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各色人等(1 / 1)

魔国领地 大措 3496 字 2013-08-24

头顶的中铺是一个短发的“姑娘”。全身NORTH FACE冲锋衣裤和防雨罩下的背包显示自己的驴友身份。说是姑娘是因为她的打扮确实可爱。除了专业的户外装备外。所有外露的衣物和用品上都是卡通图像。连水杯上都有一个大大的HELLO KITTY。用色也是以桃红粉嫩居多。可是不能不为这个“姑娘”打上引号。因为从面部年龄來看。这个姑娘比起那个抱孩子的母亲至少大出十岁。上到自己的铺位后就听起了MP3。对身边的人和事不去关心。

最上铺的男人三十岁不到。自从上车就一直坐在靠窗边的凳子上看着外面。一动不动。要不是他先把外套放在上铺。马鸿陵也不敢肯定就是自己的邻居。顺着这个人的目光。马鸿陵看到了站台上还有一个女人。显然是送行分别的一对儿。可是双方沒有任何挥手告别的动作。只是在静静的凝望。

还沒有顾得上分析同铺位的这几人哪个有可能是“自己人“。马鸿陵就听到隔壁铺位传來在个大嗓门:“來來來。我有扑克。兄弟伙***。车上不让耍钱。祥子。输了贴纸条。”听声音分明是罗席楠在叫嚷。

同时。田化祥的声音也传出:“老南。打就打。未必我还怕得你。等一下你脸地方不够了。屁股一样要得。”这话惹得邻近的旅客们哄堂大笑。

马鸿陵心中大宽。终于等到自己人了。依照前面的约定马鸿陵不打算现在就交流。过了十几分钟。从行李袋中掏出陈洪涛给的杯子。借着打开水的机会走过隔壁瞅了一眼。隔壁打牌的除了罗席楠和田化祥。还有四个满口西北方言的普通旅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人。

罗席楠已经贴了第一张纸条。田化祥不依不饶的说纸条太小。配不上罗席楠的胖脸。两人很投入的争闹。根本沒有抬头去看经过的马鸿陵。马鸿陵心知这二人肯定发现了自己。有这样的高手在侧保护。让人安心太多了。

打水时马鸿陵突然想起沒有看到王平。隔壁铺位的六个人都在。王平在哪里。打水归來再次经过时。马鸿陵又趁着看打牌的热闹找了找。确实沒有发现王平。不过既然陈洪涛已经安排过。王平也肯定在车上。

轻微的摇晃后火车启动了。追着渐渐落下的太阳西去。马鸿陵借着上厕所把车厢整体走了两遍。沒有发现任何特殊的人和事。大人笑小孩哭。售货员推车喊着啤酒饮料。列车员端着夹子喊换卧铺卡。两个旅客为争行李架的位置不住斗嘴。所有场景和普通的火车完全相同。

马鸿陵摇摇头。把注意力放回自己的铺位。。绑匪既然指定自己在今天上这趟车。沒有理由不派人在车上观察。但是未必知道自己所在的铺位。所以现在不一定能遇到绑匪。过一会肯定会有人來走动确认。甚至是主动搭讪。陈洪涛为防内鬼。把罗席楠和田化祥安排在隔壁。那么自己这个铺位上的人也一定有明面上的自己人。

小夫妻俩肯定不是。哪有行动中带孩子的;靠窗坐的上铺男人也肯定不是。这样深情送别的凝望绝不似作假;中年业务员有可能是。但手黄牙黑的样子。一路又向妇女们吹牛摸手。如果是得话那得多么精深的伪装功夫;驴友模样的“姑娘”极可能是。坐上这趟车打扮成进藏驴友最好不过。而且年龄上也应该是军方特工的黄金时期。只不过伪装太嫩。让人很容易注意。

火车过了邢台后天色就完全黑了下來。马鸿陵买了一份盒饭草草裹腹。绑匪的联络还沒有來。京广线是交通大干线。县镇稠密。估计不是下手的理想场所。很可能对方会在陇海线的三门峡之前提出要求。但那时也到了半夜。抛出窗外也看不到。况且T151是空调车。窗户基本是封死的。厕所里的窗户也只能打开个窄缝。不足以扔出装有转经筒的盒子。既便扔出去也会粉碎。绑匪根本不会要的。

难道真象自己对陈洪涛玩笑式的分析。从桥上扔下。这一路只有黄河桥有这种可能。可是火车不停根本也扔不到水里。最多扔到铁轨边一样摔坏。绑匪会让自己砸破窗户再扔么。手头沒有工具。钢化的中空玻璃怎么砸碎。绑匪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夜里11点多。卧铺车厢已经熄灯。马鸿陵的手机发出清脆的提示音。短信來了。一个陌生号码发來了简短文字。。

马先生:

很高兴你坐上了这趟火车。请好好休息。明早我会和你联系。晚安。土山

对方居然说晚安。不准备在今天交换了。莫非是故意放的烟雾。好让暗地里的陈洪涛等人放松警惕。如果是烟雾得话。这种伎俩别说对陈洪涛。对自己也根本沒有用。

马鸿陵知道此时自己的电话肯定在最严密的监控中。短信内容同样会被陈洪涛获知。果然。过了几分钟。陈洪涛给的另外一部手机就來了短信。只有八个字。。

看好东西。保持警惕。

看着陈洪涛发來的指示。马鸿陵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保持精神。可是上车前忘记带烟。此时就连列车员推销的香烟也不敢买。只能靠在枕头上休息起來。把行李包放在枕头内侧。稍有动静就会感觉到。车厢无灯视线受阻。但是耳朵却“满负荷”在运转。隔壁罗席楠和田化祥早已不打牌。偶尔有几声呼噜响起。孩子的咂嘴声、其他人电话的按键声。旅客走动的脚步声听得一清二楚。马鸿陵保持着最为清醒的感观。在黑暗中等待着未知的发生。

可是清醒的感观沒有维持多久。一种无力感悄悄占据了意识。马鸿陵再想掐自己的肌肉已经使不上力气。眼皮如同千斤重闸。沉沉的闭上了……

马嘶。枪响。人呼同时在耳边炸起。

万里晴空下。火车在无际的钢轨上奔驰。窗外是茫茫戈壁。酷热的尘风把这条奔腾的“钢铁巨龙”死死绑住。有十几个人骑马从车后赶上來。一边放枪一边呼喊。似乎喊的是:停车。交出经筒。

这一幕分明是美国西部电影中常见的匪帮抢火车啊。

周围的乘客吓得东躲西藏。马鸿陵抱紧了行李袋趴在卧铺把头低下。对面的一家小三口全部钻在下铺床底不敢出声。中年业务员却掏出枪來与窗外对射。果然有被击中的土匪翻身落马。驴友“姑娘”丝毫沒有害怕。甚至摸出一个卡片相机开始向窗外拍照。那个一言不发的青年男子继续坐在窗边眺望。横飞的子弹打破了玻璃。青年男子拨开脸上和头发上的玻璃渣。依然深情凝望着窗外。似乎自己的恋人还沒有离开。

隔壁保护自己的罗席楠等人也不知去向。越是危急关头火车偏偏开不快。匪徒人多越來越近。跑到窗外的一个匪徒满脸祈求的表情望着马鸿陵。似乎抢劫互换了角色。

现在已经能清楚的听到这个匪徒哀求:求求你。救命。给我经筒。再看这个匪徒。面容突然变成了刘曦颜的样子。满眼泪花一股诀别的神情。

马鸿陵心中一痛。下意识的举起行李袋就要扔出去。身边突然伸出两只手把行李袋夺过。扭头一看。抢包的原來是一家三口中的男人和女人。这个一直懦弱的男人此时露出阴险的笑容。而女人怀里抱着的正是自己的行李袋。

婴儿呢。马鸿陵忽然感觉自己怀中有一个东西正在挣扎。低头再看。一个塑料的婴儿玩具不住踢腾。再抬头时。年轻的夫妻二人已经消失。行李包彻底不见踪影。

马鸿陵急怒之下猛的起身。突然听到熟悉的人声。又看到熟悉的车厢。再赶快扭头。发现行李袋还在枕边。解开后袋里的东西原样未动。马鸿陵心底长出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一场噩梦而已。自己的警惕真是太差了。

天已大亮。中年业务员正在向小夫妻宣传着宝鸡名吃岐山臊子面的九字口诀。一碗上等的臊子面应该具体煎稀汪、薄筋光、酸辣香的特色。听得小夫妻兴趣浓厚。议论着如果拿回來老家卖。应该比炸油条的利润高吧。

窗外已经是明显的关中物候。铁路南侧的秦岭巍然不动。渭河两边平原上的麦田浓绿无比。饱满的麦穗稍有些弯曲。再过一个多月这里就会是整片开镰收割的热闹场景。同时也会迎來又一个酷热的夏天。酷热。怎么此时的温度比昨晚还要低很多。马鸿陵有些纳闷。难道火车上这么早就开空调了。

这时听到走道里户外姑娘在对列车员抱怨:“你们的窗户怎么碎了。这一晚上可把我冻坏了。我要上高原的。感冒引起了肺水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列车员带着脾气回答:“我咋知道撒。我接班后就摊上这事了。玻璃坏了还要扣我们钱。这趟出车真倒霉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