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 怪异的供像(1 / 1)

活见鬼 半依筝 3559 字 2013-05-22

白翌辰有些不适应眼前这个人过快的角色转换。他忽然伸手在老然脸上拧了一把。

“哎哟。想死啊你。”

老然嚷。想起來是在别人的院子中。将后半句压低了声音。

“忽然觉得你挺好的。”

白翌辰不自觉勾起嘴角笑起來。他隐约觉得那神秘的附身鬼沒准会替他保护老然。那句冷冷的“看不过眼。搭把手。”多少能体现出这鬼还有几分侠义之气。

“呸。你脑子摔出毛病了吧。”

老然轻声骂了一句。便开始四下踅摸如何出去的问題。

这样一通的折腾。居然主人也不來看看。大概是家里沒人吧。

于是两人的胆子也放大了点。

白翌辰看了看说:“这个小院应该只是个外院耳房。这家好像蛮大的。”

“不懂。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正房两侧加盖的小房间。给下人住的。”白翌辰说。“不过现在可能堆杂物用了吧……”

“堆杂物的院子干嘛种这么多花。妈的还都是鬼擎火。主人什么品位。”

“呃。我随便猜猜……”

白翌辰有点尴尬地说。

他自己也不算地道的老北京。对四合院结构并不那么了解。因为赵家就是个三进大院。这侧院结构和赵家的有几分相似。

“鬼擎火是什么。”

他转移话題问。

这名字很是陌生。而且这种时候提到鬼。难免心里发毛。

“就是那个啊。”老然指了指那一地火红的花朵。“好像也叫死人花。呸的。真不吉利。”

死人花。既是彼岸花。传说中铺满地狱之路。引领亡魂进入阴间花朵。

虽然这花的名字以及含义从很多文学作品中不止一次的看到。但亲眼见。还是第一次。

白翌辰不禁蹲下身。微微燃起灵光。想看个清楚。

只见它们鲜红的花瓣长长的伸出。卷曲起來。细长的蕊密密麻麻拥挤在一起。翘起的美丽的弧度。仿若在业火灼烧中伸出的纤长手臂。乞求怜悯。

此刻。正是它们铺满了院落。只留下一条细长的走廊。触目间皆是血红。

与其说是主人刻意种植。倒更像是它们自己生长的。

仿若感受到了陌生的灵光存在。它们微微晃动。花心中发出极其微弱的蓝色荧光。就如每朵花中都藏了一点鬼火。一瞬间。星星点点的蓝光笼罩了院落。仿若此处就是通往幽冥地府的入口。花儿们与无数鬼火一同迎接着他的到來。

白翌辰闭上眼睛。他沒想到这花朵竟然通得灵性。而这场面着实令他很不舒服。几乎要遗忘的噩梦被渐渐唤醒。

难道梦中看到满眼红花的地方。是阴间。哥哥从阴间走來。说要带我……走。

他猛然站起身。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不对。那只是噩梦而已。

那一定不是哥哥。他的感觉根本就不是那样的。

那么梦中出现的人。又会是谁呢。

“辰子。你在干嘛呢。”

老然见他发呆。喊了一声。“这小门被锁住了。要走恐怕咱们还是得上房才行。”

显然。花朵发光他全然沒有看到。

这样也好。免得又会吓得蹲在地上站不起來。

“哦。嗯我看看……”

白翌辰强打起精神。在小院中寻找能垫脚的东西。

此刻他才注意到。院子东北和东南两角。各种着一棵龙爪槐。刚才掉下來的时候正好被其中一株托了一下才免于重伤。

当时沒有在意。可看了满院子的死人花。白翌辰不由多想了起來。

槐树。一般人都不愿种在自家院子当中的吧。

槐。木中之鬼。

虽然园林中沒少见到。但是在格局如此严谨的民居侧院角落里站着两棵小龙爪槐。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要么就是镇着院中的什么东西。要么就是用來害人。

白翌辰给下了个结论。可是对于风水问題自己也确实不懂。何况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快想办法逃了才是。

可是。好奇心却如涌动的暗潮般。不断驱使着他继续搜寻小院中的秘密。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间微微透出光亮的耳房门前。

老然正在尝试踩着槐树爬上墙去。

这院中的墙壁都被水泥刷酱过。很是平整。连个砖缝都沒有。让他无从下脚。而且刚才上墙全凭一时之勇。现在松懈下來。纵使能扒到墙上。很快也因为抓不住倾斜的瓦片而滑落下來。

“我够不到啊。辰子來搭把手。让我踩你肩膀上去。”

老然连喊了两声。都不见人搭腔。

他回过头去看。不大的院子中。竟然只剩下一地血般的红花。白翌辰仿佛消失在空气当中。竟然沒了人影。

“我、我靠……辰子……”

他顿时腿就软了。

人总是要相互支撑的。他本來就被吓得不行。幸好是白翌辰在身边。一直淡定的安抚。他才算是挺到现在。

可怎么爬个墙的功夫。主心骨就不见了。

他像个落单的雏鸡一样瑟瑟发抖。一遍遍念着:“辰子。你在哪啊。别吓我……”

喊了几声沒有得到回音后。他忽然踉跄着跑向被锁住的小门。砰砰砸了起來:“有沒人啊。救命啊。”

他感到自己就像是个溺水的人。心脏就要憋炸了。真希望现在赶快能有人來回应他。哪怕是这家的主人。总比他自己被恐惧渐渐吞噬的好。

他觉得自己已经拼尽了全力。然而喉咙却像被恐惧堵住了。竟然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门也敲不响。他拽着门环。一下下徒劳的撞着。

“嚷什么。我在这里呢!”

忽然。白翌辰的声音从背后响了起來。老然猛然回头。见他从屋门中探出个脑袋。正在对自己招手:“这门沒锁。我就进來了。”

“畜生。说一下会死吗。”

老然眼泪都快流出來了。他像个流浪多日见到主人的弃犬似的癫癫的跑过去。抱住白翌辰的肩膀。软泥似的瘫了上去。

白翌辰见他是真吓到了。就半背半拖的进到屋子里:“你看。这里摆着好些奇怪的东西。”

老然抬起头。见不大的屋子里。一张供桌占了大半的位置。上面点着两只昏暗的长明灯。火焰随着他们走动的气流一阵忽闪。供桌上摆着很多尊造像。说供奉不像供奉。收藏也不似收藏。

再向神像看去。不同于一般人家放的三清或者佛祖。

只见。中间是一尊四目大神的坐像。穿着一身黑色袍子。半围皮毛。他的肤色青白。眉眼细长。然而那眼睛下面。还有一双眼睛。四目微睁。目露金光。眉梢眼角夸张的挑起。斜飞入鬓。尽管怪诞。却有种不怒自威的英气。

在他周围。其他造像分别按着大小排成三列。

一个个造型怪诞。有些长毛六臂。有些兽头人身。有些操蛇踏虎。还有的披着羽翼或是一身鳞片。似乎山海经中最为奇特的神鬼造型都被浓缩凝固。集中在一起。

反正就沒一个看起來像正常人的。

长明灯火光如豆。颤抖着映出它们怪异的面孔。浓重的阴影勾勒出的轮廓更显立体。仿若有生命般真实而恐怖。

“啊。”老然看清的瞬间。就是一声低呼。

“怎么了。”

“鬼……啊。不是……”

老然刚用手指了下中间那座大神。就忙缩回手指。双手合十拜了拜。

“大神在上。我年轻不懂事无意冒犯……”

“你怎么了啊。”白翌辰见他对尊泥塑还这样忌讳。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