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1 / 1)

旧时婚书 一枚柚 5216 字 24天前

第42章暴雨夜

落地窗外电闪雷鸣,映照出被暴雨侵袭的繁华城市街景,满目霓虹灯光着闪映,被晕染成一圈又一圈的朦胧光斑。

时不时映亮昏暗室内的一刻。

摇摇欲坠的理智迅速被烧断后,冯意柠感觉那股沉沉的醉意,更快地翻腾上涌了。

一片昏暗中。

直到后背被抵在冰冷墙面,冯意柠仰着头,一时分不清是外面的雨声更吵,还是满揣着的惴惴心跳更吵。

一切都很不耐、急不可耐。

冷静和克制都在这场暴雨声里被冲刷,冯意柠任何的想法都生不出,只觉得这个吻比往常来得更深,也更凶。

玄关的地上散乱了一地。

冯意柠阖着眼眸,薄薄一层眼睫紧闭,所有的神思在此刻都不属于她。薄薄一层蕾丝半挂不挂在一边手臂,她被举抱起,臀.部被托在有力臂弯里,整个人像只无骨的黏人树袋熊。

失控的吻没停过。

冯意柠甚至感觉到不能呼吸,鼻息只是稍稍暂离了片刻,下一刻,就被一手捏住下巴,以不耐又不容抗拒的力道扭正。将她所剩无几的浅薄氧气,近乎是恶劣地攫取。那股清冽冷调的雪松气息,沉沉地压了下来。双.腿只能绕着劲实的侧腰,攀附着赖以那抹的生机。冯意柠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像是沙漠中久久干涸的旅人,深陷一瞬辨不清真虚的海市蜃楼。

这套真皮沙发是冯意柠自己选的,她对触感很看重,平常很爱惜。可当后背深深陷进沙发表皮时,她显然一时忘记了自己当初的想法。昏暗中的轮廓看不分明,手机屏幕骤然响起,一阵突兀的铃声,中断于一道尾音尖锐到变调的甜腻惊呼。

纤细手指深掐牵动着的流畅肩颈线条,指尖泛着白,微颤摸索到后脑勺,这处的头发被剃得有些短,微微刺着指腹。亮起的屏幕一时没有熄灭。

只能看到被高架起的足尖,泛着一层莹润光泽,白皙脚趾绷紧又张开。宿醉并不好受,冯意柠醒来的时候,脑袋还在昏沉着,如同跑完了一阵漫长又折磨的马拉松。

今天上不了班,这是冯意柠睁眼缓神了几分钟后,不得不告诉自己的答案。冯意柠只是刚闭眼,那股困倦就将她整个人席卷,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看着花白的天花板,陷入久久的沉思。

“……”

冯意柠突然翻身,将发烫的脸颊深深埋进枕头里,发出一声充满懊恼意味小动物般的惊呼。

昨晚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是不是疯了?

只是这样一个动作,冯意柠牵动了那股异样的感觉,顿时又被唤醒她完全不想想起的记忆。

其实冯意柠迷迷糊糊半醒来时,暂时有几分清醒的意识,当时后背被抵靠在男人身前,从身后虚拢住她。

修长指腹抹开的药膏很凉。

冯意柠又因为实在太过羞.耻,薄薄眼睫微颤,不肯睁眼,只装睡。重新被塞进被窝里,冯意柠听到耳畔传来“疼么"的低声,下巴尖微蜷真丝被里,几分孩子气的模样。

垂落下来的几缕乌黑发丝,被手指轻撩起,冯意柠被打扰了睡意,侧脸更深地蹭进柔.软枕头里。

她紧紧闭着眼,探出真丝被的脚,不轻不重地踢了下男人小腿,嗓音裹着浓重的困腔,含羞带恼地嘟囔了声。

“好困,快走。”

被迫回忆完的冯意柠,有种恨不得枕头能够谋杀她的冲动,实在是空空的胃,让她不得不回到现实。

冯意柠起身,想起这处是她有时会住下的那间客卧,她脚步顿了顿,暂时不是很想回主卧。

昨晚以那种疯狂的程度,主卧到底被折腾成什么样,她实在是一点都不敢回忆。

在客卧洗漱完,冯意柠用清水冲了冲沾上了点牙膏泡沫的手,发现右手崩断了一小截的指甲。

是她昨晚仗醉行凶的罪证,坐在身上,手指紧紧揪着深色领带,一边埋怨对自己太凶,一边肆无忌惮地咬上喉结。

指甲就是在被反压进床铺时崩掉的,划过男人小臂,留下一道长长的刮痕。冯意柠垂头,手掌轻轻拍了下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这会她真的要庆幸把男人叫走的那通工作电话,不然现在面对面着尴尬,她都怕控制不好自己的表情。

冯意柠知道中岛台那有为她留好保温的粥,可她还是到茶几上拿了块吐司吃,结果一眼就看到真皮沙发上的显眼划痕。冯意柠走近俯身,仔细查看起沙发上的受损情况。真的好明显啊,明显是抓挠出来的。

这就是家里没有猫猫狗狗的弊端,要是到家的客人和长辈问起来,她都没脸回答,是她自己挠的。

冯意柠吃完吐司,暂时缓了缓神,安慰事已至此,怎么都不能吃后悔药,怎么都不应该亏待自己的胃。

走到中岛台旁,冯意柠给自己盛了大半碗的粥,还在保温着,香味浓郁。只是刚到餐桌旁坐下,接触到木凳,冯意柠几乎是瞬间就崩塌了刚刚才好不容易建立好的那道心理防线。

就在昨晚的餐桌旁,冰冷的木桌触感其实很不舒服,可谁都无暇顾及于此。膝.尖.跪在桌面,被身后牢牢覆盖的阴影完全覆盖,几缕乌黑发丝黏在了侧脸。

一手强势掌着纤薄侧腰,仿佛能清晰描摹出修长指骨的脉络。而另一手握住下巴尖。

修长指骨撬开不设防的柔.软.唇关。

眼前像是隔着磨砂玻璃般的迷蒙,她只能仰着头,双手抬起,像是推拒又像是撒娇地贴近,紧紧抱着一只臂弯,指甲深深掐进劲实流畅的肌肉线条。此时的冯意柠垂头,喝着粥,脸颊忍不住发红,心想她真是够倒霉的,该断片的时候竞然不断片。

其实她醒来时也没记得这么清楚的,只是被场景唤醒了下联想记忆,一切都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这会手机屏幕亮起,冯意柠看到是孟思栀打给她的电话。冯意柠起身,逃离开这片让她脸红心跳的餐桌。“喂。”

刚接通,冯意柠只开了声,就发现嗓音竟然很哑。几秒沉默后,孟思栀问:“这次发烧生病怎么听起来很严重?”毕竟被老男人“打"了一晚上,冯意柠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说,毕竟要是让孟思栀知道了,指不定会怎么打趣她,可她自己都还没能想清楚。她顿了下:“不是很严重,有点着凉,早上起来刚吃了药。”孟思栀又问:“身体这么弱了?”

“咳。“冯意柠转移起话题,“你打电话来什么事儿?”“这不是来慰问你吗?"孟思栀说,“毕竞能让小工作狂破天荒突然临时请一回假,还是家属代劳哦。”

冯意柠装作没听懂:“只是慰问?”

孟思栀说:“当然了,还有工作上的事儿。”“我要去港城出差一星期,特意来给领导报备一下。”出差一星期,冯意柠心念一动,清了清嗓音:“带我去。”孟思杭?”

冯意柠及时改口:“我也去。”

孟思栀说:“你都生病了,就在家好好修养,行吗?别工作狂属性大爆发了。”

冯意柠有理有据地胡说:“不工作,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说完,口吻又几分撒娇:“栀栀姐姐,你就满足了我这个愿望吧。”孟思栀最没办法的就是这姑娘朝自己撒娇,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某柠啊某柠,我真算是服了你。”

她倒要看看这个小正经到底是想做什么?

挂断电话,冯意柠抬眼,这才发现自己竞然不自觉走到落地窗前。昨晚最过分的就是在落地窗。

那时外头停歇的薄雨又突然下大起来,雨点急促地击打窗面,伴随着电闪和雷鸣,恍若身处灭顶的末日世界。

站着的高大背影,隔着薄薄一层白色衬衫,牵动着劲实有力量的背肌,收束进笔直禁欲的深色西裤里。

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覆下大片的浓重阴影,而被交叠束住的白皙双腕,被一手掌住,冷白手背绷紧分明青筋,强势又不容抗拒地高撑在头顶的落地窗上。

足以让人割裂的感知,她同时又深陷过于温暖心安的拥抱,就近在耳畔,还被男人不时低哄着"别哭”、“乖,别怕”。她整个人离着地,悬空,在这一刻同时感知到温柔和恶劣。有种生与死、疯狂或是毁灭,都在严重混淆的感觉。冯意柠垂头,捂住脸颊,任由几缕乌黑发丝从耳边松松垂下,盖住发红的耳尖。

满脑子只有“后悔"两个字。

怎么办?这个家完全脏了。

怎么走哪都是不堪入目的回忆。

五天后,港城。

冯意柠和孟思栀总算结束完工作,这几天她们俩不是在线上开会的路上,就是在见客户应酬的路上。

这会总算是可以休息会了。

当晚顶层酒店里,孟思栀拉着冯意柠激战了两小时的Switch游戏。冯意柠知道孟思栀是看她这几天都提着一口气,想趁机让她放松。只是放松着放松着,冯意柠发现孟思栀完全自己玩嗨了,一会鬼哭狼嚎,一会热烈欢呼,自己一个人抵得上热闹的剧团。冯意柠有些被她逗笑。

孟思栀偏头,给自己倒了红酒,又给冯意柠倒了点:“现在正事儿都完了,来吧,某柠,跟你的知心姐姐说说吧。”冯意柠有意逗她:“确定要跟你这只醉鬼说啊?”“我不是醉鬼呢。"孟思栀伸手,双手紧紧抱着她的脖颈,“快跟栀栀姐姐说,让我来替你排忧解难。”

冯意柠扶着她站起身,有些好笑地温声劝道:“好好好,都跟你说,栀栀姐姐,你现在乖点,跟我一起去睡觉。”

孟思栀含糊地纠正:“不是栀栀姐姐,是知心姐姐。”醉鬼都开始说胡话了。

冯意柠顺着她说:“好,知心姐姐,小心点,别摔倒了。”等到把醉鬼安顿好,冯意柠躺倒在床的另一侧,看了眼手机,还没开屏,想了想还是不看了,侧脸侧了侧,闭上眼眸深深蹭进枕头里。睡觉吧。

翌日,由于一连忙了五天,又是周末,谁都没有定闹钟。久违地睡了又久又饱的一顿觉,等双双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下午两点。孟思栀没起床,懒懒躺在床上点好餐,大概一小时后,他们解决好了早饭兼午饭。

冯意柠垂眸回了会工作消息,看起回程航班,这事儿往常是任瑛处理,可大周末的她也不愿破坏小姑娘的约会。

孟思栀只看了眼:“别看了。”

冯意柠问:“不回国?又有什么安排?”

孟思栀说:“某柠,今儿可是周末,拜托,就算我拜托你陪着我一起放松,好吗?”

“好。”

其实冯意柠也想趁机放松一下,好好放空一下自己。游艇晚宴上,冯意柠之前来的那次,还是是陪着裴时叙来的。这回是关蔚颍接待她们,她素有交际花之称,性格很风趣,没一会冯意柠和孟思栀就被逗笑,喝了不少的酒。

有关大小姐在座,其他人也不随意来打扰她们这处的清净。对于男人,这三人各有各的独特见解。

孟思栀听完:“蔚颍姐,不会吧?还能有对你这种大美人无动于衷的男人?什么眼神啊?光是我看着你都想亲鸣鸣!你现在报上名来,让我看看临北这号有眼不识泰山的狗男人,到底是谁!”

关蔚颍说:“孟洵堂。”

孟思栀顿住"…?”

实在是这个名字太过有威严,她那点酒醉都瞬间吓得半醒,难得打了个磕绊。

“说是谁、谁?”

关蔚颍语气肯定地重复:“孟洵堂。”

孟思栀不敢置信:“不会认错了?我们临北还有第二个叫这名儿的吗?”关蔚颍摇头。

孟思栀顿时倒吸了口气,她刚刚竞然对自家小叔,都说了些什么大逆不道、胡言乱语的话啊。

还好小叔不在……孟思栀视线一顿,突然就看到意想不到的身影,条件反射地站起身,挺直了背,老实叫人:“小叔。”孟洵堂微拧眉头,揽过朝他软软靠来的姑娘,嘴里还一边嘟囔抱怨着狗男人,惹来阵一股招摇的玫瑰香气。

孟思栀想八卦,可一点都不敢八卦到自家小叔身上,眼神也不敢乱瞟,心里想还是第一次见谁在他小叔面上这么没规矩,竞然还被这般纵容着。就是如果从蔚颍姐嘴里不要再出现一句狗男人的埋怨,会对她的心脏很好。孟洵堂朝着孟思栀叮嘱了几句,孟思栀活像是在家长面前的乖乖女,连忙点头,又连连应声。

偷偷抬眼间,孟洵堂微拧着眉头,将关蔚颍拦腰抱起。孟思栀刚松口气,就听到这边的祖宗也开始抱怨起家里的狗男人。“我也觉得。”

只是当孟思栀附和了声,又看到另外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不是,她今晚到底是多背的运气?

冯意柠仰头,伸手扯着深色领结:“狗男人。”“嗯。”

裴时叙就着小姑娘不大的劲儿俯身,又将她稳稳懒腰抱起:“别动,乖点。”

孟思栀就在旁边罚站,巴不得别注意到她,今晚给她的惊吓够多了,现在还没能消化一点。

裴时叙经过时,朝着孟思栀说:“多谢,麻烦了。”孟思栀莫名有些受宠若惊:“没事,应该的。”远远看着背影,还有些纳闷,今晚一对两对的,合着就她一个单身狗呗。直到刷卡进套房,裴时叙垂眸,看到怀里的小姑娘睡眼困倦地瞥着他。“狗男人。”

冯意柠又说:“蔚颍姐说了,要给我介绍很多小狼狗,一天一个。”裴时叙眼眸沉下:“你答应了?”

冯意柠嘟囔:"暂时没答应。”

又想到那晚,怎么都不停,让她哭得很厉害,就有些赌气地说:“谁让你吻技差。”

“技术更差。”

又听到男人问:“什么时候答应?”

冯意柠听到问题,想回答,却被浓重的困腔袭中,上下打架的眼皮黏到一处,伸手环紧男人的脖颈,侧脸自觉在胸.膛寻了个舒服的贴贴位置。心里却更赌气地回答一一就等结结实实踹掉你的那天。翌日,裴时叙被关祁放约着吃早茶。

关祁放看他一人看,有意问:“嫂子没跟你一起?”裴时叙口吻很淡:“忙工作。”

小姑娘特意六点没到就跑,利用完抱着睡了一整晚的人形抱枕,就不认。关祁放觑着男人神情,口吻格外的意味深长:“原来工作比你这个老公重要多了。”

“我可是听说三小姐放话等瑞了你之后,让我二姐物色宽肩窄腰嘴甜小狼狗,还是一天一个。”

“阿叙,真没想到,也能看到你成了豪门弃夫的一天。”裴时叙唇角微扯:“小姑娘闹脾气。”

关祁放饶有兴致地挑起眉梢。

还嘴硬,就是不肯承认老婆不搭理他的真相。就在关祁放正欲再度开口。

裴时叙微掀眼眸,嗓音格外的冷感。

“哄小姑娘的法子,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