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敬诚在电流加身的刹那,凭借残存的理智和更强的体格,试图挣脱。
他的脚底甚至微微抬离了石板液面一丝——
但铺洒开的液体范围很大,他的脚跟仍浸在其中。
就是这一丝接触,持续将致命的能量送入他体内。
随即,剧烈的心室颤动让他失去了所有力量,倒在诡异的阵图线条之中。
整个死亡过程,从第一声电流嘶鸣到三人彻底失去生命迹象,不过短短六七秒钟。
刺耳的嘶鸣声戛然而止,手术室里瞬间陷入死寂。
墨师瘫在距离阵图几步外的蒲团上,看着前方那三具还在微微抽搐的尸体,
他脸上的血色消失了,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
什么阵法,什么灵力,全是狗屁。
他干这行十几年,太清楚自己那套把戏了。
弄点银粉画些看不懂的图案,调些具有致幻功能的液体,
再配上神神叨叨的咒文和架势,足够唬住那些心里有鬼又舍得花钱的阔佬。
吴启明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原本只当是又一单肥差,盘算着怎么把价码抬得更高。
可现在,他亲手摆弄的那些玩意儿,却成了要人命的导索。
空气里还残留着线香燃烧后的淡淡气味,混合着一股皮肉烧焦的臭味。
他刚才看得清清楚楚。
那根本不是阵法引动了什么灵力。
是电!
强烈的电流沿着他亲手铺洒的银粉线条、还有那些他随口胡诌为“灵引之液”的东西,瞬间就把阵眼里的三个人打成了那样。
吴启明临死前那张扭曲的脸,还牢牢印在他脑子里。
报应
这个词猛地砸进墨师混乱的意识。
他之前听吴启明提起时,心里其实是不屑的,更多是觉得这老家伙吓破了胆,正好是他赚钱的机会。
他甚至暗自嘲笑过,这些亏心事做多了的人,居然真信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能救命。
可现在,他那些用来骗钱的布置,阴差阳错,真的“应验”成了杀人的工具。
这比任何他编造过的鬼故事都更让他胆寒。
如果刚才他也在阵里
墨师打了个剧烈的寒颤,连滚带爬地又向后挪了几步。
他不能待在这里。
得离开。
立刻离开!
这个念头催生出力气,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踉跄着冲向手术室门口。
手碰到门把的瞬间又像触电般缩了回来——金属的。
他现在对任何可能导电的东西都充满恐惧。
他改用袖子包住手,才颤抖着拧开门,一头撞进外面相对明亮的走廊。
安全了暂时安全了。
可接下来怎么办?
里面死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这家医院的院长。
墨师背靠着走廊墙滑坐下来,剧烈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墨师终于勉强压住狂跳的心脏和发软的手脚。
他挣扎着站起来,环顾空无一人的走廊。
这里是地下二层,隔音极好,刚才的动静恐怕根本传不出去。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唯一知道刚才那恐怖几分钟详情的活人。
他跌跌撞撞地找到最近的内线电话,手指哆嗦着按下几个数字。
接通的是医院夜间总值班室。
“地下二层手术中心出事了死人了”
“叫治安局快”
完,他像用尽了所有力气,挂断电话,顺着墙慢慢滑坐到地上,
抱着头,再也不敢看向那扇紧闭的手术室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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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城治安局,深夜的值班室内灯火通明。
原来的局长尹文秀已经死亡。
因为近期恶性事件频发,几位副局长不得不轮流担负起夜间值守的责任。
今夜值班的,是副局长刘振国。
桌上的电话刚响过。
刘振国挂断后,盯着面前摊开的几份尚未归档的案卷——
交通局陈副局长被钢筋贯穿的车祸记录、孙主任坠江车辆的打捞报告、李明启及其手下丧命寺庙的初步勘查汇总、程世安医院离奇死亡的设备分析
每一份都带着令人不安的巧合色彩。
现在,电话又响了,来自康华医院。
又要加上吴启明。
刘振国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股强烈的疲惫和烦闷涌了上来。
倒霉,怎么偏偏是他值班的时候,又撞上这种烫手山芋。
他今年五十四岁,在这个位置上熬了八年,没背景,靠的是一份谨慎和运气。
可最近的龙城,运气似乎成了最稀缺的东西。
这些案子,每一个都透着股不出的邪性,现场干净,线索全断,
最后结论都拧巴地指向“意外”和“巧合”,可这么多巧合堆在一起,本身就让人脊背发凉。
上面压着不让深究,
他知道自己身上不算绝对干净,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