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是
向来以清正端方的形象对外,禁欲而不染的男人,令无数人敬仰,如今却要当着几百位宾客,且大多数是同族长辈和晚辈们的面,在众目睽睽之下,顶着引人遐思的伤口,间接暴露出私下里好|色的本质。形象崩塌,声名败坏。
江稚简单比较了一番,他的名声损失确实比较大,再想象下那场面,非常不厚道地存了点看好戏的心思。
回到宴客厅,两人无疑再次成为全场焦点,而她旁边的男人,显然是焦点中的焦点。
她好像还听到了夸张而压抑的倒吸气声。
章艺晗最先留意到换了一袭星空提花长裙的江稚,程家私人制衣坊的高定礼服裙外面有钱都买不到,江稚居然一天就换了两条。然后,她才注意到程与淮唇角的伤,明明他离开前还没有的……有如一把尖刀直插心口,钝钝发疼。
程则颖看着江稚,惊艳地"哇"了声,在场的女士们都盛装打扮,唯有她美得格外突出,像是和其他人不在同个图层。
难怪连一向清心寡欲的与淮哥都被迷住,成为她的裙下臣。程则颖正想和二姐分享新发现,慢半拍地发现气氛不太对劲,周围的宾客们不约而同停止了聊天说笑,连对面的三姐也在对二姐挤眉弄眼。二姐眼神制止三姐别造次,可自己却管不住视线,往与淮哥稚稚姐的方向看去。
什么情况???
程则颖定睛一看,瞬间受到巨大的视觉冲击。一个面红耳赤,一个被咬破了唇,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他们刚刚做了什么!不是吧?
只是换个衣服的时间,就忍不住……了?
这么急色的吗?!
什么光风霁月,君子如玉的形象,完全崩塌了。还有个捧着十级滤镜,崇拜他的小女孩也默默地碎掉了。长辈们大都方寸不乱,只不过那唇角的伤口稀奇得很,也实在太明显,想忽略都难。
不免多看两眼,面上没表露出来,心下想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某些年轻后生就沉不住气了,火急火燎地在桌下划开手机,往小群里秘密分享八卦:
“我靠?我靠?!我靠靠靠!!!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说就要世界日了,这居然是我能亲眼看到的吗?!”
“啧啧,唇都咬破了,战况得多激烈啊,说好的不近女色呢呢呢?!”“姐妹,你这就不懂了吧,越是禁欲克制的人一旦失了控,放纵起来会非常欲!非常不正经!非常邪|恶!!非常难以招架!!!”“没错,冒着生命危险斗胆说一句,他看起来就是那种外冷内热,表面禁」欲,实际杏欲很强,体力还特别好,好到会把床整塌的男人。”“看破不说破,十10086”
“看破不说破,十身份证号”
舆论中心的某位当事人却神态自若,从容淡定,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也不在意。
身为另一个当事人,江稚自然也接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关注目光。她虽然脸皮薄,但不至于怯场,而且他带她坐的是主桌,同桌的长辈们都很善解人意,如沐春风。
老太太满脸慈爱之色,也和他们如常地说着话,可欣慰喜悦之情藏不住,笑得不见眉毛不见眼睛的。
开席时间已到,侍应生们鱼贯而入。
海鲜食材都是当天从产地空运过来,掌厨的皆是资深星级厨师,天没亮就开始在厨房忙碌,精心烹制美味佳肴。
中秋家宴,上桌的每一道菜都很有讲究。
鲍参翅肚是必备的,荔枝木脆皮烧鹅,水晶白切鸡,清蒸东星斑,蒜蓉粉丝富贵虾,玫瑰盐香煎松茸……盛放在定制的瓷碟中,摆盘精致。除了宴客固定的十八道冷盘和主菜,还有一部分对火候要求极高,需要即上即食的菜品,早一分钟,晚一分钟,吃到的口感、味道都不同。江稚最爱的是清蒸黄油蟹,产自桐城湾海域,恰逢时节,膏满蟹肥,可遇不可求。
一刀下去对半切开,满满的黄油细腻绵密,几乎快要流出来,她舀了一勺吃进嘴里,爆浆般入口即化,还没细致感受便吞了下去,唇齿间仍留有独特香味,真是一绝。
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蟹性寒,程与淮见她吃完了整只黄油蟹,不动声色地将一杯花雕酒放到她手边。
她在人前用餐,出于礼仪,执筷握勺都是有意识地使用右手,只有和他一起吃饭时才会习惯性用左手。
偶尔起了玩心还会拿筷子和他的打架,或者戳他手背,使唤他给她夹菜。江稚领会他用意,杏眼弯成了月牙,捧着酒杯小口喝起来,耳朵红扑扑的。她在桌下轻轻踢了下他的脚,没有任何意义,就是想,便踢了。程与淮却以为她在暗示什么,眼神带着询问。江稚摇摇头。
她万分肯定,他们的小动作一定被其他长辈发现了,可能是酒意上来,她的脸开始发烫。
等小两口眉来眼去甜蜜完,三叔公才问起桐城湾大型商贸综合体明年开业的事。
程与淮言简意赅地挑着重点讲,江稚也跟着听了两耳朵,听着听着,不自觉地神游天外……
以主桌为中心,辐射向四周,或叙旧聊家常,或聊国际动向国内Z策,聊得最多的还是生意和名利场上那些事。
大家从天南海北,远道而来,齐聚一堂,不仅仅是为了奔赴一场联络感情的团圆家宴,更多的是在推杯换盏,谈笑风生间,实现资源共享,利益交换。言笑晏晏,宾主尽欢。
章艺晗无疑是全场最食不知味的人,在最引以为傲的钢琴上被碾压,自尊丝毫不剩的耻辱已经被另一种更复杂情绪代替。他生来就在别人需要仰望的位置,对什么都是冷冷淡淡的样子,她深信不疑他对江稚只是图一时的新鲜感,玩玩而已。然而他不仅光明正大地把江稚带来家宴,还当众臣服在她面前,将姿态摆得那么低。
更刷新认知的是,江稚都把他唇角咬伤了,他非但没生气,还百般纵容着她,任由她放肆胡闹。
原来他们私下里是那样相处的,江稚竞然无需小心翼翼地顺从、讨好他,还反过来占据上风,可以跟他撒娇,发小脾气,甚至咬伤他…不能再往下想,心痛得快呼吸不过来了。
刚散席,章艺晗便越过人潮往外走,打算到外面透透气。舒宇醉意微醺,正和同桌的美女聊得火热,连她从眼前经过都没发现。江稚余光恰好瞄见章艺晗出了宴客厅,凑近身侧的男人,轻声说:“我出去走走。”
她和章艺晗还有一点账得算清楚。
程与淮颔首应好。
江稚和长辈们打过招呼,起身离座,在月湖边堵到了章艺晗,开门见山:“是你指使舒宇绊倒侍应的吧。”
章艺晗怔了下,装傻充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道我的腰受伤了,所以故意制造了这个意外。”章艺晗确实发现江稚会无意识地去揉腰,便多留了个心眼,后面舒宇刚好偷听到她和程明朗聊天,原来她今年二月份曾意外受过严重腰伤,险些就瘫痪了可惜侍应没成功把她扑倒,否则她怎么也要吃点苦头,最好永远都站不起来,程家不可能要一个残疾的未来女主人。章艺晗怎么会认,面带挑衅之色,冷嗤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
就算知道是她指使舒宇的又怎样?
江稚拿不出证据,纵有天大的委屈,也只能生生吃下闷亏。江稚验证了心中猜测,眸色转瞬间冷若冰霜。先前章艺晗数次无关痛痒的挑衅她并不计较,但这一次触碰到她的底线了。章艺晗喜欢程与淮,想当程太太,大可以冲着他去,蠢得连主要矛盾都不会抓,只会和她针锋相对算什么真本事?1甚至还上升到故意人身伤害的地步,害得那位无辜侍应膝盖骨折,着实恶心到她了。
江稚不屑背地里使阴招,也懒得浪费口舌。环顾周围,四下无人,很适合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她揉了揉手腕,朝章艺晗逼近:“我是没证据,但那又怎样?”“你想干什么?!”
章艺晗被她的架势吓着了,又想到这里是澄园,程家的地盘,还轮不到她江稚一个外人在这儿发威,她绝对不敢跟她动手。章艺晗可能有所不知,她手里有一份免责协议,在澄园里是可以横着走的。江稚走得很慢,可气势十足,气场也强大。“既然你听不懂人话,那么我刚好会那么一点点拳脚功夫。”【注】章艺晗穿着七公分的细高跟,依然比不过她高,心生惧意,不停后退:“江稚,我警告你!你别乱来,我…”
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章艺晗,都用不上什么格斗技巧,江稚动作利落地抓住她胳膊,脚尖再顺势往她脚踝勾去,趁她重心不稳,用力一推。巨大的“扑通”一声,章艺晗整个人翻越过半米高护栏掉进了湖里,激起大片水花。
当即人就吓傻了。
程与淮听见落水声赶过来,看到江稚还好好地站在湖边,神色明显一松。江稚倚着护栏耸了耸肩,望向他的那双乌黑眼睛里满是无辜之色。说起来连程与淮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不知为何却有种默契,无需言语,仅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比如此时,他轻易就窥见了那藏在无辜之下的一丝心虚。程与淮抬头瞥了眼她斜上方正常运作中的摄像头,拨通中控室电话。“关闭503号摄像头,今天之内的监控全部销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