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撒呓挣撒到老子头上來了。”
他吓了一跳。伸手去抓。那乌鸦扑腾了两下便飞了起來。像个瞎子似乱撞着。消失在夜幕中。
“呸。晦气。”
他正骂着。忽然低头看到一卷钱在眼前不远。
老天爷可怜穷人。
他上前了两步弯腰拣了起來。
然而就在这瞬间。只听到“哐啷”一声巨响。伴随着脚下的震颤。一股呛人的沙土猛然从背后扑了过來。
“啊。”
他吓得肩膀一缩。条件反射的向前跳了几步。
再回头看去。只见大排档的招牌直直的砸了下來。就在他刚才站的地方。
手一抖。刚捡的钱都掉到了地上。被风一吹。滚出去老远。
“然哥。沒事吧。”
几个混子忙围上來嘘寒问暖。好在除了扑了一身灰之外。竟然沒有伤到。当下他们就和店老板吵了起來:“谋杀啊这是。”
老然被他们扶着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他觉得自己喝了一晚上的啤酒都在瞬间顺着汗毛孔流了出來。心脏到现在还沒有平静下來。撞得胸腔都发疼了。
实在太吓人了。要不是我眼尖看到地上的钱。恐怕……恐怕我就被砸在那大招牌下了啊。
不对。要不是乌鸦……
这……怎么可能。
他双手抓着头发。觉得简直无法理解。
难道在宿舍中看到的东西。还跟着我。
而且。是要杀我。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然腰间的手机“嗡”的震了起來。他跳起來。抓出手机差点给扔出去。
然而。屏幕上赫然显示着白翌辰的号码。
“大致就是这样。我接了。对方是个姑娘。让我到哪哪去接你。我就來了呗。”
说到这里。老然做了个总结。“说实话。当时我的心情就像约会的少女。真怕看到你。又真怕你不在。要是你又变成个蛇皮怪物我可不敢背你。”
白翌辰本來还皱着眉听他讲。这样一比喻。噗的一下又笑了出來。
顾小夏也笑道:“你也胆子真大。钱哪有随便捡的。那是死人钱。给牛头马面买路的。更何况是乌鸦引路。那是报丧鸟。多不吉利。”
“才不是呢。都是五块十块的大票。谁舍得用那么多钱打点啊。”
老然满腹委屈的反驳道。“再说。乌鸦才不是丧鸟。沒听说过吗。乌鸦报喜。始有周兴。”
“好了好了。”白翌辰笑着打断他们。说道乌鸦。他忽然想到了夜游神。
可是。如果乌鸦真的和夜游神有什么关联。那它们又为什么会找上老然。
一切都是谜团。他决定先不说这些。
老然拉着白翌辰的手。嘟着嘴说:“反正我这里是赖上你了。你得给我想办法。”
“嗯。一定的……”白翌辰垂下眼帘。暗自有些发愁。
“还有我。”顾小夏插话到。“我可以帮你们做诱饵呀。翌辰在。我才不怕那些东西呢。”
白翌辰苦笑。上次小夏这个诱饵倒是相当成功。只是自己这个猎手差点被猎物吃掉了。
他不好意思的笑笑。也沒说什么。
眼见日头偏西。顾小夏站起身说:“我去给你们买晚饭。等着我。”
白翌辰点点头。老然虽然有心陪她。但自己又实在害怕。便拿出些钱给小夏。点着名的要了几道菜。
“小夏……啧啧。学校里有个公主。外面还有个嫔妃。这小日子。”
看着顾小夏窈窕的背影。老然一脸的羡慕。“你说我也不比你长得差。怎么桃花就沒这么旺。那什么。不然野食你打着。把晴晴分我。”
“别瞎说。我和小夏就是一般朋友。”
“得了吧。张口闭口的翌辰在。人家什么都不怕。”老然嗲声嗲气的说。
“你还有心思闹。”白翌辰沒好气的说。“跟赵哥一个毛病。就爱瞎猜。长得帅又不是我的错。”
白翌辰说完。就觉得心中被什么哽住了。他侧过脸去。背向了老然。
自己还是下意识的在叫那个亲切的称呼。这个称谓已经和哥哥等同的存在。甚至超越了位置。
然而现在。却已经遥不可及。
“对了。你给赵哥打过电话了。”他问。
“打了。跟你一样不在服务区。”
“再打一个。说说你的情况。”白翌辰眼珠转了转说。“别提我的名字。就说他很有名。都知道他的名号就行了。”
“哦。为什么啊。”
老然问。
“我们刚闹掰了。”白翌辰摊手道。“我怕他听说是我介绍來的。连你带我一起撕吧碎了。”
老然刚拨出了号码。看他这样子。脸上露出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你真能瞎逗……啊。喂。”
电话接通了。他捂住手机。用口型对白翌辰说:“怎么是个女的。”
白翌辰心中一动。立刻伸手把手机接了过來。轻声问:“琳月。”
“是。请问有什么事吗。”方琳月的声音传來。不带任何感情。
白翌辰却听出了明显的疏远。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紧张。话都磕绊起來:“琳月。赵哥还好吗。我……”
“嗯。还好。”琳月说。“老爷子外出寻龙。少主闭关修养。赵家暂时不接待任何外事活动。还请见谅。”
“琳月。是我啊。白……”
他还沒讲完。对方已经挂掉了电话。
老然眼巴巴看着。见白翌辰颓然放下手机。闭上了眼睛。表情上说不出是悲伤。还是在苦笑。
他小心地问:“什么老爷子少主的。打到黑社会去了。”
白翌辰摇摇头:“有空你自己打吧。我不掺合了……”
老然点点头。沒多说什么。
印象中的白翌辰一直都是淡然而温和的。几乎沒有见过他露出如此凄凉的神情。
而同时。隔壁的病房中。方琳月挂断了电话。轻轻叹了口气。
“谁打來的。”
病床上。赵一凯睁开了眼睛。眼神中带了些许迷离。
“有客户來询问业务。我给推掉了。”琳月说着。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不要管。”
“我还能管什么……”赵一凯苦笑。闭上眼睛。“赵家每代都要收训龙灵才有资格继承家业。我爸都沒等到找到。现在别说龙了。连蛟虫和百年的灵蛇都难寻踪迹。好不容易爷爷才为我找到这样一个百年蛟。以我这半残能力可以勉强吃下的。却在眼前被那么一个青头给拣了……”
“你已经尽力。其他就别想了。”
琳月安抚道。“你才这个年纪。还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可我沒时间耗几百年來再等一只成型的。”
“总会找到的。”
琳月叹了口气。“再说。你是赵家独苗。除了你也沒人能继承啊。想开点。”
“你懂什么……”赵一凯赌气不再讲话。
琳月也不再说什么。只望着窗外出神。
“不知道爷爷什么时候回來。去了那么久……”
她喃喃说。
白翌辰的伤势并不碍事。天擦黑时便出了院。
顾小夏打车回了家。他和老然两个人边在街边溜达边聊天。老然一个劲的懊悔。责备他为了省那点住院费。非要回闹鬼的宿舍去。当真不知道轻重。
白翌辰苦笑:“你不懂。如果被鬼盯上。还管你是在宿舍还是在医院吗。”
胡同中纵横交错。白翌辰尽管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可除了烂漫胡同那条街。对其他地方也不太熟悉。走着走着就有些犯迷糊。
“辰子。车站在哪啊。你就抠门吧。迷路了再打车不是一样费钱。还费力咧。”
老然抱怨。
越走越是偏僻。天也越來越黑。
白翌辰忽然看到前面有个牌楼。似乎是通向虚街的那个。找到它就算是找到熟悉的路了。
他加快步子走了过去。想看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