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疯批
沈序秋这人办事效率高,年初七很多地方陆陆续续上班,他也派了一个看着很可靠稳重的男人来池盛泽的工厂入职,俗称职业经理人,每个月向池盛泽以及沈序秋汇报工作。
爸爸以后就不需要为厂子操劳。
虽然池绿希望爸爸能自己振作起来,但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确实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池盛泽正好也想去旅游,趁着这次有时间到处走走。沈序秋表面让池绿早点回花城,看似在商量,其实什么都替她决定好了。年初八那天中午秦朗把车开到了家门口。
一起上车的还有池蓝。
他说池蓝手术前后需要全方位观察呵护,池蓝跟曦如同岁,来花城一起读同一个幼儿园也有伴,何况花城的教育资源比浮邻好。池绿心里挺不开心他的安排,感觉她自己包括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在他的掌控之内。
池蓝在浮邻有自己的小伙伴,突然让她因为姐姐去接受适应陌生环境,对她来说不公平。
池绿得知他的安排后,第一时间问池蓝是想留在浮邻还是去花城,池蓝想了想:“去花城有姐姐,我想跟姐姐在一起。”“花城也有曦如和穆宁。”
池绿这才恍然难怪之前接曦如跟穆宁来别墅跟池蓝玩,他肯定早就有这个打算。让池蓝先熟悉花城的环境,交到新的小伙伴,不至于接受不了新环境。池绿感觉被算计。
抿唇不说话。
池蓝仰头问:“姐姐不希望我去吗?”
池绿摸摸妹妹的脑袋:“当然不是,有蓝蓝陪着姐姐,姐姐很开心。”沈序秋很懂得怎么拿捏人心,在不惹毛他的情况下,他是面面俱到妥帖的绅士,一旦惹毛了,这些都是他运筹帷幄的利器。回了花城,池绿带着池蓝去学校附近看房。沈序秋已经先筛过一遍,给了六套选择。
六套距离南大都不远,两套在交通便利的南门,两套在环境幽清的东门,两套在美食颇多的北门。
东门是别墅,南门和北门都是大平层。
池绿住哪里都无所谓,本来想随便选一套,奈何沈序秋要她去现场看看,他日理万机,自然是没空陪她去看。
她也懒得在家应付他,干脆牵着池蓝出来,象征性走了一遍,让池蓝挑一套喜欢的。
沈序秋的眼光自是极好的,妹妹看哪套都喜欢,最后池绿选了一套东门别墅一一璟悦公馆。
这儿绿化好,最重要的是没那么多人,她怕被人看见。别墅是当代室内与古典园林艺术相融的风格,从四开的珠漆将军门进去,有一个苏州园林风的小园子,鱼池养着七八条锦鲤,院子里背阳的地方长满了绿藤,花街铺地配上青苔,绿意葱茏。
室内以白色,米黄色,淡木色为主,清新淡雅。开学前都是住星月湾,开学后才搬进去。
虽然还没那么快开学,但是池绿的课程已经很满,沈序秋让她学习很多东西,骑马,射箭,高尔夫各种娱乐项目。
池绿不知道沈序秋为什么要她学这些,感觉很像富太太的婚后日常,闲着无聊用这些娱乐活动打发时间。
她宁愿多去采访几个人。
去马厩牵马时遇到沈幼清,一身干练骑士服加高筒靴,脖颈依旧像高傲的天鹅。
池绿跟她打招呼,她皱眉:“你怎么在这?”马场是会员制,相较于其他的高档会所,它只向他们觉得达标的权贵抛出橄榄枝,一般人还真进不来。沈幼清也是背靠家族才能成为马场白金卡会员。教池绿的马术女教练Becky是外国人,也认识沈幼清,用流利的中文说:“池小姐连续来马场一个星期了,free就是她的。”Becky指了指不远处一眼望去全身流光溢彩,毛发呈现金属般光泽的阿哈尔捷金马,它美得不像凡间之物。
free之前是没名字的,她只知道是马场的高级会员沈先生养在这的宝贝,据说是沈先生随手赢回来的,价值千万美元,因极难饲养,每年光是养护费就高达百万。
一个星期前,沈先生和这位池小姐一起过来,让池小姐当场取了个名字。于是这匹白金色汗血马就叫free。
英文名倒是挺特别。她当时还观察到沈先生的脸色不太高兴,也许是不太满意这个名字,但也任由池小姐这样喊了。沈幼清眼瞳诧异,有些不敢置信。
她知道这匹汗血宝马是沈序秋的,平日里她想骑,工作人员不给,说必须经过沈序秋同意,她当然不可能去求沈序秋,哪怕惦记也办法。如今,这匹马变成站在她面前这个女孩子的,甚至还取名叫什么free。名字跟它的高颜值一点也不搭。
而且,凭什么能是她的?
沈幼清看着这张我见犹怜的白净纯欲小脸,顿时又了然。冷笑一声,她所谓的四叔表面是个不近女色的正人君子禁欲派,背地里不也喜欢青春靓丽氧气十足的女大学生。
而且这个女大跟她年龄差不多,他怎么好意思啊?她脑海里脑补了一系列金主包养贫穷女大的故事,眼里不免有些鄙夷。转而又想到之前穆宁和曦如挺喜欢她。这四叔在外面怎么玩都是他的事情,可别批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往家里人面前带。
不大客气地说:“你以后别在曦如和穆宁面前转悠,他们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触的。”
池绿感受到了她的敌意和一丝嫌弃。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身上又没病毒,为什么不能跟他们接触?”沈幼清笑了:“当然是因为我们沈家家教严格,家风良好传统,不想让他们学习不良风气。”
池绿皱眉:“不知道沈小姐的不良风气是指什么?”“有些话说破就不太好听了。“沈幼清觉得她在假装清高,忍不住又多嘴:“你不会觉得凭一张脸就能成为我四婶吧?”池绿明白了,是说她没有资格跟沈序秋在一起,虽然她也没嫁给沈序秋的想法,但轻易被人这样看低,心情不太爽利。“我从没想过嫁给你四叔,当你什么四婶,别把我喊老了。”沈幼清脸色变得很难看,甚至还有几分苍白惊悚感,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或者做坏事被什么人抓到了。
池绿从她突然犯杵的目光里意识到她看的不是她。内心隐隐有些不安,疑惑僵硬地转头。
下午温和的日光勾勒出一道瘦劲的身影,沈序秋穿着一身剪裁立体的英式马术服,冷着脸站在她身后,乌沉沉的眸似冰窖。这个距离刚好能把池绿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和煦的阳光跟沈序秋没有温度的眼睛形成鲜明对比,池绿顿时跟沈幼清一样毛骨悚然。
周遭骤然安静下来,只有马蹄唱嗨声,飞扬的草屑扰得人心也乱糟糟。沈幼清向来不喜欢四叔,不爱跟他交流也惧怕他,非常识时务地牵走自己的马。沈序秋自然也不会搭理小辈。
马厩里包括教练只有他们三人。
沈序秋面无表情地走过来。
“这几天学得怎么样?”
语调平静倒不像生气了。
“还行。”
除了第一天,沈序秋带她过来马场跟教练打了个招呼认了匹马,然后便忙于去其他城市出差,这几天都是池绿自己来学。没想到他回来了,还突然出现在身后。
但被他听见也没什么好怕的,她本来就没想过要嫁给他,他也不可能娶她。冷脸的原因估计是她在他侄女面前实话实说,让他有失颜面。Becky有些疑惑沈序秋为什么这样问,她每天都有跟他汇报池绿的学习成果。
多次夸池绿很聪明,什么东西一教就会。
“检验教学成果。”
池绿不知道沈序秋到底是检验教学成果还是想趁机占她便宜。因为他没有牵马,直接坐在她后面。
沈序秋将她圈在怀里,毫无波澜地扫她的脸,她白皙的肌肤在日光下透着粉,抿着唇没有说话的打算。
他就这样挽着缰绳缓慢地走了半圈,怀里的女孩依旧安安静静。“没什么话想说?”
两人在一起后,她从来就不会主动跟他说话,能静就静。沈序秋想到她说的那句一-我从没想过嫁给你四叔,当你什么四婶,别把我喊老了。浑身就很燥很郁。
池绿用眼风瞥他,随意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刚刚。”
“哦。”
沈序秋瞧她低眉敛目的,把话题捡起来,“我这次出差了几天啊,记得吗?”
池绿想了想,应该是五天还是四天,不确定的事情她不太敢说。“电话也不打一个,不想我啊?”
“怕你在忙。”
无关痛痒的问题,不走心的回答,答非所问,公事公办。哪里像热恋的小情侣。
沈序秋眼里的冷几乎要迸出,又握着缰绳走了小半圈。“从来没想过嫁给我?”
铺垫了那么多,他终于把压抑在心底的这句话抛了出来,盯着她的脸,复述的口吻冰凉至极。
池绿蜷了蜷手指,背脊有些凉飕飕。不知道他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想娶她吗?他们的关系本质上就是一场利益,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跟她谈恋爱。
她之前以为他是为了报复爷爷,生出玩弄爷爷孙女的扭曲心态,但他追到浮邻,还为了她能答应谈恋爱,把爷爷接来花城。她不明白他。
不可能真的看上她了吧。
她更倾向于电视里的狗血片段一一想复仇的男主故意接近仇人家的孙女女主,等女主爱上他后就把女主狠狠甩了,让女主伤心欲绝。也算一种另类复仇了。
总而言之,沈序秋有理由狠狠玩弄她,没有理由爱她娶她。她亦要坚定清醒。
沈序秋看清了她的皱眉,不由得轻晒,继续问:“你跟我谈恋爱,不想嫁给我?”
池绿咬唇。
这要怎么说啊。她又不是自愿跟他谈的,哪里会想那么多?她咕哝了一句:“谈了也不一定要结婚吧?”这句话彻底把沈序秋的火点燃,他紧绷的下颌线隐隐可见咬紧的印痕,眼眸一狠,收紧右缰,夹紧马肚子压着鞍子往前推,free的后肢加大力度,立马跑了起来。
唱唱马蹄声在马场内响起,吸引其他骑马的人。在他的引导下,free载着她们连续腾空跳跃几个障碍物,前方转弯时,池绿差点以为要free要冲上去,关键时刻被他拉着外缰往蹄迹线跑。起初还算正常的马儿很快就是癫狂飞奔的状态,太快了,池绿才刚入门,没体验过这种马速,整个人仿佛要飞出去,不安地抱住他的手臂:“小叔,你慢点。”
但他仿佛置若罔闻。
原本还有三三两两在骑马的人也被free的阵势吓得停了下来,牵回马厩看情况。
不出两分钟整个马场内顿时只有free一匹马在疾驰。池绿在马背上压根看不清周围,周遭犹如快速播放的电影画面一闪而过,她身心紧张往他怀里缩,背脊紧紧贴着他的胸膛还是觉得不安全,扑面而来的风都是热辣刺喉的。
“小叔,我要下去……
她颤抖的哭腔淹没在马儿不顾一切往前冲,发出疾驰的马蹄声里。在如此危险刺激的情况下,沈序秋平静如水的声音还带有几分不正经:“我没兴趣给别人养老婆,说清楚,你要不要跟我结婚啊?”马场尘土飞扬,free的重心给她一种随时要倒下的错觉,马背上的空气变得很稀薄,池绿规律地颠簸着,眼睛看什么都是模糊的,身体仿佛在云端。像是回到了定速巡航失灵,故障车在高速上飞的那个晚上。随时一命呜呼。
free的每一次冲击转弯都颠得她好难受,总感觉他们要穿越时空。在free即将冲上铸铁围栏时,她心脏紧缩着,喉咙被苦涩的液体堵住,害怕地哭了,一边流泪一边闭着眼睛大声说:“我要跟你结婚,我要跟你结婚。”
沈序秋终于听到想听的话,感受到她的抽噎,手指灵活地挽住缰绳,吁了声,free非常听话地仰起马脖子停下飞奔的马蹄,一切回归平静。用指腹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她真的被吓到了,脸色苍白,眼眶里不断流出大粒大粒的泪。
怎么擦都擦不掉。
他温柔地轻哄,“别怕,我跟free合作过很多次,我能驾驭它,更激烈的场景我都玩过,我不会让你有事。”
“我们以后还要结婚的。”
“等你大学毕业就领证结婚。”
池绿哭得更厉害。
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因为自己崩溃害怕之下无意识说出的那句一一我要跟你结婚。
难以置信这六个字是她亲口说出来的。感觉自己好像被这句话困住了。从来没发现,沈序秋是个疯批。
为了让她说出这几个字,这样吓唬她。
池绿身体控制不住地抖,沈序秋将她抱下来,走回VIP室。目睹这一切的沈幼清更觉得四叔可怕。
还以为是池绿高攀四叔,没想到他带着人女孩在马场狂奔就为了听到她亲口说一一我要跟你结婚。
天哪,“我要跟你结婚′六个字叫出来时,她都怀疑耳朵幻听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回到空无一人的vip室,坐在沙发休息,池绿依旧蜷在沈序秋怀里。她哭得眼睛鼻子红润润,可怜兮兮的,沈序秋皱眉一遍遍用纸巾擦去。心底一阵柔软,他确实混蛋了,但不逼她,她就不会说出那句话。诱哄她:“亲我一下。”
她眼角还挂着泪,迷茫又乖巧地亲了一下他的唇角,他轻笑:“舌吻好不好?”
话落音,她的唇被堵住了,心脏还没复原的她顿时有一种氧气被剥夺的无力感,搂着他的脖子鸣咽着,心尖酸涩地疼。他给她渡气,渡液,渡气味,强势喂她吃下去,让她腔内充满他的气息。最后池绿柔软无力又被他抱出马场,坐车回到星月湾别墅。她当晚食欲不振,第二天轻微感冒,乏力地在床上躺了一天。晚上气色好转,才开始陆陆续续吃东西。
梅姨给她煮了蛏子丝瓜粥。
池蓝坐在对面晃着小腿,监督姐姐多吃点,顺便跟她分享今天和曦如穆宁玩时发生的趣事。
她晕沉沉了一天,这会才有空看手机。
微信上,庄意柔在轰炸宿舍群。
池绿闲着无聊刷了十几页,大概了解情况。庄意柔父母让她陪着一起去吃晚餐,到了现场发现是相亲局,还是和一个大她八九岁的老男人!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受不了这种委屈。她全程在吐槽相亲对象。
庄意柔:【他本来还对我冷冷淡淡的,听说我是南大新闻系的,眼睛似乎一下就亮了。看来也是有点学历崇拜在身上的。】庄意柔:【不过他一哈佛大学的MBN双学位硕士,没必要崇拜我吧?他估计以为我是花瓶?没想到我学习还不错?)庄意柔:【天哪,他真的拜倒在我石榴裙下了,他问我我这个年纪的女孩都喜欢什么,这不是想投其所好是什么?八成是有点喜欢我!】庄意柔:【他其实哪里都好,长得帅又有钱,就是比我老太多,我是真不喜欢老男人啊。】
希希不嘻嘻:【口说无凭!让我们看看!】庄意柔很快就发了张图片在群里。
希希不嘻嘻:【我的天,真的是个大帅逼啊?】希希不嘻嘻:【@开心萧萧乐,@池绿,快来看帅哥。】开心萧萧乐:【仙品!!!你真的不喜欢吗?你不喜欢可以分享给我吗庄意柔:【@开心萧萧乐,你居然喜欢老男人?他过了25岁,我怕他那啥不行,我还是想找小弟弟,话说,你跟体育生男朋友分了?】开心萧萧乐:【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就是体育生弟弟真的是个弟弟,我让他发育完再来找女朋友。别祸害我们女生。】池绿好奇地点开图片,沈序秋的侧脸印入眼帘,水晶琉璃吊灯落在他英俊的脸,本就锐利的五官在白色灯光下衬得更冷白疏离,令人不敢多看。他唇角勾着笑,眼尾却没什么笑意,甚至有点冷漠。俯身兼菜时手臂连着背脊将衬衫撑得饱满有型,张力十足。池绿退出图片。
沈序秋说今晚有个局,原来是相亲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