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正月初一。新年的头一天。

天还沒有亮。或者可以说。这还算是半夜。因为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不过。谭漠和萧颠却是已经起床了。

这么冷的天。谁都不会想着大半夜的不睡觉的。就算是谭漠和萧颠两人内功深厚。完全可以不在乎外面有多冷。谭漠二人也并不是真的自愿起床的。虽然说。新年的头一天。大家都要起五更去拜年。可是。现在离五更还早得很。

谭漠二人不能不起床。因为。今天是很重要的一天。京都之中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也可以说是一件很隆重的庆典即将要开始。当然。这个即将开始。可是要拖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开始的。

不过。作为京都五城兵马总指挥和北城兵马指挥。也算是大明的官吏。有着必须要这么早起的理由。因为。不久之后。皇帝陛下就要开始这一年之中唯一的一次新年庆典。在这新年的头一天。

这庆典。其实是一件很费时费力的事情。估计。就算是皇帝陛下。自己也是极其不愿意的。在这大冬天里。离开温暖的被窝。站在寒风中抖抖索索两个时辰。及劳心又劳力。可是。上一代传下來的祖制。却是不可更改的。

这庆典。不仅是皇帝陛下不得不参加。这京都里。只要你是个当官的。都要起來参加。所以。有很多人根本就是从昨天晚上就沒睡。谭漠能睡得着。是因为他根本就不重视这么一个庆典。自己过去只是走过场。也是必须得去走个过场。

在这一天。不仅仅是这京都里如此。京都之外。各地官员。也要早早的起床。在天还沒亮就要起床。然后面朝京都摆好香案。吉时一到。就要面对香案下跪。叩拜远在京都的皇帝陛下。当然。还要准备好一大篇幅的歌功颂德的文章。虽然皇帝陛下根本就不可能听到。但是。却是必不可少的。如果哪个官员在这方面有些失礼。要是被人检举弹劾。那可就是大不敬之罪。

谭漠和萧颠早早的起了身。那些个早就知道谭漠二人要去参加庆典的丫鬟下人们。也专门安排了几个伺候谭漠的。煮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在这寒冷的冬夜里。绝对是一个能让人心情好起來的事情。

吃完了热气腾腾的汤圆。谭漠二人就出了门。门外。早已经备好了轿子。虽然谭漠二人都不喜欢坐轿子。可是。现在外面还刮着风。能舒服点就舒服点吧。毕竟。待会儿可是要老老实实地站上两个时辰啊。

谭漠上轿之前。还掏出些散碎银子给那些个轿夫。这不是新年的打赏。只是因为谭漠觉得。这些个轿夫在这么冷的天给自己抬轿子。实在是太辛苦了。

两顶轿子。一路走向皇宫。

这个时候。街上空荡荡的。可以说根本就沒几个人。虽然很多人家都有守夜的传统。可是。那也是一家人围着火炉聊天而已。谁也不会这个时候出來散步。

街上虽然空荡荡的。可是。却是时不时的便会出现一顶轿子。几个轿夫。这都是要去参加庆典的京都大小官员们。

走了大约不到半个时辰。谭漠两人的轿子。就已经到了皇城门外。这时。已经有很多官员们在等着了。轿子只能停的远远地。因为前面的那片空旷的广场之上。马上就会有好几百个官员站在那边。

谭漠和萧颠下了轿子。两人对望了一眼。抬头看了看天。还是那么的黑。东方都沒有一点点要泛白的意思。两人只能相视苦笑一声吗。便走向了那一堆官员那边。

远远地。谭漠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郭阳。这个时候來的人。大多数都之能算是京都里的小官。像颜老大人那种官员。都是要在开始之前才会到的。

“郭大人。沒想到你來的这么早。”谭漠一边走向郭阳。一边笑着说道。

郭阳也早就看见了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一个是自己的同僚。不过。郭阳对萧颠更加有好感。因为他和萧颠接触的时间。远远超过和谭漠接触的时间。

“大人您也不晚。”郭阳微微一笑。对着谭漠微微行了一礼。随后。却是看着萧颠笑道：“怎么样。萧颠。我说的不错吧。这个时候过來。绝对是任何人都不希望的事啊。”

萧颠笑了笑。说道：“是啊。郭大哥说的真是一点不错。幸亏有了郭大哥的提醒。小弟我今天多穿了件衣服。这才沒那么痛苦啊。”

郭阳却是大笑几声。说道：“想当初。我还在军队的时候。那时候受的苦已经不少了。我本以为自己能适应任何环境。可是。直到第一次参加这新年庆典。我才发现。原來这才是人世间最难以适应的环境啊。”说完。三人都笑了起來。只是。谭漠笑的有些牵强。

这郭阳可以说是根本就不把谭漠当回事。好像谭漠是空气一般。打声招呼。便就只剩下和萧颠说说笑笑了。谭漠又怎么能高兴得起來。

过了沒多久。便又有几个人走了过來。是另外三位指挥。见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在这里。不过來打声招呼可就太沒规矩了。不过。这三个人的到來。却是让谭漠那种尴尬的感觉减少了不少。毕竟。这三个人可都不是郭阳那种对上司不在乎的角色。

几人在这边说笑。旁边的官员们。也是几个人围成一堆。纷纷小声说着什么话。这就是所谓的派别。分属于不同的派系。这些人只见基本上是不会围在一起说话的。都是找到自己的“同志”们在一起。

谭漠很清楚的看到。这些人很自然的分成好多小团体。可是。却是又能感觉到。这些个小团体。又能组成四个大团体。这就是官员们的四大派。不过。更让谭漠感兴趣的。却是游离在这四个大团体之外的那些个官员。这就是颜老大人曾经说过的。不属于任何派别的自由官员。

不过。谭漠却是并不会过去和他们套近乎。因为自己根本就不认识那些人。这么过去打招呼。虽然算不上说不合适。但是。谭漠却是依旧觉得不应该过去。万一人家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不搭理自己呢。岂不是自讨沒趣。

又过了一会儿。这广场之上便已经挤满了很多人。显得有些嘈杂和热闹起來。

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这预示着马上就要天亮。庆典也就马上该开始了。

就在谭漠几人在说话的时候。广场上却是突然间有些热闹起來。只见一群官员快步向一个方向走去。谭漠还沒明白过來怎么回事。却是听到旁边的张冲说话了。

“谭大人。下官要先过去一会儿。望大人见谅。”张冲还是那副很虚假的笑脸。说完后。便一溜烟的向着那群官员那边跑去。

“这。。。这算是怎么回事。”谭漠不明白的问道。

“哼。是东厂的曹安來了。”马山淡淡的说道。语气中却是有些不自在。毕竟。自己是锦衣卫那边的人。当然会对东厂有些不爽的感觉。

这下。谭漠才明白过來。原來是这么回事。刚才跑过去的那些官员。就是所谓的东厂派的。所以。张冲才会那么着急的跑了过去。看到自己真正地老大。怎么能表现的不积极一点呢。

就在谭漠还沒來得及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的时候。就又见一群官员向另外一个方向跑去。谭漠并沒有再问是谁來了。因为他已经看到马山走过去了。可是这马山却是连招呼都不跟自己打一个。谭漠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看來。在马大人眼中。祖城确实要比我重要的太多了啊。”

郭阳淡淡的回道：“那是肯定的。祖城可是锦衣卫的指挥使。”

谭漠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眼睛却是微微有些冷。他在看着马山和张冲的背影。这两个人。是自己肯定要除掉的两个人。

紧接着。便又是一位大人到了。这次。是文渊阁大学士刘大人。谭漠远远地看着那些学士派的官员。他们并不像刚才那些东厂和锦衣卫派的官员那样。一窝蜂的迎上去。显得自己很积极。很崇拜曹安和祖城。这些个学士派的官员们。都是步履稳健。不急不躁。很有秩序的走向刘大人那边。看到这场景。谭漠却是不得不在心中感叹道：这学士派虽然势力不大。但是。绝对是能够左右以后事情发展方向的力量。

最后的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大人到场了。这次。该轮到谭漠过去迎接了。

严震虽然不是任何派别的官员。可是。自己毕竟身在军中。颜老大人到來。自己肯定也是要过去的。就在谭漠带头。准备过去的时候。却是正好看见张冲和马山又都跑了回來。要去拜见颜老大人。谭漠却是看着跑过來的二人。冷笑一声：夹杂在两只势力中间。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谭漠还未走到颜老大人那边。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这边走了过來。

“林大哥。你也來了。”谭漠看着走过來的林青。赶紧笑着迎了上去。

林青笑了笑。说道：“我來这里。就是特意來找你的啊。”

“哦。”谭漠微微一愣。说道：“找我干什么。”

林青笑了笑。说道：“大人让我來跟你说一声。不让你们几位过去拜见大人了。”

“这。。”谭漠微微皱着眉说道：“不太合适吧。”

林青说道：“沒关系。大人既然交代了。那就这么办吧。”

谭漠只能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有些疑惑。干嘛不让自己过去呢。不过。接下來。林青的话。却是让谭漠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