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让你指挥一营,但你别想着我能给你补充兵源,一个人都沒有,不过武器和弹药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些,其他的就需要你自己想办法了,你的二连不是都背着双枪吗,我看这个办法不错,日军的枪它也能杀得死人”谢承瑞笑着递过來一张武器调拨单,那上面有谢承瑞的签名,刘山羊根本就沒有细看,只是下意识的接到了手里,
“行了,组织你的人去领弹药补给吧,从现在开始,你们一营的主阵地就是光华门,不管日军的攻势如何,你都要给我牢牢守住光华门,否则别怪我谢承瑞不讲情面”响鼓还需重锤敲,谢承瑞虽说是了解了二连的战果,可还是不能完全的对刘山羊放心,他还是有必要提醒他别大意,光华门的安全是他们二团防守中的重点,
“为什么是我,”刘山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营部,只是不自觉地蹲在团部外不远的一面墙便低头思索着,他自持和谢承瑞不是关系太好,尤其像谢承瑞出身黄埔的军官,更是看不上自己这样打烂仗一点点爬上來的军官,可为什么谢承瑞会让他來指挥一营,刘山羊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來,
“为什么不能是你,”跟着出來的谢承瑞的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把整包的香烟拍在了刘山羊的手里,自己则带着那个小传令兵扭头走了,根本就不给刘山羊继续发问的机会,从二连暂归二团指挥的第一天起,谢承瑞就在悄悄的观察这个浑身兵痞气息的家伙,他承认看不起兵痞一样的刘山羊,可二连的变化还是令谢承瑞非常的满意,尤其二连在道口阵地和日军的交火,更是大快人心,
看着谢承瑞远去的背影,刘山羊从口袋里摸出麻子脸送给自己的火柴点燃了嘴上的香烟,烟草的味道很奇怪,并沒有刘山羊想象中的那样美妙和醇厚,老兵几乎都会抽烟,经过一天苦战的阵地上到处都是散发着臭味和血腥味的尸体,老兵们抽烟只是为了遮掩这难闻的味道,驱散那百无聊赖的寂寞,
团部外面來來往往的都是士兵,刘山羊有些迷茫的站在一个街口,谢承瑞临走的时候叫他带着人去领取弹药补给,可他这个营长的任命只是短短的两分钟就决定了下來,连最起码和其他军官见面通报的时间都沒有,刘山羊不知道该怎么和其他军官排沟通,使劲的摆了摆头,刘山羊拎着自己的步枪决定还是先去找回自己连里的人,有了他们,自己的底气多少也会足一些,
“连长回來了”看着有些恍惚的刘山羊出现在救护站所在的街口,一直蹲在门口的双喜大声的给屋子里的老兵们报信,正在物资里翻箱倒柜寻找食物的老兵们急忙又躺回到了大通铺上,只是短暂休整的他们是被肚子给饿醒了,可是又找不见刘山羊的影子,老兵们只好试着在屋子里找寻些食物,
“邱建功,从现在开始,由你代理连长的职务,在咱们离开南京之前,你有权指挥二连的每一个人,”刘山羊从口袋里拿出从团部顺來的几包饼干扔给了双喜,倒是他刚刚说出的话让邱建功在内的老兵们目瞪口呆,这都是什么情况,怎么邱建功就接替刘山羊的职务成代理连长了,难不成刘山羊被叫去团部是为了撤他的职,
“我不干,就他娘的二十几个人了,还他娘的什么连长,倒是班长挺合适的,你还是留着自己玩吧”邱建功只是楞了几秒钟,便露出一副嫌弃之极的表情,满口都是调侃的口吻,邱建功倒不是故意推脱,他是老兵不假,可他知道自己的本事有多大,扛枪吃粮混日子他在行,要是带着这么些弟兄在战场上活下來,他绝不会是这块料,
麻子脸几个更是一副就该这样的表情,虽说他们沒有说什么,可是看向刘山羊时的那股子怜悯之色,却暴露出了他们此时的心情,如果沒有刘山羊,光是道口一战二连伤亡的弟兄就不会那么少,再算上城门外的防守战,大家怕是早就成了尸体了,
“别说了,就这么定了,邱建功接替我做你们的排长,我被谢团长任命代理一营的营长,带着你们驻守光华门,现在都跟我去领弹药补给,”刘山羊环视了一圈被老兵们翻的乱七八糟的屋子,却沒有看到唐城的身影,
“我不是听错了吧,连座现在是营长了,那原來的营长干什么去了,莫不是死了吧,那连座当了教导队的营长,咱们是不是也就算教导队的人了,”跟着刘山羊出了屋子的老兵们拎着自己的武器和钢盔,聚在一起小声的嘀咕着,城外不时响起的炮声都不能打断他们的议论,刘山羊还在人堆里找寻着唐城,根本沒时间搭理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们,
“唐城去哪了,你们谁知道,”刘山羊找了一圈都沒有找见唐城,不由得心头便是一阵火起,那小子是个看不住的,说不定又开小差跑路了吧,难道二连就这么不受他待见,刘山羊以为唐城又跑路了,这倒是冤枉了唐城,受伤被送下來的九斤就在他们隔壁的救护站里,闲着沒事的唐城在刘山羊跟着团部的传令兵离开后,就跑去救护站看望九斤去了,
唐城看到的那些躺在救护站外面的伤兵只是等死和等待救治的人,已经接受过治疗的伤兵全都在救护站的后院,胳膊上被日军的子弹打出一个枪眼的九斤就在后院,“这下后悔了吧,当兵打仗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看到外面死掉的那些人了吗,他们和你都是一样的新兵,新兵是死的最快的,”见吊着一只膀子的九斤精神不错,本來还很担心的唐城开始拿话打趣他,
“其实这也沒啥,就是疼一下就过去了,去年我帮着张叔家里套车的时候,被他家的骡子踢的那一下才疼呢,医生说我这伤养上十天半月自己就好了,不碍事,”为了给唐城显摆自己的无事,九斤咬着牙取下吊着胳膊的纱布,然后用受伤的手给唐城比划着,九斤倒是想显示出自己的完好,可被唐城看在眼里,却成了九斤在咬牙切齿的硬撑大头,
“反正不管怎么说,子弹不长眼,从你被送进救护站,连里又死了几个人,你这样的新兵便是日军最喜欢的下酒菜,你也是早早晚晚躺在外面的料,”二连里只有唐城一个人称呼日军为日军,不像其他人那样称呼日军为鬼子,九斤是听的多了沒用什么反应了,倒是一个路过的护士瞪眼瞅着唐城,把唐城弄的有些莫名其妙,
“上帝呀,唐,真的是你呀,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直愣愣看着唐城的护士放下手中的托盘摘下脸上的口罩,露出一张唐城熟悉的面孔,是在上海照顾过唐城的修女艾玛,“感谢主能让我再见到你,我以为你离开医院之后就已经离开上海了,沒想到你却当了兵,”得知唐城现在已经是下士了,艾玛修女还拿唐城在上海就医的时候害怕打针的事情打趣他,
“修女你不是应该在上海吗,怎么也到了南京,”艾玛修女服务的中国红十字办公室就设在上海的法租界里,跟着罗伯特长大的唐城自然知道教区里的神职人员如果沒有上一级教会的指令,是不能随意去其他教区任职的,
“勇敢的唐,你难道忘记我是红十字协会的人了吗,红十字协会在中国的办事处就在南京呀,上海的那个只是我们的一个办公室,”艾玛修女的话让唐城红了脸,跟着神职人员长了这么大,他居然不知道红十字协会在中国的总部就在南京,罗伯特可是每年都会从红十字协会手里收到一定数量无偿提供给那些贫困的信徒家庭的物资,
“艾玛修女,你们红十字协会里就沒有男人嘛,要知道这里正在打仗,女人不该出现在这里,”明显是受到了罗伯特的影响,唐城也一直认为女人是必须要远离战争的,尤其艾玛修女还曾经照顾过自己,战场上阵子弹不长眼,日军的飞机大炮更是不长眼,唐城不想看到艾玛修女遭遇不测,
“勇敢的唐,你是在担心我吗,”艾玛修女俏皮的对着唐城眨了眨眼睛,把后者又弄了个大红脸,都來不及跟艾玛修女和九斤道别,唐城低着头拎着自己的步枪一溜烟从救护站的后院跑的无影无踪,可艾玛修女那好听的笑声却深深印在了唐城的脑海里,
不敢相信唐城还认识外国女人的九斤大张了嘴,直到艾玛修女为他检查完了伤口,九斤都还沒有从震惊当中清醒过來,“你的伤不要紧,记着不要让伤口沾到水,休息几天就沒事了,”看在唐城的面子上,艾玛修女叮嘱了九斤几句,然后端着托盘消失在九斤的视线里,让旁边的几个伤兵羡慕的满眼都是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