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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内隐秘 喜福 10571 字 1个月前

第19章19

周围实在过于安静。

这栋大厦今夜加班的人寥寥无几,大多数也在停电前离开。幽暗又朦胧的月光洒在沙发上两个人身上,皎洁中带着心照不宣的背德。虞皖音的眸光对着商临的话闪烁,毫无疑问,他的话足够考验人性。而除了巨大的摆在眼前的诱惑以外,虞皖音下意识就分析起风险,因为商临本身就是她丈夫设置的一处陷阱。

更值得思考的是,陷阱本人是否有和他达成某种共识。虞皖音不允许自己陷入这种困境。

“商总,要不要离婚,或者什么时候离婚,这是我和我丈夫的私事,你应该一一"她稍微停顿了一下,道,“无权过问。”虞皖音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商临并没有用力,她轻而易举抽出。掌心一空,商临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

“你担心我和李明霁是一伙的?"商临准确无误地说出了虞皖音的顾虑之一,但随后缓慢地补充一句,“还是说,你舍不得离婚?”这种可能是成立的。

一段从校服到婚纱的婚姻,中间穿插了十年的相处,哪怕被爱人背叛,舍不得似乎也是正常的。

哪怕令人恨铁不成钢。

虞皖音并没有回答商临的问题,她提了另一个话题:“商总,以你的条件,应该有更好的选择,为什…”

这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事实。

商临的出身太过优越,学识、能力以及谈吐,都足以让他在人群中成为众星捧月的存在,外在条件在那些对比下,显得不那么重要。但正因为这些条件加持起来,说句夸张的话,就算是选妃,也会有人愿意让他选。

虞皖音不知道的是,商临其实也想过差不多的问题。他知道世界上有很多漂亮的姑娘,有单纯可爱的,有性感火辣的,有优雅恬静的,甚至还有不少能在谈判桌上侃侃而谈的女强人。但过往碰见的姑娘,只有一个虞皖音。

商临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实在要说,也许是一见钟情,或者更下流的说法,是见色起意。

人是视觉动作,商临并不否认这点,初见时便建立起的好感当然不足以让他去插足别人的婚姻,而且基于外貌的好感是维持不了太长时间的。商临清楚这一点。

问题就是,即便他在清楚这一点的情况下,依旧不太受控地去了解这位已婚的女人,并且被吸引,那种生理性的吸引,引导着他去了解她的内在。因为她丈夫的不忠与算计,给了商临这个机会。这种举动不道德,但商临现在不是很在乎。虞皖音年纪并不大,严格意义上说,只比商临大半年左右。他们完全是同龄人。

“虞皖音,我不是单纯只被生理需求驱使的,我有自己的情感需求和选择,"商临回答了虞皖音的问题,“同样的,在明知道李明霁背叛你的情况下,你为什么还愿意和他纠缠下去?以你的条件,最起码想找到条件不错的下一任,也不难。”

商临介意虞皖音对丈夫的忠诚。

这使得他会下意识去提起这件事。

黑暗让这对其实并不算熟悉的男女在谈论起私密的话题也变得自在许多。虞皖音张口想说句什么,但商临继续刚才的话题了:“只看条件的话,明显,我比你的丈夫有钱,甚至不出意外,我比他大方,外貌的话,我不知道以你的审美怎么对比我和他,但我应该不丑。”何止不丑。

“基于上面的分析,只看条件的话,是不是也应该选择我?"商临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虞皖音的手机在这时候连续震动好几下,手机屏幕的光亮起。消息来自商氏刚才和她一起加班的技术人员:【虞总,你离开了吗?】

【真是太幸运了,在停电前完成存档】

【我看错时间了,还以为今晚的停电是八点半之后呢,差点没搞定】…….

虞皖音有些沉默,片刻后给对方回了消息,说她已经离开。商临就这么安静地看着虞皖音回复信息,屏幕的光打在她脸上,柔和且美丽。

他的思想不受控地发散,视线落在虞皖音的眼睛、鼻子和唇上。一些很生理性的欲望浮现,又被掩盖得很好。虞皖音终于熄灭了手机屏幕,她看向了商临,眼神不卑不亢,没有对利益的追逐,也没有半点对他的欲念。

“商总,谢谢你今晚对我说这些,"虞皖音不知道商临是不是一时兴起,但她的回答依旧真诚,“但是很抱歉,我无法回应你。”她并不喜欢他。

起码现在没有半点心思。

这对于商临这位天之骄子而言,无疑是令人挫败的。不过他显然预料过这样的局面,并不后悔说出的话。短暂的沉默后,商临说:“走吧,我送你下楼。”虞皖音站了起来,在即将走出这个办公室时,商临说:“虞皖音,我刚刚不是开玩笑的,如果你决定离婚,我会帮你。”他递给她一张名片。

“这位杨律师在离婚诉讼方面比较有名,从业以来几乎没有败诉的案件,你可以联系看看。”

虞皖音借助手机电筒的光看了眼手中的名片,上面的杨律她其实知道,在最初她联系过对方的,但那位杨律的助理以她近期案件过多拒绝了虞皖音。“这位杨律很有名,她不一定有时间吧?”商临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你找她的话,她会接的。”接下来是一段沉默的时间,虞皖音原本以为停电后,往下的一段路应该是步梯走下去的。

尽管以现在的楼层来看,她要爬下去,还是穿着高跟鞋,是一件稍微艰巨的事。

“走这边,”商临蓦地开口,“总裁专用电梯有独立电源,可以用。”哪怕打着手电筒,这段路依旧昏暗,周围安静得过分,衬托得商临的存在感愈发强烈。

黑暗的大厦内部是容易让人生出些恐惧的,商临在直白表达对合作对象的妻子的爱慕后,没有做出更多逾越的举动。虞皖音对于这栋楼里还有电梯专门用独立电源这件事有些惊讶,走进电梯时,里面的灯明亮,让人安心。

商临像是看出她的困惑般,解释道:“这是我爸当初要求的。”至于商鹤岳先生为什么非要这样设计,商临这个当儿子的就不清楚了,他也不在乎。

起码这个设计现在让他的心上人不必大晚上踩着高跟鞋走四十多层到一楼。电梯里的沉默还在蔓延,商临站的位置比虞皖音后半步,他能用余光去观察她,对应的,其实虞皖音也能利用电梯内的倒影来观察他。一直到一楼。

商临其实希望能送她回家,但显然虞皖音开了自己的车来。他送虞皖音到车旁,替她开了车门,没有第一时间关上车门,而是伸手撑在车门上方,弯腰低头,轻声说了句:“路上注意安全。”有后半句被他留在喉间没有说出一一“回到家给我发消息”。这一夜足够让虞皖音心情复杂。

她看了眼那张被塞到手中的名片,不得不承认,这正是她需要的。不过在踏入家门后,虞皖音还是将那张名片扔了,联系方式被记在她脑中。婚房里依旧冷清,虞皖音原本以为李明霁今晚依旧不回来,但上楼后,她听见主卧浴室里的花洒声。

李明霁的西装外套搭在衣架上。

虞皖音走出去,在二楼的沙发上坐了会儿,她现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李明霁在一个空间内相处。

这明明是曾经最自然不过的事。

虞皖音能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和他撒娇、争吵,甚至调情,但现在有点做不到了。

她最近耗费在工作上的精力太多,只是在沙发上靠会儿,不知不觉睡着了。直到李明霁的脚步声让她醒过来。

睁眼看到的就是李明霁的脸,他凑近摸了一下她的脑袋。“今晚怎么回这么晚,加班了吗?”

李明霁有很多办法去知晓虞皖音的行程,她没有说谎的打算。“嗯,你让我负责的项目出了点问题,去人家公司待久了点。”李明霁当然知道妻子说的是哪个公司,他顿了一下继续问:“和我具体说说?”

按道理说,这些内容明天也会整理好放到李明霁的办公桌上,但他既然要听,虞皖音也会分享。

只是今晚的分享删去了和商临有关的任何内容。李明霁听完后,沉默片刻冲虞皖音笑笑:“不用太严格要求自己。”“今晚早点睡吧。"李明霁说。

虞皖音确实困了,然而当她洗漱出来,看见在主卧床上的李明霁时有些意外。

“今晚不用加班,我回来主卧睡不可以吗?”当然可以。

在他们夫妻还没有撕破脸之前,虞皖音甚至是愿意陪他演一下夫妻情深的。她主动伸手去碰李明霁的睡衣领子,不出意料,下一秒,她的手被抓住。李明霁说:“别闹,不是说困了吗?”

对于二十多岁的年轻夫妻来说,床上需求再正常不过,这导致李明霁在拒绝次数多了之后也涌上些心虚,毕竟他和虞皖音并没有吵架。他抱了抱虞皖音:“今晚好好休息。”

李明霁其实也有过很上瘾的一段时间,那时候根本不需要虞皖音主动。如果不是知道他在外面有人,以及刚才从沙发醒来时,从他宽松的领口隐约看见一些暖昧的痕迹。

卧室的灯熄灭,李明霁并没有松开这个怀抱,黑暗中,他不知出于什么样的情感,低头亲了一下虞皖音的额头。

看起来他们依旧是很恩爱的一对夫妻。

虞皖音没有回应,她闭上了眼睛,在这样的沉默中呼吸逐渐变得均匀,也在睡梦中远离了李明霁的怀抱。

等到不知多久,虞皖音的枕边人动了,他蹑手蹑脚地起来,拿起了床头柜的手机一一虞皖音的。

因此他需要绕到另一边。

卧室门开了又重新关上,黑暗中,虞皖音蓦地睁开双眼。她并没有故意装睡,曾经在李明霁身边,她可以睡得很沉,不会像现在这样,很不安稳,一些细微的动静都能让她醒过来。虞皖音的手机密码对李明霁来说不是秘密。他们大概是在恋爱一年之后交换了彼此的屏保密码的,这么多年了,虞皖音没有更换过她的密码。

所以李明霁轻而易举地翻看了她的手机,不知算不算让人失望,他没在妻子的手机里找到她对婚姻不忠的蛛丝马迹。虞皖音和商临大概在她接手项目的第一天加上联系方式,但只是加上而已,聊天内容官方且少。

她也没有和常联系的朋友提过对婚姻的任何不满。出于一些略见不得人的心思,李明霁还看了查看了更多,毕竞偷查配偶手机的事,做了就是做了,无所谓看更多。

哪怕在很恩爱,他们的手机可以互相使用的时候,李明霁也没有查过虞皖音的手机,这是第一次。

李明霁点开了相册,发现了她平时上下班喜欢拍的日落晚霞,还有喜欢做的咖啡,还有几个独立的相册。

其中一个相册被命名为(我们】。

点开,里面是一个有关于李明霁的相册。

有很多他的单人照以及他和虞皖音的合照。最早的那张照片要追溯到大概九年前,还是高中时期。那是李明霁本人都不一定能够找到的照片,而这些照片依旧好好保存在虞皖音手机里,说明这么多年来,无论她换了几个手机,都将那些照片刻意保留下来的。

除此之外,李明霁还在虞皖音手机里发现了,她提前很久给他准备的26岁的生日礼物。

凌晨时分,周围太安静了。

李明霁站在阳台,手机屏幕的光打在他脸上。他在妻子的手机里没有找到不忠的证据,反而找到了更多她爱他的记录。以李明霁现在的身份地位,他自认还不算真正的功成名就,人是会变的,以前的目标已经达成,那自然需要设定更高的目标。至于爱,那被放在更轻的位置了。

何况,爱情确实有保质期。

李明霁如果愿意反思自己,那他大概会意识到,自己最爱虞皖音的时候,是他们初初步入婚姻时。

那一霎的喜悦和兴奋,周围人的艳羡与祝福,可以说是他人生中难以忘怀的高光时刻。

但那往后,爱情在以他和虞皖音都没有意识到的速度在走下坡路。外面的新鲜风景总是存在的。

李明霁已经很久没有生出过愧疚的心情了,在今晚之前。他在阳台的位置站了很久,但最终眼底的野心还是胜过了那十年。虞皖音去律所的那天,天气不算很好。

云港市这边是雷阵雨。

这是她第二次来了,从商临给名片后,她联系过一次,电话中接待虞皖音的并不是助理,而是律师本人。

之前因为忙碌抽不出的档期,现在似乎也有了。于是很快,虞皖音直接去了一趟律所和对方面对面交流。那已经过去几天时间了。

杨盈又见到了这位老板交待过要好好接待的当事人。尽管她不清楚这位虞女士和老板有什么私交,但既然是工作,那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的。

何况,这看上去大概是一份不错的委托。

杨律从业生涯中接过不少离婚的案件委托,几乎所有都是财产纠纷、债务纠纷和抚养权纠纷,当然,像家暴骗婚类的也不在少数。在翻阅了不少资料后,杨盈对这位委托人说了很真心诚意的一句话:“从你丈夫的财务以及公司发展的前景看,不离婚或者延迟离婚能够让你实现更大的资产利益化。”

眼前的委托人年轻、漂亮,如果愿意花心思,这些大概率是能办到的。不过杨盈很快又说:“不过,如果你想挽留这段婚姻,那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她的助理给这位虞女士端来了一杯咖啡,又出去了。虞皖音问:“我想知道如果现在离婚,你能为我争取到的权益有多少。”杨盈其实很欣赏这种在婚姻里走到最后只图钱不图感情的女人,这会给她的工作带来很大的便利,起码不用过于担心委托人动辄反悔离婚决定。“从法律角度说,在双方无过错的情况下,夫妻婚内财产平分,这不仅是要分割你丈夫的财产,还有你的,“杨盈说着一顿,又补充道,“但是,如果存在婚内财产转移的情况,就会变得复杂些。”“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你丈夫在婚后三年时间内,先后给父母购置了两套豪宅,市值都在千万以上,平时给父母的赡养费不算少,但处于孝敬父母的范畴。”

“而且,他名下还有另外两家公司,都处于亏损状态,”这才是棘手的地方,“我怀疑这两家是空壳公司,被他用来转移财产的。”局面对虞皖音来说并不乐观。

当然,腾飞科技的财务状况还是很不错的。李明霁这几年到底赚了多少钱对虞皖音来说确实是个谜,除了公司以外,他应该也有做投资,投资的收益如何,她这个当老婆的并不知道。一开始是基于信任,后来大概是因为刻意隐瞒。虞皖音当然明白那是李明霁凭自己本事赚的钱,但是他先不坦诚,也是他先算计她的。

这段婚姻早就注定没办法善了。

杨盈问:“虞女士,你有收集到关于你丈夫出轨的证据吗?如果有的话,考虑到他和公司的名声,这些证据日后会成为我们谈判的倚仗。”比起其他,现在这段婚姻还维持着和平的局面。李明霁26岁的生日到了。

作为腾飞科技年轻的老板,也作为蒸蒸日上的新贵,他的生日宴会也成为了名利场。

虞皖音从场地布置到邀请宾客都有参与,包括李明霁身上的西装都是她亲自挑选。

作为妻子,她其实并没有拖他的后腿。

李明霁是今晚的主角,而虞皖音也算半个。名利场上,大家都是势利眼,有利可图时,所有人都亲切的。李明霁这一路走来遇到过太多贵人,而这种时刻,受邀的宾客大多会到场。还没到时间,虞皖音已经换好了今晚的晚礼服,这一身的露肤度并不高,但性感有时候和露肤度没什么关系。

她站在衣帽间内,亲昵地给李明霁整理着衣领,又给他打了领带。神色专注到仿佛看不到对方正在打量自己的眼神。李明霁笑了:“为什么你每次搭配出来的穿搭总这么好看?我自己搭的就差点意思,要是没有你可怎么办啊皖音?”类似的话在好多年前李明霁也说过,只不过那时候他是真心觉得自己离不开虞皖音。

虞皖音抬眸,神色中不见异样,她冲他一笑:“那你会离开我吗?”“怎么会?”

有时候男人的演技就是好到能演到真正断舍离的最后一刻。虞皖音的眼神依旧是亮亮的,她对李明霁说:“恭喜你,又踏入了一个新的开始。”

从很久之前,久到他们还没有在一起,那时候羞涩的少男少女将模糊的好感融入一句句真挚的祝福。

他们永远在祝福对方一年比一年好。

今年也不例外。

李明霁垂眸对上妻子的眼睛,忽然觉得她眼中的光过于热烈,衬托得他愈发卑劣。

生日晚宴举办的场所在一栋别墅里面,虽然虞皖音会看着,但大部分工作是包给别人去进行的。

今晚来的人很多,包括李明霁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或者潜在合作对象以及竞争对手,还有他的父母和以前的同学朋友。一个人发达了,身边永远不会缺朋友。

虞皖音有些朋友也出席了。

这个生日晚宴当然不只是庆贺李明霁又年长一岁那么简单,他的公司近期在寻求投资,那些正在观望的资方。

据虞皖音所知,腾飞科技的C轮融资在即。如果顺利,未来几年内实现上市的概率并非没有。从第一开始,虞皖音就始终站在李明霁身边陪着他应酬。光从利益出发,她是希望李明霁成功的。

如果抛开了爱情和亲情,那她也能接受李明霁这个利益上的合作方。光鲜亮丽的年轻夫妻游走在众位宾客间,李明霁能听到很多的恭贺声,除了他在寻求投资以外,也有更小的公司希望能得到他的支持。类似于"年轻有为"的称赞不绝于耳,不仅虞皖音和李明霁这边,就连他的父母那边都有不少人主动上前攀谈,话题里免不了俗的一点就是关于孩子的教育那些家里还有十几岁甚至更小的孩子的人都艳羡地打听着李岱川夫妻是怎么教育出这么优秀的孩子的。

但大部分人心里大概也清楚,哪怕是同一套教育模式,但实验对象不同,得到的效果自然也是不同的。

别人的成功仅仅具有参考性,不能盲从。

陆续有宾客进来。

直到某一刻,李明霁的目光看向门口的方向,他笑着对周围宾客说了句抱歉,牵着虞皖音的手走出人群。

“商总来了。"李明霁低声在她耳边道。

虞皖音往门口方向看过去,眸光顿了一下。刚踏进来不久的年轻男人轻而易举就夺去了原本晚宴主角的光芒,没人觉得商临一定会出席李明霁的生日晚宴,但他这人平时想见也不一定能见到,现在一出场,跟前就围了好几个人。

虞皖音眸光闪烁了下,商临身上那套西装的色彩搭配有点眼熟。一身米白色的西装,内里是一件酒红色的花衬衫敞开的衣领不难看出他脖子上的金链子,就连手上也佩戴了个镶嵌着红宝石的黑戒。梳了个大背头,光洁的额头露出来,眉眼处的凌厉更甚。仅一眼,哪怕是不认识他的人也忍不住多看两眼。好看得不像寻常的豪门少爷了,像挂牌男模。走出刚一进来的重围后,身旁的魏珩终于没忍住小声吐槽了句:“商临,你到底是来参加人家生日晚宴还是来开屏的?”魏珩倒是跟李明霁没什么交情,可以说是不认识,干餐饮行业的能跟这些搞技术的新贵有什么交集?

他今晚无聊,想喊商临出来喝酒,结果这人说要出去参加晚宴。反正都是喝酒,换个地方也没关系,人多也热闹。于是魏珩厚着脸皮跟过来了,作为商临的男伴。然而,他看到一个打扮成花孔雀的发小。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主角。

过来抢风头来了。

商临语气平静,或者说,他很敷衍道:“这不就是平常的穿搭吗?”魏珩:“…不要脸。”

他又想起姜稚芸前些天嚷嚷着说商临有crush的事,不会人家姑娘也在吧?魏少爷左顾右盼了一下,年轻姑娘还是有很多的,看起来对商临有意思的不止一个,至于哪个才是他喜欢的,就不知道了。这么想着,寿星和他的妻子已经到了跟前。很年轻的一对夫妻。

对于魏珩这种30岁前不考虑结婚的人来说,多少带点新奇。“李总,生日快乐。“商临的祝贺很官方,甚至比不上他那位跟人家没什么交集的发小来得热情。

李明霁已经从商临的介绍认识了魏珩,但事实上他单方面认识对方。“李总,生日快乐啊,祝你事业蒸蒸日上,婚姻幸福美满,早生贵子,“魏珩先是说了一串吉祥话,然后来了句,“你应该不介意我跟着商临进来混吃混喝吧?”

“当然不介意,"李明霁现在的场面话也说得极其漂亮,“魏少能来,我这里蓬荜生辉,希望你今晚能玩得尽兴。”

李明霁对商临的热情,除了他是自己的甲方以外,还有一点,在C轮融资阶段,他希望可以争取到商临的投资。

每个大操大办的宴会背后都各有目的,各有利可图。寿星确实很忙,李明霁夫妻在确认他们的贵宾并没有受到冷待后,很快和其他宾客又展开了交流。

魏珩很没有眼色,这时候还自顾自评论了一句:“这俩人看着还挺有夫妻相的……”

一转头,发现发小的脸色不太对:“哎,你怎么脸这么臭,谁惹你了?”商临没理他。

新的宾客进来了。

这次来的是何家。

何沁苒跟着爸妈一起来了。

她穿着件红色的抹胸连衣裙,裙上在腰间的位置有个黑色的绒布蝴蝶结,很活泼显眼的设计,她看起来有种朝气张扬的漂亮。“明霁哥,皖音姐,不在上班时间,我可以这么喊吧?"何沁苒几乎是快步走到两人跟前,冲他们露出了笑。

“当然可以。"李明霁笑着回了她的话。

“明霁哥,祝你生日快乐,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何沁苒将一个小盒子递给李明霁。

他打开,里面是一枚胸针。

L家的高定系列,一款镶嵌着紫色宝石的胸针,限量版。“谢谢,我很喜欢。"李明霁说着。

下一秒,何沁苒又道:“那明霁哥,你可以戴上给我看看效果吗?”这句话让李明霁脸上浮现迟疑。

因为他的西服上正别着另一枚胸针,虞皖音为他挑选的,专门搭配今晚的小饰品。

李明霁下意识看了眼虞皖音。

“怎么,你还怕皖音姐介意啊?"略俏皮调侃的声音。虞皖音轻笑一声:“不会。”

她转头,抬手取下了李明霁胸襟前的胸针,又拿起贺沁苒送的那枚更加昂贵和独特的胸针,别在了自己丈夫的衣服上。男人都让了,也不差一枚胸针。

何沁苒意味不明地来了句:“这枚胸针好像和明霁哥身上的衣服更搭,皖音姐,你觉得呢?”

这句话说得有点僭越且明目张胆,导致李明霁也微微蹙眉。“胡闹,沁苒,你明霁哥又不是你房里那些娃娃,任由你怎么打扮都行,”另一道声音响起,听着带着点责备的意思,“不许再胡说八道。”李明霁目光落在何沁苒身后的中年夫妻身上:“何总,何夫人。”虞皖音跟着自己的丈夫和他们打了招呼。

何锦良也是李明霁近期想要争取的投资人。他似乎对女儿和自己看好的年轻夫妻之间的暗涌毫无察觉。“明霁,又长一岁了,今年可得继续加油,"何锦良冲他笑得很亲切,“腾飞科技这两年的势头不错,你得再接再厉啊。”李明霁也露出了谦卑的神色:“还得仰仗您提携。”跟中年人的相处和同龄人自然是不同的。

何锦良很多次惋惜过这个看好的年轻人已婚,否则的话,他有侄女、外甥女甚至是朋友的女儿都可以介绍。

这种就类似古代的榜下捉婿,明知道一个人前途无量,那拉拢过来成为自己人多少会有点好处。

姻亲的方式直接了当,甚至不需要花费太多心思去维系这段关系。虞皖音站在李明霁身边,充当着衬托红花的那片绿叶,显然在外人眼里,她和李明霁的这段夫妻关系,他是站在主导位置的。事实或许也是这样。

最重要的那几位宾客其实都差不多见过了,在别人看来,虞皖音和李明霁的夫妻关系依旧恩爱。

稳定的婚姻关系对促成合作是很有助益的。私生活以及人品都会成为投资人考察的重点。当然,不绝对。

作为宴会主角,李明霁有当众发表一下生日感言的必要,即便是真正家境殷实,有权有势的老总,大部分人对外的形象都是谦卑的。李明霁虽然不再是初出茅庐的时候,但他深刻意识到个人形象对事业的重要性。

这是一开始就商量好的流程,李明霁讲话时,虞皖音站在他身边,紧接着,她会祝自己的丈夫生日快乐,并且当众送上为他准备好的礼物。周围有不少艳羡这份爱情的人。

当然,也有部分人嗤之以鼻。

虞皖音也不知道自己的婚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作秀的一部分,起码现在她真切感受到了。

唯一的意外是,在这种时候,李明霁似乎被她准备的礼物所感动,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了她一口。

不是脸颊吻。

周围掌声响起,虞皖音于是知道这段爱情的营销又上了一个层面。李明霁的眼神温柔且带着情意,是具有迷惑性的。曾经一个吻可以引起的悸动,现在已经不再,但还是让人觉得遗憾。虞皖音在这之后被其他太太拉去说了会儿话,她和李明霁并不会整晚形影不离待在一起。

他总要和合作伙伴或者潜在合作伙伴聊一下公事或者男人之间的话题,虞皖音是不方便掺和的。

只不过,等她和跟前的几位女士聊完天后环顾一圈,发现不见了李明霁的身影。

同时消失的,还有何沁苒。

这幢别墅有一片非常大的草坪以及独立的花园,每天都会有花匠来料理娇贵的植株,到了晚上,外面的灯亮起来,夜景其实很美。但来这里的人,大多数无心欣赏。

高跟鞋无声踩在地上,这里的走廊都铺上了带有花纹的地毯,这让即便在安静的廊道上,高跟鞋也不会发出影响他人的声音。她安静地走在这条路上,连呼吸都很轻,在这个过程中,似乎还思考过自己可能会面临什么局面。

直到她走到一扇紧闭的门前。

这幢别墅其实是虞皖音选择的地址,她在这里逛过好几圈,还是管家带领她详细介绍下来的,所以她知道这幢别墅内,什么地方大概率不会有人来或者不易被发现。

尤其适合偷情的男女。

这里有两个挨着的房,其中一个的门锁坏了很久,一直没修,但不是很重要的事,原本也无所谓的。

现在其中锁是完好的门,被紧锁着,隐约能从底下看出一丝透出的光线。别墅里面有些特角旮旯的角落也正常,无非是建造的时候没有完美利用好整个房子的角落,但这里其实也适合当一个杂物间。房间内并不隔音,里面的人也没想到会有人准确无误地找到这里,于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算收敛。

假如凑近门的话,是能听见的。

虞皖音先是听见了自己丈夫的声音,很温柔:“苒苒,别闹了,你知道的,那只是一些特定场合需要的夫妻营业而已,再哭妆就要花了。”何沁苒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你明明说了对她已经没有感情的,你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她!”

“那我算什么?谁知道你私底下还有没有和她上床!”这一声话音落下,又是短暂的沉默期,虞皖音听不到说话声,但她知道他们在接吻。

半响,李明霁的声音再度响起,比刚才要哑一些:“乖,最近公司在找投资人,你知道的,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何沁苒:“我告诉我爸我们的关系,让他给你投不就好了吗?”“那他会怎么看待我呢?“李明霁似乎叹了口气,“他怎么看待一个还没离婚就诱骗他年轻貌美的女儿的男人呢?他还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吗?”何沁苒的声音于是小了些:“别以为你说两句好听的,我就会原谅你,最迟下周,你必须提离婚。”

以李明霁的段位,哄一个小姑娘太简单了,而且还是一个恋爱脑。一个男人的爱,如果只在嘴上说说,那是没有意义的。但这也是李明霁的厉害之处,竞然能哄得一位蜜罐里长大的千金小姐甘愿做他的情人。

虞皖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除了房内以外的动静。某一瞬间,她蓦地觉得不对,走廊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影子,那一刻她受到了惊吓。

但没发出惊呼,因为有人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一股似曾相识的草木冷香袭来。

虞皖音在愣神之际,听见有人在她耳边很轻地说了声:“是我。”她被带进了另一个房内,没有开灯,锁也是坏的,门被虚掩的。搂着她的人并没有第一时间放开,因为他发现怀里的人在不受控制颤抖着,借助着走廊投射进来的很微弱的光线,他看见她眼眶湿润。又哭了。

商临不知道她是被吓到的还是伤心的。

这样安静的对峙持续了好半响,直到虞皖音终于冷静下来,她的身体不再发抖。

商临在这时候开口,他在黑暗中看着她,声音很轻,但又像是蛊惑:“你觉得自己还能和这样一个男人继续当夫妻吗?”虞皖音没有回答。

借助着微弱不过的光线,商临看到了她的唇,想起不久前看到的画面。像下意识般,他抬手,拇指指腹按在她唇上,稍微用力按了一下。“从现在开始,离婚前,不要再让他碰你好吗?”他说这句话前,甚至没考虑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