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宿(1 / 1)

第27章留宿

德公公的动作到快,下午,便领着彩霞进了永寿宫。珠珞使了个眼神给露珠,露珠上前塞了锭银子给小德子,巧笑嫣然:“德公公,劳烦你跑这一趟了。”

小德子脸上绽开菊花笑:“姑娘哪里的话,能为答应办事是奴才的脸面。“随后,他朝着珠珞道:“答应,彩霞奴才给你带来了,若是没有其他事,奴才就先告辞了。”

珠珞:“嗯,公公慢走。”

等小德子走后,珠珞也让露珠跟云轻退下,很快殿内就剩下她和彩霞两个人。

多日不见,彩霞瘦了,人憔悴了许多,脸上没有半点肉,眼睛浑浊,没有之前那股机灵劲了。

动作也变得迟钝,缓了很久,走到珠珞跟前跪下:“奴婢给答应请安。”珠珞没有立刻让人起来,好整以暇地抿了口茶,清了清嗓音道:“起来吧。”

彩霞慢悠悠起身,身形晃了下,待站稳后,瞧着珠珞,眼泪倏地就落了下来,哭得十分无助:“答应,没想到你还顾及往日情分,把奴婢从辛者库救出来,答应的这份恩情,奴婢此生难忘。”

珠珞没有搭话,而是沉声问:“上次我被月华郡主惩罚,你给我的药膏掺了什么,想必你还记得吧?”

彩霞脸色微白,颤巍巍地继续跪下,以头抢地道:“答应恕罪,以前奴婢不懂事,以后再也不敢了,唯答应命是从!”珠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有些好奇:“我那时与你无冤无仇,是你自己想要害我,还是奉了谁的命令想要害我?”

彩霞抬起头,眼神闪躲,似乎是有些顾忌。珠珞:“既然你不肯坦诚相待,也罢,你便回去吧,就当没有来过永寿宫。”

她才不用有二心之人。

她是想培养亲信,她看中彩霞也在于,她们相处的那近一年,彩霞办事还算妥当,对她胃口。

若她不知悔改,对她还有所隐瞒,那她也不用留她了。彩霞闻言,立马膝行几步上前,伸手抱住珠珞的大腿,哭得不能自已:“奴婢当时也不敢有害人的心心思,只是奴婢当时是宴公公的人,宴公公忌惮您的美貌,害怕皇上宿在倚梅轩久了,早晚会看上您,您受宠后恐会危及梅采女的地位,这才让奴婢率先断了您的生机,奴婢当时也是糊涂,还请答应饶恕奴婢!”与她猜想得不错,珠珞没有撇开彩霞的手,而是冷哼道:“我还得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的殚精竭虑,我都不知还有这条道,成为皇上的妃子!”彩霞抽泣了两声,眼泪流了满脸,也不敢伸手去擦。珠珞拿出帕子,漫不经心地给她擦去泪痕,循循善诱道:“你可知为何庆嫔不肯收下你?”

想到那日她苦苦哀求庆嫔,但庆嫔始终连面都没有露,彩霞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凄凄哀哀地,好不可怜。

珠珞毫不联系,淡淡吐出最伤人的话语:“因为你与她而言,没有价值。”彩霞愣住。

珠珞又在她心头插了一刀:“你知道为何宴公公也不要你吗?”彩霞恍然摇摇头。

珠珞:“傻丫头,因为你被迁怒了,所以宴公公拿你撒气呢。你把他当主子,他把你当什么?当物件、当棋子,就是不当自己人,可是明白?”彩霞没有料到珠珞的话竞说得如此直白,震惊得连哭都忘记了。珠珞见敲打得差不多,见好就收地开口:“你没有退路了,你只能跟着我,明白了吗?”

彩霞眼眸看着珠珞,逐渐坚定,她狠狠擦了擦眼角的泪,沉声:“奴婢明白,奴婢这辈子就是主子的人,主子说一,奴婢决不会说二!”珠珞满意地直起身子,“你明白便好,你要记得我好,你才能好。我爬得越高,你也才能有出路。”

彩霞重重给她磕了个头:“奴婢誓死追谁主子!”珠珞上前,弯腰抬起彩霞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看着她的眼睛,开口道:“你光说没用,我要看你怎么做的。且你要记得,在我这里,一次不忠,终身不用!”

彩霞神情一凛:“主子放心,若奴婢日后哪天背叛主子,必遭天谴,不得好死!”

珠珞不信誓言,只淡淡笑道:“好了,我信你便是。如今我在宫里无依无靠,能够相信的也只有你了。且露珠和云轻是宴池送来的人,我始终也不敢完全相信。”

彩霞十分上道地开口:“主子,我会留意露珠跟云轻的,只要她们有异动,我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珠珞笑了,拍拍她的肩膀道:“好,你先回去休息,等身子养好了再过来伺候。”

彩霞福了福身子,面露感激:“多谢主子关怀,奴婢会尽快养好身子的。”如今她身边的人,露珠和云轻,两个人的背影她不熟悉,且又都是宴池的人,难保是否与她一条心,这也是她将彩霞调来的原因,有彩霞帮她试探她们的真心,也省了她不少心力。

晚间,小德子又来传消息,说是等下皇上要留宿永寿宫。珠珞脸上表情淡淡,婢子们脸上都很开心,恭维着珠珞很得圣宠。送走小德子,露珠第一个迫不及待道:“答应,真是打了瞌睡送枕头,等下皇上过来,您要跟皇上说婉昭容搬进来的事吗?”珠珞看了看天色,圆月当空,月朗星疏,她摇了下头:“还不是时候。”随即,看向露珠问:“交代给你们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露珠道:“答应放心,已经将您交代的消息散播出去了。”这是来到新主子这里办得第一件差事,她们自然办得尽心竭力,要让主子看到她们办事的能力。

珠珞点了下头。

这时,云轻试探地问道:“主子,奴婢有件事不明白,您让我们将您从前在储秀宫受过的苦散播出去,如今您荣升为妃嫔,按理对过去应当避之不及,为何还要宣扬?奴婢害怕,宫里那些拜高踩低的人,会背后议论主子。”那不是落魄的过去,那是她的来时路。

被人嘴上议论又如何,又不会掉块肉,但如果那些能够阻止婉昭容搬进永寿宫,这才是对她有利的。

她道:“等以后你就知道了。且别人议论就议论吧,咱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便是。”

露珠跟云轻相互望望,内心更加钦佩珠珞的安之若素,她身上好似有股强大的力量,让她不惧任何风霜。

珠珞拨了拨烛心,将烛光挑亮了些,眨了下疲劳的眼睛,继续捧着手里的书看。

从前跟着皇子公主听学,即便是父亲讲学,她也觉得甚是无趣,公然在课堂上打瞌睡。

自父亲去世后,她才知道那段宁静时光,有多难得,如果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定好好听学,不浪费分秒。

屋里静悄悄地,珠珞看得起劲,没有听到有脚步靠近的动静。等到突然一道声在她耳边响起,到把她给吓了一跳,“小景儿,在看什么书,这么起劲?”

珠珞忙回头看,看到眉间带笑的脸,放下手里的书,有些娇嗔地行礼道:“皇上走路都没动静的吗?把臣妾吓了一跳。”李璟晔伸手拉起她的身子,往怀里带了带,重新拿起她看的书,有些惊讶开口:“编年纪事?”

珠珞点了下头:“臣妾对历史故事比较感兴趣,觉得越看越有趣,一时间看入了迷,连皇上过来都没注意到呢。”

李璟晔大手将手反扣到桌面上,揽着她的腰,来了几分兴致:“旁人都看些女德女戒的书,偏你不同,喜欢看记事?”要真论起来,她还真未仔细看过女德,只因她父亲曾将此书批评得一无是处,说女子看多了这类书,就会变成男人的附属傀儡,情愿不识字便罢,无知妇孺也有自己的活法,何必被女德禁锢一生?但父亲也是矛盾的,他背地里见此书恨不得踩上几脚泄愤,但又转而对她说,等她以后长大了,旁人问起,还是要说,她读过女德与女戒。她问父亲为何,父亲则幽幽叹口气,他说世间待女子苛刻,她需说些谎言,来让自己有立足的资本。

所以,她虽一目十行浏览过,也能背出什么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般耳熟能详的规训,但再多就没有了。

此刻,珠珞却是毫不心虚地开口:“臣妾少时读过女德女戒,只是如今长大,便变了胃口,所谓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臣妾虽不懂得其中的大道理,但时间还长,臣妾可以慢慢悟。”

她这几句话,四两拨千斤,李璟晔不想她竞有这般玲珑心思,有些惊喜地拉过她的手,她的手握着软弱无骨,他不由得摩挲着把玩。他道:“你有此心便是难得。可是等久了?朕今日批奏折晚了些,日后若是朕晚了,你可早些歇了。”

他们的姿势暧昧,珠珞顺势将头靠在他的胸口,她头上什么珠钗都没有,有股淡淡的清香,冰冷的发丝贴着他的身子,让他不禁心生激荡。珠珞软声道:“能够恭候皇上,是臣妾的荣幸,只要皇上肯来,多久臣妾都是肯等的。”

她说的如此好听,李璟晔伸手将人抱起,往雕花四柱床走去。珠珞心口不规则地跳动两下,她手指不由得蜷缩起,昨晚虽然李璟晔已经足够温柔。

但她,还是被吓到了。

且她昨日还给自己用了药,现下没有药,她怕自己的身子会起生理性地抗拒。

但是这些,她无法跟任何人表露,且身子更不能出卖自己,叫李璟晔看出端倪来。

珠珞急促地喘息着,手指紧紧掐进枕头,埋首其间,眼角沁出的珍珠淹没枕头,她极力压制喉间的痛吟。

当他的手摸上她光滑的背,她不受控制地打了个颤,察觉到不妥之处,她偏头,主动索吻。

李璟晔面对她的主动,还是很受用的,反客为主,攻城略地。好不容易应付了一场,珠珞感觉浑身失力,酥酥麻麻的,像昨日感受,好像也不像,昨日疼痛居多,今日到多了几分快.感。珠珞乖巧地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想到他白日处理政务,晚上居然还能使这么大的力,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不由得艳羡,体力真是好啊。李璟晔抱着怀里的温香软玉,手中细腻的触感让他心生流连,他本不是重.欲之人,但是在她身上却是有股莫名的冲动,好似怎么也要不够。但是怀中的小佳人,对这种事大抵有些惧怕的,看她躲猫似地,想迎合却又不敢迎合的纠结样子,让他失笑的同时,也心生爱怜。床榻之上,他是帝王,向来都是旁人看他的脸色,还有他迁就别人一说。但是对她,他到底是不同,心动爱怜,便会迁就。就在珠珞迷迷糊糊就要睡着的时候,李璟晔滚烫的身子又翻身上来。珠珞倏地睁大猫似的眼睛,有些磕磕巴巴道:“皇,皇上…”“怎么?"他有心逗她,“朕还未满足,你不愿意?”她哪里敢呐,心中憋屈怨怼横生,但是她什么也不敢说,只委屈巴巴地憋了下嘴:“臣妾,愿意”

荒唐一夜,再次睁眼,已然天光大亮。

珠珞起身,浑身都是酸痛的,特别是腰际,昨天被李璟晔掐得很了。她掀开被子一看,白皙的肌肤上都留下了指引,她恨恨握拳捶被,不满地嘟囔道:“还是皇上呢,八辈子没有碰过女人似的!”等到露珠端着水盆进屋,她讪讪闭嘴,问:“皇上去早朝了吗?”露珠笑得暖昧:“是啊,答应,皇上起得早,特地吩咐了不要打扰您睡觉。”

珠珞小脸涨红,她才不稀罕这点子小恩小惠呢!珠珞洗漱吃完早膳,招来云轻询问前日流言散播情况。云轻说:“主子如今是最得宠之人,所以流言传得特别快,现在基本整个后宫都知道您先前在储秀宫的事,且旁人稍一打听也能证实,所以现在看主子笑话的人也多。”

云轻说的是事实,她既想出这个法子,也已料到这样的结果。露珠在旁道:“答应,若是任由事情发展,恐对您的威望无利,现在宫中流言四起,有好些难听话呢。”

珠珞抬眸,又看了看天色,嘴上说道:“不急不急。”露珠和云轻相互望望,她们或许猜到了珠珞在等一个机会,但是具体什么机会,她们就不得而知了。

但她们知道,外面的流言,越早镇压越好,否则拖久了会让珠珞颜面扫地。珠珞确实在等一个机会,瞧着天色,或许机会很快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