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名额
刘卫国哪知道什么静不静液压,他就是听别人吹完这批国产集材拖拉机有多牛逼,回来跟哥们儿八卦的。
祁放看他表情,也知道自己问错人了,又垂下视线,“没事,我就是一问。”刘卫国认识祁放也有几年了,哪里不知道祁放平时不太会问这些,一提铁锹,“你等我给你问问去。”
他腿快,一转眼就跑出去一大段山路,冲着郎书记那群人去了。倒也没问别人,找上的是小修厂的厂长徐文利。
一来刘大牛跟徐文利关系好,二来这批拖拉机以后也是要小修厂修的,徐文利知道的肯定更多。
不多会儿,他就提着铁锹又跑了回来,“问过了,是静液压系统。说是去年才研究出来的,不用液压缸,比以前那个省不少油,咱这是第一批用上的。”说着又有些好奇,“咋啦?对这玩意儿感兴趣?”“有点。“祁放极力稳定着情绪,但还是顿了顿才道:“谢了。”“多大点事儿,你不问,我也好奇是个啥玩意儿。“刘卫国摆摆手。说着又忍不住啧了声,“你不知道,我听徐叔说那些听得脑袋都大了,就记住一个不用液压缸,省油。”
用静液压传送当然能降低能耗,没人比祁放更加清楚了。他还知道静液压传动在高速运动系统或减速系统中运动平稳、噪音小、精度高、寿命长,而且不受扭矩、冲击和震动的影响,因为他和老师的主要研究方向就是静液压传动在工程机械上的应用。
只不过国内机械工程起步晚,基础差,不管是第一台起重机,还是第一台拖拉机,都是五几年从苏耳关进口的。
之前的东方红54也好,如今的集材50也好,也都是在苏耳关专家的指导下,由斯大林54和TY-12研发改良而来的。而苏耳关受到西方技术封锁,五几年的技术只相当于西方四十年代的水平,国内还要更差。早在57年的时候,国外就已经有人做出了第一台纯静液压传动的拖拉机,他和老师的研发进度却始终不够理想。如今苏耳关专家已经撤出国内近十年,老师也不在了,静液压传动却被应用在了这批集材50上……
祁放不想往最坏的方向去想,毕竟他没见到实物,国内研究这方面的也不可能只有他的老师,心还是不可控制地沉了下去。所以山上清完他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和刘卫国告别后脚步一转,去了河边。上次他情绪不对说错了话,惹了严雪不高兴,总不能这次还带着情绪回去,让严雪看出来。
这些都是他自己的事,本也没必要再拖一个人下水,陪着他一起不得安生。一直到天快黑透,祁放才回去,进门屋内已经点起了灯,严雪正在把他白天洗的衣服放到炕上烘。
四月底还是冷了些,有时候衣服晒在外面,还不如烘在炕上干得快。严雪听到他进来,并没有抬头,“怎么弄了这么长时间?晚上饭我给你放锅里了,你自己端出来吃。”
柔和的灯光下小小一只,因为刚洗过头,头发还松松披散着,衬得一张小脸愈发只似巴掌大。
大概是头发垂下来有些碍事,她拿着东西随意用手背撩了下,没撩好,很快又垂了下来。正准备放下东西再撩,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帮她别到了耳后。严雪完全没想到,本就准备放下的袜子就这么歪了下,朝地上落去。祁放也没有想到,赶忙伸手帮她去捞。
还好他手长,赶在东西落地前最后一秒抓住了,但人也紧紧贴在了严雪背上。
为了稳住身形,他另一只手还紧扣着严雪的肩,两人身形交叠,好像严雪整个人都被他罩在了怀里。
祁放一顿,怀里同样准备去捞东西的严雪显然也是一愣。哪怕之前搂着一起睡过,但那时多是为了安抚严雪的情绪,两人都很有默契地留出了一点空间,何曾贴得这样紧过。过了片刻,见男人始终未动,似乎还没回过神,严雪一把从他手里抢过袜子,“你洗手了吗?别又得洗一遍。”
觉得人实在碍事,转身的时候还拿胳膊肘拐了一下。祁放就顺势退了半步,手也落了下来,“洗了,回来就洗了。”“那也不能悄没声的,突然就伸手,你吓了人一跳你知不知道?”严雪还是说他,一面说一面将袜子一只只展开铺在炕上。忙碌的动作,埋怨的话语,还有这满眼满屋的生活气息,突然就把祁放拉出了情绪的泥淖。
他“嗯"了声,想想觉得回得太简单,又说:“知道了。”说完,竞然还又伸出手,帮严雪把另一侧头发也弄了下。这下严雪真有些不自在了,下意识又用手别了遍,问他:“你不吃饭?”“换了衣服就吃。"祁放拿了平时在家穿的干净衣服。人离远了,严雪手头也忙完了,停了停,又把两边头发都拢了遍。刘卫国送来那一大桶鱼,最终小的被严雪拿来酱了,大的则又养了两天,和大叶芹包的饺子一起,陪两人过了一个还算丰盛的五月一。五一过后没多久,轰轰烈烈的植树造林开始了,严雪算是真正见识到了林场有多少人,连小学三年级以上的学生都在老师的带领下上了山。树苗是之前苗圃就培育好的,众人分了组,有人挖坑,有人填土,有人浇水。
除了操作步骤,安全问题也被再三强调,尤其是注意扎紧裤腿袖口,少去草稞子。
每年春天除了吃到大叶芹幌子中毒的,嬉菜最主要的危险还是来自于草爬子,一种学名叫蜱虫的虫子。
这种虫子会钻到人的皮下,普通的还好,白色的有剧毒,一旦被叮了就会得森林脑炎,严雪她们家属队就有一个女同志的丈夫是因为这个死的。一般林场职工工伤身亡,都会由家属顶上,直接成为正式工,除非家属像郭大娘这样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但这位女同志不幸就不幸在丈夫不是出工伤,而是上山嬉菜时没的,这种情况林场也没法直接给她安排工作,只能继续这么在家属队干着。
好在今年林业局有一百多个转正的名额,金川林场分到了两个,林场照顾这位女同志,其中一个直接给了她。
另一个综合考虑工作年限,工作表现,最终选定了严雪隔壁郭长平的媳妇金宝枝。
消息传到郭家,对从年前起就一直愁云惨淡的郭家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惊吕。
“三个月了,可算有点好信儿了,我这心口就像整天堵着块石头似的。“郭大娘私底下跟严雪说。
小儿子躺在炕上,大儿子夫妻负担着全家,孙子还小,老太太心里有再多苦,也只能偶尔和严雪说说。
这姑娘不爱嚼舌根,也不像有些人,表面在安慰你,其实心里在拿你的痛苦找优越感,巴不得你过得越苦越好。人长得又甜,还整天一副乐呵呵的样子,有时候甚至只是看到她的笑,都让人觉得心情好了不少。果然严雪十分捧场,“那可真是件大好事,我就说怎么早上听到喜鹊叫,原来应在您家了。”
“就你会说话,我早上怎么没听到?"郭大娘显然被她说得很开心。严雪也乐得哄老人家,“那是您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我多年轻啊,周岁才十八。”
郭大娘眼见着更见牙不见眼,“行行你年轻,我生的黄豆芽,给你装点儿。都摘好了,洗洗就能下锅,也省得你忙了一天还得费劲儿弄饭。"乐颠颠进屋去了。
祁放看着严雪笑盈盈从外面进来,“你好像很讨老人家喜欢。”郭大娘是,卫国他妈也是,只要提起严雪,笑容就止不住。虽然这次转正轮不到严雪,但至少给了严雪一个指望,何况选上的还是跟她关系不错的邻居。她心情好,也就笑着反问了一句:“就只有老人家喜欢我吗?别人就不喜欢我了?”
“那倒不是。”
铁蛋儿也很喜欢严雪,还有刘家几个小的,甚至以前的卫国……祁放没再往下想,成功将大地锅点上,“一会儿吃完饭我出去一趟。”严雪“嗯”了声,还没问,他已经主动交代,“小修厂今天拆拖拉机,我过去看看。”
要想修,就得先会拆,为此县里专门派了一个工程师下来,教他们怎么弄。祁放既然起了怀疑,自然要去看看,是或不是好歹亲眼验证过,比一个人在那胡思乱想强。
严雪虽然有点意外他怎么对拖拉机感上兴趣了,但他以前好像也不会这么主动跟她交代行程,解释原因。
她点点头,“那我给你留门。”
“也不会太晚,"祁放说,“八点之前我就回。”没想到吃完饭,碗还没收拾下去,场部广播响,让所有家属队成员包括知青,都去场部开会。
“干了一天的活,怎么这个时候开会?“严雪不明所以。两人将碗筷放进大地锅,没来得及刷就出门了,出门碰上隔壁郭长平媳妇金宝枝,金宝枝显然也一无所知。
到了场部,其他家属队成员也一头雾水,都说通知得突然,家里活还没干完呢。
等不多久郎书记到了,虽然通知里面说了包括城里来的知青,知青却没来几个,只有周文慧和另外两个姑娘,两个平时比较老实的男知青。倒是家属队这边全来了,除了林队长,不在家属队上班的于翠云甚至也戴着夹板来了。这就让严雪多看了对方一眼,总觉得这个人这时候在这里出现,八成不是好事。
然后就被于翠云看了回来,“我虽然不是家属队成员,但也是职工家属,过来看看不犯毛病吧?”
严雪只是笑,“我就是好奇看一眼,也没说什么。”本来就够扎眼了,现在还不等人问就自己跳出来,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似的,还用她说什么?
看人都到了,郎书记没管那几个知青,直接开口,“今天叫大家过来,是想说说转正名额的事。之前根据各位同志在家属队的工作年限和工作表现,场里选定了尤金凤同志和金宝枝同志,但是呢……”这个“但是”后面才是重点,众人全都竖起了耳朵。果然郎书记紧接着道:“有同志提出了不同意见,认为金宝枝同志不符合转正条件,希望能重新进行推选。”
所有人都看向了金宝枝,金宝枝脸上也露出了明显的错愕,继而抿紧唇。她这人话不多,不然也不会在李树武媳妇嘴贱的时候直接动手,此刻突然被这么个意外砸中,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李树武媳妇当即便有些幸灾乐祸,只是碍于郎书记在场,没有出言嘲讽。
还是严雪直接问了出来,“那位同志认为金宝枝同志哪里不符合条件?”郎书记答得也直接,“她觉得金宝枝同志工作态度不积极,全家属队最忙的时候还请了近一个月的假。”
别说严雪了,家属队其他成员都觉得这理由纯属是扯淡。尤金凤嘴快,甚至直接说了出来,“这不胡扯吗?谁不知道小金请假是因为家里有人受伤,她得在医院照顾。”
反正她的名额是确定了,另一个给谁都是给,给金宝枝还更让人信服点。有那自知工作年头短,今年肯定轮不上的,还有干脆就是心直口快,爱说公道话的,也帮着说了几句。
“就是,谁不知道金宝枝最能干,每年干完季节工还要去农业队。”“这人是眼红了吧?睁眼说瞎话也没有这么说的。”“大家的意思,是觉得金宝枝拿到这个名额实至名归,不存在任何问题?”郎书记跟众人确定了下。
众人都点头说是,就连李树武媳妇也没敢在这时候跳出来,选择了沉默。眼见着事情就要这么定下来,吊着胳膊在旁边看的于翠云插了句:“也不能说没有问题吧?她不是成分不好?”
刚还七嘴八舌的人全部一静,朝她看了过来,尤其是金宝枝。这东西是写在户口纸上的,并不是谁都能看到,在场有很多人压根儿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还在这个时候说了出来?严雪眼睛尖,还注意到郎书记也看了于翠云一眼,并不是十分高兴。她前后一联想,立马明白了个大概。估计那位“有意见的同志"提意见的时候,就提了这一点,郎书记并不想换人,所以故意没说,结果于翠云还是给挑了出来。
李树武媳妇可算是找到了机会,立马扬声道:“那可不能让她转正,凭啥我们贫下中农当临时工,她一个地主家的狗崽子就成了正式的?”“我娘家只是富农。"金宝枝立马反驳,盯着李树武媳妇的眼睛都要喷火了。李树武媳妇仗着郎书记在场,压根不怕她,“有啥区别吗?反正也是压迫我们贫下中农的。咋了?你还想打我啊?"腰都叉了起来。这个话题实在有些敏感,刚才还帮着金宝枝说话的人有不少都不吭声了。李树武媳妇愈发得意,“我说咋还打人呢,搞半天上梁不正下梁歪,从根儿上就不是啥好东西。”
严雪也没有帮金宝枝说话,更没理李树武媳妇,只是问郎书记:“那人既然提出了意见,有没有说她觉得谁更合适?”这回郎书记朝她望来一眼,眼里有了点笑意,“她觉得林尚明爱人程玉贞更合适,工作年限更长,还经常在林尚明不在的时候代替林尚明组织大家工作。林尚明避嫌,才换了我来给大家开这个会。”程玉贞?
本就没怎么有人说话的职工家属们更加安静了,就连李树武媳妇都闭了嘴。有人看向程玉贞,也有人看向还吊着胳膊的于翠云。那位有意见的同志是谁还用问吗?
肯定是于翠云看程玉贞没选上,帮她出头来了。这就有点招人反感了,大家可都还记得当初严雪去找林队长报名,于翠云是怎么让程玉贞没通知她的。
上次两人沉瀣一气,严雪差点没了家属队的工作,这回她们又来搞金宝枝,谁知道下一回会不会也轮到自己?
程玉贞察觉到了,看一眼于翠云,也蹙了蹙眉,“要不这样吧,大家举手表决。”
见众人望了过来,她解释:“就是公开投票,同意金宝枝同志拿到这个转正名额的人举手,不同意就不举手。这样比较公平,如果大多数人都不同意,咱们再投票选由谁来拿也来得及。”
话说得真的是很好听了,严雪挑挑眉,觉得这个提议非常有意思,这个人也是。
比起举起手,习惯选择沉默的其实才是大多数,何况这么公开举手跟选边站也没太大区别。
而程玉贞跟于翠云一个是家属队队长的媳妇,一个是场长的闺女,和毫无根基的金宝枝比谁更不好得罪,还用说吗?而且她说的是重新选人,而不是一定选她,有些也想争个试试的恐怕就要心思活络了。
可没了最能干也最有资历的金宝枝,在场还有哪个能争得过她?真是又拿了里子,又做了好人,和什么都摆在明面上的于翠云相比,这才是个真正不好对付的。
果然于翠云一听,第一个表示反对,“她家都是富农了,还举手表决干啥?”
被程玉贞轻轻拉了把,又表示表决也行,反正自己绝对不会举手。其他人一看,也都犹豫着没举手,一时间金宝枝孤零零站在人群中,好像被所有人孤立了。
李树武媳妇看着,又得意起来,好像金宝枝被拿下去,就能轮到她似的。就在这时候,有人举起了手,是严雪。
别说其他人了,金宝枝都有些意外。毕竟这时候举手于事无补,还很突兀地和于翠云程玉贞甚至其他人唱起了反调。果然于翠云脸立马就拉了下来,程玉贞虽还笑着,也看向了严雪。严雪像不知道似的,眨了眨眼,“既然要公平,难道不该匿名表决吗?”“匿名表决?“金宝枝完全没有想到。
“对啊,"严雪说,“以前村里选村干部,班里选班干部,不都是匿名投票,匿名表决?”
金宝枝一下子反应过来,看向郎书记,“既然要公平,我要求匿名表决。于翠云还想说什么,郎书记已经点头同意了,叫人去场部办公室拿了纸笔。最终三十多名家属队成员一起投票,除了两票弃权,九票反对,剩下二十多票全同意金宝枝拿到这个转正名额。
于翠云白折腾一趟,脸都黑了,倒是程玉贞还能笑着跟金宝枝说恭喜,“既然结果出来了,我回去跟老林说一声。"拉上于翠云告辞。于翠云不情不愿,临走前还瞪了严雪一眼,又瞪金宝枝。李树武媳妇也显然很不高兴,“瞎折腾一通,还是让她拿了,还不如一开始就别折腾。”
正好被于翠云听见,当时就瞪了过来,“你说谁呢?”李树武媳妇瞬间闭嘴。
剩下的别管投了赞成还是投了反对,多少都跟金宝枝说了声恭喜,还有小声蛐蛐于翠云和程玉贞的。等人都散了,金宝枝才一把握住严雪的手,“谢谢。”她这人确实话不多,但看她握住严雪手的力度,这声谢谢绝对很真诚。严雪笑了笑,“我这可不只是为你,还为了大家,为了我自己。谁知道这次她们把你搞下去,下次是不是就是我了。”这也是一转成匿名投票,大多数人最后还是选了金宝枝的原因。金宝枝却很固执,“不管怎么说都得谢谢你,没有你我就拿不到这个名额了。”
“那你也记得谢谢郎书记,"严雪把自己的猜测说了,“我看他也不想重新投,只是碍于于场长和林队长的面子不好直接反对。”金宝枝点头,又说了一遍“谢谢"才放开她的手。晚上祁放果然赶在八点之前回来了,很准时的七点五十五分。在堂屋仔细洗了手,他才进来在写字桌边坐下,拿出笔和本,“今天开会说什么了?”
他这人话向来少,不问严雪当然不会说,但既然问了,严雪也不瞒着,大致把事情和他讲了下。
祁放虽然不像刘卫国那么积极回应,一起讨论,倒也不像有些男人,媳妇一跟他说家里的事就不耐烦,听得还挺认真。听到关键处,还抬头看了严雪几眼,“郎书记估计是故意没说。”
“是吧,我也是这么觉得。"严雪弯了眼睛笑,“我还叫宝枝姐记得谢谢郎书记。”
别管郎书记故意没提是出于公正,还是单纯不喜欢于翠云和程玉贞搞这些,金宝枝都是受益者。多道一次谢,多领一次情,只会赢得郎书记的好感。既然祁放都问她了,严雪也就反过来问了问祁放:“今天小修厂拆到了哪?”
“还在拆履带和外壳,没拆到核心,结构上变化不大,倒是材料做了不少改进。”
说到这,祁放顿了顿,想起大多数姑娘家好像对这个并不感兴趣,包括小时候的她。
没想到严雪倒没有听着不耐烦,还拿一双大眼睛望着他,像在等他继续。祁放也就垂了眸继续勾画,“苏耳关的拖拉机采用了大量镍铬合金,而我国镍铬储量不多,改用了资源更加丰富的锰铝。”严雪注意到他正在画的是集材50拖拉机的部件,上面甚至标出了部件的具体尺寸,“你全都记住了?”
“嗯,听人说了些。”
这记性也太好了,严雪都有点羡慕了,“你要是早生个几年多好,说不定还能考个大学,当个工程师。”
话还未落,祁放笔一停,突然掀眸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