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击(1 / 1)

第24章袭击

程兰心用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漠然陈述道:“你也不敢让她再死一次。”

“这不是看你犹有余情。“程沉干巴巴地笑了一声,“你前段时间是不是真的以为她死了,所以才整天阴气沉沉的?我理解,你跟她们关系好……程兰心打断他:“没有这回事。”

“没有哪回事?"程沉问,“没有整天阴气沉沉还是没有关系好?”程兰心心毫不犹豫地否认:“都没有。”

“你们仨高中的时候不是每天都黏糊在一起?”“与你无关。”

“怎么跟哥哥都不好好说话?我从没有主动要解决她,只不过是给谢明耀搭个把手。何况她那毒刚发作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你。她当时没乖乖听你话?”

“她能自己控制。"程兰心漠然道,“何况她已经记不清那一段了。”“你没有趁此机会做点什么?”

“没有。”

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随你便。"程沉说,“我先走了。”

程兰心一直到程沉离开都没再说话。

程兰心不走,凯瑟琳也无法站出来。她蹲在花圃后面,把两株价值价值八百万的草挪到身前,透过草叶间的缝隙往外瞅。“别看了。“程兰心不冷丁地开口。

凯瑟琳并不意外。她耸了耸肩,站出来。

谢盛谨高中的时候说程兰心长了一副观音像,但凯瑟琳半点不觉得。“她一舔嘴皮子就要被自己毒死了。"凯瑟琳不可思议地质问谢盛谨,“你是不是在抹黑观音?″

谢盛谨当时笑得倒在桌上,举手发毒誓说自己绝无此意。但程兰心确实有着精致却无情无欲的眉眼,苍白如玉的肤色,整天都面无表情、一副性冷淡的即视感。

凯瑟琳非常好奇地问:“你对你哥怎么也这样?”“不关你事。”

“不巧,我就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凯瑟琳毫不在意地撩了撩头发,随口一说,“但是我很少看到程沉找你说话诶,高中的时候程沉也没来接过你放学,当时感觉谢明耀和瑾儿都比你和你哥熟。”“熟又如何,"程兰心冷漠道,“现在也是这个结果。”“是啊。"凯瑟琳叹口气,“世事无常啊。”她非常夸张地抹了把眼角。

程兰心懒得理她,抬腿就要走人。

但凯瑟琳非常乐于骚扰她,跟在她身后锲而不舍:“你今天中午吃食堂?"程兰心漠然地摇头,“不。”

“你怎么这么不好养活?你不会像高中一样,让你家厨师给你配一顿有荤有素经过严格计算的营养餐再千里迢迢地给你送过来吧?”“猪好养活。"程兰心转身就走,“你要是喜欢尽管去买。”凯瑟琳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但没有程大小姐漂亮,还是算了吧。”程兰心没有给她一点反应,径直离开。

凯瑟琳站住了。

她的目光沉沉地盯着程兰心清瘦挺拔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路的尽头。凯瑟琳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消失,只剩下一张冷漠得不近人情的脸。大大大

谢盛谨回到修理铺时正好撞上公平教的白袍修士前来审查。隔着几十米,她目睹着三个白袍修士一起进入修理铺的大门。谢盛谨停留在原地,并没有走过去。

白袍修士进去之后便很安静,既没有发出砰砰啪啪的翻找东西声音,也没有传出呵斥与辱骂。两分钟后他们便出来了。接着这三人进入了筒子楼里的楼梯。

没过几分钟,又来了一个三人小组。他们走进了修理铺的邻居,一家服装店。

服装店的全名叫“时尚搭配",但门口闪烁的霓虹招牌早已残缺不全,“时尚"二字只剩诡异的色块与忽明忽暗的线条。谢盛谨曾经被邵满带着进去买过衣服,那店内空间狭窄逼仄,天花板低矮,压抑感扑面而来。昏黄的灯光在杂乱的衣物间摇曳,服装架是用废弃的金属管拼凑而成,歪歪斜斜地摆放着各式各样风格奇特的服装。只需要一开灯,就可以看到皮质夹克上布满划痕与磨损的痕迹,金属铆钉也被蹭掉了上面的漆。二手货。甚至是三手四手。但在贫民窟数见不鲜。三个白袍修士进去了很久。

不多一会儿,谢盛谨就听到了金属管壁碰撞的清脆声响和断断续续哭闹不停的人声。

服装店的老板是一对夫妻,他们有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白袍修士在服装店里呆了很久,久到谢盛谨走进修理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都还没出来。

正当她有些困倦时,突然被一阵欢呼和起哄吵醒。她的目光穿过修理铺里的支架,看到三个白袍修士带着大包小包兴高采烈地路过修理铺。他们没有进来谢盛谨收回目光。

她蜷缩在沙发里,闭上眼休息。程沉给他下的毒会随着时间而增强效果,她在身体里埋入了微型神经元控制器,但也只能缓解和暂时抑制毒药带来的意识昏沉。

不知过了多久,谢盛谨听到一阵轻轻的呼喊:“小谨?……你不舒服吗?是不是难受?…谢小谨?谢盛谨?”

她被吵得烦不胜烦。

谢盛谨勉强睁开眼,伸出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捂住邵满的嘴,“好吵。”邵满倏地闭嘴。

他被谢盛谨捂着嘴,不敢动,也不敢说话,情不自禁地放缓了呼吸。谢盛谨半阖着眼,在昏沉间感到一阵热气在掌心游走。她睁开眼,看过去。

邵满瞪大眼睛看着她,小心地呼吸着,不吭声,也不动作。谢盛谨的手轻轻盖在邵满的脸上,没怎么用力,但邵满也没将她的手拿下来。

谢盛谨盯着他,眯了眯眼,然后撤回手,窝在沙发里翻了个身。邵满手足无措地站立了一会儿,“我抱你去治疗舱吧?沙发上不舒服,还容易着凉。”

没得到回应,邵满就当谢盛谨默认了。

他弯腰,伸手把蜷缩在角落里的谢盛谨抱起来。谢盛谨的体重对他一个身高一八五、宽肩窄腰、合理锻炼的成年男人算不了什么。邵满生怕吵醒她,一路轻手轻脚地走进地下室。他打开治疗仓,轻柔地将谢盛谨放进去。

接着邵满原地站立了一会儿,默默地离开了。谢盛谨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早上七点半,她神清气爽地把早饭买回家,正好遇到背着书包的何饭与一脸萎靡被迫送何饭上学的邵满。

白袍修士最近到处搜查,要求孩子上学放学必须有家长接送,否则会视为走失儿童或可疑人员,会被带入公平教的福利院进行处置。邵满从楼梯上下来,一瘸一拐的,像手脚不灵活的残疾人。他闭着眼,怨气几乎要凝为实质冲破屋顶,“公平教知不知道有多少家长昼夜奔波只为了给孩子一个良好的前途?昼伏夜出早出晚归的中年人们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一点休息时间就这么被一件无关小事给霸占了,公平教对得起谁?它对得起那些忙碌在工作岗位上勤勤恳恳的工人吗?它对得起那些在烈日下弯腰、担洒汗水的拾荒者吗?它对得起那些在生化工厂里忍受刺鼻味道的员工吗?”“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何饭面无表情,“你说的这些人,跟你一个字都不沾边好吗?”

谢盛谨噗嗤一声笑出来。

邵满听到了。

他瞬间睁开眼,脊背挺直,走路既不歪也不扭了:“呀,小谨,好巧啊,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我从昨天下午睡到现在。"谢盛谨把早餐放在桌上,“谢谢邵哥抱我去治疗仓。”

“瞎,分内之事。"邵满开始不动声色地整理衣服和头发,“有什么好谢的。“邵哥要去送何饭上学?”

“嗯呐。”

“我跟你们一起吧,正好也没什么事做。”“行。“邵满坐在桌旁,拿了一个包子,侧头问谢盛谨,“你好点了吧?”“好多了。”

“毒的原因?”

“对。”

“有办法治吗?”

“现在不能。"谢盛谨摇头,“贫民窟没有这种医疗水平。但是能暂时压制。“好吧。"邵满点头,“有事告诉我,不要强撑着。”“知道。”

“邵哥。"谢盛谨突然喊了声。

邵满随口应诺道:“怎么了?”

“你衣服穿反了。”

“?〃

邵满猝不及防。

他颤颤巍巍地低头一看,嚣张的红色图案映入眼帘,邵满终于意识到今早起来一直呼吸不畅的真正原因。

他一瞬间感受到了很久没有出现了的尴尬与局促,红色从脖颈蔓延到耳垂,邵满“蹭”的一下站起身,结结巴巴:“我,我回屋里换一下。”“就在这里呗。"谢盛谨眼含笑意,“邵哥身材这么好,没必要遮遮掩掩吧?“不行不行!"邵满非常有原则,他坚决摇头道,“我是咱们东区著名的贞洁烈男,名声远扬可传到十里八乡,再加上我生性保守容易害羞,该守的男德一定要守!”

他飞快地窜上楼。

谢盛谨捧着杯子看着他背影笑,突然瞄到一旁有些呆愣的何饭,于是伸手敲敲他面前的桌子,“吃饭。”

目送着何饭走进学校,两个人准备沿着原路回家。早上七八点的人挺多,白天的霓虹灯和耀眼灯牌没有夜晚那么醒目,路边锈蚀的巨大垃圾桶足够装得下两个成年人。邵满拧紧瓶盖,刚把水递给谢盛谨时,突然后背一惊,下一秒他就感到耳侧一道劲风袭来!

顷刻间闪身躲避的瞬间他还在思考近最近又得罪了什么人,极速如刀的寒意让汗毛“噌”的倒立一片,他迅速转身打出的拳头带着疾风冲击而出发出了重击到肉的沉闷声。

下一秒他听到折叠刀的声音,被击中的人影反而借着他的力道急速往左侧飞踢而去,邵满瞳孔一缩骤然反应过来那人是冲着谢盛谨来的!谢盛谨这时候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在邵满急切开口的前一刻她甚至还迎刃有余地将矿泉水瓶从右手换到了左手。

下一瞬,谢盛谨漠然地抬手掐住了那人的脖子。这像精彩电影进行到一半时被人强行掀了幕布。来人气势磅礴的攻击像充气玩具被拔了塞子一般迅速漏了气,窒息感让他反复挣扎起来,脖子中呛出“咳咳"的声音,但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挣脱一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儿。他的眼球开始向外突出,面容青紫,几秒后就被动停止了挣扎。

谢盛谨像丢垃圾一样把人甩在地上。

然后开始搜身。

一一什么也没有。

邵满神情凝重地靠过来,“是哪方的?”

“公平教。"谢盛谨说,“非常拙劣的信号。有些人坐不住了。”她随手将尸体丢进路边的垃圾桶。

回到邵满身边时谢盛谨侧身看了眼公平教的方向。此时距离她的十八岁生日还有92天。

刚好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