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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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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神父(Yes Father)?“伊拉拉侧了侧头。清脆的声线落地,莫里亚蒂的身形微顿。

二人拉扯着踏入教堂,肃穆庄严的建筑遮住了明亮月光。通往前堂的走廊冗长且漆黑一片,视线不明晰,但离得这么近,伊拉拉仍然能清晰看到詹姆斯·莫里亚蒂近在咫尺的蔚蓝瞳仁瞬间放大。

可惜的是,为了尽职尽责扮演好神父,詹姆斯·莫里亚蒂没有用任何香水。他维持住了表面的冷静,他垂下眼眸,视线停留在伊拉拉的面孔下方。“福尔摩斯小姐,"他轻声开口,“你穿成什么样子,如此就来到了教堂?会遭天谴的。”

轻描淡写的训斥,恰到好处的失望,以及完全没能离开伊拉拉面庞的目光。这不是詹姆斯·莫里亚蒂的口吻,他也不会喊她为“福尔摩斯小姐”。这是一名神父直视夜闯教堂的未婚小姐的姿态。

喜欢这套,是吧?伊拉拉勾了勾嘴角。

“遭天谴?好可怕,"伊拉拉敷衍地配合表演,“若我诚心悔过,能否得到上帝的原谅?”

“那得看你做出忏悔的姿态如何,小姐。”莫里亚蒂的姿态好似认真,“请将你犯下的罪恶诉说与我。”伊拉拉煞有介事地一声叹息。

“要一件件叙说,可就太多了。“她摆出忧愁地姿态,“我与轻浮的骗子私奔,来到伦敦后甚至与之未婚同居。穿成什么模样,你也看见了,可谓是相当不检点。我甚至出入过妓()院,放火烧了别人的屋子,还引发了不同男人之间的矛盾,让他们大打出手。”

每句话都是真的,只是在这呼吸可闻的距离下,听起来则变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神父,我还有救吗,上帝会原谅我吗,"伊拉拉像模像样,“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莫里亚蒂没有开口。

他只是静静凝视着伊拉拉的下半张脸,在昏暗的环境下,那放大的剔透蓝眼趋近于黑。直至伊拉拉出言催促,莫里亚蒂才好像从自己的世界回神。“圣经里的妖妇和魔女,都不曾犯下这般浪荡堕落的行径,"莫里亚蒂感叹开口,“福尔摩斯小姐,怕是连地狱都容不下你了。”按照世俗标准来说,确实如此。

伊拉拉险些没能演下去,她的眼眸里荡漾着恶劣笑意,真似那腐朽封建的故事中现身引诱神职人员的妖女。

“哎呀,那不好了,"她清脆的声线放低,像是嗔怪,也像是撒娇,“我还有一件事没能忏悔呢。”

“那么请你继续,福尔摩斯小姐。"莫里亚蒂配合道。伊拉拉低头。

她的视线从青年漂亮的眼睛挪到衣衫,纯色神父袍因遭到推操和步入坟地,已然沾上了灰尘,但这无损神职衣衫带来的气质。垂到底的长袍勾勒出莫里亚蒂结实瘦削的腰肢和挺拔的脊背,缝着白边的罗马领刚好卡在喉结下方,伊拉拉再次伸手。纤细的指尖第二次勾住那横领,修剪圆润的指甲在布料与喉结下方的皮肤摩()挲,伊拉拉故意拖长音调:“我看见眼前的这位神父,就心动不已,想要做点把他拉下神坛、背叛上帝的事一一”

伊拉拉的话没能说完。

最后一个音节尚未落地,莫里亚蒂蓦然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牢牢把握住她的双臂,力道很轻,若是伊拉拉愿意,她很随意地就能挣脱开来。但伊拉拉仍然是默许青年将她推到了墙上,高挑的男人垂下头颅,他偏了偏面庞,薄唇几乎是贴在了伊拉拉的鬓角。再抬眼,那双蓝眼黑的几乎看不到了。

伊拉拉再也没能忍住,笑出声来。

“干什么,”她调笑道,“有人看着呢。”“一堆烂摊子需要警察收拾,"莫里亚蒂压低声音,“他们不会进来的。”“我是说,上帝看着呢。”

一句上帝,叫莫里亚蒂的呼吸猛顿。

假扮成神父的教授吞了吞唾沫,罗马领上的喉结上下滚动。“我倒是觉得,"莫里亚蒂慢条斯理地开口,“他在看着,叫你更加兴奋了,伊拉拉。”

好吧,这是演不下去了。

但伊拉拉也不会错过莫里亚蒂每个毛孔都叫嚣的渴望。“神父,“她还没出戏,“你看起来对我的提议很是心动。”莫里亚蒂没再说话。

片刻沉默过后,伊拉拉又主动:“在想什么?”近在咫尺的双目再次低垂,莫里亚蒂的目光始终落在伊拉拉的唇瓣上。他依旧没回答,但灼灼的视线给出了明确回应。他想亲吻伊拉拉的嘴唇。

而后莫里亚蒂无奈地舒了口气。

确信伊拉拉知晓他的想法,莫里亚蒂开口解释的是没有行动的缘由:“若我这么做了,于你而言不过是调情,这对我没有任何意义……伊拉拉,我该怎么做才好?”

该怎么做,才能越过皮囊和头脑,闯入纯粹的,感性的世界呢。伊拉拉忍俊不禁。

真稀罕,还能看到莫里亚蒂一筹莫展的样子。看来这人际关系着实比数学方程还要复杂,让堂堂天才都束手无策。“唉,"伊拉拉附和叹息,“你要是真的神父就好了。”“我想,这不仅仅是因为你喜欢这身衣服。“莫里亚蒂呢喃。她喜欢?伊拉拉觉得,詹姆斯·莫里亚蒂自己也挺喜欢的。只是她没点破青年的言辞,悬停在他罗马领的指尖探进领口,轻而易举地勾出挂在衣物之下的眼球吊坠。

栩栩如生的眼球在伊拉拉掌心心摇晃,伴随着重力转向伊拉拉,像是在与她无言对视。

“若是神父,想把他从上帝身边拉过来并不困难,"与伊拉拉来说,那确实很容易,“但你不行,詹姆斯,你信奉的不是上帝。”她晃了晃手中的吊坠。

莫里亚蒂纠正道:“我可不是格雷福斯,我不信任何传说。”伊拉拉抬眼,直勾勾地看向他:“你信奉的是自己。”眼球吊坠的故事由他改编传播,詹姆斯·莫里亚蒂确实没有信仰,他笃信的是自己能够操作和掌控一切。这枚吊坠,由他而起,为他掌握,何尝不是莫里亚蒂教授亲自塑造的,属于自己的传说?

这句话让莫里亚蒂哑口无言。

他愣了愣,而后蓦然失笑。

“你又何尝不是,伊拉拉?"教授反问。

“这就是原因。"伊拉拉耸了耸肩。

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是,莫里亚蒂也不会轻易让伊拉拉走入他的内心。“可若非如此,"教授执着出言,“我也不会蒙生想要亲吻你的心情。”一语结束,莫里亚蒂终于收回了视线。

他后退半步,拉开了距离。热度远去,伊拉拉有点怀念莫里亚蒂平时用的香水了。

“肯尼斯被捕之后,你可以取代他在白教堂的地位,"教授平静出言,“哪怕不参与帮派纷争,日后各个势力也要看你几分薄面。伊拉拉,你有力量与米尔沃顿抗衡了。”

一转正题是吧?

伊拉拉挑眉:“这是米尔沃顿的同伙在与我说话。”“是顾问小姐的同伙在与你说话,"莫里亚蒂强调,“我依旧会尽可能协助你,只是我相信,你不会允许我介入太多。”那倒是。

詹姆斯·莫里亚蒂白捡大便宜固然可恶,但真若由他操手更恐怖。“别担心,我有办法,"伊拉拉看似满不在乎,“而且全英国,怕也只有我能行。”

莫里亚蒂扬起笑容。

他当然不会以为伊拉拉·福尔摩斯是夜郎自大,教授认真点头:“那么,我很期待了。”

说着,他的视线转向长廊的另外一端。

走后门进入,走过这长廊就是教堂正厅。

“走吧,天色不早,"莫里亚蒂提议,“我陪同你回家。”“嗯。”

应允过后,伊拉拉并没有立刻行动。

直至莫里亚蒂转身、迈开步伐,她的指尖毫无征兆地落在了神父袍的衣袖处,轻轻一扯。

伊拉拉用了巧劲,没费多少力气,却拽住了詹姆斯·莫里亚蒂瘦削的身形。他被伊拉拉就这么抓了回来,穿着长裤的身形终于离开了墙边,碍于身高,伊拉拉不得不踮起脚。

拉近距离、昂起头颅,发间香味沁润心脾。梦寐以求的唇瓣柔软地贴在詹姆斯·莫里亚蒂的薄唇之间。

黑暗之中,那双剔透蓝眼瞳孔骤缩。

欲念被轻易满足,可那太快了,来不及品味和享受就转瞬即逝。伊拉拉的脚跟重新落在地面。

行动的风带走了她的笑声和她的味道,只留莫里亚蒂一人定格在这长廊之间。

但伊拉拉的笑容没停留多久。

穿过安静又黑暗的长廊,来到大厅,她轻盈的步伐蓦然顿住。要不是敞开的大门叫月光照耀进来,教堂的长椅上这么坐着一个人,真能把伊拉拉吓得原地起跳。

“……迈克!”伊拉拉开口,“你在这儿做什么?!”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就这么在长椅上,姿态端庄优雅。他扶着银手杖,完全是一副随和长兄的姿态,就是不知道这么默默坐在这里多久。“你请求我保护海伦娜,我自然要负责到底,"他说,“在她得到妥当安置前,我得照顾这孩子的安全。”

说完他又慢吞吞补充:“哦,以及接你回家。”好吧,亲哥就是亲哥。

何况出这么大事,迈克罗夫特不可能不出面。伊拉拉的视线不自觉往长廊一瞥:“你什么时候来的?”“没多久,“迈克罗夫特的语气纹丝不动,脸上挂起完美无瑕的笑容,“也就是刚好听到莫里亚蒂教授坦白想要亲吻你。”伊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