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番外4

薛妙仪瞪着眼，张着嘴，眼泪混合着茶水一起落下来，说话都开始磕磕巴巴了：“陛,陛下怎能如此待妾身，就因为妾身罚了崔氏？她做错了事,妾身罚她怎么了，平日也罚了，为何今日陛下生这么大的气，妾身到底做错了什么，就因为崔氏一个靠美色上位的女人？”

崔湄抖了抖身子，垂下头,一言不发，眼中含着泪。世家贵女都有傲气，不入宫在外面都是给人做正妻的，别说被热茶泼到脸上,脸烫的生疼,就算萧昶最愤怒的时候，都不曾对她们大声说话。薛妙仪一直被捧着，自嫁入王府，谢青妩贤惠，便是被挑衅也只是淡笑而过，薛妙仪过得很舒服，从未被如此羞辱过。而哪怕是宫里活的战战兢兢地崔湄，被封妃后仍旧被低位嫔妃嘲笑的崔湄，也不曾被如此欺辱。

薛妙仪高高在上惯了，习惯了萧昶对她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习惯了以前总是不咸不淡的斥她两句，不计较她欺压这些嫔妃的举动，如今被萧昶亲自用热茶泼在脸上，怎能忍受，直接口不择言。

“靠美色上位？"萧昶冷笑：“你靠什么？靠你那张人老珠黄的脸？”萧昶只是不屑对女人冷嘲热讽，可并不代表他不会。“薛氏言行无状，不贤不惠，嫉妒成性，毫无后妃德行，降为充容，着令禁足，无诏不得出。”

薛妙仪更被惊的，差点窒息过去。

她犯了什么罪，就因为罚了崔湄，就被降位？她可是贵妃，皇后之下第一人，降位份是这么容易的事吗，而且把她降到九嫔，还是九嫔最后一个充容。她做了什么怨天尤人的事，让要被羞辱，还要被降位，还是如此惨烈的降位！

都是崔湄，一定是她跟陛下告状，说了什么。萧昶不愿搭理薛妙仪，他跟这个女人在得知她联合郑如环，一起害了湄湄和女儿时，早就没了夫妻情分，重生后他就没对她手软，回到这辈子，怎么可能对她的眼泪，有半分不忍。

若不是刚回到上辈子，前朝局势不明，他得安排安排，按照他的脾气，甚至想直接赐死。

薛妙仪跪在地上，冷冷的望着那两人，萧昶甚至连看都懒得看她，把崔湄的膝盖抱在怀里，亲自给她上药，按摩着淤青的地方。萧昶纵然对后妃温和，却不曾对哪个后妃这么温柔过，还亲自伺候，哪怕皇后，哪怕郑妃也没有过。

“陛下被这个狐媚子迷惑了吗，被她美色所迷，她是陆家养的家伎，不过是命好遇见陛下，才有了如今的造化，不然就是那些青楼女子，千人尝万人枕的一声剧烈的声响，茶杯摔到地上，薛妙仪惨叫一声，捂着额头。萧昶直接把茶杯丢到她额头上，茶杯碎了，她的头汩汨汩流下血来，薛妙仪疼得捂着额头，整个人都懵了。

“薛氏口出秽言，降为才人，押入掖庭，无诏不得出，元宝，宣旨，薛常胜教女无方，降为三品宣威将军，爵降一级，上回为他庶子请封袭爵的事，就止作罢吧，令礼官去薛府，每日斥责薛常胜一个时辰，问问他教出来的好女儿，批薛才人拖出去，打嘴板。”

薛妙仪更加愕然：“陛下，陛下怎能如此对妾，妾到底做错了什么，就因为得罪了媚妃，就要被陛下如此处罚，陛下不顾妾的脸面，连妾父亲的脸面也不顾了吗？妾身不服！”

崔湄也完全愕然，不知事情是如何发展到这一步的，她只是想，别让薛贵妃再针对她，甚至根本就没怎么说话。

萧昶冷笑：“好啊，你想要理由，朕给你理由，你私自责罚宫妃，导致湄湄小产，朕的孩子，被你害死了，没立刻赐死你偿命，已经看在薛家面子上，对你格外开恩！”

“怀孕，崔湄怎么可能怀孕！”

萧昶眼神瞥向刘院判，哪怕在上辈子，他也立刻就懂了这位陛下心中所想，并毫不犹豫的做假证：“是，微臣给娘娘诊过脉了，娘娘确实是小产，失了龙种。”

萧昶在睁眼说瞎话，并且诬陷薛氏丝毫没有愧疚感。他曾用这招诬陷过太后的侄女，那时他对这种手段嗤之以鼻，而且赵采衣毕竞早死，没参与过诬陷崔湄，他这么做的时候，还在心里斥责自己很长时间。但用同样的手段诬陷薛妙仪，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因为薛妙仪是真的害死过湄湄和他的女儿，把她拖出去凌迟八百遍，也不能解他心头之恨。后宫倾轧的手段虽然阴毒，但是好用。

现在理由也有了，萧昶完全不想听她聒噪，叫侍卫死狗一样拖出去，跪在曲台殿外打嘴板，行刑同样交给了崔湄的宫女紫苏。这些宫女被欺负的积怨很深，如今可算能报仇雪恨，痛快极了，紫苏这么个温和的宫女，直接将薛妙仪头上那些钗环扒了下来。“区区一个才人，也配戴贵妃娘娘才能戴的首饰，这是逾制！”崔湄已经完全看不懂萧昶的行为了，就算她是受益者，此时也觉得有些害怕，陛下他，怎么性格脾气变得这么大，不会是被夺舍了吧。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大量他，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些端倪。萧昶恍若未觉：“倒是提醒朕了，湄湄为朕育子，却被毒妇陷害失了孩子，惩罚了那些毒妇也不够，还要奖赏湄湄，册封崔氏为贵妃，封号，就用元这个字，可好？”

贵妃？元？

崔湄张了张嘴，感觉到的却不是狂喜，而是恐惧，她虽然长被其他嫔妃背后蛐蛐笑话，还被针对磋磨，就是因为陛下太宠幸她了，她的位份升的太快，她是承平四年才入宫的，比不上薛氏陆氏是潜邸老人，郑如环都是陛下登基那年大选入宫。

可郑如环、陆姝韵，都不过是妃，她虽然被取了个玩闹封号，却跟她们品级相同，刚入宫时她不过是个美人。

现在就成了贵妃？皇后之下第一人？还有这个封号，元。她就算再没怎么读过书，也知道这个字，元，乃始也，萧氏那些皇帝，唯有高祖的结发妻子，谥号是元。

他将皇后置于何地？

还是说，陛下如此作为，把她捧到不属于她的高度，是另有目的？崔湄很害怕，她不会，要没命了吧，跟这个封号比起来，连陛下说她小产，都是小问题了，她根本就没怀孕。

萧昶握着她的手，神情温柔的，如同一滩化开的春水。“湄湄做了贵妃，住曲台殿太委屈了，自然要跟我一起住乾宁宫。”元宝已经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叫人心梗：“陛下，您住勤政殿的，乾宁宫宫室狭小，没法住人啊。”萧昶回过神，蹙眉，他倒是忘了这一茬：“那就跟朕一起住勤政殿，把昭阳宫收拾出来，作为贵妃寝宫，在宫室布置完整期间，贵妃跟朕一起住，免得总有不长眼的女人，冲撞贵妃。”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惴惴不安，生怕皇帝的怒火牵连到自己头上，就连崔湄也是。

只有萧昶，给她涂完药后，依旧不放她下来：“湄湄别气，等乾宁宫修好了，我带你一起去那里住，那里才是我们的家呢。”崔湄更害怕了，身体开始发抖。

他就像后宫养猫的嫔妃，整日抱着猫，蹭猫一样，用他的脸颊不住的蹭她，爱不释手的轻吻她的鼻尖，额头还有脸颊，恨不得把她的身体染上他的气味元宝觉得，陛下很不正常，陛下有影子替身，莫不是被影子替身替代了？这是不可能的，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就是萧昶本人。作为御前大总管，他还得做这个恶人：“陛下，王修仪和薛才人都晕过去了，薛才人降位，原先的宫殿自然也不能再住，王修仪怎么办，送回岁羽殿吗？萧昶想都没想："直接赐死。”

元宝陡然一惊。

在萧昶怀里的崔湄，更加僵硬。

“她既愿意为薛氏做这个刀，就要承担被追究的下场，因为嫉妒，就欺压磋磨嫔妃，还伤了湄湄，实在该死。”

暂时留薛妙仪一命，是因为前朝薛将军还没处理，不好直接要薛妙仪的命，薛将军的把柄可太多了，随便拿出来一个就能给他定罪，等料理了薛将军，薛妙仪自然也没活着的必要了。

“看在太原王氏的面子上，给她个痛快吧。”元宝称了一声是。

萧昶亲了亲怀里呆滞的崔湄，简直像看个什么稀世珍宝，不住的蹭她亲她。“太好了，湄湄，我太高兴，真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天，我回来了，这次谁也别想欺负你，我不会让她们伤害你的。”崔湄毛骨悚然，他居然埋在她的脖颈处，湿乎乎的，他在哭吗？那个没血没泪，高高在上的陛下？

萧昶没得到自己想象的，她的回应，他回来了，可以改写过去的一切，那些伤害，几乎从未发生过，他有机会挽回，怎能不感恩，甚至兴奋到哭泣。抬起头，他看到的，不是湄湄惊喜的模样，她居然在害怕，怕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