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定夷在沈淙身上的兴致总是很久,每每不将他弄到崩溃不罢休,不过半个时辰,他就像是已经撑到了极限,细韧的腰肢在一来一回的起伏中被颠散,不成样子地躺在凌乱的床铺间。
酥麻和酸意流淌在四肢百骸,鼻尖和下巴也沾染着湿迹,他被她从里到外的使用了,永远遵循着礼数规矩的那点疏离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称得上意乱情迷的表情。
身体颤抖,摇摇欲坠,只能被她堵着唇齿发出几声哑哑的闷哼。
谢定夷一直都觉得沈淙不是美而不自知的人,相反还觉得他在勾引人这方面天赋异禀,不管他是不是出自真心,欣赏了一会儿他恍惚的表情,原本贴在他腰侧的手又开始作乱,爱不释手地揉捏着那手感极好的肤肉。
“改日教你射箭吧,”她随手捏了捏他的小臂,说不上孱弱,但也是清瘦,比起自小习武的谢定夷来说是差远了,没听到回应,她又捏了两下,想看看他的力道如何,说:“你使点力气。”
沈淙勉强收回点理智,恹恹地垂着眼,将视线落在她握着自己的小臂上,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埋怨,道:“使不上力气了。”
这语气让谢定夷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有些不解,迟钝地和她对视,结果下一息又被她凑过来亲了亲嘴唇。
……他刚刚说什么了吗?
还没等他想明白,第二个吻又落了下来,下颌被人紧扣在手中,两片嘴唇被翻来覆去的折磨,沈淙第一次感觉到圣意难测,但也无从反抗,只能躺平了任她亲,张开发肿的红唇,任由还泛着酸意的舌头被这个外来的入侵者一点点地拖出安全地带。
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呼吸再次被搅乱,瓷白的肤肉也跟着蒸腾起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太深了,他下意识地仰了仰头,细长的双眉困扰地拧在一起,喉结快速滚动,艰难地吞下不断泌出的涎水。
直到谢定夷放开他,他就像只被捏住后颈的猫似的彻底软了下去,汗湿的脸在昏暗的烛火下微微反着光,纤长的睫毛凝成簇状,紧接着,在眼眶中积蓄许久的泪水便从眼尾溢了出来。
只是还未等泪水划过皮肤洇进枕头,一个轻盈的吻就阻止了它的流动——谢定夷亲掉了那滴眼泪。
她知道这不是因为情绪而生出的泪水,但她也有点好奇,沈淙这种人真的会哭吗?不过现在问出来似乎有点破坏气氛,于是她什么也没说,细碎的吻从眼尾往下落,脸颊,鼻尖,嘴唇。
她好像真的亲不腻他,这具壳子的每一处都如此合她心意,甚至他故作冷漠口是心非的性格她也觉得无比可爱,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每次说着那些纲常伦理的时候其实腿缠的比平常还要紧,知不知道他别开脸说不行的时候身体总是在背叛他。
……
四周一片阒寂,能听见的只有亲吻时发出的水声,如有实质地炸在脑海里,泪水再次溢出,水汪汪地洇在眼尾,形成一片雾蒙蒙的薄红。
意识跟不上身体的快.感,开始不可遏制地涣散,自从那滴泪被她吻去后沈淙就感觉自己如坠幻梦,浑身都在发软,细白的脚踝在床上无力地蹭了蹭,脚趾蜷缩,被无处不在的酥麻感刺激得微微痉挛。
不行了——他似有似无地哭了一声,模模糊糊地喊了声不要,可身体还是紧巴巴地贴在她身上,感觉到她缓下动作,垂在一侧的手臂虚虚地环上了她的腰背,对方身上炙热的暖息如有实质地扑在他的掌心里,但他却始终不敢真正触碰到她——谁还会知道呢,他在心里默默地叫她的名字,谢定夷,然后闭上眼,放任自己溺死在这段无穷无尽的情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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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升起第一缕晨光的时候,谢定夷回到了近章宫,许是因为一夜情好,又或是因为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昨夜批奏折所生出的烦闷全都一扫而空,连着桌上剩下的文书都顺眼了起来。
只是没想到刚踏入寝殿的门,就看见纫秋蜷缩着睡在床边的脚踏上,身上仍旧穿着昨晚那件单薄的衣衫。
虽然快入夏了,但夜间还是有些冷,谢定夷不敢相信他就这么睡了一夜,走过去把他抱起来,发现他身上果然凉丝丝的。
“陛下……”几乎是一动他就睁眼了,发觉自己在谢定夷怀里,登时便清醒过来,惴惴地看着她。
谢定夷将他放到床上,扯过被子盖好,道:“不是让你先回去休息吗?”
“……嗯,”纫秋绞尽脑汁地想着理由,低垂着脑袋,好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说道:“我以为陛下还会回来。”
好在谢定夷没有赶他,站起身来边换衣服边说:“那你先在这睡一会儿吧,晚点再回去。”
听见这话,纫秋脸上沉闷的表情立刻生动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欣喜,乖乖应好后又迅速爬起身,站在身后帮她脱下了外袍。
察觉到他的服侍,谢定夷没说什么,甚至连头也没回,随着衣衫一件件落地,她迈步走到衣杆旁,为自己换上了殿中常备的交领武袍。
看样子是要去演武场了。
陛下勤耕不辍,没有朝会的时候便会日日晨练,弓弩刀剑不在话下。
待谢定夷拿着青鳞剑走出殿门,纫秋便开始主动收拾她脱下来的那些衣服,一套很普通的便装,放在王公富户遍地的梁安城里随处可见,丝毫不会引人注目。
他克制住自己想要把脸埋进衣服里深嗅的冲动,仔细拢好外袍,将它折起来放到了床边。
……
今日又是一整天的政务,傍晚时分,宁柏依言将沈淙写的名单送了过来,谢定夷打开细看,发现名单上不仅仅写了名字年纪,还写了他们在各地负责什么生意,擅长什么,又在哪个地方待的最久,事无巨细地写了十好几页,字迹清晰漂亮,看过去一目了然。
谢定夷自是满意,拿起笔蘸饱了墨,一列列地看过去,遇到能用的人就一个个圈起来,在旁边仔细写好朱批,言明将此人遣往何地。
“重新送回去吧,”等墨迹干后,谢定夷将文书合上,交给了随侍一旁的宁柏,想了想又道:“去之前先到趟演武堂,将那柄柘木彤弓一起送过去。”
宁柏应了一声,接过文书正要转身,又听见谢定夷补充道:“算了,那柄竹角弓也一起送过去,那柄稍微轻一点。”
“是。”
陛下最喜爱的三柄弓,居然一下子送出去了两柄,宁柏心下复杂,转过身来问道:“陛下要臣给沈府君带什么话吗?”
谢定夷头也未抬,闻言便道:“哦,你就说他辛苦了。”
宁柏前脚刚走,宁荷后脚便走了进来,道:“陛下,武贵君来了。”
谢定夷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边写字边道:“让他进来吧。”
没一会儿,四轮车滚过砖面的声音在殿外响起,谢定夷快速批完手中的这本奏折,抬目望去,自然地开口道:“来了。”
武凤弦含笑点头,滚动着四轮车行至她身边,温声道:“刚刚在外面看见纫秋了。”
“嗯,东宛这桩事算是结了,我让他在我这休息一天,”谢定夷没多说什么,随口问:“他在外面干什么?“
武凤弦道:“在和小寒玩呢。”
小寒是纫秋在近章宫后殿捡到的一只小野猫,谢定夷见他喜欢就让他养在了宫里,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放养,只有纫秋回来的时候它才会出现,颇有灵性。
谢定夷了然,问眼前的男人:“来找我有事?”
武凤弦将腿上的文书拿起来递给她,说:“受余大人所托,安排了下月春选的相关事宜,给您过目。”
一听是这事,谢定夷有些不耐地皱起了眉头,道:“你决定就好了,那日我也不一定去。”
“今年是首次让东境四国的世家子弟一同参选,陛下无论如何还是去一趟比较好,” 武凤弦道:“当地的世家豪强毕竟树大根深,他们对中梁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民间的风向。”
谢定夷没答话,身子后倾,靠在座椅靠背放空了一会儿,良久才道:“你直接选吧,按照家世权职来选,我先前废除了禁止适龄侍君参选前私下结亲的规矩,此次大选他们既然敢来,那便是对入宫有意,你拟好名单等大选前告诉我就行。”
武凤弦应了声好,另道:“我做了糕点,让宁荷先拿去厨房了,等会儿用膳的时候一起上。”
谢定夷无所谓地点点头,正要开口叫他留下来一起吃,又想到纫秋还在外面,便道:“成,你回吧,文书我会看的。”
武凤弦脸上的温和滞了滞,又转瞬恢复如常,平静道:“好,那我先回了。”
见谢定夷写着字没回答,他便滚动着车轮往殿外去,立在门边的宁兰见状,立刻走上前站到了他身后。
轮子一路滚到殿门口,两边的侍从适时走上前来,同宁兰合力将武凤弦连人带车越过门槛,小心翼翼地落在地上。
正在此时,一个小小的黑影突然从阶下扑了过来,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一个更大的身影也出现在面前,在那只猫碰到武凤弦前将它抓回了怀里。
虽然没真闯出祸,但纫秋还是吓得不轻,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死死地把猫锢在怀里,不住地躬身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贵君殿下,小寒不是故意的。”
武凤弦没说什么,垂眼瞥了他一眼,道:“没事,洗洗手进去陪陛下用膳吧。”
纫秋头也不敢抬地跪在地上,低声应了声:“是。”
等眼前的四轮车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纫秋才敢抬起头,怀中的猫已经有点炸毛了,锋利的爪子在他的手腕上的束甲上不断地抓挠着,但还是没造成任何伤痕,力道一松,它就叫了一声飞身蹿出去,滚到了墙脚下的花丛中。
“我不是故意的,小寒。”他连忙跟过去,蹲在花丛边朝它伸手,但是它却不过来了,一声不吭地蜷在墙角看着他。
等了许久它都不动,纫秋只好失落地收回了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和那只猫对视,声音小的像自言自语,道:“可是你真的不可以伤到他……陛下会讨厌我的。”
“小秋,”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纫秋立刻回头,看见谢定夷站在宫檐下朝他招手,说:“饿不饿,吃饭了。”
以前在边塞的时候,她每次也是像这样掀开帐子叫他,说:“小秋,过来吃饭了。”
莫名的酸意从喉间涌上来,让他感觉到了浓重的委屈,可他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委屈,甚至觉得自己没资格委屈。
他掐了一把掌心,用力把那股酸涩压下去,站起身来脚步匆忙地往谢定夷那边跑。
……
一起吃完饭,谢定夷又去了东殿批奏折,让纫秋自己玩一会儿,他跑出去找了一圈小寒,无果,只能先回到后殿去洗澡换衣。
一直到戌时末,批完奏折的谢定夷才回到寝殿,推开门,纫秋像只等主人回家的小狗一样安安静静地坐在窗榻上,抱着膝盖看过来。
见到她回来,原本还在无所事事玩着自己匕首的纫秋立刻露出一个笑,爬下床榻跪在地上,道:“主人。”
这个称呼还是谢定夷刚在战场上捡到他的时候他非要叫的,见实在改不过来便由他了,等到将他带回梁安,他才改口叫她殿下,后来又叫陛下。
殿门在身后关上,谢定夷走到他身边,垂手摸了摸他的脸,说:“不无聊?”
纫秋摇摇头,侧着脸在她手心里蹭了蹭,抬起眼睛依恋地看着她,又唤了一声:“主人。”
他真像只小狗一样,双手小心地捧着谢定夷的手,伸出舌头想去舔她的指尖,被避开后就拿一种可怜又难过的表情看着她,谢定夷哭笑不得,随手捏了捏他的脸,说:“朕去梳洗。”
听见不是拒绝自己,纫秋又一下子开心起来,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到浴房,伸手帮她脱下了外衣。
随着一件件衣服落地,那具漂亮而颀长的躯体彻底显露了出来,纫秋不敢看她,倒不是因为羞耻,只是觉得像自己这样的人,即便是视线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亵渎,小心翼翼地跪在原地,最多、最多……就只敢看着堆在他身前的那些衣物,闻到了一股温暖又熟悉的味道。
莫名的气血往不该涌的地方涌去,纫秋在心里大骂自己放荡,双膝微微并拢,不敢在谢定夷面前显露心思。
陛下可以用他,但他却不能肖想陛下……绝对不可以。
“这是做什么?”谢定夷显然看出来了,居高临下地站在他身前,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膝盖,像是进入之前的敲门声,示意他乖乖的把门打开。
纫秋从来不敢违抗她的命令,下一息便握紧双拳,一点点地分开了双膝。
她笑着夸赞了一声:“好乖。”然后毫不留情地踩了下去。
……
沐浴完出来,刚刚还倒在地上回不过神的纫秋已经重新跪在了原地,谢定夷随手披了一件衣服坐在椅子上,微微躬身撑着下巴,示意他自己去挑物件,道:“自己选吧。”
在最应该知荣知耻的年纪,纫秋在战场上流浪,所以他没有学会羞耻,更擅长的则是一种伪装。
但在谢定夷面前,这种伪装被全然丢弃,他看见那些东西,脸不红心不跳地爬过去,伸手摸向了最末端的玉件。
他很耐玩的,他只想要陛下尽兴。
可还没等他摸到东西,身后就传来谢定夷的声音,道:“选下面的吧,这些不行。”
这些是她给沈淙用过的,他那种人,若是有一日知晓用在他身上的东西被别人碰过,定然恨不得去撞墙。
纫秋没有问她缘由,乖乖的选了下面的——这种缘由有什么好问的呢,他不能用,自然是得给别人用。
他这么卑贱的人,能被陛下临幸已经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了,他总要知道知足,也不会去和陛下的那些侍君比。
只希望……只求在陛下偶尔看向他的时候,不要抢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