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1 / 1)

翠影听说了薛府的事,惊讶之余,伤心更甚。

更不知大公子要如何伤心了。

圣旨传出的时候,太子妃便让芳嬷嬷备了礼,准备叫人送去薛府恭贺,这个活儿被翠影揽下了。

尹采绿嘱咐她:“别送错了,翠影,这是给二房的礼。”

翠影点头:“我知道。”

事情倒也不能说太子妃没给帮着办,太子妃是办了事的,否则皇上连二房的爵位也不会给。

翠影实在不好指责太子妃什么,只想快些回去,与夫人诉诉苦,再见一见大公子。

说回这边的太子与太子妃。

尹采绿娇怯倚在太子怀中,作含羞态。

又一边悄然打量他,太子今日看起来心情很好,如今天还没黑透,已将她抱着拥着的了,晚上定要同她一起睡觉的。

太子只将她抱了一会儿,待文文叫人过来上菜,他便将太子妃放下,叫她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去。

远看去,暮色轻拢,柳垂碧帐。

尹采绿今日未用妆,素衣胜雪,一袭冰绡玉骨。

昨日带回来的那筐蟹今日上了桌。

太子今日却没有亲手替她拆蟹,只叫来善静。

“太子妃太瘦了,要多吃些。”

也不怪尹采绿身形消瘦,要跳出绿腰舞轻盈之态,腰上便是多不得一寸肉的。

尹采绿止住善静的动作:“不必拆了,我自己可以。”

赵清以为太子妃要使点小性儿,求他来拆,倒也并无不可。

可太子妃直接用手拿起蟹腿,将蟹身沾满了酱汁,露出黄的那一半塞进嘴里。

嘴唇用力,吸溜片刻,壳便空了,再有吸不干净的,便嚼碎了再把壳吐出来。

赵清朝她笑:“太子妃原来是这样吃蟹的。”

尹采绿点头:“殿下也试试。”

又叫文文上了酒来。

太子犹豫片刻,没有上手,那筷子去夹了送入口中,也学着太子妃那般吸溜。

如此一来,酱蟹风味比从前要好得多。

太子并未多吃,只吃了一只,便停下了。

桌上菜式大多都是浅尝辄止,随后便停下来看太子妃吃。

“陇州产蟹吗?孤看太子妃甚爱吃蟹。”

太子温声问道。

尹采绿怔住。

陇州是否产蟹,她也不知道,因为她从未去过陇州。

“孤好像记得,陇州地处关中平原,应是不产蟹的。”

尹采绿点头:“妾爱吃,但妾也不常能吃到,蟹金贵,中原少有。”

赵清点头:“中原的确少有,孤往后有机会可叫人去江南替你采买几筐回来,不过此物性寒,太子妃虽贪嘴,也不要多吃。”

尹采绿住了嘴。

摆手道:“殿下,不必叫人替妾采买,妾也不是那么爱吃。”

若叫人去了江南,一不小心打听到,江南曾经有位倾城名妓采绿娘子。

这位采绿娘子的元夜拍出了千两金的高价。

若再打听,说不定能听到有位姓温的公子在四处叫冤:“我的千两金啊,采绿娘子,你在何处,把欠我的银子还我,要么给人,要么给银子。”

尹采绿连忙甩了甩脑袋,再想下去不得了了。

按理说,她的元夜是该归温公子的,可如今却归了太子。

只希望两人永远不要见面才好,否则温公子怕是要说,是太子抢了他的,太子要如何先不说,她的小命肯定难保。

思绪飘荡得越发离谱,且不说温公子既掏得出那笔银子,向来是个世家子弟,体面人,又怎会到处喊冤,士大夫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再说,一个在江南,一个在中原以北的盛京,隔得远着呢。

用完饭,各自沐浴后,太子与太子妃躺到了一张榻上。

红帐子撒落下来,帐中自有一番旖旎景象。

太子妃仰躺,香肌胜雪,云鬟松挽。

太子丰神如玉,单手支在太子妃身侧,凝视太子妃。

二人自要缱绻熏陶一番,才好步入正题。

太子手里捏着一本千字文,指尖轻点:“昨日刚教过你的,今日便忘了吗?”

太子妃支支吾吾。

“这个字念什么?说说。”

“妾不知。”

“念出来。”

尹采绿脑袋歪了歪,试探着:“许是……念相?”

太子一脸严厉神情骤然化开,伸手轻拨了下太子妃鼻尖,笑道:“是霜。”

“哦哦,妾想起来了,就是念霜。”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太子妃只需记住这些常识,便能读懂千字文。”

认字不难,像这样结合上下文和常识的认字更不难,太子对太子妃很有信心。

他笑着,往后又翻了一页:“今晚再学五句。”

太子妃眨了眨眼,手往太子腰上揽去。

郎君正斜卧,窄腰隐现,罗带松垂。

“妾累了。”

太子妃总是这样,每日学不了两句便要说自己累了。

赵清有意要对她严厉一些。

尹采绿唇微张,跟着他一同念字,他的指尖指到哪儿她便读到哪儿。

遇到不会的,两腮含羞,便不语了。

太子又将字念出来教她。

她的手已解开他的衣带,露出半边腰。

她的指尖沿着腹中一条凹陷来回滑动,已不知自己念到了何字。

“妾给殿下唱支小曲儿吧。”

赵清合拢书册,轻叹了声,只道:“唱吧。”

那根手指还在他腹中的凹陷上划着,似在打节拍一般。

“红满枝,绿满枝,宿雨恹恹睡起迟……”

檀口轻张,时而浅唱低回,时而轻吟慢转,莺喉婉转。

翠影不在,她今日可放肆些,许久未吊出来的小嗓儿今日格外妖娆。

太子闻音绕耳,神态渐渐柔和,捉住了她抚弄他腹间的手。

他的眼眸微阖,注视她开合的唇,拨转的舌。

他斜斜倚在榻上,一条腿支起,玉带松松挎在腰间,一只手慵懒撑着头。

不一会儿,他的头微微往后仰,脖颈舒展,薄唇轻抿着,指尖打起了节拍。

眼神未从她身上离开过。

一曲唱罢,尹采绿仰躺的视角,眼眸渐渐往上翻开,去看他。

太子将手放下来,绕着她鬓边的发。

“太子妃何处学来的,这般曲调。”

尹采绿翻下眼眸,略收了神采,看起来安静乖巧。

“自小偶然听见的,妾私下里爱唱,便学会了。”

太子没再多问,只“嗯”了一声。

指尖伸去剥开她松松拢着的寝衣,又灭了床头的烛火,宽大的鸳鸯绣被往上一拉。

帐子里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待目光适应了以后,便能看见那影影绰绰的如山峦一般的脊背在起伏。

今日太子使的劲儿比以往都要大些。

越是灭了烛火,看不清他神色和身体姿态,尹采绿便越是好奇,他如今是何种模样,是否还如刚刚教她认字时那般,严肃认真。

太子的确做得很严肃,此事须得认真对待。

只是今日实在没太收着劲儿,他也觉得自己放肆了些,许是刚刚那小曲儿实在挠人心,那娇吟软语啊。

直到太子妃悠悠娇吟又在耳边响起,轻声哼出叹声、呼声,赵清轻叹了一声,越发卖力了。便又使了两下劲儿,他越发酣畅淋漓,太子妃低回娇喘,轻音慵懒,帐中春色愈发浓了。

芳嬷嬷在屋外候着,善静善和两个丫头都困了。

“你们俩先睡去吧,我在这儿守着就行。”

善静善和听着房中声响,怪不好意思的。

往常太子与太子妃从不弄出声响的,上次在书房,也就有一些水声和啪嗒碰撞声,怎么这一回,叫人听得越发脸红了。

太子妃声音实在婉转挠人,芳嬷嬷都听得老脸一红。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丫头先睡去吧。”

善静善和也不推让,便先去歇了:“嬷嬷有事叫我们。”

芳嬷嬷大概守到了后半夜,里头才传出声响,亮了灯烛。

她连忙叫醒两个丫鬟,将一直温在炉子上的水提到浴房里,倒进浴桶中。

芳嬷嬷都没有歇息上,文文自然也只有候着。

他站起身:“该忙活起来了。”打了个呵欠。

从前侍奉太子与徐詹事那些人谈话到五更天,现在侍奉太子沐浴也得候到五更天。

文文心里想,若太子与太子妃以后都选白天办事该多好。

可惜他终归是胡思乱想,白日怎可做那事。

太子与太子妃分别沐浴去了,芳嬷嬷趁着榻上空闲,连忙换了新的床单被褥上去。

之前的都皱巴得不能看了,一入了帐子里,这气味熏得芳嬷嬷险些厥过去。

淡定,淡定,这活儿还真就只有她一个老嬷嬷能干,羞不到她的老脸。

换好新的床单,帐子里气味略微消散了一些。

太子先回来,太子妃要洗得久一些,过了一会儿才回来。

两人并排平躺在榻上,又重新熄了烛火,隐于黑暗。

尹采绿几乎快睡着了,又听见旁边人一句:“太子妃,晚安。”

“嗯,殿下也晚安。”

她忽然想起,自己晚上忘了说一件事儿。

可这般氛围,说那个合适么?

先不管了,尹采绿将被子往头上一拉,很快睡去。

第二日一早,翠影回来了,脸色并不好看。

还对她说:“夫人叫你回去一趟,有事要与你交代。”

今日薛府上要办宴,太子妃回娘家去一趟也是合情合理的。

尹采绿问翠影:“夫人还好吗?”

翠影答:“难为你会关心夫人,夫人很好,只是大公子不太好。”

尹采绿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强压住唇角不住扬起的笑意:“这样啊,那可怎么办呢。”

翠影没顾上看她,不知太子妃今日样貌娇媚得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