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 重病缠身(1 / 1)

活见鬼 半依筝 4323 字 2013-05-22

妻子虽然仍旧虚弱,可脸上却漾着幸福的红晕,一点沒有白嘉诚那样杞人忧天的神情,

两个小家伙就挤在她怀中,一手一个,看起來都差不多,小小的,像两颗白嫩嫩的水煮花生,带着一股奶香,

白嘉诚坐在病床边,看着两个孩子有些发呆,

“哪个是哥哥,”

良久,他问,

“这个,”

妻子用下巴点了点右手抱的婴孩,

这个孩子显得很安静,似乎是睡着了,另一个虽然看起來也像在睡,却不时咂咂嘴,发出咿呀的声音,憨态可掬,

白嘉诚看了会儿,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大儿子毛绒绒的头顶,孩子立刻转动了一下脑袋,如同一只敏感的小动物,扬起小脸,用鼻子探查着周围的动向,

“别把他吵醒了,”妻子嗔怪到,

然而他却并沒有显出任何不耐烦,而是歪着头,紧闭的眼睛微微闪动,随即睁开一小条缝,眼波流转,露出了一个笑容,

就如同父子第一次见面时,同样的神情,

“哎呀,你看他笑了,”妻子显得异常兴奋,“咱家大宝贝儿真厉害,竟然才两天就会笑呢,”

白嘉诚愣了愣,心想,其实他一出生就会笑的,但是怕妻子多心,也就沒讲,

他木纳的脸上,缓缓也露出了一点笑,

“是啊,一出生就会笑呢……好厉害,”他轻声说,带着无尽温柔,“沒准,这次可以……健康的长大……”

起名字闹了一番周折,白嘉诚坚持要叫俩儿子一个雷,一个雨,理由是大晚上晴天霹雳之后儿子就降生了,如此戏剧化的场面怎么能不放到名字里去呢,

他写信向爷爷奶奶汇报,不久老人回信表示,既然是晚上出生的,就叫翌星翌辰吧,夜空中闪亮的星辰,总比打雷下雨的要强些,

日子暂时平静了下來,像蜜月期一般,似乎整个家中都弥漫着幸福的味道,

“小星这孩子可乖了,也不随便哭闹,”白嘉诚下班回來,妻子就立刻跟他汇报,态度比当红卫兵时闹革命都积极,“下午,我去洗衣服,听见小辰在哭,进屋后看到小星还拍拍的哄着弟弟呢,可爱死了,”

“小孩子就喜欢乱抓,闹着玩呢吧,”白嘉诚说,

“不是,就像我平日哄他们的时候一样,有节奏的轻轻地拍,”妻子脸上都是陶醉,“你说,他怎么会这样懂事呢,”

白嘉诚眼角抽动了一下,他可笑不出來,不到一岁的孩子怎么会懂这些,

他换下工作服,走到婴儿床边看俩小家伙,

只见两个孩子正在玩,或者说,一个在玩,另一个陪着,

尽管是双胞胎,长得很像,

但白嘉诚还是轻易就能分辨出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玩的起劲的那个一定是晚來到这个世界两个小时,赶在鬼节凌晨出生的弟弟白翌辰,此刻,他睁着一双大眼睛,一双小手一会儿塞到嘴里啃啃,一会拍拍身边的哥哥,拽着他的袖子无意识的摇來摇去,神情天真娇憨,

而另一个则安静的望着弟弟,随他抓挠着,

似乎是感到有人在看,那小小的婴孩转过头,一双漆黑的眼睛径直望向白嘉诚,

白嘉诚有些悚然,从那目光中,他实在看不出一点属于这个年纪的孩子应有的东西,虽然安静却异常深邃,和身边那个外貌相同,却兀自玩的起劲的孩子形成无比鲜明的对比,

他这个做父亲的反而被看得有些尴尬,随手拿起一旁的拨浪鼓,递到两个孩子眼前,转了转,

“嗙啷嗙啷,”

两个彩色小球立刻转成一朵欢乐的小花,打在印着小白兔图案的鼓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弟弟白翌辰立刻转过头,伸出小手,依依呀呀的想拿,

白嘉诚却将手一缩,转而递向了大儿子白翌星,

外人看來,这个动作未免太过偏心,其实,他只是突发奇想,打算做一个试验而已,

弟弟白翌辰够不到,已经焦急的开始吭吭唧唧,再等几分钟,恐怕就要哭闹了,而哥哥白翌星却不伸手,一直等父亲将拨浪鼓递到眼前,才从容的接到手里,并对他微笑了下,

白嘉诚感到心脏都猛跳了起來,他搞不懂这个孩子此刻的微笑是什么意思,

像这样年纪的孩子,正开始逐渐学习接触外界,当他们理解自己的笑容会带给父母怎样的回应时,也同时可以理解父母的表情是怎样的含义,

但,面对那绷紧面容的父亲,一个婴孩绝不会露出这样一个牵扯嘴角的礼貌微笑,似乎下一秒,这孩子就能对他讲出“谢谢”了,

白嘉诚心中一凛,不禁又想起儿子诞生那晚,护士说的话,

“小孩子一落生都是要哭的嘛,怎么会笑呢,又不是怪物,”

他却不敢将“妖怪”这个词,随意扣在自己亲儿子的头上,但是从他诞生的当天到现在所表现出的一切,绝不是用神童就能解释的……

这时,白翌星不再理会发愣的父亲,而是将拨浪鼓放到了那几乎要哭出來的弟弟手中,满眼温柔,

“真是好孩子……”

白嘉诚抚摸了一下大儿子的脑袋,轻声说,“答应爸爸,和弟弟一起健健康康的长大,”

白翌星扬起头,半眯着眼睛望向了父亲,再度露出一个笑,那一刻,白嘉诚只觉得心中那道撕开太久的伤痕,被一双温柔的小手捂住了,他不禁感到眼睛一热,视线模糊起來,

转眼又一年过去,兄弟俩已经快到两岁生日了,之前几个孩子都是在这个时候不明原因的生病,久治不愈,然而这俩小家伙还是健健康康的,

白翌辰明显语迟,说话还是有些依依呀呀,连不成意思;哥哥白翌星则是很少开口,母亲兴高采烈逗弄两人的时候,白翌星才敷衍似的叫声妈妈,

白嘉诚会无奈的笑笑,总觉得儿子那副态度倒像是在逗妈妈开心似的,不过,他也多少明白大儿子不是一般的孩子,却只是将这想法压在心底,

“不管他是什么,现在都是我的孩子,只要他们能健健康康长大……付出什么都可以,”

然而不久后,白嘉诚却病了,

他开始只是觉得很累,全身被压上很重的东西似的,一下都懒得动弹,力气像是被逐渐抽干,他越來越觉得力不从心,

去医院检查,也查不出原因,病情却似乎一天比一天严重,直到白嘉诚病倒在床,

他隐约觉得,也许噩运已经从孩子们身上转到自己身上了,

自己死了的话,妻子现在又沒有工作,独自带着两个孩子怎么生活下去,

他不禁闭起眼睛,泪从眼角浅浅滑下,

如果可以,真想和孩子们多呆上几年时光,至少能照顾到他们独立,

“爸爸,”

他听到儿子在喊他,睁开眼睛,看到身边的小床上,白翌星扒着床栏看着他,满是担忧,这一点都不是他这个年纪所能表现的神情,

白嘉诚微微笑了笑,随即朝厨房那边看了下,

妻子不在家,应该是出门买菜去了,

他望着儿子良久,轻声说:“爸爸可能活不了多久,你应该知道吧,”

白翌星点点头,

他们还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进行对话,之前的相处,虽然彼此都心知肚明,但从不曾挑破过,

“爸爸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孩子……答应爸爸,带着弟弟好好活下去,好好的孝顺妈妈,好吗,”

白翌星却摇摇头,

“为什么,”

他问,只见儿子那小小的眉头蹙起,垂下了眼睑,显得哀伤而无奈,

白翌辰也摇摇晃晃的站起來,学着哥哥的样子扒着床栏,看看躺在床上的父亲,又看看哥哥,一脸迷惑,

“很多事我不能讲,但是既然來到这个家……我也希望能好好的过完此生,”白翌星轻声说着,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是我的错……您尽快找人來看看,还是有办法可以治好您的病,”

“沒治的,如果有治,你那几个哥哥也不会死……”

“医生看不了,找方外人士來看,”白翌星说,“前街似乎就有一个,”

“啊……”白嘉诚想了想,点点头,“我们再试试,”

沉默了一会,他又看向儿子,问,“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吗,”

“我是您的儿子,”白翌星微笑了一下,“不要担心,您只要知道,我会听您的话,保护弟弟,孝敬妈妈就可以了……”

“嗯,呵呵……我竟然嘱咐两岁的孩子这些事……我真是个不合格的爸爸……”白嘉诚轻声呢喃着,泪再次迷蒙了双眼,“如果有可能……我真想和妈妈一起,看着你们健健康康长大……可,可我……”

他有些哽咽,喉咙每动一下,就如被撕裂般痛,他感到头脑发晕,意识正渐渐远去,

“会的,”

最后,他朦胧的听到儿子稚嫩的声音响起,却带着一份陌生的坚定决绝,

再度清醒的时候,白嘉诚将这件事简略告诉了妻子,当然自己和儿子生离死别的情节隐瞒掉了,对一个男人來说这有点丢脸,他只让妻子尽快去前街打听阴阳先生,

三天后,一个街坊告诉他们,那个失踪的阴阳先生有个徒弟,本事也不差,就住在不远,然而因为受过迫害,他现在转行教书,不轻易再给人看风水了,

白嘉诚病情渐重,已经无法下床,妻子四处求人,几经波折,那位先生才终于点头,姗姗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