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车壁上的符阵虽然是永久性的。能够召唤自然里的天地气息。但要维持符阵运转。本身也需要天地气息來驱动。秦杰如果不想自己的念力枯竭而死。便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在车厢里的阵眼枢里放置一颗宝石。
这种蕴藏着相对浓度较高天地元气的宝石极为珍贵。即便在沈州市的珠宝行里也很难找到。如今黑色悍马能够在漫漫旅途上如此轻松。全靠他在离开之前去情报处和南门观坑蒙拐骗偷抢弄了一箱宝石。
黑色悍马很奢华。消耗宝石之多显奢华。如果他不是清梦斋的八先生。沒有整个天道盟替他提供资源。根本不可能做到。
秦杰明白这个道理。当初代表清梦斋入世时。师兄也曾经给他讲过。所以他虽然不想关心天道盟里的这些事情。却不得不关心。
“冼植朗是个很有趣的人。”
张楚楚闭着眼睛。轻轻“嗯”了声。
她的身体已经基本康复。这时候之所以闭着眼睛。“嗯”的如此轻柔。是因为她舒服地不想睁眼。不想说话。
悍马的厢顶。被秦杰和六师兄开出了一道天窗。夏日炽烈的阳光。从那道天窗里透进來。洒落在她的身上。一路温暖。
黑色悍马由精钢打铸而成。无论颜色还是材质。都能吸附热量。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楚楚身体里的阴寒气息的缘故。悍马被烈日曝晒了很长时间。却依然显得那般清凉。沒有丝毫闷热的感觉。
秦杰不会觉得热。张楚楚冰凉的小脚一直在他的怀里。就像抱着两只被冰镇了数日的小玉鱼儿。非常舒服。
他把张楚楚的小脚挪了挪位置。伸手从身旁矮几上端起精致的小瓷壶。饮了口清香怡人的毫尖。转头向窗外望去。
只见窗外官道两侧农田青青喜人。有农夫正在粉刷自己的家园。有杨柳在风中轻摇。有孩童光着身在水田里嬉闹。
这些画面总是那么容易便让人觉得愉悦幸福。秦杰看着那些光溜溜、皮肤黝黑的顽童。总觉得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一般。然后他想明白。只要行走在天道盟境内。便很容易看到类似的画面。因为幸福总是相似的。
他望向张楚楚微黑的小脸。笑着想道:“这次的漫长旅途就算沒有终点。其实也挺好。”
……
黑色悍马一路尾随着前方的使团车队。快要靠近一座县城时。官道两侧多了些建筑。秦杰却还是喜欢乡间风光。便让大黑马下了官道。驶上略窄却依然平整的县道。反正他有信心自己不会跟丢前面的使团。
县道两旁的田园风光更是美丽。还留着些原始淳朴的味道。又不知行驶了多久。看着前方的村庄。黑色悍马停在了村外一株大树下。
那棵大树不知是什么树。树冠面积极大。青叶繁茂。就如同一柄大伞。遮住了炽烈的阳光。落下荫凉阵阵。
秦杰走到大青树下。摸着那些粗实的树皮。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清梦斋的同门们不喜欢出山。因为他们更在乎各自的精神领域。单纯精神上的快乐便已经足以让他们感到充实。但他不一样。
他自幼流浪成了习惯。所以很不喜欢长时间在一个地方呆着。
他曾经无数次站在山林里眺望远处冒着炊烟的村庄。又无数次因为恐惧而背着张楚楚默默离开。大概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他对这些乡村风景极为着迷。那年回到沈州市之前。他选择牵着张楚楚的手穿过田野乡村。便是基于这种心理。此时他选择偏僻的郡道。停在村庄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张楚楚走下悍马。看着他有些羞涩说道:“先前睡着了。”
“这么舒服。我也想好好睡一觉。”
张楚楚明显还沒有适应自己的角色转换。习惯性让认为自己还是个小侍女。想着自己就那般自顾自睡去。着实有些不像话。为了弥补这种过失她努力记起先前睡着前听到的最后那句话。问道:“怎么有趣。”
秦杰愣了愣才明白她回答的是一个小时之前自己的问題。不由想笑。看着她脸上的认真神情。又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回答道:“离开沈州市之前。陈七专门來找我说过话。他说这位冼堂主早年间与唐添的关系不错这里说的早年。甚至还要早在赵老三他们之前。只是后來不知道为什么冼堂主成了堂主。朝小树却一直还住在春风亭。”
“你是说这个人有问題。”张楚楚问道。
只有秦杰才能听懂张楚楚的话。她说一个人有问題不是说这个人需要被怀疑什么。有什么值得警惕的地方。而是说这个人不好。
秦杰摇头说道:“就算有问題。也是于龙天当年的安排。就算他真如沈州市里的流言所说。对东北边军志在必得也只能说明他有一个军人应有的骄傲自信以及野心。于龙天不急太监不能急。我们更不用急。”
“听说杨豆蔻很不高兴。”
“不要忘记。天哥也要算是师父的学生。等于说是我的师兄。那是个真正有智慧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把国家大事当家务事办只不过借着杨豆蔻的怒意顺势警告某些人一番。”
张楚楚好奇问道:“哪些人。”
因为事实上她并不好奇这些事情。所以她此时睁大眼睛。做出好奇的模样显得很刻意。很幼稚。于是很可爱。
于是秦杰在她小脸上亲了一口。
张楚楚有些羞却沒有躲开。
她沒有躲开。不是因为慌乱而无措而是她认为自己被秦杰亲。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那么你要亲便亲吧。
看着小姑娘明亮的眼睛。秦杰反而有些心慌意乱。咳了两声后继续说道:“自然是打压冼堂主……不。更准确地说。天哥是在警告自己的女儿。不要把手往军队里伸的太深。”
“为什么。难道天哥准备传位给杨豆蔻的儿子。”张楚楚好奇问道。
这一次她是真的好奇。因为于雅雯是她在沈州市里不多的朋友之一。更因为她清楚这件事情和秦杰有关系。
“我不知道。反正这事和我们也沒关系。”
说沒关系。终究还是有关系。不然他怎么可能去思考这些问題。正如十几里外使团里那些西城夜总会的姑娘们。也是需要他考虑的问題。
陈红并沒有拜托他沿途照顾那些姑娘。但以他和西城夜总会之间的关系。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他也沒办法不管。除了彼此之间的交往。更重要的是。清梦斋天然具有照顾西城夜总会的责任。。三十年前那个叫笑笑的女子。是小师叔的未婚妻。差一点便成了他们的小师婶。是陈红的亲姐姐。
二十余年前。西城夜总会最后一次出国演出。便是受邀参加太虚观的盛典。也正是在那次盛典上。他们的小师婶香消玉殒。如今时隔二十余年。西城夜总会将会再次出现在太虚观。秦杰如何能不警惕。
便在这时。秦杰忽然感觉到有人正在靠近。不由眉头微挑。向着大树那方望去。
要知道除了十几年前那场天灾之外。天道盟民间的治安向來良好。秦杰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而且就算真出现了罕见的贼匪。他并不介意顺手除了暴安个良。替清梦斋扬扬名。哪怕出现的是修行者也无所谓。
先胜观海再杀道石。砍瞎李峰云。直至不可思议地战胜了杨昊宇。某人的实力得到了无数次印证。
虽然卫海利不可能服气。但如今的修行界已经有了一个共识。清梦斋八先生秦杰。才是真正的元婴以下第一。
更何况有张楚楚这位总经理继任者在旁。秦杰本命在手。甚至敢与元婴期的大修行者正面一战。
当然。那些晋入元婴期的大修行者。肯定很清楚他和张楚楚的身份背景。谁会闲得沒事同时招惹清梦斋和神话集团。
秦杰神情凝重看着远处。
只见一个赤膊汉子举着草叉。“啊呀呀”叫着冲了过來。
秦杰擅长与人打交道。也喜欢这农夫性情。但他骨子里依然还是当年那个冷漠的少年。听着这话便想婉拒。
未曾料到。那农夫竟是再三坚持。说道:“既然是跑长途。总得常备清水。你若在意。走时给我银钱都行。”
秦杰还想拒绝。
农夫看着他皱眉说道:“我看你模样。便知道你也是在天道盟里呆过的人。怎么做起事來如此婆婆妈妈。”
秦杰看着农夫眉眼间的坚毅。忽然想起了久别的襄平。
“那便去。”他笑着说道:“不过我还要喝酒。”
农夫大笑说道:“自家酿的包谷酒。不管好。但管够。”
村庄很漂亮。十几座民宅看似散乱地排在一大片草坡之下。草坡上有数十排葡萄架。不远处有条小河。河旁是石块修砌而成的磨房。
农夫的家在村口。屋顶搭着浅灰色的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搭的厚密的原因。竟然看着有些厚重的感觉。房墙色是极淡的土灰。门上却涂着红浆果汁混树汁的漆。再加上屋前绿幽幽的草。蓝色的院栅。整体显得格外鲜艳。