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飞蛇(1 / 1)

活见鬼 半依筝 3680 字 2013-05-22

“哎哟你着什么急,你听我给你分析下啊,”老然忙喊,

“啧……”白翌辰转过身,按着心口说,“我知道你是咱学校第一民俗专家分析帝,可我心脏不好等不及,”

“好吧,我猜这东西可能是食蛊的腾根,”

老然说着,用手一指,动作俨然是一副真相只有一个的样子,

“食蛊的腾根,”白翌辰一时沒明白过來,只觉得这个名字挺绕口的,

“都说了这些神兽的名字现在都很少用了,十二兽分别对应吞食十一种鬼,甲作食凶,巯胃食虎,雄伯食魅,腾简食不祥,揽诸食咎,伯奇食梦,强梁、祖明共食磔死和寄生,委随食观,错断食巨,穷奇和腾根共食蛊,”

白翌辰听得一愣一愣的,其中好多名字平日根本沒有听说过的,

但是……

“哎,强梁……是不是长着老虎脑袋,拿着蛇的怪物,”

“对,看來你知道些嘛,”老然点点头,“其实是虎头人身,我给你讲啊……”

他又滔滔不绝说了起來,天知道他怎会把这种事情记得如此牢,难道是用來推销给老外时候的必背台词,

此刻的白翌辰却无法集中精神再听下去,他忽然觉得,一直被蒙在黑暗中的心有一丝光亮照了进來,

这一堆蹩脚的名字中,有三个名字他是熟悉的,

穷奇,那态度暧昧的黑虎;强梁,方琳月曾经说过自己就是那种东西投胎转世……

而这个腾根,不正是在虚街当中,黑衣人以这个來称呼哥哥的吗,城隍还说腾根是哥哥阴间的名字呢,莫非……

哥哥死后变成这什么驱魔怪兽了,

“喂喂,”白翌辰打断了老然的话,“那腾根长的什么样子,你怎么肯定的,”

“这面具在嘴边画了一些毒虫花纹,应该是代表食蛊,相传穷奇是牛头或者黑虎的形象,自然就排除掉了,所以这就是腾根,”

“那和蛇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我说要分析啊,虽然这些神兽号称道家十二天将,其实和现在名字都是不同的,其中和他描述最为接近的只有螣蛇,腾螣两字想相通,根嘛……你就意会去吧,”

老然坏笑了下,接着说,“螣蛇就是玄武那大王八身上缠的东西,传说它有翅膀的,是一种会飞的蛇……”

“呃……”

白翌辰扶住额头,感觉一时间知道的太多,他有点无从消化,

穷奇和哥哥,还有琳月都是那什么驱鬼兽,可是穷奇为什么总是跟我找麻烦呢,

他说过我天懵未开,和我沒有什么可说……他是在等待什么吗,

梦中盘绕我的大蛇,难道是……哥哥的化身,

难道碧渊潭的大白蛇……就是哥哥,

不会的,怎么可能,

哥哥怎么会要杀我,

一时间,太多胡乱的思绪充斥了头脑,其实白翌辰自己也知道,面对任何倒霉事他都能想办法承受下來,哪怕心脏再如何疲惫,脆弱不堪,

但是,只有两样东西,是他心底最大的创伤,

无论任何时候,都是无法解开的结,无法愈合的伤痛,一直将自己笼罩在阴影当中,他却不能有丝毫的反抗,

那就是母亲,和哥哥,

只要一想到这两个人,他的心就像被钝刀划出了伤口,痛得无法承受,任何理智都会在瞬间灰飞烟灭,

就像在医院中的那场噩梦,鬼婴每一句逼问都几乎将他推到崩溃的边沿,

那是一种,深埋了已久的怨恨与不甘,只是一直被理智与世俗的枷锁束缚,自从哥哥离开的那天开始,一直被压抑到现在,

他不由蜷起身体,低垂下头,胸口疼了起來,就像被很多东西撕扯着,一点点吞食掉,有些黑暗的东西正将空洞的胸口迅速添满,它们纠缠吵闹着,渐渐扩大了体积,

视线开始模糊,老然的脸扭曲起來,声音也随之和嘈杂混做一团,

白翌辰感到胸口的东西火一样的灼烧起來,带着一股硫磺熏烤的味道,仿佛置身在炼火地狱,

很热,热的受不了了……

意识仿佛就这样融化在一团火海当中,满眼只剩下血红,

隐约看到,一条巨蛇在火光中直立起來,像一条放大了数倍的发怒的眼镜蛇,它粗大的脖颈鼓鼓的撑开,好似一把展开的扇面,

白翌辰感到脚下发软,他跌在地上,看到蛇颈发出破碎的声响,鳞片不断落下,变成一片黑色的雨,无数条黑色的小蛇争先恐后的钻了出來,不断蠕动着,一双巨大的羽翅在众蛇簇拥下,从裂口伸展出來,遮蔽了血色天空,

火光中,他只能看到巨蛇的剪影,看不清它是白是黑,或者是其他颜色,然而那双金色的蛇眼却一直盯着他,不曾错开分毫,

和梦境中曾出现过数次的亲人如此相似,都是这种专注的眼神,

你到底是什么,你难道……

真是我哥哥,

难道,你真的想……杀了我,

“啊,”

“辰子,辰子你醒了,”

模模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白翌辰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了那个人,失声叫道:“赵哥,蛇,蛇……”

“辰子,你烧糊涂了,我最讨厌别人把我认错,下次再认错就抽你……这次先算了,”

白翌辰感到自己被一双手扶了起來,然后有水递到嘴边,他正渴得难受,忙喝了几口,

平静下來,他转头看到,身边照顾自己的人,是老然,

“我正给你讲的好好的……你就忽然倒下去了,身体热的跟开锅了似的,”

“我晕过去了,”白翌辰轻声问,忽然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在赵哥家里也有过一次,

赵哥说,我那天是因为心绪波动,被东西趁机上身了……今天不会也是吧,

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要是我被那东西上了身,老然可怎么应付,

老然正打着手电给他找药,拿了两瓶藿香正气水,用牙咬开口递了过來:“夏天嘛,中暑也难免,喝了就好,这个可管用了,”

“你就不能找个东西剪开吗,”

“有我剪脚指甲的剪刀,我敢用你敢喝吗,”

说着老然捏着白翌辰的鼻子给他灌了下去,一股烧酒味道呛的白翌辰直流眼泪,不过这样一闹,确实感觉清醒了很多,

“刚才,我晕过去后,有沒有发生什么怪事,”

“你的样子跟犯大烟瘾似的,全身抖个不停,而且吧……”老然停顿了下,“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你身上稀里哗啦的响了一阵,就像把煮鸡蛋连着壳一起捏碎时候的那种声音,把我吓得够呛,”

白翌辰闭起眼睛,想了想敷衍到:“我背后有一块很大的伤,正在结疤,沒准倒下去又伤到了,”

这话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然而老然却很认真的点点头:“我看到了,你怎么会弄那么一大块伤,整个后背都是裂痕,那也是人后背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被摔了一下的大花瓶呢,吓死我了……”

“呃……”

鬼婴留下的伤痕,因为各种原因一再伤到,迟迟沒能愈合,然而也不过是在后颈大椎位置一个巴掌大小,

什么时候已经蔓延到了整个后背呢,

他将手伸到后面摸了摸,可能是力量还沒恢复,手很重,僵的厉害,有一种充水似的迟钝感,摸起來沒有太多感觉,

“而且……”

老然继续说,“你的手腕……当时肿得很粗,用手电一照,齐着手腕的发黑发紫,青筋突突的那么跳……不过很快就退下去了,”

白翌辰忙一吓,抽出手來看,虽然已经消肿,但是却笼罩着一层奇怪的淤青,那痕迹纵横交错,形成青黑的鳞片般的形状,正在逐渐淡去,

蛇鳞……么,

为什么又是蛇……

他忽然感到害怕,身体中难道真的有一只巨蛇正在沉睡,随时可能会醒來,一口吞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