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味道(1 / 1)

相敬如宾第三年 穗竹 6167 字 2个月前

第32章她的味道

明天到黎城?

乔宝蓓讶异:【你不是已经开学了吗?】

桐兴到黎城是不远,顶多算折腾,但要是从燕北来黎城,那可是纵跨三分之二的中国地图呢。

乔星盛言简意赅:【端午节放假。】

哦……对哦。

自从不上班,乔宝蓓的日子天天过得像放假一样清闲,没人提醒的话自然不记得要过什么节。但她仍疑惑,发了条语音:“端午节就放三天,而且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来黎城多折腾呀,这玩意快递邮过来不就好了,不是在桐兴做的吗?你怎么从燕北带来的?”

对面沉默了很久,久到她都快失去耐心了。乔宝蓓刚要放下手机,乔星盛却忽然拨来一通微信电话。餐厅不宜接电话,乔宝蓓本想挂断,但她手一滑,一不小心就点了接听。屏幕显示读秒,她不好再挂了,只能拿起手机放耳边,认命走出包间。走道的这十几秒钟,她没听到乔星盛吭声,还以为是误点了什么按键,拿下来一瞥,七没挂啊?

她自己先搭腔:"喂?怎么不说话呀。”

隔着屏幕,女人的声音甜糯糯的,还带了点沙沙的电流感,是和见面言谈完全不一样的听觉盛宴。

是的,听觉盛宴。

听到她的声音,他腹腔之下又有了一丝微妙的翘动,就像某种习惯性反应。乔星盛压下一口气,觉得荒唐又可耻。

可再荒唐的事,他也已经反反复复做过好几次。存在手机里的那几张照片,他删了又恢复,恢复了又删,下狠心从三十天记录里删干净,转头又去同步的网盘里调出来盯着,授着拄物。

她的身材是很好。娇小但不头重脚轻,腿很长,比例好到光看照片以为有将近一米七。她很丰腴,腹面不算平坦,却也盈盈可握。她的胸很大,手臂有拜拜肉,不用刻意挤,也能看得出是饱满的,一只手握不住的。看着照片画饼充饥时,乔星盛同样也会想到她的丈夫。这么娇小一个女人,被她一米九的丈夫抱着做,真的适配么?还是说已经习惯了,并且天天都他她的丈夫看着寡言冷漠,杏您也不高。难道就是因为这样,才娶了她这种娇媚的女人?

…但他绝不会喜欢这种女人。

这次去黎城,他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想断干净。房间里,乔星盛深吸口气:“是我要回学校顺便路过黎城给你送过去。我放了一个星期的假。”

“一个星期?"乔宝蓓睁大双眼,“你这大学上得也太爽了吧,那不是天天都可以玩。”

怎么可能。

这学期他的课程是不算多,无非是翘一些水课凑来回跑的时间……但他也很少回家,燕北到家的机票不便宜,没课时他通常会在校内岗位或校外便利店打零工。

要不是因为她,他怎么可能会浪费这种时间。乔星盛咬牙切齿:“谁告诉你我天天都在玩?”乔宝蓓认识到自己口吻里的轻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就天天出去玩了。”乔星盛轻哂:“做富家太太不也可以天天出去玩。”乔宝蓓一赧:“什么呀……你胡说。”

她哪有天天玩?她也要学习的好不好!

“怎么,你不是富太太?"乔星盛问。

乔宝蓓感觉他语气不是很好,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好。她皱了皱眉,意识到可能是身份的隐瞒让他不满,便小声解释:“对不起啊,我们不是故意隐瞒你的,只是想安安静静度个假。”

“你又不是明星。"他冷不丁,“难道会有人拥着你要钱?”不必他们刻意低调,上岛前一天晚上,乔朵就对他透过底细,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招待。这并非是乔朵想攀炎附势,她是个自卑又习惯性讨好旁人的普通妇女,不惯做那种巴结人的事,但面对得道升天的亲朋好友,总会多一份卑躬屈膝的意思。

乔朵知道他们有钱,但并不知他们的阔绰程度。当今的互联网很发达,稍微有心上网搜查,不难从蛛丝马迹里拼凑真相,何况是傅家这般赫赫有名的黎城顶豪家族。

见识了乔宝蓓这个的“贵妇”,乔星盛才知,原来豪门贵胄的眼光也不过如此。

“不是啊……哎呀你不懂。”乔宝蓓懒得解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反正你来黎城,我肯定好好招待你,怎么样?朵姐有没有空一起来呀?我老公出差啦,我在家也很无聊的。”

走之前只送了礼,没能痛痛快快一起玩,乔宝蓓都觉得很遗憾。但乔星盛却只听到最后一句话:“你老公不在家?”“对啊,他出差了,很忙的。”

想到室友开过的玩笑话,乔星盛的喉核轻微地滚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到,坐车还是飞机?问问朵姐能不能来呀?别害怕不方便,可以住我家……

话还没说完,乔宝蓓听到他吐出冷硬的二字:“不行。”“我妈没空,还有自己会住酒店。挂了。”嘟嘟两声忙音在耳边回荡。乔宝蓓放下手机看,双眼眨巴两下。什么啊,这小子也太没礼貌了。

她心心里有不满,但还是给他发去消息,问来了航班号。到时亲自开那辆粉嫩嫩的劳斯莱斯去接人,也算有来有回还人情了。避免再发生之前那种误会,晚上回家的路途,乔宝蓓捧着手机,老老实实给傅砚清说明了这件事。

给男人做报备,她以前没有过,还是不太适应的。但傅砚清要求了,她只能照做,虽然她现在并不是很怕他,还隐隐有些期待他所谓的惩戒。此刻傅砚清刚巧在飞机上开会。结束冗长的线上会议后,看见乔宝蓓发的消息,因公务而皱起的眉仅仅只是松了一下便又拧着。因为话音里出现了另一个他不喜欢的,甚至有些厌恶的男人名字一-乔星盛。要是不提,他都快忘了这人了。

傅砚清拧了拧钢笔,是乔宝蓓送的那支。知晓钢笔是李逢玉没收下的礼,他心里是有不快,但转念一想,既然兜转还是落到自己手里的,那便从始至终者都是他的,何必计较一开始的用意。

平心而论,这不算大度。没有哪个男人眼里容得了沙,对此宽宏大量翻篇就过。

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乔宝蓓的确没和李逢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他再不愿也不能紧抓着不放。何况反复争吵一件事,会折损夫妻之间的感情,让另一人愈发渗透在婚姻里,不论是好是坏,都不是他愿意看见的下场。他需要保持冷静,需要保持足够的吸引力。所以每日定量摄入肉蛋奶,做充足的健身运动保持身材,不松懈地连轴转工作,维持千亿身价,细致些的便是护肤,少接触紫外线,防止皮肤老化。

还有一点,保持新鲜感,多在那方面花些功夫学新东西变化花样。要让她的身体适应他,习惯他,离不开他。无法否认,贺徵朝提供的思路是不错。

傅砚清微微沉下气,翻出最近在看的一些有关虐恋的学术期刊论文。他怀疑乔宝蓓有这方面的倾向。

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

还没给人当过爹,他倒是得先给她当。

意识到这点,他血液翻涌,心底淌过一丝不自然的快.感。如果宝蓓真是他女儿,那又怎会有后面人的事?抚养她,娶了她,从出生到长大都是他的。

想法冒头,傅砚清感到可笑且荒唐。放下手机,以掌抹面深吸口气,面无表情回复:【嗯,我知道了。好好玩,别去危险的地方,及时报备。】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男孩而已。

沉默片刻,他又给家中司机保姆保镖传信,叮嘱务必盯紧些。从西北到非洲,横跨千里,距离家中越来越远,他心力交瘁,不可避免地感到焦躁。

等她消息,一分钟,还没等到。

他看不进会议总结,看不进报表期刊,拿手机再发编辑一条。还没发出去,乔宝蓓终于回信。

宝贝老婆:【我知道,我肯定不会去的。】宝贝老婆:【可以让他住我们家吗?】

傅砚清”

住家里?

他脖颈青筋微起,呼吸变得有些快,正要回复一一宝贝老婆:【算了,他说已经订酒店了。】傅砚清沉默,把输入框里的内容删掉。

宝贝老婆:【明天我可以请他到家吃饭吗?之前那个西厨我觉得做得很好,你能不能帮我约一下呀。】

白删了。

傅砚清冷漠回复:【不一定能约到。】

乔宝蓓是到家以后才看到消息的。她眨巴双眼,很意外:【怎么会?多给点钱不行吗?】

多给厨师钱请到他们家给他的妻子和一个陌生成年男人做饭?傅砚清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眯了眯眼,胸口淤积的火不降反升,忽然觉得自己需要找医生开一些降血压的药。

他的小太太在这方面总是不敏感。不过请到家也好,有家庭摄像头。傅砚清拧了拧领带结,冷静地想。

聊了十来分钟,乔宝蓓还是没能如愿请来那位西厨,只能自己另找一家平平无奇的私厨。

请朋友到家做客是必走流程。乔星盛既已知晓他们的真实情况,她便没必要遮掩,怎么大方怎么来,也不觉得他会望而生怯,小时候有客人来家里做客,通常都是在她们家借住留宿,哪儿会在外订酒店,多费钱。丽珍的朋友大多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女人。有的穿得光鲜亮丽,有的朴素无华素颜朝天,不论有钱没钱,见了她都会给她包红包,或送些零食小玩意见多了这类生人,又是在理发店耳濡目染,乔宝蓓也学会巧言令色哄人开心。

她朋友也不少,但自从毕了业不工作,生活不再同步同频,便和她们渐行渐远没了交集。偶尔她能和宋瑛吃吃饭,聊聊天,但也就偶尔。她不爱画画,傅砚清没再要求她去学,所以也走动少了。

以前住在她对床的室友讲过,女人一旦结了婚,就和单身女人不是一个圈子了,很难再约出来聚会。她那时笑,碰杯承诺就算结婚也要每年出来吃个饭。但第三年她们就没再一起吃饭了,宿舍群早就沉寂好几年了。一个朋友圈常年空白,一个回老家结婚生小孩,一个去了外地去月子中心上班了。

朋友变得阶段性,变得流动性,变成因利相聚。到底是没有纯粹了。假如乔星盛是妹妹多好?她还能带他去娃娃屋徜徉,送一只漂亮的娃娃。妹妹?

乔宝蓓想到资助生,觉得暑期等人高考结束,带个芭比娃娃回去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迫不及待想等到那个时候,但又忧心女孩的高考,没好意思发短信。思来想去,便手写了一封信,让人给寄过去,也算回复她的感谢信。乔星盛的飞机是明天早上八点的,很早,比她平时吃早餐的时间还要早。从家到机场至少要开四十分钟的车,乔宝蓓有些望而却步,但话都放出去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六点起来梳妆打扮,七点之前简单吃两口饭,然后拿着杯阿姨提前磨好的豆浆上车出发。

很久没开车,她开得慢且匀速,好在路上没什么车,抵达机场也算一路畅通无阻。

机场空车位很多,可以随便停泊。乔宝蓓挑了块没人的地方,刚要倒车,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吹哨:"美女,需要帮忙吗?”偏头眺去,是一个开着特斯拉的男人向她搭讪。男人面容丰圆,顶着油光的倒刺飞机头,露出自以为帅气的咧嘴笑。乔宝蓓对他比了个中指,丝滑倒车停泊,拎包下车。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给乔星盛拨去电话。

乔星盛接电话时刚好到航站楼。他没有大型行李,就背了一个包,而且是专门放他们捏好的陶瓷,莫名就像一个保安。听电话里的女声,他停步顿了顿,根据发来的指示路径,去了她来接洽的出站口。机场比室外光线稍暗,站在暖光下的女人穿明黄的吊带毛衣裙,肤色白得发亮,肉眼可见的出挑。

还没对上视线,乔星盛便听到血管里的血液流速逐渐加快。乔宝蓓扭头瞥见他,墨镜下的笑眼弯起,对他招手:“哎!”乔星盛垂在运动裤边的手轻轻攥起,走到她跟前,嗅到倾凑来的果味,他修剪得圆润的手指不由自主陷进掌肉里。

“你头发染黑了啊?看起来还蛮正经的。"乔宝蓓摘下墨镜,毫无忌惮地笑着打量。

“嗯。"他态度不咸不淡。

红发染了快两年,变黑了就会染,但不知道为什么,见她之前就想染回黑色。

并肩同行去停车场,基本是乔宝蓓主动挑话题,他选择性回应。也没什么可聊的,他的生活像一潭死水,掀不起丝毫波澜,整日不是上学就是打工。但乔宝蓓不以为意,仍乐呵呵地谈笑,还故意卖关子:“我开车来的,你知道哪辆车是我的吗?”

顺着方向看去,这片车位已经停了五六辆车。黑的白的占大多数,唯独一辆挂着连号的粉色劳斯莱斯最扎眼。

答案昭然若揭。乔星盛配合着叹:“那辆。”乔宝蓓笑眯眯:“上车!”

她很热情,热情到仿佛招待的不是朋友的儿子,而是她某个熟悉的弟弟。她开车很慢,但很稳妥,车里的熏香淡且清幽,到处都是装饰的棉花娃娃,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和乔朵是相似的人。

年龄辈分的沟壑在这刻变得具象化,乔星盛冷静了很多,也清醒了很多。他目视前方的挡风玻璃,看她将车开进别墅区,驶过一座座奢华得像宫殿的楼房,心里隐约有了底,也不问露怯的话。

下车踩在石板路上,乔星盛抬头望这栋占地千平的别墅,双唇抿得很平,对"养在温房的富贵花"的概念更深刻了。“请进请进不用客气。”

乔宝蓓给了他一双拖鞋,崭新的,刚拆包装的,上面还有一个大大的LVlogO。

乔星盛怀疑这双鞋至少要几千,但他还是穿上了。走过玄关,侧客厅,主客厅。清透的大理石地砖大面铺陈,奶油白的墙面相得益彰,双旋楼梯拥着敞亮通明的吊顶水晶灯。随处可见种植的绿植,少女心的粉黄蓝装饰,因为家里足够大,所以即便摆放得毫无章法也并不冗杂繁乱,反而有几分生活气。

每走过一处,扫过一片,乔星盛心心里都有把天平在衡量。并非计算庸俗的价格,花销的金额,而是基于此去窥探,养一个像乔宝蓓这样的女人到底需要仁么。

毫无疑问,她的丈夫不仅身价千亿,还舍得给她花钱,托举她,能养成花销如流水女人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

并且他还注意到,这里的每一处,每一个地方,都设有家庭监控摄像头。不说豪门,哪怕是普通人家,也基本会在家里安装监控。但像这里随处可见的无死角密集程度,乔星盛还是头一回见。甚至这些摄像头,还会跟随人的动向转头,精密得仿佛有人在背后操作。

谁会那么闲天天看摄像头?大概是装入了更高阶的技术,方便查看。但那种走到哪被监视到哪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乔星盛单手抄进裤袋,仰头眯起眼盯了会儿,直到乔宝蓓唤他才收回思绪。“你家里摄像头挺多的。"他总结。

“是吗?"乔宝蓓坐在沙发上,想了想倒有些认同:“好像是有点。”“阿姨还在做饭,你没吃早点吧,先吃点水果垫吧垫吧。"她从推车里翻找卡带,嘴里嘟囔,“我让人把观影室里的游戏卡带都收集下来了,我们在客厅边吃边玩游戏怎么样?”

她随手抽出最热门的最好上手的,眨眼看向他,晃了晃。乔星盛没拒绝,喝口红茶略一颔首。

来别人家做客,他还是懂得收敛胜负欲,让东道主玩得尽兴,毕竟游戏什么时候都能玩,私底下想找人分胜负也不难,但乔宝蓓玩得很菜,不是一般的菜,菜到不亦乐乎,很喜欢吱哇乱叫。

不是很吵,反而有些好笑。

乔星盛唇角轻轻牵起,在她靠过来时,娴熟地拿过手柄操作过去。每次这种时候,乔宝蓓都会说:“哇,谢谢你!"然后重蹈覆辙。阿姨来传唤吃中饭,乔宝蓓放下手柄摘了手环,玩得大汗淋漓,他也没什么区别。

玩尽兴了,乔宝蓓才假模假式挽尊:“我平时很忙,很少玩游戏,所以会有些菜。”

乔星盛没戳穿自己看见她近五天的档位:“嗯,看出来了。”“去吃饭吧,我先去洗澡了。“乔宝蓓解开头绳,拨了拨金黄的散发。这就洗澡。乔星盛面色不变,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我等你。”“哎呀,我洗蛮久的,你饿了赶紧去吃吧。“她催赶。乔星盛喝着红茶,一口气差点没呛出来。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台词?

他压下让人不安不快不忿的冲动,面若凝霜,目送她上楼。等她走后,他双臂撑后仰头,稍微缓过劲来了。一偏头,看到乔宝蓓摘下忘记戴上的蚝式日志。

他凝目片刻,鬼使神差地拾起,感觉上方还有她腕骨的余温和留香,不由放到鼻息下嗅了嗅。

的确是她的味道。

住宅很大,但并不代表这里没有别的眼睛。意识到自己的越界,乔星盛深吸口气,正要放下手表,指腹却摸到很奇怪的触感。他停顿一下,捏着腕表表盘翻过面,看到表带上很奇怪的装置。细微到要不是去触碰,可能都察觉不到。

乔星盛眯了眯眼,认真仔细地研究起这只表。其实他也不算很懂表,不过是刚巧宿舍里有个玩表的显眼包室友。

也是奇怪,这只女士机械表分明是定制的,却没有常见款的轻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