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往事伤心尚铁衣(1 / 1)

梵花坠影 步非烟 9080 字 2013-05-21

虚生白月宫门口。

韩青主怯生生地站在石阶上。望着大战归來的卓王孙。

他身后是高大的宫门。穹形石檐下。华音阁弟子们静悄悄地散立着。也各自怯生生地望着卓王孙。

卓王孙冷冷道:“什么事。”

韩青主一窒。卓王孙身上凌人的气势让他不由自主地想退缩。但他克制住了心中的惊惧:“阁主……你一定要置相思于死地吗。”

似是沒想到韩青主会这么问。卓王孙猛然顿住了脚步:

“你说什么。”

逼人的杀气扑面而來。韩青主脸色顿转苍白。他挣扎了良久。方才说得出话來:

“我们听说。杨盟主跟阁主开战。是因为相思月主在汉城中。攻城必定会使相思月主被平秀吉所杀。杨盟主是为了保全她。才抵抗阁主的。阁主……”

卓王孙冷冷一笑:“你以为。他在保护相思。而我在杀死她。是不是。”

韩青主说不出话來。他本是这么想的。但这听起來是那么怪异。他忽然发觉自己错了。他不应该卷入这件事的。这件事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

他若卷入进來。就必须要直面卓王孙的愤怒。

韩青主眼睛里流露出恐惧。忍不住一步步后退。他绝不敢指摘卓王孙的私人感情。他已经逾越了禁区。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惶乱地辩解着。却只会让自己更惶乱。

卓王孙看着他。看着他一步步后退。直到到了墙角。退无可退。才冷冷道:“天下那么大。她为什么一定要留在汉城中。”

“为什么不回华音阁。难道在华音阁里她会不平安。”

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偌大的虚生白月宫被他抛在身后。仿佛一瞬之间。就已荒芜。

望着他的背影。韩青主与琴言对望一眼。怅然长叹。

他们心中有隐约的惶惑。

因为。他们看到了禁忌的一面。

那是阁主的痛苦。第一次不经意地流露在了他们面前。

虚生白月宫向东数里。有一片连绵无尽的花圃。一座半月形的白色小楼。伫立在花圃中。

星光暗淡。簌簌夜雨打湿了阑干。

雨夜。就像是一首拙劣的诗。细碎、冗长、在无尽的段落中反复着同样的调子。让人不忍卒读。

卓王孙站在阑干之后。望着外面的雨。久久无语。

小楼阑干之外。本植着无数株海棠。而今。却连一片叶子都沒见到。那些海棠。都到了海外。杨逸之出海去寻幽冥岛主。却遍访不见幽冥岛。只好将海棠全都种到了附近的一座无名小岛上。

于今。那些海棠怎样呢。

那个遍寻不见的人儿。是否会在雨夜悄悄登上这个岛。坐在海棠树下。听淅淅沥沥的雨声。

是否也会潸然泪下。

翌日。清晨。

雨丝落了一夜。在晨曦中依旧飘扬着。空气中满是草木腐败的气息。让人心生郁结。

琴言静静地走了进來。站在离卓王孙身后三丈多远的地方。恭谨地拜了下去。

“阁主。”

卓王孙站在阑干前。沒有回头:“什么事。”

琴言一丝不苟地将礼数行完:“属下來此。求阁主一件事。”

“讲。”

琴言的心略定了一些。卓王孙的语调仍跟平时一样平静。这让她的心安定了许多。

她低声道:“求阁主接见他。”

卓王孙淡淡道:“吴越王。他肯來见我了吗。”

一人从琴言背后转了出來。抱拳笑道:“天下万物。无一能出阁主法眼。在下于今心悦诚服。再也不敢跟阁主共争天下了。”

那人虽穿了件普通的衣衫。但体格雄壮。满脸虬髯。顾盼神飞。赫然正是当年纵横天下的吴越王。

他深深一躬:“只求阁主成全。在下愿一生一世。全心全意对琴言姑娘。”

卓王孙转身:“你可愿意。”

琴言凝视着吴越王。即使是最落魄的时候。他的脸上仍然有不可掩饰的飞扬神采。而她。又特别容易被男人的豪迈所打动。多少次。她曾幻想。偎依在一个宽阔的胸膛前。驾小舟行过洞庭山水。

她初见他时。她的容颜尚如花。而他是天皇贵胄。神龙飞于九天◆◆◆[1]。

而今。他龙困浅滩。她如花的容颜也为风霜摧残。不复当年。

他与她却能在此相聚。

一垂首便是万千感慨。

“我愿意。”她郑重了容色。一字字道。

那似是梦中的呓念。久久萦绕在耳边。纳入心底深处。永久珍藏。

卓王孙笑了笑:“恭喜王爷。”

琴言喜出望外:“阁主。您恩准了。”

卓王孙:“王爷乃是敢做敢当之人。虽然穷途不遇。但不失为英雄。你嫁给他。也不辱沒了。何况婚姻大事。当你自主。你若看中了。我自然成全。”

“阁主不嫌他……”此言一出口。她立即就后悔了。卓王孙岂是如此气量狭小之人。

吴越王哈哈笑道:“你多虑了。阁主岂是这么气量狭小之人。往日种种。只要我不再记得。别人又岂会记起。”

卓王孙微笑点头。

吴越王抱拳道:“在下还有一事。请求阁主成全。”

卓王孙:“王爷但讲无妨。”

吴越王道:“在下当日在京师城外听阁主一番妙论。如醍醐灌顶。对‘天下’这两个字有了全新的了解。但中原已非我可图。只能效仿虬髯客。转战域外。阁主或许不知道。这次朝鲜战争。乃是在下联合日出之国第一大名德川家康共同推动的。”

“日出之国虽远在海外。但国富民强。远超我所想。中原如不可图。此地便是我鹰伸熊展的绝佳战场。但日出之国关白平秀吉的威望实在太高。无论是谁。想取而代之都绝非易事。我不得以才与德川家康联合。说服平秀吉。先攻朝鲜。继而以图其他。”

卓王孙淡淡道:“国师吴清风极力说动皇帝來求我出兵。自然也是你的计划之一了。”

吴越王一惊。随即展颜笑道:“果然事事瞒不过阁主。不错。吴清风是我藏在大明朝内的最后一枚棋子。只因我知道。若我胜不过阁主。平秀吉也一样。如果他的敌人是阁主。那么必定会一败涂地。而败回日出之国后。不但兵力会大减。而且声望也必将动摇。那时。就是留在国内养精蓄锐的德川家康取而代之的最好时机。”

“而我。则乘势而起。取朝鲜而为基业。从此朝鲜、日出互为盟国。相互联合。亦是一番霸业。中原。则让给阁主了。”

他说完。一阵大笑。

因为。他相信。胸怀天下的卓王孙。绝不会看得上朝鲜这弹丸之地。

他笑完后。才发现卓王孙的面容变得极冷。

“你若敢参与朝鲜战争。我必杀你。”

吴越王吃了一惊:“为什么。我已从平秀吉手中骗得了最精锐的忍者部队。我可以联合你剿灭平秀吉。也可以帮你诈取汉城。还可以……”

卓王孙厉声道:“住口。”

冰寒的杀气自他身上升起。这预示着。他已经动了真怒。朝鲜战争。是他的逆鳞。他不允许任何人碰触。

龙有逆鳞。触必杀人。

吴越王的脸色也冷下來:“阁主。你难道要赶尽杀绝。”

卓王孙冷冷道:“你还不配。”

“但我要警告你。你若敢干预朝鲜战争。杀掉倭兵一兵一卒。我必将亲手取你的首级。”

“好好记得。”

吴越王脸上慢慢升起了一层紫气。

卓王孙冰寒的声音激起了他心底的豪雄之气。连番数次的败仗。让他都忘记了自己曾是叱咤天下的王爷。他曾经手挽长缨。欲缚巨龙。而今。他忍让。退缩。为了弹丸之地不惜欺诈、哀求。

在依恋他的雄豪风采的女子面前。

连最后的支点都将被剥夺。他已不再想争雄天下了。他要得到朝鲜。只不过想给爱他的女人身为王妃的幸福。

他要的亦不是王国。不是权力。而是一份仅存的尊严。

却也被剥夺。卓王孙竟连最后一块遗弃之地都不给他。

他一字一字地道:“我好好记得。但请阁主也别忘了。”

“我是吴越王。”

他大踏步走了出去。

琴言惊惶地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卓王孙一眼。

该追出去。还是该留在卓王孙身边。

她惶惑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低下头。发出一阵幽咽的哭泣。

漆黑的马匹。驮着漆黑的人。向漆黑的夜中行去。

地藏率领着伊贺谷两千忍者精锐部队。走向东方。那里。有他秘密的港口。藏着一些秘密的船只。乘着这些船只。他就可以到达南海。那里有他最后的几座基地。

有了这些忍者。他就有了东山再起的资本。

琴言低咽的哭声回荡在他耳边。激得他的热血不断沸腾。他很想回转马去。率领这支部队跟卓王孙拼个你死我活。就算死也像个英雄一样死。

但他不能这样做。他若这样做了。琴言该怎么办呢。

如果自己注定要历尽坎坷。那至少要让她不受委屈。

地藏长叹了一口气。驱马悠悠前行。

他的马匹。却倏然立住。再也不能前行一分一毫。

一袭如雪的白衣。飘然立在了他面前。地藏一惊。几乎脱口而出:“杨……”随即滞住。

眼前这个人。虽有着和杨逸之极其相似的容貌。却绝不是他。此人阴冷。冰寒。妖异。他身上的白衣不是如月光明。而是如雪幽冷。冷到孤独。冷到傲慢。冷到人间万物。似乎都不足以与他为伴。

仿佛是游走在深山古寺外的月下妖灵。

地藏随即明白过來。这个极似杨逸之的人。亦是平秀吉的影武者之一。风间御。

平秀吉的五个影武者。地藏都曾在不同的场合见过。但连他也看不透的是。平秀吉的真身就在这些影武之中呢。还是根本就沒有真身。或许。平秀吉的确修成了传说中的鬼藏之术。能将灵魂潜入任何一个影武者体内。是以化身千亿。不败不灭。

地藏沉默了半晌。还是躬身道:“关白大人。”

风间御站在他马前。低头抚摸着这匹漆黑的骏马。骏马长嘶着。他苍白的手上仿佛有种神秘的力量。令它感到莫名的惊恐。

风间御悠悠道:“王爷要去哪里呢。”

这声“王爷”无疑意味着。吴越王的计划已被曝光。

风间御伸手。苍白的手指指向遥远的东北方:“我记得。你要去攻打的李舜臣。在那里。”

“还是说。其实王爷一开始。就说了假话。”

他缓缓抬头。目光锐利如雪。直刺吴越王。

吴越王哈哈一笑:“关白大人。您太过虑了。您是日出之国的太阁。就算我想骗您。这些忍者也不会答应的吧。”

风间御笑了笑:“你我都知道。伊贺谷忍者的真正首领。是德川家康吧。”

两人之间的空气倏然一紧。

这句话预示着。德川家康跟他的密谋。已被平秀吉知道了。这场棋局已到了最后。只剩下将军的一步。

吴越王冷冷注视着风间御。

化身千亿的鬼藏忍术。的确令人看不透。他已经很小心了。沒想到还是沒能瞒过这位关白大人。

他猛然狂笑了起來。杀气。自他身上炸开。像是无数利箭。向四周射去。

“关白大人。您是來送死的吗。”

风间御静静地看着吴越王。杀气纵横的吴越王。就像是地狱中逃出的猛兽。周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他轻轻收手:“难道你不觉得。我既然前來。就有必胜你的方法。”

吴越王狂笑:“那我倒想看一下。你的方法是什么。”

黑马长嘶。猛然人立了起來。吴越王手中的长枪。化成一团狂风。猛噬风间御。

风间御双袖飞舞。竟然凭着吴越王的枪风。飞了起來。

他亦以光御敌。却不是空灵坦荡的风月剑气。而是将光芒凝聚成片片薄冰。从他的袖底飞出。万点银光在夜色中猛然亮起。又神鬼莫测地消失了。

吴越王身边的忍者惨叫着。倒下了几名。风间御飞舞在空中。就像是风筝一般。越飞越高。吴越王的枪风虽然凌厉。却也无法触及到他。

银光不断闪动。忍者一个接一个倒地。

吴越王狂吼道:“退后。退后。”

忍者们慌忙后退。拉开了几十丈的距离。只剩下吴越王与那匹巨大的黑马。

吴越王抬头。盯着空中飞舞的风间御。他的长枪凝住。空中窒闷的气息。却更加凝烈。

风间御冷笑道:“好办法。”

失去了吴越王枪风的支撑。他的身子慢慢飘落。衣如堆雪。与漆黑之气围绕的吴越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在这一刹那。吴越王手中的长枪猛然擎起。

枪风仿佛令空间撕裂。沒入了风间御的胸口。这一击。实在太凌厉。太迅捷。风间御竟然完全沒有还手的余地。

风间御慢慢低头。凝视着枪杆。黑气弥漫。不住地从枪杆上传过來。透入他的身躯。他的身体仿佛破开了一个缺口。生命力急速地流失着。他仿佛看到了地狱的车驾正整装前來。迎接他到世界的尽头。

他抬头。缓缓微笑。

“欢迎。來到。死灵之舞。”

吴越王猛然一颤。他忽然发觉。黑枪噬中之人。并不是风间御。而是被他刚才杀死的一位忍者。雪白的衣衫中。裹着的不是风间御。而是一具忍者的尸体。

沒有人能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变化。

吴越王一怔之间。脑后锐风猛响。

长枪毒蛇般从尸体胸口抽出。闪电般撩向后方。吴越王能感觉到枪尖刺中了敌人。方才转过身來。

那是另一具尸体。

他遽然回首。

漫天银色的微尘洒落。风间御正冷冷看着他。

白衣上雪亮的反光刺得他几乎张不开眼。

地上凌乱的尸体。不知什么时候。已布成了一座诡异的阵法。恰恰将他困住。银光闪烁。风间御悠然道:“欢迎來到死灵之舞。”

疯狂的杀戮展开。

夜色中。无数的日出之国武士从四面八方涌出。向着伊贺谷忍者部队展开了潮水般的攻击。这些忍者们在猝无防备间。奋力迎击着。不断地有人倒下。同伴的。或者是敌人的。在这个猩红而疯狂的夜晚。无数生命被收割。

吴越王盯着风间御。

他身上已染满了死尸身上的鲜血。但风间御的白衣依旧一尘不染。这令他仿佛是个看客。静静地凝视着这场屠杀。

两人已交锋了三十多次。吴越王仍然无法冲破这个死灵之舞之阵。

要命的是。他能听到身后不断地传來忍者们凄惨的叫声。他倚为长城的部队。正在一个又一个减少。

缓缓地。他跨下了黑马。

抬手。一件又一件。他身上那笨重的黑色铠甲去除。

王者气势。慢慢地从他身上展现。就像是一缕阳光。在夜色中茁壮绽开。他凝视着自己的手掌。

他觉悟了。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他过于依赖于强绝的力量。因而忽略了其他的东西。这遭致他在中原的惨败。

如果还可以。他很想告诉那位叫欧天健的人。他很后悔、很后悔杀了他。

如果还可以。他宁愿让孟天成回到那条开满花朵的小溪旁。去和他心爱的女子归隐为伴。

如果还可以。他愿意用满身的武艺。换取那众多曾被自己轻贱的生命。

曾经三个人。三柄剑。浪迹江湖。是多么美好、多么美好的事情。

那才他的霸业。他的天下。

他挥手。

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风间御眸中瞬间闪过一抹惊恐。他眼睁睁地看着所有的尸体身上裂开了一个巨大的洞。

也包括他自己。鲜血。从胸前标出。

他甚至沒看到吴越王是怎么出手的。

吴越王的声音中有一丝寂寥。他沒有感到胜利的喜悦。身负如此绝顶的武功。只会让他感到羞耻。

“我不杀你。走吧。”

他并沒有看风间御一眼。因为。他了解自己的武功。这一掌携三花聚顶之力。无坚不摧。一旦击在对方胸前。就算沒有毙命。也足以让他筋脉逆乱。武功全失。

风间御跪在地上。低头咳嗽。似乎连心都要呛出。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抬头。苍白如纸的脸上绽出了一丝笑容。

“你错了。败的人是你。”

他用力向后挥了挥袖。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再度咳嗽起來。鲜血染红了白衣。但他脸上却始终带着阴森的笑容。仿佛如此重的伤势。竟也不足挂怀。

得到他的号令。正在厮杀的日出之国武士踏着整齐的步伐从战场上撤出。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满地的尸体。

吴越王怔了怔。看着满地尸体。他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惊恐。

。。你若敢干预朝鲜战争。杀掉倭兵一兵一卒。我必将亲手取你的首级。

卓王孙冰寒的话语。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抬头。风间御阴笑着。染血的手指缓缓划过自己的咽喉。

这该死的平秀吉。他一定知道卓王孙对自己说过的话。

这该死的借刀杀人之计。

吴越王突然仰天大笑了起來。

“用这样的计策來杀我。是因为你知道。凭你的力量。杀不掉我吗。”

风间御看着他。不怒。不动。对于濒死的人。还有什么不能宽恕的呢。

吴越王的笑声猛然顿住。冷冷道:“你知道为什么你的军队能存活到现在吗。”

“因为卓王孙想要寻找第三人。他要让第三人、也就是朝鲜人击败你。不是卓王孙。也不是杨逸之。因此。他才极力阻止别的人攻打你。”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但。这是你十万大军。为什么能安然驻扎在平壤城旁的唯一原因。”

风间御的脸色倏然改变。

吴越王再度狂笑起來:“我即将浪迹天涯。无处容身。但我至少曾是他的对手;而你。日出之国最伟大的关白大人。却连他的对手都不配做。你只不过是他随便找个人就能打败的可怜虫。”

他狂笑着。翻身上马。率领着残存的忍者们。隐沒在黑夜里。

风间御僵立在满地死尸中。脸色惨白。久久不能移动。

夜色更深。

一条漆黑的影子闪过。

风间御突然抬头。他脸上露出了一丝讶然、一丝恐惧:

“关白大人……”

黑影隐藏在夜色深处。看不清面目。

雨声细细。那人注视着风间御。良久无语。

轻轻地。他发出了一声叹息:“你已经沒用了。”随着这一声叹息。他的影子变得恍惚起來。一点点消失在夜幕中。

就连最轻的雨丝。都沒有惊动。

风间御的身体却一寸寸委顿下去。

沒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沒有鲜血。沒有光芒。甚至沒有一丝风声。当月光再度照临时。一切都消失了。

茫茫大地上只剩下一团白色的衣衫。衣衫里裹着一滩碧血。

尚有余温。

★★★[1]事详《华音流韶·紫诏天音》。琴言奉命去苗疆接吉娜之时。和吴越王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