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迈力看了眼手中黑枪。再看了眼面前还在争吵不停的陶强一伙。有些自嘲般地笑了起來。

刚才是陶强一伙主宰着他的性命。想不到只是一会儿的时间。就变成他主宰陶强一伙的生死。是天意弄人。还是命运的补偿。唐迈力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他现在要集中心思。解答一个非常有难度的问題：该不该杀人。

杀人并不是杀鸡、杀鸭这样简单。虽说这只是一颗子弹的事情。但在心里却是一个万里长征般的艰苦战斗。

唐迈力只踏出一步。就不想再走下去。这战斗太过惨烈了。他还沒有炼到铁石心肠的狠辣程度。他还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还有良知的普通人。

虽然唐迈力很讨厌这永远都不该有的良知。但那点良知还是存在。摒弃不了。让他知道自己此时还是一个人。并不是一个他想做的奸雄。不是一个恶魔。

看到唐迈力迟迟都沒有动作。冯培茹笑问道：“还沒有决定好吗。我亲爱的弟弟。Mary姐我时间很宝贵的。如果你不能作决定。就让我來帮你。”

“不用麻烦你。”唐迈力狠声道。然后提起犹如千斤重的脚步。围着陶强一伙在走。在挑选一个倒霉蛋。

“我的好妹夫。你还在考虑什么。邵飞雨才是你仇人。”陶强惊慌地看着走到自己面前就不走的唐迈力：“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你看在小玲的份上。饶我一次。我答应你。我以后都会听你说的。绝对不会再出卖你。”

冯培茹笑着摇了摇头。从烟盒地掏出一根烟递到**的那边。**马上掏出火机为她点烟。

唐迈力冷漠地看了眼陶强。继续往前走。

陶强大松了一口气。全身绷紧着的神经放松下來。心里想骂唐迈力。但骂不出。因为他沒有对唐迈力生气。反而很畏惧他。特别是被唐迈力那双冷漠的眼睛注视时。陶强感觉自己浑身都毛骨悚然。

当走到邵飞雨的面前时。唐迈力又停了下來。

邵飞雨也马上慌张地不停向唐迈力哀求：“力帅。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求你网开一面。今天过后。我再也不会找你麻烦。更不会在你面前出现。我退学。我向全校人向你道歉。我跪下來向你磕头……”

说到做到。邵飞雨真的跪下來向唐迈力磕头。可因为五花大绑的关系。他并沒有跪下。而是躺在地上。头不停地磕着地面。磕得“啪啪”作响。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唐迈力冷寞地说道。

邵飞雨一听。竟然屎裤子了。还“哇”的一声大哭起來。一边哭着向唐迈力哀求。一边还在用力地向唐迈力磕头。不敢转头去看唐迈力。怕看到唐迈力用枪指着他的头。

然而。出乎邵飞雨和陶强一伙。还是冯培茹意料的是：唐迈力并沒有用枪指着邵飞雨。而是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到刀疤男的面前才停下來。

看到唐迈力并沒有挑中自己。邵飞雨无力地笑了笑。眼睛突然一闭。竟然晕了过去。

刀疤男咽了一下唾沫。脸色刷地一下变得很苍白。颤抖着声音。仰视着用枪指着他的唐迈力：“力哥。不要杀我。刚才的事情。真的非常对不起。你不要杀我……”

“知道我为什么要挑中你吗。”唐迈力冷漠地问道。

“力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刀疤男不停地哀求着唐迈力同时。竟然哭了起來。

“你打我。我可以忍。但你打我女人……”唐迈力闭起眼睛。深吸了一口。突然间。睁开眼睛。用枪一下顶在刀疤男的头上。咆哮道：“我就不会放过你。”

“力哥。不要……”刀疤男紧闭着眼大哭。也跟邵飞雨一样屎裤子了。

整个仓库显得很安静。只有刀疤男的哭喊声。

唐迈力已经尽量去想让他愤恨的事情。变得杀气腾腾。可是他还是拉不动仿佛非常非常沉重的枪板机。

刀疤男此时虽然还沒有被打死。但已经被唐迈力吓到半死。他声音沙哑地哭道：“力哥。我有一个妹妹。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妈。他们都需要我养。求你可怜可怜我。放过我一次。”

唐迈力犹如又找到了一个可以向刀疤男开枪的理由。有些激动地向陶强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在撒谎。”

陶强支支吾吾。不过看到冯培茹看过來。他就不敢造次。马上向唐迈力说道：“是真的。她的妹妹跟你一样都是高中生。母亲长年卧病在床。家中只有他一个男人。如果他……”

说到最后。陶强并沒有再说下去。因为他已经注意到冯培茹目光尖锐地紧盯着他。陶强马上停下头。不敢与冯培茹对视。

就算陶强沒有把话说完。唐迈力也知道他想要自己不要杀刀疤男。

唐迈力还以为刀疤男在骗甩。想不到真的有这样一回事。这样子。唐迈力觉得自己不但沒有多了一个理由杀刀疤男。反而多了一个重大的理由不能杀刀疤男。

这一刻。唐迈力再次变得犹豫不决和痛苦。他越是这样。刀疤男越心存感激。然而。陶强等人却紧张和害怕起來。

“再给你一分钟时间做决定。”冯培茹突然说道。

唐迈力转过身。眼含着泪光。愤恨道；“你为什么要逼我杀人。你已经逼我做你的干弟弟。难道你还不满足吗。”

“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你必需要跨过这一关。不然你永远都是一个小屁孩。一个不要说保护人。连自己都保护不到的沒用虫。”冯培茹优雅地夹着烟。轻抽了一口。

唐迈力咆哮道：“我不想通过这种残忍的方式。向你证明我是一个男人。”

“我就是要你用这种方法。”冯培茹微笑道：“以后你跟着我。一定会遇到杀人的场面。我不想需要你保护的时候。反而要我保护你。”

“你有大军保护。还怕沒有人保护你吗。”唐迈力咆哮道。

“我不想跟你吵、快点作决定。你应该还有十秒钟。现在是九秒。接着是八秒、七秒……”

随着冯培茹的数数。站在陶强一伙周围的西装男子。再次蠢蠢欲动。轻抬起手中的枪。

见状。陶强一伙激动地又大叫起來。叫唐迈力快点干掉已经晕过去的邵飞雨。

“砰。”

突然一声枪响。让数到三的冯培茹闭上了嘴巴。也让陶强一伙闭上了嘴巴。

现场再次变得很安静。只有刀疤男那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唐迈力仰着头。闭着眼睛。还用左手包住脸。然而还是止不住泪水的流淌。唐迈力轻声道：“这是你打我女人惩罚。”

已故的老妈死前要求他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儿。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哭。不管有苦多累多痛都不能哭。只是这一刻。唐迈力再次要让老妈失望。因为他真的忍不住。

刀疤男只是左腿中枪。并沒有死。很快的。他强行制止惨叫。忍着痛虚弱地对唐迈力感激道：“多谢力哥你的不杀之恩。我永远都不会再惹怒你的。请相信我。”

“你是想折磨他到死吗。”冯培茹突然笑道：“如果是。我建议你给他一个痛快。不然他下到地狱也会掂念着你。”

“他已经受到应该的惩罚。就此为止可以吗。”唐迈力擦了一把脸。目光并沒有被短暂的泪水遮挡。反而显得越加的凌厉吓人。

“不可以。”冯培茹摇了摇头。给了唐迈力一个很坚决的回答。

“他死了。你要他的母亲和妹妹如何生活下去。”唐迈力勃然大怒。这也是他要对刀疤男开一枪的原因。只要刀疤男因为这个理由不用死。陶强等人也不用死。

奈何冯培茹并沒有中计。或者说并沒有唐迈力想象中的善良。

“如果你死了。你姐姐又如何生活下去。换位思考一下。”冯培茹微笑道。

唐迈力选择沉默。看着冯培茹的目光慢慢变得怨恨。

冯培茹把烟蒂屈指弹飞。再笑看了唐迈力一眼。突然转过身。沉声地命令道：“把他们都给我送到地……”

“砰。”

突然。又是一声枪响。回响在空旷的仓库里久久沒有消散。

这一刻。仓库里显得很宁静。沒有了吵闹声。也沒有刀疤男歇斯底里地惨叫声。显得安静、详和。

陶强一伙人都圆瞪着眼睛一阵子。继而流下了泪水。无力地耷拉着头。

冯培茹嘴角拉起了一个很大的弧度。一副老狐狸式的微笑。不过转过身的那一刻。笑容变得很和善、慈祥。

看了眼脑袋穿洞。躺在地上终于一动不动的刀疤男。冯培茹笑着向唐迈力拍了拍手：“不错嘛。这才是我冯培茹的弟弟。”

唐迈力脸色变得很苍白。不过目光却越加的凌厉。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冯培茹。咬着牙狞笑道：“现在你满意沒有。高兴沒有。”

“满意。”冯培茹笑着点了点头：“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对敌人仁慈。等于对自己残忍。”说着。向站在陶强一伙周围的西装男子命令道：“这些人都要死。动手。。”

“是。”一众西装男子整齐地应声道。

陶强一伙都猛然抬起头。再次瞪大他们含着泪水的眼睛。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各自面前那一个黑幽幽的枪口。

“你……”唐迈力同样不可置信。不过他看着的是身前的对他微笑的冯培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