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暗夜交锋

子时三刻，城南安全屋内。

萧清羽的呼吸终于趋于平稳。萧寒将最后一味药草捣碎，轻轻敷在她肩头的伤口上。昏黄的烛光下，少女纤细的肩膀上那道三寸长的刀伤显得格外狰狞。

“嘶——“药粉接触伤口的瞬间，萧清羽猛地攥紧了被褥，指节发白。

“忍一忍。“萧寒的声音比敷在伤口上的药汁还要凉，“血手堂的刀上都淬了毒，必须把腐肉清理干净。“

屋外风雪呼啸，偶尔传来瓦片被风掀落的脆响。萧寒突然停住动作，右手按上了剑柄。几乎同时，院墙外传来“咔嚓“一声轻响——是积雪被踩踏的声音。

“来了。“萧寒吹灭蜡烛，在黑暗中精准地将药箱合上。他的动作很轻，连药瓶碰撞的声响都控制在风雪呼啸的间隙里。

萧清羽强撑着支起身子：“几个？“

“东南墙角两个，正门三个。“萧寒从床底抽出一个狭长的木匣，“还有两个在屋顶。“

木匣打开的瞬间，萧清羽瞳孔微缩。匣中整齐排列着十二柄薄如蝉翼的飞刀，在透窗而入的雪光下泛着幽蓝。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每个月圆之夜。“萧寒将飞刀一一别在腰间束带内，“就像他们每个月都会来寒山寺探查一样。“

院墙外的脚步声突然消失。萧寒知道，这是杀手们完成合围的信号。他俯身将一枚冰凉的玉牌塞进萧清羽手中：“待会无论发生什么，握紧它别出声。“

玉牌触肌生寒，正面刻着“霜刃“二字。萧清羽还未及细看，屋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爆响！

三道黑影破顶而下，雪亮的刀光如瀑布倾泻。萧寒旋身挥袖，三柄飞刀呈品字形激射而出。最前面的黑衣人举刀格挡，“叮“的一声脆响，飞刀竟穿透钢刀，余势不减地没入咽喉。

“小心暗器！“右侧的黑衣人急退，却见那柄本该射向他的飞刀在半空诡异地折转，划出一道弧线钉入同伴的眼窝。

剩余那人刀势已至萧寒面门。电光火石间，萧寒双指夹住刀刃，“铮“的一声脆响，精钢打造的雁翎刀竟被生生折断。断裂的刀尖在他指尖翻转，反手刺入对方心窝。

这一切不过呼吸之间。院外传来急促的竹哨声，原本埋伏的杀手纷纷显出身形。萧寒踢开尸体，从袖中抖出一卷银丝。丝线细若蛛丝，在月光下几乎不可见，两端各系着一枚菱形镖。

“是'寒江孤钓'！“门外传来惊呼，“快退——“

银丝如活物般游走，在狭窄的屋内织成死亡罗网。最先冲进来的三人尚未举刀，脖颈已浮现细细血线。后面的人收势不及撞上银丝，顿时皮开肉绽。

萧寒趁机掠出屋外。雪地上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男子，手中铁扇轻摇。五名黑衣人呈梅花阵站位，每人手中都握着造型古怪的钩镰枪。

“七年不见，萧七公子的'霜天十六式'倒是更精进了。“面具人的声音像钝刀刮骨，“可惜今夜要折在这里。“

萧寒认出了那把铁扇——血手堂左护法“铁扇判官“崔珏的标志。他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发现四肢开始发麻。方才屋内的打斗还是吸入了对方撒在空气中的“软骨散“。

“崔判官亲自来收债？“萧寒冷笑，“就怕你这本生死簿，记不下这么多人命。“

铁扇“唰“地合拢，五柄钩镰枪同时刺出。这种特制兵刃专克软剑，枪头倒钩能锁拿兵器。萧寒身形忽矮，银丝贴着雪地扫过，两名杀手脚踝齐断。

剩余三把钩镰枪突然变招，枪杆中段裂开，射出密密麻麻的牛毛细针！萧寒旋身急转，大氅舞成圆盾，仍有七八根针穿透衣料。右腿顿时如灌铅般沉重。

崔珏的铁扇就在这时破空而来。扇骨中暗藏的十二枚透骨钉闪着蓝光，封死了所有退路。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绫自屋内激射而出，在萧寒身前舞成屏障。“叮叮“数声，透骨钉尽数被弹飞。萧清羽倚门而立，手中白绫另一端系着那枚“霜刃“玉牌。

“清羽！“萧寒脸色骤变。少女脸色惨白如纸，肩头纱布已被鲜血浸透，却将白绫舞得密不透风。这是萧家秘传的“流云袖“功夫，本该以深厚内力为基，如今她全凭一股狠劲强撑。

崔珏冷笑：“萧大小姐既然醒了，正好一并送你们上路！“铁扇再展，三枚黑丸射向屋檐。轰然巨响中，早已埋好的火药将屋顶炸得粉碎，燃烧的梁木砸向萧清羽。

萧寒目眦欲裂。银丝突然绷直，竟是以自身为弦，将腰间最后三柄飞刀同时射出。一刀击落黑丸，一刀斩断白绫，最后一刀直取崔珏咽喉！

铁扇仓皇格挡，飞刀却突然下坠，割断了崔珏的脚筋。与此同时，萧寒借银丝回弹之力扑向萧清羽，在房梁砸下的瞬间将她护在身下。

“七哥...“萧清羽摸到他后背插着的半截钩镰枪，温热粘稠的血浸透了她的指尖。

残余的杀手正要上前，远处突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崔珏脸色大变：“是六扇门的黑骑！撤！“

雪地上很快只剩遍地狼藉。萧寒强撑着点穴止血，从怀中取出个瓷瓶：“服下...能撑到...“

他的话没能说完。萧清羽看着掌心突然亮起的玉牌，上面“霜刃“二字正泛着诡异的红光。更远处，某个沉睡多年的机关似乎被悄然唤醒，地下传来沉闷的齿轮转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