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谭漠和韩潇悠悠的走在马路上。向自己的家中走去。此时。已经是下午。太阳已经快要落山。谭漠的表情很迷茫。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而韩潇的表情则是有些激动和兴奋。

两人之所以是这两种完全不相同的表情。是因为今天二人的遭遇。实在是让谭漠不知所措。让韩潇激动不已。

话还要说回到今日正午。还是在和裕楼的时候。

谭漠迷茫的且又有些疑惑的看着众人更加迷茫且疑惑的眼神。这是干什么。我说什么话了吗。沒有啊。我做什么事了吗。也沒有啊。那这群人干嘛这么看着我。谭漠很是不解。

“吴。。。吴先生。”陈公子有些不自然的笑着问道：“吴先生。您这是在开玩笑嘛。”陈公子不能不这么问。因为。他觉得这事情太不可思议了。

众人也是如此。所以。所有人的目光又转向了吴老先生。期待吴老先生给出个答案。或者说。期望吴老先生说出自己希望的答案。

可是。让大家失望的是。吴老先生。只不过是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怎么可能。”陈公子有些压抑不住心中的不满。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是充满了不乐意和不解。随后。便又有一群人跟着附和陈公子。七嘴八舌的小声议论着。当然。虽然他们知道吴老先生就算不选那个人当徒弟。也不会选自己。但是。趁现在有人挑头。就跟着起起哄。这也是一个让他们发泄的方法。

“他可是根本就不会下棋啊。”陈公子接着说道。

吴老先生却依旧只是笑了笑。并沒有说话。说话的人是吴公子。

吴公子微笑着说道：“诸位不要急。先生早已说过。先生收徒弟只是靠感觉。靠眼缘。不会在乎对方的棋艺究竟如何。”

众人一愣。旋即却是都不在说话。是啊。吴老先生早就说过。只靠眼缘來挑徒弟。现在人家这么做了。自己又怎么能多说些什么呢。

可是。众人不敢说。陈公子却是敢说。

“就算是这样。那您老也得给我们一个解释啊。”陈公子声音有些急促。

吴老先生终于睁开了眼睛。吴老先生看了陈公子一眼。淡淡说道：“老夫已经说过了。就是只靠眼缘。沒有其他的原因。”

“你。。。”陈公子已经有些受不了吴老先生这种态度了。

“吴老先生。我们这些人敬重您。才会如此待您。才会那么努力地学棋。可是。现在您只用一句‘眼缘’就把我们这些人全都否定了。这岂不是在把我们当猴耍吗。”陈公子激动道。现在。恐怕他已经对这位吴老先生沒有了那份尊敬之意。

一旁的众人。听到陈公子的话。却是纷纷一惊。这明摆着就是对老先生不尊敬啊。

吴老先生却是并不在意。看了他一眼。说道：“年轻人。话不能这么说。就算老夫真的把你们当猴耍。又能怎么样。”

众人一愣。旋即却是变得有些愤怒。但是。也只是在心里愤怒。不敢表现出來。而那陈公子先是一愣。旋即却是一惊。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刚才的那种语气。让吴老先生不高兴了。

果然。吴老先生真的很不高兴。

“就算是你父亲。见了老夫也要行个礼。而你竟然敢这么和老夫说话。。”吴老先生语气平静。淡淡的说道。可是。这话里面的意思。可是谁都明白的。在对老夫出言不逊之前。先想一想老夫的地位。

陈公子赶紧低下头。急忙说道：“先生不要动怒。是晚辈鲁莽了。刚才一时生气。才会对先生出言不敬。望先生不要责怪。”

吴老先生却是又闭上了眼。不在搭理陈公子。陈公子看到老先生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随后。赶紧向后退了两步。不再说话。免得再次失态。就真的惹恼吴老先生了。

“其实。老夫也明白。”吴老先生缓缓说道：“这样的结果。恐怕你们都会有怨言。这不怪你们。可是。老夫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众人沒有接话。等着老先生说下去。

吴老先生接着说道：“我之所以会选中他。除了眼缘之外。还有其他的三点原因。”

“第一。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那位公子坐在那里。从始至终都沒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在安安静静的看着棋。而在场的诸位。或多或少都有所议论。所以说。在这一点上。这位公子称得上君子。”

“第二。那位公子。恐怕是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做下棋。可是。竟然会一直保持着微笑看到结束。而酒楼之外的那些看客们。也是有一大批人是看不懂的。可是。他们却是不懂装懂。跟着起哄。由此可以看出。这位公子乃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第三。你们看。我们在这里说了这么久。那位公子却是像个事不关己的沒事人一样。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由此可见。这位公子可以说是有着大智慧的人。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说话。该在什么时候闭嘴。这就是一个真正有大智慧的人啊。”

吴老先生一连说出这三点原因。让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完老先生的话。众人却是都不在说话。仔细一想老先生的话。才想起來。这家伙。还真就是这样。

可是。谭漠不是聋子。这些话他也都听到了。不过。听到这些话。谭漠却是迷茫的很。老先生啊老先生。您这思考方式。绝非我等所能理解的啊。

我之所以‘观棋不语’。那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下棋。旁边还他娘的根本就沒有人。就算是想说话。也插不上嘴啊。

我之所以不跟着起哄。那是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起哄啊。连人家走的什么棋都不知道。怎么跟着起哄。难道就真的只在那吼吼吗。

还有这第三点。老先生。您实在是太看得起在下了。大智慧。哼。我只是在想。您老人家是不是脑子有些糊涂了。竟然会选中我当您的徒弟。

可是。既然老先生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自己再继续这样稳坐钓鱼台。不管不问的话。那就说不过去了。

“晚辈谭漠。见过吴老先生。”谭漠走过去。拱手拜道。

众人自觉地给谭漠让出來一条路。众人的眼睛。带着火光看着谭漠。看着这个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别扭的谭漠。

吴老先生看着谭漠。笑道：“你小子终于肯说话了。”

谭漠苦笑两声。说道：“如果这个时候还不出來说说话。晚辈就不是什么大智慧的人了。而是有着大愚蠢之人。”

“哈哈哈。。。”吴老先生爽朗的笑了笑。说道：“老夫果然沒看错人啊。你小子。确实是个有智慧的人。”

谭漠谦虚的笑了笑。说道：“不过。老先生。您确定沒有在跟晚辈开玩笑嘛。晚辈可是。。呵呵。对围棋一点兴趣都沒有啊。”谭漠说的是实话。自己确实是对着什么围棋一点兴趣都沒有。他很不明白。不就是一堆白子和一堆黑子吗。你们竟然还能玩出花來。

吴老先生却是并不在意。笑着说道：“你现在沒有兴趣。是因为你跟本就不知道围棋的妙处所在。若是等你接触一段日子之后。你就会明白。自己还真的是喜欢上围棋了。”

谭漠苦笑两声。说道：“老先生。您就这么有信心。”

吴老先生点点头。笑道：“老夫不会看走眼的。再者说。就算你对围棋永远不会感兴趣。可是。这围棋之中所包含的智慧。却是你很需要的。就凭这一点。你也应该做老夫的徒弟。”

谭漠心中微微一愣。却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自己一直打算着让韩潇接触到吴老先生。从而有机会接触到学士派的官员们。如今。这却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啊。而且吗。这老先生话中有玄机。我很需要的智慧。这吴老先生。难道也知道不少东西吗。。

想到这里。谭漠不在犹豫。恭敬说道：“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谭漠要是在拒绝。那就是真的是大愚蠢之人了。”

“这么说。”吴老先生笑道：“你同意做老夫的徒弟了。”

“晚辈愿意。”谭漠说完。便直接行了拜师之礼。

“哈哈哈哈。。。”吴老先生大笑不已。随后才说道：“老夫已经活了七十八岁。如今。却是有了自己唯一的徒弟啊。”

谭漠笑了笑。却是沒有说话。只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韩潇。而韩潇却是一脸笑容的也在看着自己。

但是。周围的人却是表情复杂。沒想到。到最后。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虽然心中郁闷愤怒不已。可是。脸上却要挂着笑容。祝贺吴老先生得到了一个“好徒弟”。这就是最让人郁闷的事情。

“哼。我可是怎么都沒有想到。竟然会是我成了吴老先生的徒弟啊。”谭漠看着快要落下山的太阳。不禁苦笑说道。

韩潇笑了笑。说道：“这就是天意啊。吴老先生正好今天想收徒弟。而你正好又在那里。又碰巧被老先生看中。呵呵。这就是上天注定的啊。”

谭漠却是依旧苦笑几声。说道：“可是。难道以后。我就真的要开始学什么围棋了吗。”

韩潇却是说道：“你可不要以为围棋很无趣啊。围棋之中所蕴含的人生哲学。可不是你轻易就能理解的啊。”

谭漠苦笑道：“我也从來不会思考人生。”

韩潇一愣。却是对谭漠这句话很无语。

“不过。”谭漠接着说道：“我倒是对老先生的那句话很感兴趣。”

“那句话。”

“他说。这围棋之中的智慧。是我现在很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