如菜色,敢怒不敢言。“阿礼。”

“嗯。”

时岁:“今天砸碎的那个杯子多少钱。”

“八千。”

时岁点点头说:“你们把这八千赔了。"她视线扫过他们打包的烟酒,唇角扯一下,“这些东西也得留下。”

“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黎翰神情立刻变色,刚要恼:“你一”

下一秒,被晏听礼薄凉的眼神逼视回来。

这个看起来斯文有礼的年轻人,眼神似乎在这一刻褪去了某种外皮,看得他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泛起寒意。

但随即,他的袖子被时岁扯一下。

那种尖刺般的压迫感顷刻间消失。

“你觉得这样处理怎么样?"时岁很给面子地问了句。“我都听岁岁的。"神情甚至称得上温顺。时岁便说:“那麻烦舅舅把钱转给我妈妈了。”说完,也不管他们是什么脸色,拉着晏听礼就往主桌去。她一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这些年,借着赡养外婆的借口,舅舅一家不知道在母亲这占了多少便宜,吐回来也是应该的。

这处的动静不大不小,惹得场上不少人都往这看热闹般打量,边朝场上最养眼的新人投过去视线。

只见,女方走在前头,年轻男人亦步亦趋,还牵着她不放。这婚后,到底谁听谁的话,可不就一目了然了?一直到坐席,看了全场热闹的周栩妍比大拇指。小声在时岁耳边哔哔:“一家之主,非你莫属啊。”时岁听得忍俊不禁,余光悄悄打量晏听礼。看出对她的安排,他非常满意且愉快,没有一丝不情愿。大概因为心情不错,后续的程序,包括敬酒,晏听礼都以浅淡笑容相对,乐意捧众人高兴。

觥筹交错间,婚宴也结束。

虽然没有煽情又冗杂的仪式,但宴席豪华,主人家大方。连送的伴手礼,都分男士女士和小孩。

男士是名贵烟酒打火机,女士贵妇护肤品和购物卡,小孩都是昂贵的电子设备和巧克力糖果。

在场众人,无不吃饱喝足,并长了番见识。并不由心中感慨,没有煽情仪式半天不起菜的婚礼可太舒服了。大家毫无负担地吃好喝好,其乐融融,多自在。宾客散去,再回到家里洗漱完躺下,已经到深夜。疲累是有,但没有网上说的夸张的地步,甚至因为和亲友相聚,时岁玩得很尽兴。

正在手机看着今天拍的照片,被洗漱完回来的晏听礼,抱大型玩具般扑抱住。

他晚上喝了不少酒,已经到了微醺的地步,意识也不甚清醒。他身上精壮,沉沉的。

时岁挣扎了下:“起来,好重。”

晏听礼撩眼皮看她。

大概是卧室灯光过于明亮,映得他眼眸也熠熠生辉。“岁岁。”

“嗯。”

“老婆。”

其实他喊这两个字还是很生疏,像从嗓子里一字字蹦出来。时岁有些想笑,还是应答:“嗯。”

“你今天站在了我这边,我很高兴。”

时岁没听明白:“嗯?”

晏听礼不满拧她脸颊:“和你舅舅,你帮了我。”时岁不解:“我不帮你帮谁?而且本来就是他们的错。”不用猜都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被晏听礼听到。“你以前只会说我仗势欺人。”

语气像是控诉。

时岁反应了会,才意识到他又在翻方淮景的旧账,耐着性子说:“这不一样。”

“都是仗势欺人,哪里不一样,“晏听礼眯了下眼,顶嘴,“是方淮景不一样吗?”

“他爸妈都来了,他今天为什么不来?心虚什么?”时岁…”

她想到今天敬酒,晏听礼还专门和方淮景父母多喝了一杯。一副外人看不出,但时岁能看出的得意洋洋姿态。还故作不经意问了句方淮景。

实在小肚鸡肠。

时岁不知道他这口陈年老醋,怎么能吃到现在。她只能耐心教育:“因为方淮景没有做错什么,所以你不能仗势欺人。”“他觊觎你,就是错。”

和他平时就扯不清,喝酒以后更甚。

时岁索性放弃,顺毛哄:“那以后无论怎么样,我都站你这边,可不可以?”

晏听神色看起来颇为满意,终于松开些手。往旁边一躺。

“虽然今天不算我给你的真正婚礼,"他说,“但我很高兴。”时岁好奇:“哪里高兴?”

晏听礼想了会。

从前觉得婚礼嘈杂,虚情假意。

但今天,却也从中寻得趣味。

让所有人看看,时岁是他的,他们两个人很幸福。想着想着,身体都轻了。

但他可不说。

不然就和"胸腔满了”一样,被她笑一辈子。时岁等着他回答。

半响,只等到均匀的呼吸。

她看过去,晏听礼长长的眼睫垂落,竞然已经睡着了?唇还扬着。

不知道在做什么心满意足的好梦。

时岁看得无声笑了半响,关灯,靠着躺下。他顺势将她抱在怀里,动作尤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