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子听了后说:“当时老丫到你家时。身上穿的什么衣服啊。”
老妇人想了一会说:“衣服好像是医院的。”
海额尔说:“是不是患者服。”
老妇人说:“对。就是那什么服。”
才子说:“那她自己的衣服呢。”
老妇人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可能是沾满血。在医院时撇了吧。”
才子又问:“那她当时戴沒戴纱巾。”
老妇人说:“好像沒戴。不过她在我家这些年几乎每天都带着蓝色的纱巾生活。她说过。他就喜欢蓝色的纱巾。”
此时。才子心理一颤。忽然间想起了自己那年给老丫买得那条蓝色纱巾还埋在老家村边那棵大柳树下呢。才子自语:“老丫小时候就喜欢带着蓝色的纱巾。这说明她就是老丫。应该沒问題。”
主编说:“才子啊。要是你也这样说。我看十有**了。”
老妇人说:“才子啊。你说的老丫是在诺尔那地方走丢的。”
才子说:“是在诺尔那个叫沙沟子的地方走丢的。”
主编说:“乌云其其格。你丈夫是在诺尔遇到‘他老婶’的。对吧。”
老妇人说:“具体地方当时是黑天。他也不知道。反正是从诺尔回來的路上。”
才子说:“她说沒说过。她家都有什么人哪。”
老妇人说:“她从來沒说过。”
就这样。才子一路上一直反反复复地问个不停。从老妇人的嘴里才子了解到老丫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她的面部被狼毁容。整天用蓝色的纱巾遮面。她左臂残废。右臂活动受限。生活几乎不能自理。生活在一个封闭的空间中。她生活极其贫困。丈夫是一个牧民。得过大脑炎。并且留下后遗症。大她11岁。二个孩子都沒上学。
这一路上的谈话让才子坚定了信心。他想。这一定是老丫。沒错。她就是老丫。
冷静下來。才子在想。肥婆大自己11岁。傻牧民大老丫11岁。老丫的大孩子11岁。自己的女儿娜莎现在也是11岁。这也许巧合。也许是这就是命运吧。命运这东西就会捉弄人。
此时。才子的心理很惆怅。一阵阵地心痛。眼泪时常止不住的往下流。
轿车下了公路。进入草原速度一下降了下來。有老妇人带路车行驶很顺利。
车行驶了将近4个小时。此时。已是午夜。
借着车灯。老妇人指着远处的两个很小的破旧的蒙古包说:“到了。前面就是。前面的是我家。后面的就是她家。”
车子一下子停了下來。因为这时正是初春。大家又都沒穿太多的衣服。午夜的天气还很凉。大家下车都觉得有些冷。
才子下车。借着车灯。望望四周。这是一望无际大草原。远处隐隐约约的摆着一些蒙古包。
近处两个破旧的蒙古包。外面一群羊在栅栏里“喵喵喵……”的叫着。
才子的心里很紧张。他不知道见到老丫该怎么说。她到底是啥样。他的丈夫、孩子长得什么样。老丫的丈夫会怎么个态度。也许是外面的汽车声和说话声惊动了蒙古包里面的人。
这时。一个留着满脸胡子的老头推开蒙古包的木门。他探出头來往外看着。才子看他的推门动作好像有些笨拙。他缓缓地出了蒙古包站在门口。他呆呆地看着这三辆汽车和这几个人。
老妇人对才子说:“那个有点呆的人就是我的傻小叔子。他不怎么爱说话。也不会说啥。大家先别搭理他。”
年轻的记者开始卡卡的照起像來。这闪光灯在这夜晚显得特别刺眼。
才子想。也许。这闪光预示着老丫曙光的到來。也许上天受到了感化。让自己就要见到心中的老丫了。也许是别的什么……。
此时。想到这。才子的眼前一亮。一种不明的力量促使他的心跳在加快。
老妇人领着大伙往这破旧的蒙古包走來。走到了近前。老妇人对傻站在门口的老头说:“半夜了。天冷进屋吧。沒什么事。这些人是我带回來的人。”
老头摇摇头。傻站在蒙古包门前却沒动。
老妇人站在门口对着跟在她后面才子说:“我进去先和‘他老婶’说说。别把她吓着了。”
才子也像那老头一样。傻傻的停在了那里。他也沒说话。
主编接话说:“大嫂。那你先进去吧。我们在外面等。”
其他的人。站在才子身后。他们也在观察着老妇人和那个老头的每一个动作。
大家等在外面。此时年轻的记者却对傻站着的老头來了兴趣。到了他跟前问他叫啥名。老头看看年轻记者嘴微微的动了动。他却沒有发出声音來。
他傻傻的看着他们。年轻记者见沒问出來。只好回到大伙身边。
等了好一会。老妇人也沒出來。借着车灯。才子仔细的看看眼前这个老头。他觉得他并不算老。只是由于胡子长时间沒有刮。头发沒有梳理显得很老而已。
看了一会。老头也许见大伙沒什么恶意。他转身进了蒙古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老妇人却沒有出來的意思。
又等了将近2个小时。老妇人终于出了蒙古包。她摇着头。对才子说:“她坚决不承认自己是老丫。让你们马上走。永远不要再來这里了。”
主编见这意料之外的情况。也沒了主意。海额尔说:“那就等天亮再说吧。也许我们來的太着急了。吓着她了。”
听海额尔这样一说。主编也只好说:“那就这样吧。大家到车里睡一觉。等明天再说吧。”
老妇人说:“那怎么行啊。你们到我那里住吧。车里冷啊。”
主编说:“沒事。再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对付一宿沒事的。”老妇人见主编这样坚持也不再勉强。
大家回到车里。才子却沒有睡意。他闭着眼睛在想事情。
才子心想。她越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老丫。说明她就是老丫。这半年多。我核实那些人。沒有一个不愿意见自己的。这说明。蒙古包的女人一定是老丫。
想到这。忽然间。老丫上学时的那张娃娃脸突然间在脑海里清晰了。就像老丫就站在面前一样。她时而带着纱巾在向自己笑。时而又用那双大眼瞪着自己。时而她又转过身去不在搭理自己。
老丫的那张脸一幕幕又一幕幕快速的在眼前闪着……
一直到天渐亮。他也沒有一丝睡意。
其他的人萎在车里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才子自己出了车子。他独自一人在这两个蒙古包周围转悠着。
这里除了那圈里的几十只羊和几匹马和两堆柴草堆别无他物。
沒多时。他看见老头拎着牧鞭出了破旧的蒙古包。才子以为他会用它打人呢。他往后撤了几步。
可是出乎他的预料。他就像沒看见自己这个人似的。老头转到蒙古包后面。笨拙的牵出了那几批马。又到了羊圈边。羊圈的木栅栏门被打开。他赶着羊群出了羊圈。他放牧去了。
此时。才子松了口气。
可是老妇人却沒有出來。才子等得很着急。
才子的心里更加紧张和不安。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老妇人出了自己的蒙古包。
大家也从车里出來伸着腰。见到了老妇人。大家急忙迎了过去。老妇人來到了才子身边说:“老丫不见你们。你们先到我的蒙古包歇歇吧。一会我再去劝劝。”
此时。大家也觉得站累了。都纷纷的进了老妇人的蒙古包。才子却沒有进去。
他就地坐在地上。他对老妇人说:“我不累。我坐在这等。你进去再和她谈谈。”
老妇人说:“那就这样吧。”说完。她摇摇头。回身到了那破旧的蒙古包门口。可是她拽不开门。里面已经划上了。老妇人喊:“我是大嫂。‘他老婶’。你把门打开……。”
“鲍斯日古冷。我是你大娘。你给大娘开门……”
“鲍斯日古冷。再不给大娘开门。大娘生气了……”
里面一点动静都沒有。老妇人只有接着喊。喊了好一会。老妇人喊哑了嗓子。
门还是不开。里面也沒动静。怎么办呢。听到老妇人这么长时间的喊声。大家也从老妇人的蒙古包出來。主编和大家商量着对策。
大家七嘴八舌说了老半天。也沒有拿出一个办法。
此时。太阳已经上了头顶。路过这里的几个牧民看到这边的车和人也过來问老妇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老妇人和这些人简单的说了报纸上的事和这些人的來意……
海额尔问这些牧民:“你们认识这蒙古包里的女人吗。”牧民们都纷纷摇头。
几个牧民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说:
“这么多年了。我从來沒见过这个女人的脸。一般情况她从來不出门。”
“你还真行。看见她人了。我这些年还一次沒见过呢。”
“听说。这女人的脸已经沒了。一只胳膊还是废的。”
“嗨……。要不是这家人心眼好。他早就死了。这女人真是命苦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