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毛骨悚然,
谭漠现在就感觉毛骨悚然,因为他知道來的人是谁,也知道自己将会迎來什么,可是,这并不是让谭漠毛骨悚然的原因,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听到黑剑那独特的声音,依旧可以起一身鸡皮疙瘩,
“别來无恙,”黑剑又说道,
谭漠看着不远处的黑影,微微皱起眉,说道:“我确实是别來无恙,只是,你好像并不是太好,”谭漠闻到了一种味道,金疮药的味道,
黑剑笑了笑,说道:“还好,”
“谁能打伤你,”谭漠接着皱着眉问道,其实,谭漠心中已经有了些想法,只是,并不确定,或者说,不愿意确定,
黑剑淡淡的说道:“程不空,”
谭漠倒抽一口凉气,他猜到了是程不空,毕竟,能够伤到黑剑的人,本就不多,可是,就因为这样,谭漠心中才会有所触动,
“他人呢,”谭漠说道,尽管故作镇定,但是,声音中依旧掩藏不住那丝颤动,
黑剑缓缓说道:“还用问吗,”
一句反问,已经说明了一切,
程不空遇上黑剑,还伤了黑剑,那么,程不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谭漠很清楚,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两人打上一场,必定是又一个人死了才行,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黑剑,
毕竟,黑剑更年轻,
谭漠深呼吸一下,试图让自己静下來,可是,却是沒有一点效果,他和程不空之间的关系,很难说得清楚,那种感情,不仅仅是恩情,对于谭漠來说,程不空不仅是那个帮助自己的老家伙,他更像是一个照顾晚辈的老人家,如同自己的父辈一样,
“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黑剑鬼魅般的声音,淡淡的传了过來,
谭漠又是深呼吸一次,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团黑影,冷冷的说道:“所以,你做好死的准备了,”
黑剑笑了,虽然沒有发出声音,但是,他确实笑了,他希望看见谭漠这种眼神,这种就算是在黑夜中,依旧闪闪发光的眼神,这种要抹杀一切的眼神,
只有这种眼神,是黑剑从未见过的眼神,而现在,他在谭漠眼中看到了,所以,黑剑笑了,
沒有任何的声音,黑剑的剑,已经出鞘了,那柄漆黑的剑,被世人所恐惧的黑剑,
谭漠看不清楚,但是,却是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那柄剑,那柄剑上所散发出的杀意,寒意,
所以,谭漠的剑也出鞘了,明亮的剑,亮的如同谭漠现在的眼眸,
黑影消失了,本就与黑暗完美融合在一起的黑影,在黑暗之中,完全看不到踪迹,更恐怖的是,连一丝的声音都沒有,轻功到了黑剑的地步,完全可以称得上炉火纯青,
谭漠沒有动,一动也沒有动,看不到,听不到,能做的只有静静地等待,静下心來,用另外的“眼睛”捕捉到看不见的敌人,
“刺啦”一声,很轻的一声,是利刃划破衣服的声音,谭漠的左肩头已经开始渗血,可是,谭漠依旧沒有动,
“刺啦”又是一声,这次,是在谭漠的右腿膝盖处,
谭漠依旧沒有动,
只是短短的一段时间,谭漠的身上,已经有不下五道伤口,可是,沒有一道切入要害,
谭漠一动未动,尽管身上已经有不少的伤口,可是,谭漠沒有任何动作,就连刚才他已经隐隐约约看到自己左边的身影,
谭漠在等着,等着一个出手的机会,
而现在,机会來了,
眼前那个黑影已经越來越清晰,清晰到谭漠甚至能看到那黑影的面孔,可是,谭漠并不是真正的看见,而是头脑中清晰地影像,从他灵敏嗅觉中得到的影像,从那若有若无的空气流动中得到的影像,
出手了,明亮的剑,如同流星般划出,
一切静止了,周围的一切,仿佛定格在那一瞬间,沒有声音,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打破了这寂静,
谭漠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虽然只是一剑,可是,耗费的精力,体力,绝对不亚于一场殊死搏斗,
谭漠的功力,发挥到了极致,一剑,只需要一剑,
黑剑躺在地上,喉咙处的伤口,正在不停地冒着血,黑剑的脸上沒有痛苦的表情,尽管呼吸苦难,尽管血液在不停地流逝,可是,黑剑却是沒有丝毫痛苦的表情,
谭漠沒有再看他一眼,黑剑也沒有挣扎着说什么话,他只是盯着谭漠的背影,眼睛中,似有一股笑意,
谭漠走了,只留下黑剑的尸体,谭漠不在乎黑剑的尸体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他只知道,他想要告诉所有人,黑剑死了,
谭漠走的很利落,沒有任何的拖泥带水,所以,他沒有去看黑剑的尸体,所以,他就不知道,黑剑身上,除了那喉咙处的一道致命伤之外,沒有任何的伤口,
沒有任何伤口的人,身上为什么会有金疮药的味道,为什么黑剑死的那么痛快,为什么黑剑死的沒有任何的痛苦,为什么黑剑最后的眼神,那么像是一种解脱,
沒有人知道,沒有人知道黑剑的内心到底是什么颜色,沒有人知道黑剑所背负的一切,沒有人知道为什么他会“背叛”将自己视如己出的师傅,沒有人知道黑剑为什么会愿意背负至恶的骂名,沒有人知道黑剑为什么愿意生活在黑暗之中,
不,有人知道,那个人,便只有身在关外的老爷子,他知道所有的一切,他知道,黑剑到死都沒有背叛自己,所以,现在,老爷子只有仰头喝下一坛红辣子,将那即将流出來的泪水,给逼了回去,
如同儿子一般养大的黑剑,便是老爷子心中永远的痛,为了自己,让黑剑背负了太多,甚至付出了生命,仅仅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黑剑愿意背负起根本不用他來背负的痛,
虽然不是亲生的孩子,但是,却是有着比血还浓的情义,
老爷子又捧起一坛红辣子,缓缓地倒在了地上,为自己的儿子送行,那两行泪,终于是沒有忍住,
黑剑的死,震惊了整个京都,街头巷尾,到处都是议论纷纷,黑剑的尸体,早已被东厂带走,沒有看到尸体的人,都觉得可惜,沒有见到传说中的黑剑死时的模样,有幸见到的人,却是缄口不言,因为一旦回想起來,就会不寒而栗,谁见过笑着死的人,
“只用了一剑啊,”曹安看着黑剑的尸体,脸上一股异样的神色,像是在笑,却是又像是惋惜,
这里是东厂,一间很常见的密室,却是不允许任何人私自踏入的密室,可是,除了曹安之外,还有一个人站在这里,
就算面前的尸体是传说中的黑剑,也沒有能够让祖城那双半眯着的眼睛睁开來,
“黑剑的剑上有血,谭漠也受了伤,”曹安接着说道,
“可是,不管将谭漠伤成什么样,死的人还是黑剑,”祖城淡淡的说道,仿佛黑剑的尸体,对于他來说,根本沒有什么感觉一样,不管生前多出名,死了之后都一样,只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
“哼”曹安转过身,不再看黑剑的尸体,接着说道:“谭漠这是在告诉我,他已经有那个本事和我做个了断了啊,”
祖城缓缓踱了两步,接道:“裕亲王那边,已经按耐不住了,”
曹安点点头,说道:“是啊,他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了,更何况,谭漠的出现,让他很不安,”
祖城看着曹安,缓缓地说道:“我还是有些不理解,你这么做,值得吗,”
曹安冷哼一声,笑道:“很值得,”
祖城摇了摇头,说道:“既然你觉得值得,那就做吧,趁现在谭漠羽翼未丰,我们还有赢的把握,如果再晚些时间,恐怕,我会沒有信心的,”
曹安冷笑道:“你放心,谭漠,我肯定会亲自动手解决,事成之后,按照裕亲王的承诺,你就安心的做你的天下第一权臣就行了,”
祖城看着曹安的双眼,冷冷道:“如果事情不成,我也只有做鬼的份,想得到丰厚的回报,就要冒难以想象的风险,我,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在赌,”
曹安听了,不禁大笑两声,说道:“你是拿命在赌,我又何尝不是,如果不是为了出那一口气,我会走到今天的地步,你很难想象吧,为什么我会对一个已经被我赶出去的老家伙耿耿于怀,哼,沒有办法啊,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要做人,就要做人上人,谁都不能在我头上,所以,我要打败他,完美的打败他,”
“所以,你想要像他一样,成为一个有资格掌控皇权的太监,”祖城略带一丝笑意的接道,
“哼,”曹安冷笑道:“不错,我就是要成为能够掌控天下的太监,”
祖城看着曹安的样子,那双半眯着的眼睛中划过一道毫芒,随后,祖城说道:“我也该回去了,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好了,时间到了,就按照计划行事吧,”说完,祖城转身出了密室,
曹安看着祖城离开后,又看了一眼黑剑的尸体,看着喉咙那道伤,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